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节 廉价婚戒

紫月幽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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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别墅,已经快到八点,想必萧一凡已经吃过了饭,她轻手轻脚地换了鞋,刚出玄关就看到客厅里电视还开着,幽暗灯光下,萧一凡躺在沙发上不知是睡着,还是在看电视。

    她悄悄走了过去,萧一凡依旧穿着西装,没有换家居服,领带随意丢在沙发另一边,淡黄色的光线洒在他的脸上,显得他格外的俊美,感觉他好似异常疲劳。

    她放轻步子,轻轻坐在了他身边,静静看着他闭着的双眼,心里倏地窜出一阵心疼,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轻抚他的脸,却不想,反被他紧紧地握着。

    夏冰微怔,原来他没有睡着,她静看着他没有动。

    萧一凡依然微眯着眼,把玩着她的手,时而十指紧扣,时而放开与她掌心相对,心事重重的样子。

    夏冰心里咯噔一下,萧一凡从来没有这般深沉过,难道遇到了不开心的事?不应该呀,两个小时前,与他见面不还好好的?她莫名生出不安。

    “你吃饭了吗?”她先开口关切问道。

    萧一凡眉头微蹙了下,良久后,他才睁开眼,柔和的光线下,看到夏冰脸上泛着无尽的温柔,异常动人。

    “没有,在等你。”他凝着她的脸,低沉回了句。

    “都这么晚了,怎么不先吃?”夏冰略感歉意地问。

    “一个人吃饭没口味,就躺这等你回来一起吃。”萧一凡依旧低沉的语气。

    “是我把你吵醒了吧?”她低柔地嗓音,听他这么一说,更觉抱歉。

    “我在闭目养神,没有睡着。”萧一凡将她的手放在胸口,躺在沙发上没有起来的意思。

    夏冰忍不住追问道,“你看上去心事重重,遇到什么事了吗?”

    萧一凡没有回答,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眸底泛着沉静,目光看上去颇有深意。

    夏冰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又拿不准他到底什么情况,但她有种预感,他一定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只是她不确定是什么事。

    从他衣帽整齐地躺在沙发上,就能看得出,他也是刚回来不久,还没有卸去身上的“盔甲”,还依然带着一种潜在的纷扰。

    客厅里异常安静,他稳健的心跳声,一声声落在她的耳畔。她的手始终在他的掌心下,放在他的心口。这般场景,令她心里越来越发慌,她想打破这种沉静,于是,抽出手柔声说了句,“你躺一会,我去做点饭。”

    刚要起身,萧一凡重新拉着她的手,攥在手心。

    夏冰愣了下,一头雾水的看着他,搞不清楚他今晚怪怪的模样到底是哪般状况。

    半响后,萧一凡才松开手,竟冲她伸开双臂,低沉说了句,“过来,让我抱抱。”

    幽幽灯光下,他的这一动作,使夏冰一味忘记刚才的不解,立时沉浸在他的温暖之中,她喜欢依偎在他暖暖的宽厚的胸膛,萧一凡收手将她搂在怀中。

    夏冰似乎听到头顶一声低叹,随即是他略显迟疑的声音,“夏冰,不要去学画画了好吗?”萧一凡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微微一僵。

    闻此言,夏冰倍感不解,抬头凝着他,竟看到他眼里一抹惆怅,她心里猛地颤动,莫名其妙的感觉在蠕动。

    “为什么?”她还是轻声问了句。

    “我不想你太累。”萧一凡抬手轻抚她的头发,眸底深邃而沉静。

    “学画画又不是干苦力活,根本就不会感到累,能去实现小时候的梦想,反而我很快乐,何况像我这年龄还有老师愿意教,多好的机会,你得支持我。”夏冰瞪眼看着他,很认真的态度说。

    “我理解,我就是担心你身体承受不了,你看你现在即开公司又学画画,整天把时间安排的满满的,休息的空都没有,长期这样下去,就你这体质,能吃得消吗?”

    这么近距离,夏冰看到他眼底一抹担忧,她心里顿时涌出一股热流,再次沉浸在温暖之中。

    她笑了笑,“你不要为我担心,其实,我真的很快乐,学画画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我真不觉得累,放心吧!”说完,她反手拍了拍萧一凡的脸,又附加了一句,“别想阻拦我,我做事不喜欢半途而废。”

    萧一凡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可眼底深处却瞬间划过一抹阴郁,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唇角勾了勾,“既然这么喜欢,就学吧。要不这样,我给你找个资深一点的老师教你,既然学,就找好老师,名师出高徒嘛!”

