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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奇都虽然说了要杀死领主,但是他却没有立刻动手。白沉并不意外,就像那个时候恩奇都没有选择杀死他,而是劝他自己离开一样。
这是个太过纯粹的孩子,神明在创造他的时候,赋予了太多美好的东西,却唯独忘记了告诉他,这个世界的‘恶’有多可怕。
一开始,恩奇都想要改变领主的做法,但是他失败了。领主表面上装出了亲民的模样,其实暗地里依旧实行着高压政策。
“白大人,恩奇都大人究竟在想些什么?”领主也是受不了,可能是白沉演技太好,领主自以为白沉和他是一路人,时不时就会给白沉送上点好处,并暗示恩奇都大人是个隐患,只会拖累白沉。
还真是拙劣的挑拨离间,白沉轻勾起了嘴角,他装作不经意地看向窗外,有好几个身形枯槁,衣不蔽/体的流浪汉在领主府周围徘徊,像是在偷偷打探什么。
“最近这种人很多吗?”白沉问道。
领主也走到了窗边,看清底下的情况后,他嫌恶地皱了下眉,“不过是一群贫民窟的渣滓罢了,大人根本不必在意这种贱民,他们估计是想来附近讨点吃的东西。”
“你会分给他们?”白沉故意调侃了一句。
“哈哈哈!大人说笑了,怎么可能?”领主毫无顾忌地在白沉面前暴/露了本/性,他扭曲又恶劣地大笑道:“光是让他们活着,他们就该感恩戴德了,怎么可能有多余的事物分给这帮贱/民?”
“呵。”白沉加深了唇边的笑容,“确实,没有价值的人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
“就是就是!”领主深感找到了知音,“大人果然英明!”
“不过最近还是小心一些吧。”
“为什么?”
“没有注意到那些人的眼神吗?”白沉指向了自己的眼睛,意味深长地开口道:“那是孤注一掷,并陷入疯狂的眼神。”
“难得遇到了对我胃口的人,如果死在那些贱/民手上的话就太可惜了。”
领主的眼神瞬间就锐利了起来,原本的散漫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恐怖的气势。
其实领主也是个人才,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但能在领主这个位置坐那么久,没点本事怎么行?
如果领主是个奸/臣,那他就是奸/臣的行家,不但可以为王上供足够的金银财宝,自己也混得如鱼得水。领地的人民虽然苦不堪言,但至今没有引发过大型的叛乱,毕竟敢于反抗当/权者的还是少数,在处理掉一批杀鸡儆猴的人之后,民众们就会头脑清醒了。
“真是太感谢大人了!”领主二话不说,又赠予了白沉诸多黄金,“没想到我已经杀了那么多贱民,还是遏制不了他们的野心,果然贱民就是贱民!失陪了,大人,我要去准备一下。”
白沉没有问领主要准备什么,因为他早就知道了答案,混乱的源头已经出现了,恩奇都……你又会怎么做呢?
领主在贫民窟的人引发暴/动之前,就派人取缔了整个贫民窟,对外宣称的说辞是贫民窟里有人染上了瘟/疫,为了不放过漏网之鱼,他一把火烧了整个贫民窟,有几个运气好逃出来的也被守在外面的士兵杀死了。
除了当时正好不在贫民窟的人,其他的全都死去了,大火仿佛刺痛了人们最后的神经,幸存者们集合了起来,想要推翻领主的暴.政,他们发誓一定要报仇!
幸存者们暗中积蓄着力量,他们没有钱,也没有武器,可是他们很快就发现不满领主统治的人有很多,他们煽/动了那些人,渐渐地队伍越来越庞大。
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一个人不敢做的事情,一群人一起做的话就不会害怕。
集结的民众们围住了领主府,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锄头或棍子,打算推翻领主的暴/政。
“这群贱民!”领主气炸了,他真是太久没有发威了,居然让这群愚蠢的贱民忘记了他掌握的力量。
不论乌合之众聚集多少都是没用的,领主手上的可是真正的士兵,不但武器精良,还受过训练,领地的平民们根本不是这支军队的对手!
“我要杀死这帮家伙!”领主已经气得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没有意识到除了白沉,恩奇都也在他的身边。
就在他刚刚对士兵们下达杀光所有叛乱者的命令时,白沉突然开口道:“结束了呢……”
领主没有能领会白沉的意思,还立刻附和了一句,“是啊,大人,马上就结束了,您根本不必为了这种小事担……”
话还没有说完,领主就发现的头仿佛被抛离了身体,垂/落地面的刹那,他看到了恩奇都那张美丽得几乎不像人类的脸,比起第一次看到时的痴迷,领主现在只感到深深的恐惧。
——过于美丽的事物有时会令人产生恐惧
“你没有成为领主的资格。”那是领主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恩奇都打开了城门,他用神庙祭祀的身份告诉众人,不必担心任何责罚,从今以后大家可以过上幸福平等的生活。
一开始众人都不相信他的说辞,但恩奇都实力强大,仅仅一人,就镇/压了所有引发叛乱的人,外加他还把领主所收敛的财宝,平等的分给了众人,成功获取了众人的信任。
“原来王没有舍弃我们。”
“一定是王派你们来拯救这个领地的吧?太好了!”面对着感激涕零的众人,恩奇都说不出其他的话,众人全都以为他这是默认了。
白沉从头至尾都是旁观者,他没有插/手任何事,获得了财宝的民众们欢天喜地的离开了领主府,接下来等着他们的一定是更美好的生活!
