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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圃虽是首富,但苗家向来子嗣不旺,到了苗圃这一代,竟是一个儿子都没有,膝下也只一嫡女,还是老来得子。
眼看着苗老爷年近五十,怕是再生不出了,只能为苗万花寻一倒插门女婿。
如此,便也说的通为何老祖宗能高攀上苗家大门了。
倒插门女婿,要的可不是那家室殷实之辈,不然,苗家百年的基业,恐怕会轻轻松松让人算计了去。
所以,祖师爷这无父无母,甚至在江南完全无背景的身世,反而占了上风。
然当时那个世道,要找到这种无父无母的人还真挺容易的。这便显出祖师爷的才智,无人知晓老祖宗跟苗家老爷到底说了些啥,只知道苗老爷初看到女儿选上的女婿竟是这种毫无背景之人,那是百般不同意,后竟还张罗着又给小女选了一夫婿。
项老祖宗在这期间三登苗府,也不知跟苗老爷说了些啥,竟让苗家改了主意。那后定下的夫婿,也自请退亲,成全了项老祖宗和苗万花。
这还不是最奇的,奇的是娶亲那日,当时的宰相之子出席道贺,还自称是老祖宗好友,位列主席,给老祖宗挣足了面子。
婚礼还有各路江湖人士,官员之子,甚至土匪头子、乞丐头子出席,场面混乱,鱼龙混杂,却无任何意外,宾客尽欢,老祖宗就这么风风光光地,“嫁”与苗家嫡女。
“哇!老祖宗太厉害了!”
一梳着孩童发髻的粉面小孩听到此处,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奶声奶气分外纯真。
项老太太笑眯眯地看了眼跪坐在自己腿边的项景昭,抿了一口茶,接着讲了起来。
那苗老爷看到婚礼的阵仗,心里自是打鼓:原是想找个头脑灵活又无背景的小子,为的是成为苗家嫡女的“贤内助”,且为苗家绵延子嗣,可这项家小伙虽无父母撑腰,却交友极广,身后势力竟比苗家还错综复杂。苗老爷不禁为自己的家族担忧。
不过婚后十年,项老祖宗却一直本分,没一点“篡权夺位”的念头,苗老爷便也放了心。因年岁见长,便彻底放了手,底下生意尽数交由女儿女婿打理,自己则过起了退休生活。
变故便是出在这时,先是传出苗家贿赂知府,勾结官府昧下赈灾银两,后又扯出苗家与前朝余孽勾结,企图造反。
这一项项罪名,桩桩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更不论因此牵扯出的桩桩小罪。虽知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事关造反,还真不是你有理就能说的清的。
苗家顿时慌了神,苗老爷想起项老祖宗交友广泛,亲请他出手相救,项老祖宗也不含糊,上下打点东奔西走,终是还苗家一个清白,还顺势扳倒了当时苗家的最大竞争对手方家。
不过经过此事,苗家元气大伤,再不付当初鼎盛模样。
项老祖宗为保住生意,便把他自己置办的私产掺入苗家,以壮苗家声势。
“啊~”项景昭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低呼,项老太太声音一顿,眼睛瞟向身边那七岁大的孩子,只见他正眨着清亮的眼睛不住点头,仿佛是在惊叹项老祖宗的作为。
老太太一转眸,也辨不清这孩子到底听出了什么,便轻咳一声,冲项景昭道:这便是老祖宗的事了……
项景昭一愣:“没了?”
“没了。”老太太看项景昭似有困惑,便追问道,“昭儿有何疑问?”
项景昭眨眨眼睛,嘟着小嘴问道:“那为何我们都姓项呢?”
老太太一滞,深深地看了项景昭一眼——她原以为这么大点孩子,是分不清其中关窍的,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子承父姓该是天经地义的。
项景昭看老太太看他,又眨眨眼,主动解释道:“苗老爷既是让老祖宗去辅佐苗家的产业,生下的孩子该是姓苗啊!”
项老太太笑着摸了摸项景昭的头,说道:“苗老爷感念项老祖宗的功德,便做主将孩子改了项姓。”
项景昭张大了嘴巴,拖长声调“哦”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仿佛真接受了这个解释。
至于苗家现在如何,他是不会问的,有项无苗,有苗无项,这怕就是两家现在的形式吧!
随即又抛开这个故事,又缠着老太太给他讲天上仙女的故事。
老太太笑着点他的额头:“如今也是半大小子了,咋还要听这姑娘家爱听的玩意!”又问了身边嬷嬷如今是何时辰了,见夜已深了,便催着项景昭去睡觉:“仔细明早起时头疼,我是断不能容你睡懒觉的。”
项景昭也听话,笑眯眯地跟老太太问了安,由着丫鬟把他带去洗漱。
一转头,那双黑眼睛便咕噜噜地直转——自己内里,可不就住着个姑娘家嘛!
项老太太图清净,住在项府西南角的荣华苑,项景昭自小便被老太太养在身边,住在苑中东厢房。
此时听完故事回来,已是深夜,珠玉、莲华两个小丫头早已备了热水,看项景昭进来,先见了礼,再手脚麻利地伺候项景昭更衣,没一会,他便舒舒服服坐在了浴桶里。
伺候洗澡的却不是那两个丫头,而是他生母留下的丫鬟小雀儿。
小雀儿如今已嫁为人妇,夫君是外院一小管事,姓赵名括。平时人称她一句雀儿姑姑。说是姑姑,小雀儿如今也不过十七八岁,还小呢。
于是项景昭便依然叫她小雀儿。
“奴婢如今已嫁人了,可不能再唤这少女时期的名字了。”小雀儿一边帮项景昭擦着身子,一边柔柔地劝着项景昭。
项景昭眯着眼睛享受着,嘴里轻轻地念:“雀儿姑姑。”
小雀儿以为他要改了称呼,正准备笑着夸赞他,谁知项景昭眉头一皱,猛摇头:“不行不行,平白叫老了好多岁,还是小雀儿好听。”
小雀儿轻笑,解开了他的发髻轻柔地搓着,嘴里念叨着:“奴婢与小少爷比起来,可不老了许多吗?”
项景昭嘿嘿一笑,并不搭腔——自己内里可已经二十多岁了,若加上在这活着的七年,就是年近三十的老妇人了!
不不不,不是老妇人。
项景昭把手伸进浴桶,玩耍着身下多长的这玩意——谁知道,自己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睡一觉一睁眼,竟成了古代一个小男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