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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王姨娘跟柳氏和项景昭见了礼,便顺从地站在柳氏身后服侍布菜,今儿个做了个烧乳鹅分外好吃,那肉被烧的香滑甜软,项景昭光闻味道便口齿生津,一个劲地往那盘子里瞅。
可平日十分有眼力见儿的小雀儿却对他可怜巴巴的眼神视而不见,而是挑了平日项景昭最爱吃的糯米糖藕,项景昭看那乳鹅吃不上几口了,小嘴撅了撅,不过他也知道小雀儿是好意。
项家几代传承,虽是商家却也底蕴深厚,家中规矩也多,像这同一道菜吃起来,虽没有皇家那么严格,讲究抬箸不过三,可也是不能多吃的。项景昭又是小孩子,小雀儿这是怕他养成贪嘴的性子,那多寒碜。
但许是项景昭的小眼神实在太过可怜,小雀儿能视若无睹,有人却看不下去了。
这不,项景昭就低头吃菜的一会功夫,眼前的停菜小蝶里就多出了一块鹅胸肉。
项景昭顺着筷子看过去,正看见王姨娘笑眯眯地看着他。
“长公子快吃吧,我看你盯着这道菜好久了呢。”
项景昭嘿嘿一笑,道了谢,又回头冲小雀儿眨眨眼,这才如偷腥的猫一样夹了嫩肉往嘴里送。不过这等美食又哪是吃一口就能解馋的?
项景昭没安分一会,眼睛又不由自主瞟过去了。那热切的目光饭桌上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柳氏对刚刚的事依然置若罔闻,小口吃着饭,小雀儿趁着布菜的时候警告地看了项景昭一眼,项景昭小脸一红,知道自己显得粗俗了,吐了吐舌头,彻底管好了自己的眼睛,不再乱看。
这些,都被王姨娘细细看在眼里。
吃完饭,项景昭被带回去小憩了一会,就要去上下午的课了。他走出房门,正看见王姨娘才从柳氏房里走出来。
“姨娘这是还没吃过午饭?”
王姨娘看到他,再没了最初用审视的眼光打量他的神态,恭恭敬敬地说:“夫人那里还有些活计,便留我坐了会。”
“哦……”项景昭挑挑眉,后院这些女人的斗争,他还真没心思掺和,所以只是点点头,并不多话。
下午女先生叫了项景昭去问棋谱,项景昭一拍脑袋:“哎呀,我给忘了!”
顿时把先生气个不清,扔了本棋谱给他让他背,还说棋路不背熟今儿个就不许下课!
啧啧,变着法儿地拖堂啊!
项景昭苦着小脸背着,却不想才过了一刻钟就跑去找先生了。
“背会了?”
“背会了。”
女先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摆了棋局检查,果然会了,书中讲过的招式背地一个不落。她眼睛抽了抽,再看项景昭一脸嬉皮笑脸的模样,却更气了。
有如此好的脑瓜却不好好学习,暴殄天物!
这可不就是项景昭前世写照嘛?明明聪明得紧,心思却从不在学习上。高中时不好好学数理化,偏爱往那木匠堆里凑,做一个个小玩意玩的不亦乐乎。
到了高三,一时兴起,突然爱上了英语,于是一顿发奋图强,最后竟以理科生的身份考上了英语专业。
可真到了大学她却又不消停了,竟捡起了高中就学的化学,偏爱用各种乱七八糟的材料试出乱七八糟的化学反应。
若她学有所成也就罢了,偏偏她样样都学不精,只玩个表层,等劲头一过,便转头扎进新玩意儿里。
而她的父母也任性,女儿想学什么就让她学,开心最重要嘛!
如此一个懒散自由之人,放在古代被“嫡长子”、“继承人”等名头压着,家里长辈也严肃得很,全没有前世的逍遥样,项景昭这么一个乐观性子,每日也被压得长吁短单,整个人愁苦了好几分。
目前项景昭也就对画画感兴趣了,至于那琴……琴弦勒得他指头生疼,他便也兴趣缺缺了,如今只靠他那比常人多一点的音乐天赋死撑,才没有被女先生骂的个狗血淋头。
等磕磕绊绊下了棋课,项景昭忙蹦蹦跳跳地往隔壁何风的院子窜过去。可惜两堂课中间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何风这会子还没来呢。
虽说这是他的住所,可何风一天中总有大半的时间不在此处,项景昭又想起前几天在“金屋”看到的画面,啧啧摇头:“年轻人啊,要节制啊!”
小雀儿以为他在跟她说话,从门口探头进来:“少爷说什么?”
项景昭摆摆手表示无事,坐在他常坐的位子上,想了想,用细笔勾勾画画,不一会,一个憨态可掬的大头老爷形象便跃然纸上。
项景昭竟是玩起了漫画。
如此在同一张纸上又勾勒了几下,他眼睛一转,灵感突来,忙取了张新纸,细细描绘。
漫画本就不需过多笔墨,项景昭基本功又扎实,不一会这画作便成型了。
画上却是两女子的形态,本是都安安静静地站着,可那两女子头上冒出的一朵蘑菇云里,那里的女子却面目狰狞互相对骂,唾沫横飞,张牙舞爪,看着也有几分趣味。
漫画本就是浅显易懂的东西,项景昭这画要表达的东西更是一目了然。他满意地点点头,想着这样的手法不知能不能跟何风邀邀功。
漫画也算是一种流派,线条简单夸张,寥寥几笔便能道尽心里无数事。项景昭直觉画上了瘾,又另寻了张纸,画起那日青楼所见。
大堂上坐着寥寥数人,屏风后女子挤在一处,推推搡搡,有男人探着脑袋望向屏风一脸淫荡。
那日所见不过是漫画的一个背景,他也是由着这背景发散思维,不知怎的画就变成了这样,多是因为他前世所看所想。
不过何风见了这画,又联想起前日与项景昭的不期而遇,面上烫得厉害,心里暗暗发怵:“难不成那日让项景昭看了什么不该看的?红姑做事也忒不细心了!”
正想着,项景昭回身见到他来了,忙鞠躬,说了声:“先生来了。”
因何风本就离得近,如此一鞠躬,两人间更显局促。何风之前的心情还未平复,此时便觉有些心虚,咳嗽一声道:“画什么呢,上课了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