众人离开之后,领主府又恢复了安静。领主麾下的士兵们不敢反抗恩奇都和白沉二人,因为论起阶级,两人的地位比领主更高,对于恩奇都大人杀死领主的事情,他们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士兵也是人,他们是出于职责才必须服从领主的命令,可其实没有人喜欢领主的作风。
“你们先退下吧。”白沉挥退了士兵们,他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恩奇都,“你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是你故意煽/动了领主。”恩奇都无法认同白沉的行为,“否则他不会放火烧了整个贫民窟。”
“我只是告诉了他事实。”白沉轻轻笑了起来,“做出决定的人是他自己。”
“为什么?”恩奇都握紧了拳头,“你不是想要告诉我吉尔伽美什并非残/暴的王者吗?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故意在我面前呈现领主‘恶’的一面?你已经放弃继续说服我了吗?”
“不。”白沉轻轻垂下了眼帘,他仿佛叹息般的开口道:“我所呈现的并非只有领主‘恶’的一面,那些被你帮助的人们,就真的应该被帮助吗?”
“已经够了。”恩奇都转过了身,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愤怒?失望?或许都有,他期待看到的并非这样的世界……
等等,期待?恩奇都的瞳孔微微骤缩,如果他并不期待看到这样的世界,那他又期待看到怎样的世界?难道……他希望白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可若吉尔伽美什并非残暴的王者,他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这一刻,恩奇都终于明白了,因为他把白当成了朋友,所以才会希望白说的话都是真的。
“要是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就好了……”白沉叫住了恩奇都,“不想继续见证下去吗?”
“你又想做什么吗?”恩奇都有些警觉。
“不,我什么也不会做。”白沉无奈地笑了起来,“我是真心觉得……得到了自由和财富之后,那些人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就好了。
“……”
恩奇都最终还是答应了白沉的请求,白沉也实现了自己的承诺,他什么也没有插/手干涉,只不过解散了士兵们,并对外宣称他和恩奇都已经离开了,完全把领地的发展交给了这里的人民。
获得自由的人民们凭借从领主府得来的财宝,最初发展的很好,但好景不长,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参与了那天的暴/动,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把自己得到的财宝分给他人。
看到那些得到了财宝的人过得越来越好,自然有人心生嫉妒,一开始只是小规模的抢劫,接着变成了大规模的混乱。
得到财宝和没有得到财宝的人分成了两派,开始了斗争。不仅如此,原本因为有领主的镇/压,不少人一辈子都在种田,他们种田得来的粮食大部分都要上交,自己过得十分凄苦。
现在恢复了自由,外加又分得了领主的财富,不少人就转行了。没人种田也就意味着粮食的稀缺,两派人马斗得不亦乐乎之际,才发现了这个问题。
没有粮食可不行,大家都得饿死,有人想了个办法,他们反正手上有钱,可以用钱买啊!于是他们就去隔离的领地购买粮食,隔壁领地的粮商们稍加调查就知道了他们的现状,纷纷抬高价格。
众人气愤不已,可是不买的话就没有吃的东西了,买完之后,众人才发现到手的财富已经少了大半。
这时不少人才清醒过来应该回去种/田,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那么脚踏实地,没有了领主的管制,地/痞/流氓们非常嚣张,他们抢劫钱财、抢劫粮食,总之整个领地一片混乱。
不少人晚上睡觉都不敢合眼,生怕家里遭了贼。与此同时,领地的不平等和矛盾愈演愈烈,到处都可以看到发生冲突的人们。
死亡、痛苦、怨恨,这些负面的情绪不断蔓延,明明推翻了领主,但是谁也没有过上更好的日子,人们开始互相埋怨。
“要是没有推翻领主就好了!”
“就是!我的商铺本来开的好好的,结果却被该死的流氓抢走了所有的财产!”
“都怪当初组织叛/乱的人不好!”
“而且听说那个人从领主府拿走了最多的财宝!”
“太不公平了!明明害我们落得这幅惨样,自己却吃香的喝辣的!”
“不能放过他!”
“没错!”
人们已经全都失去了理智,他们找出了当时被奉为英雄的首领,不但抢走了他所有的财宝,还当众残忍地处死了他。
“就是他害大家变成这样!”
“说什么推翻领主是为了大家,分明就是为让自己过得更好!”
之后又有退役的士兵不小心泄/露了真正杀死领主的恩奇都大人,众人一开始对恩奇都很畏惧,毕竟这可是祭祀大人,但很快就有人想如果把这么惊天的秘密告诉了上面的人,或许就会得到巨额的赏赐。
鬼迷心窍的人们开始到处打听恩奇都的下落,打算抓住他上交给王都的人,就连曾经的领主府,也被搜/索过好几次。
白沉用幻术打发走了刚刚那批人,他看向了一直沉默的恩奇都,缓缓开口道:“现在你该明白了,人类是很脆弱的生物,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