    “不用,我现在的老师就很好,她不但获过奖,而且还是小有名气的画家。我和她很有缘分,我们仅仅一面之交,她就愿意收我为徒,还手把手的教我,跟她学,我进步很快,她……”夏冰一时说得兴起,竟然忘记苏末身份的事,当看见萧一凡凝着她的目光,变得越来越严肃时,她戛然而止,募地清醒过来。

    “你的老师叫苏末,忆末居是她开的画廊,对吗?”萧一凡嗓音低沉,突然直截了当道。

    夏冰猛一怔,呆望着他,难怪他会突然提出给她换老师的话题,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他的反常,正应了她的担忧。原来,他已经知道,他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怎么知道忆末居画廊就是苏末开的?难不成他一直就知苏末在这个城市?

    她略微思考,毕竟这个问题牵涉到萧家的家事,这件事,肯定也是萧一凡比较介意的事,也许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刚才他的反常表现就足以证明。

    但是,既然他已经知道,她也只能坦诚相告,只有开诚布公的让他了解事实的真相,才能消除他内心的芥蒂。于是,她诚实向萧一凡讲述了那天和苏末相遇的过程,到刚刚才知道她身份的事。

    萧一凡阴着脸,目光深远而悠长,他一句话都没说,始终沉默地凝着她。直到她说完,他才若有所思地坐了起来。点起一支烟,一口一口慢慢吐出烟雾,看他神情,夏冰提起苏末这个名字,在他过往的记忆里,留下伤痛居多,纵然是深刻。

    烟雾中,夏冰看到他眼角流露出旧日浮现的光芒,她知道,在他心里,始终对父亲与苏末之间,怨恨很深。她看到他眼里的落寞,能感觉到他苦苦浮沉背后的拼搏挣扎,也许他心里在默默流泪,抑或是带着生活的一丝凄苦。

    那会和夏冰分手后,他漫无目的地开车转弯又转弯,不觉间穿过几条大街,他不经意间扫见了夏冰的车就停在忆末居画廊的门口,他突然明白了过来。

    当时他的心情充满了五味杂坛,心里像有什么堵塞着,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命运就是阴差阳错,夏冰怎么和这个女人认识?她雄心壮志地学画原来就是拜她为师,这个女人与萧家似乎有着不可分解的缘份,茫茫人海上天安排似的。

    他停留了片刻,就开车直接回了别墅,幽暗灯光下,往事历历在目,心情越来越糟。

    良久后,他笑了笑,吁出最后一口烟雾,便将烟头掐灭,“我想吃你做的面条,现在做给我吃吧?”

    夏冰正不知如何去安慰他,闻言,立刻起身,爽快答道:“你等着,马上就好。”

    不到二十分钟,她就把两碗面条端上了餐桌,转身看向客厅,见萧一凡依旧在抽烟,空气中闻到一股股淡淡的烟味,她轻轻走过去,拔掉他刚噙在嘴角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

    “别吸了,吃饭啦!”随即拉起他一块去餐厅。

    两个人闷闷地吃着面条,这种压抑的气氛令夏冰感到有点窝心,她不甘心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一直没有机会去触碰他这心结,今天既然被翻了出来,她想帮他驱走心魔。

    “你信不信缘份是命中注定?”她抬眼问道。

    萧一凡微微挑眉,“信,就如我和你。”

    “有时我在想,人一生需要经历后才会慢慢悔悟,人与人之间的缘份深浅不一,而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夏冰拔了两口饭,偷眼瞄了一眼萧一凡,有意无意地又添了句,“我感觉,我和苏末就有一定的缘份。”

    萧一凡微微有些不悦,但他只是低着头吃着碗里的面条,脸色很冷很灰暗的感觉。

    夏冰知道,他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但逃避终不是解决的办法,有些事情只有坦然面对,才能真正解开心结。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轻叹口气,“一凡,我知道你不喜欢苏末,但她始终存在,该面对还是要面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咱们的日子还得继续,与其想法设法去逃避,倒不如勇敢面对。你试着把心放宽去看这件事,或许会发现并不是自己不能面对,只是你把她想得过于复杂,有些时候,只要你换一个角度去思考,说不定就会豁然开朗了。”

    萧一凡深刻看了她一眼,沉声问道:“你还知道什么?谁告诉你的?”

