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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这话可不能乱说,当心老天爷真的听见了!这事儿怎么能怪你呢,都是我的错,我存有私心……”
“我何尝不是呢?妹妹,哥哥从来没有好好照顾过你,以后,哥哥永远都会当你的后盾,我们兄妹俩不用管其他人的是是非非,能安然的过着清净的日子,那便是极好的。”
上官云枫跪在地上,对着夜幕磕了三个响头,接连道:“母亲,舅舅,你们在天有灵,也希望我们兄妹俩能过上安生的日子吧?原谅孩儿,孩儿这般苟且偷生,实属不孝,可是……孩儿下不了手!风亦行迟早会死的,孩儿只想给秋灵和风亦行留些时间,你们能体谅孩儿吗?”
夜幕中,群星眨着眼,听说人死后会化作天上的星星,可是神仙死了之后会不会也化作星星呢?如今,白仪仙人和胥雪天尊又是天上的哪一颗星星呢?上官云枫和上官芊芊分不清楚,他们只在心里默默地,一遍又一遍地乞求着亡灵的谅解。
七重天上,无极仙翁已经被斩首,这会儿轮到风凌岳了。
“这个老家伙,明明来路不明,还胆敢冒充什么无极仙翁,顶着天庭的名义收了风亦行这个孽徒,简直是死不足惜!”托塔李天王谩骂着。
斩妖台周围溅了一地的血,无极仙翁人头落地,不到片刻就灰飞烟灭了。
玉帝也移驾至七重天,亲眼见证这血腥的一幕。
“风凌岳,你儿子风亦行杀了天庭那么多的天兵天将,又杀了巨灵神,就连下界也被他弄得鸡犬不宁,生灵涂炭,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就是你的好儿子!今日,朕要亲眼看着你命绝斩妖台,要亲眼看着风亦行死在天庭!不然,朕的天庭数百万天兵天将死伤无数,又岂能算了?朕的天威何在?”
风凌岳没有说话,从他被天兵绑到斩妖台之时,一直到现在无极仙翁死了,他都没有说一个字,仿佛天地之间的所有俗事都与他无关了,无论如何,他都不为所动。
自从当年跳下血池之后,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仿佛心如止水,不念俗世,又好像变成了一个失去记忆的傻子,不会反抗,也不会理会任何人。
“行刑!”玉帝一声令下,泛着寒光的斩刀快速下落,风凌岳被锁在斩妖台上,半分也动弹不得,众仙面露笑容,只要风凌岳人头落地,那么风亦行今日让天庭所受的屈辱就都不算什么了。
突然,从李天王的宝塔中刺出一道金光,斩刀在距离风凌岳的脖颈只有三寸距离时停住了,一动不动地悬着。
电光火石间,天庭的众仙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只听李天王大叫一声:“好烫啊!”
李天王的手瞬间冒起了青烟,他慌忙将宝塔扔了出去,他的手却一直燃起火来,任凭他使用法术熄灭,也没有半分作用。
众妖都看着被李天王抛出手心的宝塔,只见宝塔周围闪现出一道金光,轰地一声巨响,塔身瞬间炸裂了,金灿灿的碎片朝下界落去。
这一切是如此的遂不及防,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风亦行就摧毁了宝塔,他飞身到斩妖台前,想用妖术弄断锁住风凌岳的锁链,他运用妖法一次次击打着锁链,可是没有半分作用!
“众将听令!杀了他们!”
玉帝坐镇指挥,他一声令下,七重天上集结的所有神仙都抄着兵器朝风亦行砍去。
风亦行的眼眸中泛着红光,方才在宝塔中,他的身体被三昧真火所焚,又被万年玄冰冻得几乎骨头都没有了知觉,可是,他还是出来了。
他的身上布满着大大小小的伤口,火焚冰冻之后,他的伤口都裂开了,黑色战袍上渗着蓝色的血液。
“啊!”风亦行仰头大喊一声,他的这一声撕心裂肺,凡间顿时河水倒流,风云变色,鬼哭狼嚎……
“你听见了吗!是尊者!无论如何,我要去帮尊者!”
