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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醒了之后,只见阿爹正悠闲的坐在摇椅上,我想爬起来,但因为趴得太久,动了一下就感觉胸口疼得不行。我慢慢的翻了个身,这才想起刺青的事情,正要跟阿爹开口,我后背上就传来一阵火辣的刺痛。
我现在没办法去形容当时的那种痛楚,反正绝对不止用针刺进皮肤时感受到的那么简单。
“嘶......阿爹,你在搞什么,我后背上怎么疼得跟着了火一样,哎呀,嘶......”我疼得咧嘴,想要把手伸到后背,却又实在是没法动胳膊。
“把我们老陈家的命都背到你身上,你说能不疼吗?”阿爹抽着烟,语气缓慢,“小子,入了命,以后很多事情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我勉强坐了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搞得好像什么一样。”
阿爹凝视着我,“你现在不比普通人,很容易就招惹上那些东西,你背上纹着的叫做‘青焱兽’,是我们陈家老祖宗的第一头阴兽,也很可能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一头阴兽......”阿爹接着给我解释了阴兽的四个等级,“冥、鬼、玄、阴”,然后接着说道:“青焱兽不在这四个类别当中,可以说它是超越了所有阴兽的存在,不难想象,当年这头阴兽和我们老祖宗在一起的时候,绝不是一般意义上驯养者和阴兽的关系,老祖宗和青焱兽一起做过很多事情,其中很多传闻是我们现在无法想象的,但是老祖宗在外面从来不敢留下姓名,并且嘱咐他的后人,绝对不可以将青焱兽半点消息泄露出去。其实啊,自打老祖宗死了以后,那青焱兽就彻底没了踪影,只是在我们陈家留下了你先前看到的那张图案,自此以后,青焱兽就成了我们老陈家的标记,算是家徽吧。”
我听得茫然,“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阿爹把镜子拿了过来,然后放在我背后,扭头看去,我顿时感到一股恶寒侵入全身。
在我后背上,那头叫做青焱兽的刺青简直逼真到了极点,虽然阿爹刺青的手艺粗糙,但丝毫也没有影响到青焱兽浑身上下那种独特的阴沉和暴戾,我忽然觉得有些无法接受,难道如此可怕的一个刺青,从此以后就要跟随我一生吗?
就在我沉默的时候,阿爹放下了镜子,“你爷爷当年也想把青焱兽纹到自己身上,如果他成功了,想必我们陈家跟河西村都会有很大改变,但是......他的身上终究只能纹上青焱兽的头颅。”
我听着就觉得奇怪,“不就是个纹身吗?怎么还有纹不上去的说法?”
阿爹说道:“青焱兽的图案只有我们老陈家这一张,虽然不知道老祖宗当年和这阴兽之间是一种什么关系,但历代以来,我们陈家越是厉害的人物,就越是无法把青焱兽纹到身上,时间久了,这就成了我们家族的一块心病,所有人都想知道,当青焱兽完全纹在我们陈家人身上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我们甚至猜测,也许到了那一天,就是我们陈家拜托阴司宿命的时候。”
阿爹再次看着我,“小杰,其实就连我也不知道你能承受多少东西,看到自己一点一点把青焱兽纹在你背上,我也非常震惊,陈家上千年没能做到的事情,我们爷俩居然完成了,刚才我躺在那儿,心里其实很慌,好像就感觉那头青焱兽会突然从你背上跳出来。”阿爹干涩的一笑,“但是,有了这个刺青,你身上吸引阴煞之气的特性应该可以被压制,我无法预料今后会有什么变化,但既然做了,就一定要彻底,你记住,以后无论到哪里,都不可以让别人看到你后背上的图案。”
阿爹语气的沉重让我不禁也紧张起来,可是想了想,又觉得古怪,“阿爹,不给人家看倒是没问题,可是将来我要是有了女朋友,跟人家那个,那啥的时候,难道你还要我穿着衣服啊?”