    夏冰一怔,心里开始七上八下,总不至于出卖廖哥吧,她肯定不会这么做。

    但她对萧一凡的语气感到不悦,抬眼沉着脸问道:“你是在怪我吗?”

    萧一凡唇角勾了勾,“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也就直截了当告诉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女人。”

    夏冰闻此言,心里凉了半截,没想到他对苏末成见这么深,看他脸上那种坚定,她恨不得拿筷子敲醒他。

    现在看来,在继续这个话题肯定两人也会闹得不愉快,她想,还是给萧一凡一个消化的时间,缓缓再说吧。

    苏末的身份已经浮出水面,她与自己的不解之缘不会就此完结,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直觉告诉她,苏末将是她生命里另一个贵人。

    夏冰收拾好碗筷出来,萧一凡已经去了书房,她没有去打搅他,或许他想一个人静静,人在心情不好时,安静的思考是很好的选择。

    萧一凡需要独处来思考这个问题,这件事压在他心底很多年,如果没有这次她与苏末的偶遇,或许会被他和萧家尘封箱底,再也不会翻及。毕竟,苏末出现在萧启正身边的时间段,是个敏感期。自然,她的身份按现在理解的话,也不过就是一个第三者的身份。而萧一凡又是受害者之一,盘踞在他记忆里的阴影,不是她夏冰三言两语就能化解得了。

    在这件事上,大家都需要时间。

    更何况苏末还不知她的身份,如果苏末知道,又会是什么态度呢?萧启正呢?他的态度更是不得而知……

    带着种种疑问,她洗完澡躺倒床上,本以为会洗去这些杂乱无章的思绪,结果她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脑子一刻也没有停止运转,直到十二点多,睡意才渐袭来。

    后夜,睡得正香,她隐隐感觉到身边有翻来覆去的声响,似乎伴随着轻声叹气的声音,但她抵不住困意的侵袭,翻了个身,很快就又陷入了沉睡。

    直到早晨醒来,发现萧一凡又起了大早去锻炼身体,她洗漱了一番,去厨房准备了两人的早餐,正要拿出手机唤他回来吃饭,听到门口似乎有人进来。

    她放下电话,迎了过去,萧一凡意气风发的模样,额头很多汗,身上的汗衫都被津湿了一大片。

    “这么热天你还去出去锻炼,在跑步机上跑一会,不一样起到锻炼的作用,瞧你出这么多汗。”夏冰随手拿起一条毛巾,为他擦着汗,一边嗔怪道。

    “不一样的效果,早晨起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一整天都精神气爽,你这个小懒虫,以后也得养成早起习惯,跟我一起出去锻炼,感受一下就知道了。”萧一凡还在微微喘着气,他换好了鞋,接过夏冰手里的毛巾,自己擦着汗。

    “想让我早起,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我可舍不得早晨最后一小时的冲刺。”夏冰笑着打趣他道。

    “你现在的体质那么差,就是缺乏运动的结果,给你的那张健身卡也没去锻炼过吧?”萧一凡揽着她一起走向餐厅。

    夏冰耸了耸肩,“还真没抽出时间,等忙过这阵子吧,我坚持去练练瑜伽。”

    “对,你们女人练瑜伽还是有好处的,瑜伽能使人心灵平和、宁静。”萧一凡洗完手坐了下来,头伸着闻餐桌上的饭香,一脸幸福的样子。

    “那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呗!男人练瑜伽也有好处,特别是像你这种平常应酬多,瑜伽可以减少腹部的赘肉,防止血管疾病,还能通过体式提高生活质量。”夏冰说着,递给他一块面包。

    “我这身体现在还不能满足你呀?”萧一凡突然直视着她问。

    “什么?……”夏冰猛一没明白他话的意思,但看到萧一凡似笑非笑地的眼神后,瞬间醒悟了过来,气急败坏地拿起筷子敲了过去,“萧一凡,你个大坏蛋,满脑子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萧一凡忙侧过身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魅惑一笑,“你刚才不是提我意见的嘛!”