夕南毅然道。
“你忘了尊者说过什么了?”云战提醒道。其实他也想去,可是碍于风亦行的命令,他不得不留在魔界。
“这都什么时候了,尊者用心良苦,你我都知道,可是在这个时候,若是我们躲在魔界,那还有何颜面活着,又有什么颜面做魔界的一份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尊者如今面临的是怎样的境地!”
即使云战阻拦,夕南也毅然决然地要去天庭,他手握长枪,势不可挡。“我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是我誓死都要和尊者共存亡!你要是拦我,你就试试看!”
夕南越走越远。
“等等,就算要去,我想也不止我们俩!”
“你什么意思?”
“走!”云战朝夕南使了个眼色,夕南顿时就明白该怎么做了,如今不能冲动,仅仅凭着他们两人的力量,可能是微不足道的,可是要是整个魔界的力量呢?
“两位使者不必说了,就算尊者怪罪下来,那也是我们的责任,整个魔界都会和尊者共进退!”
“和尊者共进退!”
“誓死捍卫魔界尊严!”
浴血殿中,万妖集结,云战和夕南很是欣慰,这和他们想的一样,到了这个时候,还有谁能坐得住?就算违背了风亦行的命令又如何?就算是风亦行怪罪,整个魔界都不可能让风亦行独自面对天庭!
“好!我们只有一个尊者,风亦行!我们一定誓死保护尊者!捍卫魔界的尊严!出发!”
从风亦行决定上天庭的那一刻开始,魔界中每个妖魔的心都悬着,他们整日聚集在浴血殿,可是没有人带头,任何人都不敢上天去,他们不怕面对天兵天将,只怕他们让风亦行心寒了。
风亦行走时,千叮咛万嘱咐,魔界一定要保存实力,可是没有了风亦行的魔界,那还是魔界吗?方才天间的那声怒吼,众妖仿佛看到了风亦行被众仙围攻时痛苦的模样,即使风亦行魔性发作起来会功力大增,杀人如麻,可是他们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风亦行独自在天庭面对千军万马,身陷囹圄,势单力薄。
“是亦行的声音!”秋灵出了门,只见湖水涌动,天地变色,鸟兽绝迹,天边泛起了火光,众多的天兵天将如同蚂蚁一般从空中落下,最后摔得粉身碎骨。
“我要去,你别拦我,姑姑,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如今我的相公不能没有我!”
接连几日的朝夕相处下来,秋灵已经和这只凤凰非常熟悉,并且她称她为“姑姑”。凤凰告诉秋灵,那日无极仙翁被抓走时,曾经嘱咐过她,一定要好好照顾风亦行和秋灵。
“你的身体……”
凤凰还没说完,只见秋灵走了几步,就倒在了地上,她赶紧去扶起秋灵。
“这不是我要的结果,这不是……”秋灵努力地从地上爬起来,风亦行封住了她的妖法,她前些天才刚小产过,此时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更别说上天去了。
“孩子,这是霖儿为你安排好的一切,相信我,他一定会活着回来的,一定会的!”
“你是不是也瞒着我什么事情?姑姑,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呀!”
“不,我不能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突然间,从天上飞下两道彩光,他们落在秋灵的身旁幻化出人形。
“爹……娘!”
秋灵对他们的记忆还停留在几百年前,如今他们的样貌没有一点儿变化,这会儿,秋灵终于又见到他们了。
“灵儿,你别冲动,你现在要好好照顾自己才行,如今天庭大乱,我们也是趁乱下界,现在就由爹娘来保护你!”
秋父和秋母扶住秋灵,想将她带回倾凰山避难,倾凰山是座仙山,就算人间如今鬼哭狼嚎的,但是倾凰山还是一个绝佳的避难所,有仙气护着,邪魔也会退避三舍。
“不!我不走!现在不是多说话的时候,你们快会家去,哥哥姐姐们需要你们,爹,娘,算女儿求求你们了,听女儿一次吧,女儿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女儿体会到了,我拥有了一份轰轰烈烈的爱情,若是以后有任何后果,那都由女儿独自承担,女儿无怨无悔!”