阿爹笑了笑,“自己想办法吧,关了灯不就行了,要不找个瞎子媳妇,我也没意见,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孩,为了她的安全,恐怕你也绝对不会让她看到这些。”
啧,往这方面想下去,我就觉得难受。索性也不想了,接着对阿爹问道:“这青焱兽灵不灵还是一回事,可是阿爹,就咱们回家的时候,在那休息区里,我好像又遇见了那种东西,来日方长的,以后万一再碰到,我该怎么办呢?”
我说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在芙蓉村见识了阿爹他们的一系列行径,作为我这个年纪的人,内心肯定是非常激动的,这人又是我爹,于是我就想要从他那里学两手看家本事。
阿爹转身从柜子里拿出几件东西摆到我眼前,分别是一个像是老式怀表的物件,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就是路边摊上卖的那种,还有一柄带鞘的匕首。
那柄匕首我之前见过,拿起来一看,果然还是刀刃极薄,却非常锋利的那把。
“这匕首是你太爷爷亲手做的,除了金刚钻,估计也没什么东西是它切不开的了。”阿爹说。
我把匕首拿在手里,指着桌上那镜子说:“阿爹,这刀子是宝贝,可是这货你是从哪个地摊上弄回来的?我又不是傻子,就这破镜子,五块钱买俩肯定没问题。”
“你懂什么,这镜子才是你活命的宝贝。”阿爹把那镜子递到我手里。
一上手,我顿时就感觉这镜子出奇的沉,“嘿,里面不是压了黄金吧,怎么这么重?”
阿爹说道:“总之你别把这镜子弄碎了,到了真是要命的关头拿出来,你自然就会知道它有什么用。”
我有点怀疑的看着这老家伙,不过想来他也不会坑儿子,就还是把镜子揣进了兜里,然后又拎起那怀表,“这表也是宝贝?以后咱家破产了,让我拿去当了换钱?”
虽然此时我没有眼力,却也看得出那块怀表有些年头了,正反两面壳上镶着蓝玉,透出的光泽不像假货那么刺眼,而是显得特别滋润。
“那不是怀表,是养阴兽的笼子。”
阿爹语气平淡,可我听完却是一怔,“什么,这里面养着阴兽?”
阿爹点了点头,“现在嘛,这里头的阴兽还只能算是只虫子,你以后每隔十二天给它喂两滴血就行了,阴兽你也见过,是对付那些东西最方便的物件,只要让它喝你的血,慢慢的,比狗还听话。”
一想到自己现在也有了阴兽,我心里就无比激动,可是看看手里这怀表,嘶,这玩意儿也忒小了点吧。想着,我就打开了壳子,而里面出现的东西却直接让我傻眼。
“阿爹,这,这怎么是一只甲虫啊?”我说得一点没错,那所谓的阴兽不仅是一只甲虫,而且还是甲虫界的畸形,脑袋两边只有一只大钳子,更是小得离谱,跟我大拇指指头差不多。
“甲虫就是它的壳儿,行里话也就是形骸,它现在连阴字辈都算不上,不过我可以肯定,如果它在我手里,不出十年,它就能长到鬼字辈。”
阿爹说得十分肯定,我心里也是暗暗吃惊,因为他说过,寻常阴兽的等级就是天生的,如果具备成长性,那在他们的行当里,这东西就非常值钱了。十年时间从阴字辈都算不上到鬼字辈,这样的阴兽,就是极品。
我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把手指慢慢的伸到那甲虫跟前,一开始,这东西就跟死了一样,可是我指头放上去不到两秒,它那大钳子突然一张一合,瞬间就把我手指给夹住了。
就在此刻,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东西非常厉害,它钳住我的力量看似很小,可是我扯了好几下,却根本弄不下来,好像有一种匪夷所思的力量正通过那黑爪子把我给拽住了。很快,我的手指破了皮,流了点血,然后很快被甲虫给吸干,与此同时,从甲虫嘴里还流出一些淡蓝色,非常清凉的液体在我伤口上,当它的爪子离开我手指的时候,再一细看,指上的伤口竟然已经结痂了。
“哼哼哼......”看到我惊讶的表情,阿爹笑了起来,“这虫子本来我是打算给秦风的,你小子啊,可别把它给养死啰。”
秦风这个名字突然出现在耳边,我顿时收敛心神,合上盖子,然后将怀表挂在了脖子上。
“阿爹,秦二麻子他哥哥现在在什么地方?听你的口气,好像对他挺器重的。”我说道。
阿爹说:“以后河西村都得交给他,能不器重吗?算起来,秦风在外头已经跑了快十年了,唉,是时候让他回来了。”
“那我去告诉二麻子一声,那小子明里不提,但肯定挺想他哥的。”我说道。
“去吧,该跟你交代的事情都差不多了,别的你现在也没必要知道。”阿爹点头说道。
我应了一声,正要走,突然又回头看向阿爹的脸。
阿爹看我表情古怪,就没好气的说:“你瞅着我干什么?这张老脸你十几年还看不厌啊?”