    “猪头,我是说瑜伽可以给你精神上减压,你往哪想去了,不许再说,再说我给你急。”夏冰脸颊泛着微红,瞪着眼嗔怪他道。

    “好好好,不说了,都老夫老妻的了,还害羞。”萧一凡憋着笑,松开她的手。

    “谁给你老夫老妻,我现在还是未婚,随时可以换人,你要是不好好表现,就等着下岗吧!”夏冰故作凶巴巴的样子,白了他一眼。

    “你敢!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你夏冰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萧一凡就是你夏冰最后一个男人。”萧一凡轻挑眉梢,唇角是意味深长的浅笑,但语气却是充满了宠溺。

    闻此言,夏冰心里泛起无法言喻的暖意,她嘴唇轻抿一笑,仰起脸,嗓音低柔轻言道:“我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再放你走,轻易就想做鬼,没那么容易,我要把你留在我身边,天天折磨你,让你受尽我的虐待,然后再让你先为我送终,我才不要走在你后面,过那种没人欺负的孤独日子。”

    萧一凡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但眸底深处划过一抹激动,伸手抬起她的小脸,唇角微微勾了勾,“傻瓜!大清早不许这么悲情,吃饭吧!”

    夏冰冲他吐了吐舌,敛眉夹了一筷头菜。

    萧一凡也拿起了勺子,低着头喝碗里的粥,餐厅一时就剩两人的咀嚼声。

    良久后,萧一凡突然放下手中的勺子,抬眼望着夏冰,一脸认真地说了句,“夏冰,我们结婚吧?”

    正低着头喝粥的夏冰,突闻此言,手里的勺子差点从手中脱落。她抬头,碰到萧一凡炽热的眼神。

    她故意遮住眼底的感动,清了清嗓子,恶狠狠道:“萧一凡,不带这样的,求婚这么严肃的一件事,你居然就在餐桌草草完成,我强烈抗议!”

    萧一凡一愣,略显尴尬地伸出手轻拍了下她的头,“宝贝,求婚心诚则成。我记得台湾女作家三毛说过这样一句话:爱情,如果不落实到穿衣、吃饭、数钱、睡觉这些实实在在的生活里去,是不容易天长地久的。我这叫务实,也叫生活艺术,你得从另一个角度去理解,嫁给我吧,我会让你过着像猪一样的幸福生活!”

    夏冰强忍住笑意,伸手在他头上拍了拍,像是在拍一只小宠物似的,“这个嘛……我想想……”她歪着头,故作思考状,片刻后,嘴角含着一丝诡异的笑意,“没有形式……也没有浪漫……总得用行动表达点诚意吧?”

    萧一凡不解,“什么行动?”

    夏冰一听,强压心里的不忿,咬牙切齿反抗道:“萧一凡,你也太没情调了吧?”

    萧一凡随即反应了过来,忙起身站了起来,走到餐桌旁边一盆青翠欲滴的吊兰旁,折断了一截,迅速地编成了环形状,返身走到夏冰面前,单膝跪了下来,“冰!嫁给我吧!”

    夏冰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求婚,也是第一次见如此另类廉价的婚戒,而且还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虽然没有戒指,也没有浪漫的渲染,有的只是饭菜的香味在身边萦绕,但她还是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彻底地给感动了,一股幸福感募地在心头炸开。

    她缓缓起身,扶他站了起来,嘴角含着笑,重重地点了点头,眼里噙着泪委屈道:“你这就算求完婚啦?”

    萧一凡伸手拉过她的一只手,将那枚“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又抬手搂过她的头,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又将她搂紧怀里,低沉道:“这个世界上,最不需要任何形式的就是爱,彼此相爱的两个人,爱就是一种相互的约束。”

    夏冰没想到萧一凡对爱理解得如此深刻,他说得没错,两个人在一起形式真的没那么重要,有些人有着一纸之约,却也一辈子无法心心相印。也有些人一辈子心照不宣的约束在婚姻里,孤独得只剩下肉体和金钱。对爱情,夏冰是这么理解,是自己的雷打不动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即便是上枷锁,一阵风也能将他带走。

    对眼前这份爱,夏冰认为努力了,珍惜了,就问心无悔,其它的,就交给命运。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低柔的声音轻语道:“一凡,谢谢你,这枚戒指,是世界上最廉价的,也是最独一无二,对我来说最珍贵无价的礼物,我会把它好好珍藏,直到带进我的坟墓,我要让它生生世世陪伴着我。”

    萧一凡闻言后,松手抬起她的下巴,目光温柔地凝着她的脸说:“傻瓜,你今天是怎么了,莫名生出那么多感慨,不许在说这种生离死别的话。”

    夏冰轻轻咬着唇,与他四目相对,抿唇浅笑……

    萧一凡轻抚她的脸,她的笑容迷人而温润,眼底泛出一束暖暖的光,他相信,此时此刻,她与他有着同一种幸福感。

    萧一凡低低笑着,情不自禁将她搂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