这些天以来,她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已经能下床了,可是风亦行禁锢住她的法术,始终都没有解除。
她的身体飘飘乎乎的,虚弱无比,可是她不信自己就会这样被封住了妖法,不会这样的,一定有其他的办法!
“啊……”秋灵仰头朝天怒吼一声,她极力运作全身的真气,使浑身的真气迅速聚集在一起,冲破了风亦行施下的法术。
她笑了,她想的没错,她真的可以冲破这道禁锢,如今,她可以使用妖法了,也可以与风亦行并肩作战了。
“孩子,你强行冲破禁锢,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秋母帮秋灵擦着嘴角流出来的血,她心如刀绞,没想到他们从前想着飞升成仙是错的,不仅让几个孩子没有得到他们的呵护,而且他们也没有伴随着秋家兄妹成长,是他们错了,如今好不容易才能见上一面,却看见了秋灵这副模样,有些过失是他们无法弥补回来的。
“对不起,爹,娘,原谅我,为了我自己的选择,我愿意付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秋灵含泪对她的父母交待着。
“姑姑,请替我照顾我的父母,求你了,把他们送到倾凰山,你也要安全地活着,照顾好自己。”
秋灵的脸色异常的苍白,虽然她冲破了风亦行的妖术,但是浑身的气血逆行,她的身体摇摇欲坠。
秋灵仰望着天漫天的红光,她也化作一道彩光冲上了天。
“女儿……”秋家父母要追着秋灵上天去,凤凰二话不说,瞬间变幻出原形,将秋家父母强行带回了倾凰山。
“众师兄弟,现在就是咱们手刃仇人的时候,身为胥雪天尊的弟子,咱们一定要为师傅报仇雪恨,手刃风亦行!”
凡云殿上,慕容匀清大声喊道。
“杀了风亦行!为师傅报仇,杀上天去,杀上天去!”
慕容匀清一呼百应,凡云殿的弟子集结在一起,纷纷飞上了天。
七重天上,魔界众妖蜂拥而至,他们围在风亦行的身旁,将风亦行护了起来。
风亦行手握凌霜剑,一道道摄人心魄的剑气击中了天兵天将,七重天上,惨叫声不绝于耳,天庭虽然人多势众,但是魔界也不容小觑,两方交战,势均力敌。
“云战,夕南,万不得已时,一定要保证魔界全身而退!明白吗?”
风亦行一边出招抵御强敌,一面对云战和夕南嘱咐道。
“属下不明白,属下只明白,属下们宁死也要和尊者共进退,少了你风亦行的魔界,就已经不再是魔界了!”
“属下亦如是,生生死死,魔界众妖都会和尊者同进退,谁也不会退缩!既然来了,属下就没想过丢下尊者!”
云战和夕南一边相助着风亦行抵御外敌,一面拒绝着他的命令。
他们的话使风亦行的心里暖暖的,魔界是一个家,是他们的家,如今他们可以共同进退,生死相随,可是作为魔尊,他必须为魔界留存一条根!
风亦行竭力杀出一条血路,魔界众妖个个骁勇善战,无所畏惧,七重天血流成河……
眼见着天兵天将死伤无数,玉帝马上站起身,他朝斩妖台施下一道法术,口中大喊道:“风亦行!”
风亦行闻声望去,只见玉帝施法使斩刀快速下落……
这时,秋灵刚好赶到,她站稳脚跟,就见斩妖台大刀落下,斩妖台上的受刑之人瞬间人头落地……
鲜血溅在她的身上,脸上……
蓝色的血!
这是风凌岳的血!
她说过想见风亦行的父亲一面,可是,如今见到了,却是这样的一幕!