“阿爹。”我小心翼翼的说道,“你的左眼......真的是......看不见的?”
阿爹无奈的撇了撇嘴,“我没心情说这些,村里那些人的嘴反正也管不住,你去跟他们打听吧。”
我点了点头,然后穿好衣服走出卧室,出门一看,天都快黑了。二麻子正带着一帮小屁孩儿蹲在我门前草地里,看到我出门,他们风一样的就围了过来。
“杰哥,听说你跟老爷他们出门了?快说说,你们是干什么去了?”二麻子满脸羡慕的问道。
我也有些得意,可按规矩,这些事情是不能说的,“唉,反正你们以后就知道了,别瞎问,对了二麻子,我爹说你哥快回来了,你回家准备准备吧。”
“啥?”二麻子眼睛顿时就圆了,他立刻驱散开那些小屁孩儿,然后把我拉到一旁,“杰哥,你没跟我说笑吧?”
“啧,我干嘛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我笑了笑,“其实这么多年没见了,我也挺想看看‘疯子’哥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乡下人都有外号,秦风是“疯子”,秦山是“麻子”,正好凑一对兄弟。
阿爹说河西村将来是会交给秦风的,按照我印象中那个形象,感觉事情也挺靠谱,毕竟,秦风说起来是我爹手下的人,可他其实是跟着我爷爷入行的,算起来,和我爹应该是平辈。
二麻子脸上笑开了花,跟着就哭了,“我哥这么多年没回来,估计都该不认识我了。”
我拍了拍他肩膀,“想这些干什么?你把那望远镜擦亮了,你哥保准大老远就能看到你。”
“诶......”二麻子点了点头,还想跟我聊聊,我就让他赶紧回去告诉他老娘,他前脚刚一走,舅舅便朝着我走了过来。
打了声招呼,本以为他来找我爹,可舅舅却说:“我找他干什么?走,跟我过桥。”
过桥的意思就是去以前望东村那边,天都快黑了,不知道舅舅叫我去干什么。可是转念一想,舅舅说不定也能给我几样宝贝。于是我兴致盎然,就跟着他过了河。
到家坐下之后,老舅什么也没说,先是去把饭给做好了,吃的时候还问我味道怎么样。
“还行啊,没那么难吃。”我笑道。
“你要是嫌味道不好,以后可以自己做。”老舅说。
我起先没在意,吃了几口之后又反应过来了,“老舅,什么以后自己做啊?我又不天天在你这儿蹭吃蹭喝。”
“这两天你把东西收拾好,然后搬过来跟我住。”老舅语气平淡,“以后,我来教你东西。”
我当即就把筷子放下了,“老舅,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才刚回来,你怎么就让我搬家啊?”