甚至她连风凌岳的模样都没看清,唯一感受到的只有溅在身上的蓝色血液还是温热的。
风凌岳人头落地,不过一会儿,就灰飞烟灭了。
风亦行泪目了,他的整副身子都剧烈地颤抖着,魔界众妖护在他的身边,为他除掉进攻的强敌。风亦行飞身到斩妖台前,风凌岳已经灰飞烟灭,唯一剩下的只有满地的蓝色血液。
风亦行跪在地上,他触着地上的蓝色血液,这血液还是温热的,可是,他的父亲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断了头颅,甚至灰飞烟灭,他什么也没握住!
他的心仿佛被割成了一块块的,仿佛在这一刻,他已经置身在一片黑暗的冰湖中,听不见也看不见,他满心惧怕,甚至比这几千年来置身于魔界时的惧怕强烈万倍!
凡云殿的众多弟子赶到了天庭,他们与天兵天将一起剿灭妖魔,慕容匀清眼见风亦行意识涣散,趁其不备,他一剑朝风亦行心口刺去!
“不要!”秋灵惊呼一声,她施法挡开慕容匀清的剑气,护在风亦行身边。
剑气反弹到慕容匀清的身上,他倒在地上,口中涌出了鲜血。
“亦行,亦行!你没事吧,我来了,我会帮你的!”
风亦行抬头,他的眼神中满是杀气,瞬间,他的嘴唇变成了黑紫色,双目也变成了血红色,他的脸上,脖颈上,黑气不断涌动着。
“亦行,你魔性发作了,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我对不起你!”
秋灵抱住风亦行,风亦行现在六亲不认,魔性大作。
“啊!本尊要杀了你们!将你们都杀光,都杀光!”
风亦行击出一掌,秋灵遂不及防,沉重的一掌打在她的身上,她被打飞出数米远。
风亦行猖狂地笑着,他的头发都散落下来,随风飞扬着,脸上的黑气不停地窜动着,他一步步向秋灵走去,越走越近……
“亦行……”秋灵口吐鲜血,浑身剧痛,仿佛整副身子都已经散了架。
凡云殿的众弟子,魔界数万妖魔,数不清的天兵天将厮杀在一起……
秋灵的眼中只看到血。
满地的血。
风亦行走近秋灵,秋灵挣扎着爬起身来,风亦行击出第二掌……
“亦行,我们不会成为敌人,我纵然身有无上妖法,但是,我不会与你动手,死也不会……”
秋灵闭上眼睛。
这一掌并没有如她所料般打在她的身上,她只觉得有一双温热的手掌抓住了她的手。
她睁开眼睛,只见慕容匀清为她挡下了这一掌,他趴在秋灵的身旁,奄奄一息。
“我……爱……你!你却只爱……他!这辈子,我……可以握握你的……手吗……”
慕容匀清每说一个字,他口中的鲜血都不断地涌了出来,风亦行的这一掌是致命的,若是打在了秋灵的身上,秋灵若不还手,那也是必死无疑。
“师兄,对不起,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人!这辈子……是我辜负你了!”
秋灵泪流满面,她握住慕容匀清的手,她从来没有想过慕容匀清已经可以为她这样做了,他竟然愿意为她挡下这一掌。
“能看到……你为我……流泪,我已经很欣慰了……师兄……不怪你……也不能怪你……是师兄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慕容匀清的手无力地垂下了,他闭上了眼睛,心跳也渐渐停止了。
“护驾!护驾!保护玉帝撤回凌霄殿!”
太白金星带领着众多天兵天将护送玉帝移驾凌霄殿,风亦行紧追而上,他已经杀红了眼。
“师兄!”
“师兄!”
凡云殿的弟子们奔到慕容匀清跟前,慕容匀清早已断了气。
“师兄对你痴心一片,最后还因你而死……你为什么不杀了风亦行?我们打死也不信,你竟然会成了风亦行的妻子!”
凡云殿的弟子将慕容匀清的弟子从秋灵身边夺过来,他们怒不可遏地责骂着秋灵。
在他们眼中,原来秋灵平日的乖巧伶俐都是装出来的,她早就和风亦行串通一气,同流合污……甚至胥雪天尊的死都和她脱不了干系。
“我不想解释什么,深情往往会被辜负……我不想欠谁的,若是可以重来一次,我宁愿师兄没有为我挡下这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