“又不是让你以后都不回去,只是暂时住在我这,方便你学道。”
“什么?学道?”我更傻眼了。
“怎么?瞧不上我太一道吗?”老舅逼视着我说道。
“不是,你都已经让我入命了,我也跟着阿爹走了一回,我要学也应该是跟阿爹学做阴司啊。”
老舅叹了口气,“你怎么还是不明白,让你入命,就是为了帮你破命,在那芙蓉村里,你已经吸够了入命所需的阴气,再学你爹的那些,还破什么命。”
老舅跟我爹自然没法走到一起,可我毕竟是陈家人,要我不跟阿爹去跟老舅,也感觉怪怪的,“你的那什么太一道,就一定能让我破命?”
舅舅想了想说:“给你打个比方吧,就像一个人从小立志要做世界首富,为了这个目标,他必须学习各种技能,培养各种关系,但即便最后实现了目标,最大的原因也不一定是因为他学了什么,可是他学的那些东西又是必不可少的,没了过去学到的那些本事,他根本连机会都没有。”
“我明白了。你教我道术,就是在给我更多破命局的机会。”
舅舅点了点头,“我都已经和你爹商量好了,你就放心的搬过来,破命局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办到的,慢慢来,以后会怎样,谁也无法预料。”
我想既然如此,也就只能搬家了,唉,反正就一条河一座桥,一个是我爹,一个是我舅舅,住哪儿不一样啊。
“嘶,老舅。”我突然想到了什么,“那我以后就可以不用去上学了吧?”
的确,按照我现在的经历和对将来的估计,我这辈子要做的事情跟学校恐怕就不会再沾边了。
“哼,你小子想得美,要是以后你破了命局,没文化,能在社会上做什么?你想一辈子都窝在这巴掌大小的地方?”舅舅说,“你不仅要读书,而且还得考大学,最好能读个博士。”
“呵呵,什么博士?阴阳博士?”我笑道。
吃饭的功夫,舅舅便将太一道的历史跟我大致讲了一遍,我听得云里雾里,只记得舅舅说太一道最后跟王重阳那全真教还扯上了什么关系。反正对于道门的那些历史,我一高中生也根本不感兴趣,连忙就问舅舅打算先教我什么。
结果他连个屁都不放,只告诉我从明天起,每天早上六点就必须准时起床,让我立刻就回去收拾东西。
惺惺的出了门,我想着以后回了学校,就算明里什么都不说,暗地里也要让那群同学对我另眼相看。
可是走着走着,突然,我好像听到路边的草丛里传来什么动静。停下脚往边上看了看,却也没发现什么。正值夏季,却漠然吹来一阵凉风,伴随着前方河流哗哗的水声,我竟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望东村这块地方我从小就熟,舅舅来了之后,便更是经常和二麻子他们一起跑过来玩儿,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夜色中的村子却有着些许的陌生。
我们这当然不像芙蓉村,即便天黑,借着夜色,大致上也都能看见,可正是因为看得见,那一座座死寂的屋子才让人感觉有些害怕。自从那件事之后,望东村虽然也划进了我们河西村的范畴,可实际上真正住在这里的人却寥寥无几,而且都跟老舅一样,是贴着村子最里面盖的新房子。这些老屋从来没人动过,还保持着当年的模样。
时间久了,又没人住,房子自然会烂,可奇怪的是,望东村留下来的这些屋子却非常完好,就像......一直都有人住在里面一样。
几十年前的那个传说再次从我脑海里翻了出来,站在那些屋子前面,我突然就觉得四周围有许许多多的眼睛正盯着我。
“哎......”
一声叹息。
我浑身一抖,“谁?”因为紧张,我不自主的压低了嗓子。
那声叹息我听得真真切切,可四下却不可能有别的什么人。就在这个时候,让我感到头皮发麻的是,前面一间屋子的门竟然“吱呀”一声,慢慢的打开了。
我盯着那扇门里的黑暗足足一分钟,心想该不会是那些人的鬼魂回来了吧,然而等了半天,却只见一只老猫从门里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阿成,怎么跑到别人家去啦?”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我惊得浑身一颤,接着一边跳开一边回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