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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
“此事连我也不甚明白。”秦帝摇摇头,道:“当时我初初听凤帝说来,亦是觉得有些离奇。依着凤帝的说辞是因为那丫头历劫前一不小心被妖界的施了禁书,才会招了劫雷,此话也不无道理。只是这雷火皆是九昀之外而来,厉害得很,虽是被挡了些,到底是伤了仙元的。”
“这也未尝不可能,想必是你我多虑了。”南极仙翁笑得有些干涩,道:“既然她如今归了帝君的门下,将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但愿如此吧。”
几个时辰下下来,两人说说笑笑间,南极仙翁依旧是惨败收场,每局也都负了一目,丝毫不差。
“呵呵呵,看来今日老翁的枢元果都要赔给帝君了。”
“仙翁客气了。”
“哪里的话,不过是愿赌服输而已。那枢元果我回去便让仙童送来。”
“那就劳烦了。”
两人虚应了几句,便由着仙童送南极仙翁出了逍遥宫。
秦帝离开了弈园,也未去寻着九昀做一番的监督,而是去了另一处地方。
空旷的石室里只有一几一凳,四面墙壁连同屋顶竟是光溜溜的连成一体,与其说是石室,还不如说石洞更为贴切。白色雾气不断自地面四周升起,是透彻一骨节的冷!
这一处空间像是横亘了整一个时空,由这个门始,封闭成一个独立的时空。然而这明明旷寂的广袤旷野,却给人以一种脉动的错觉,就像是一处胚胎,孕育在混沌蒙昧里,却有着生的心跳。
秦帝一步一步,朝着洞内走去,直到走到了尽头才停了下来,抬起头凝望着石壁,他的目光廖远而飘渺,眉目之间是幽幽的沉吟,却瞧不出在想什么。
石壁上是一片的空白,只有一副画留在上面,隔着白雾,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隐约是一幅仕女图——一个四角小凉亭里,坐着的一位白衣胜雪,风华绝尘的女子,她的神情似水,风姿出尘,不染俗世尘埃,安定静然,整个人皎然洁如玉,脸上那种柔和的光芒竟然比任何宝物所发出的光亮都更加动人心弦。斜垂的日光穿过亭角西投在她身上,泛起一层笼金的光晕,看去清灵却又华贵。而秦帝就这样一直看着,眼中的怅然也越发深邃了。
他是洪荒时代之后,难得留存下来的上神,他是这逍遥宫的主人,可是有多少人还记得,从前他是东皇太一,那个逍遥洒脱的东皇太一,再也没有人会叫他太一了……
他的深思飘渺,不觉间已陷入了那些恒远的过去。
“原来你竟还留着她的画。”
从洞口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冷涩中带着一点的莫名的味道,将秦帝从迷思中惊醒。
他回过头,入眼的正是冰麒麟冷傲的神情,面上的神情并不似平常那般,端肃了面容,眼色儿便深沉了许多,“谁允许你私自进来的。”
傻瓜都知道,他的语气是很不爽的,识相的,就合该是立刻出去的。可惜这冰麒麟就是那个世上难得几个不肯买他帐的,反而是越发放肆了。
“怎么,被我撞破了心事,恼羞成怒了?”
秦帝浅笑,但眉宇之间始终未有松动,“这么多年没见,你的性子倒是一点都不曾变过,还是这般的莽撞。”
“呵,我既天生如此,又何须变,反倒是东皇殿下你越发的不一样了。”冰麒麟冷嘲道,言语依旧称他为殿下,只是语气中却丝毫没有尊敬的。“她都已经寂灭了,如今你留着她的画像再是心心念念又如何,未免太过虚伪了吧。”
“这是我的事,就用不着你管了。我不管你从前如何的,但是这里是我的逍遥宫,你就须得守我的规矩”说着,他的神色跟着一肃。
“哼,为你,我自然是犯不着费着闲心的,只是替她不值罢了。活着的时候,得不到你半点的眷顾,哪怕是为了你而永远消失在这三界之中,也只得了你这虚情假意的留念罢了。若真是有心,你从前又做什么去了。”嗤了声,微昂起头来,眼神却放得远了,“你明明就知道,她有多在乎你
秦帝皱了皱好看的眉头道:“我与她之间的事,你不会明白。你也莫再心存妄念,好生修行,莫一再辜负女娲对你的期望了。”
“我是不明白,不明白你到底有什么好,值得她那么做,不惜连自己都捎带上了。”冰麒麟忿忿然道,心中因秦帝云淡风轻的话更是恼怒不已。
“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而已,何必再徒生执着呢。”
秦帝轻轻叹了一口气。
“难道只是我一人在此执着吗?”冰麒麟冷冰麒麟反驳,冷得能生出冰麒麟,道:“若是你心中无执念,又岂会留着她的画像,这千千万万年,难道你就不曾后悔过吗?”
“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只一句,无悔而已。”
“无悔?!好一句无悔,你倒是越发绝情了,为了这永恒的生命,你竟能说得出如此无耻的话。”冰麒麟的脸上的讥诮更重,扬头迎视着秦帝的目光,“那又为何要一直藏着她的画像?”
“因为,她是我最后的朋友,不为情,只为义而已。”
他说的极淡,仿佛不过是说了一句无心的话而已,可语气中又带着一点怅然,往昔已逝,故人不再,沧海桑田早已刻进了他的眼底。
“这是我对她最后心愿的成全,只希望她能从此走得安心。”
冰麒麟一静,继而冷笑,道:“安心?只要你还在这世上,她就永远都不会安下心来。”
“所以,你也相信,九昀是她的延续,所以才会心甘情愿的留在她身边,对吗?”
冰麒麟一愕,有些意料之外的惊愕,然后笑得有些恶意,道:“是又如何,难不成你也害怕了吗?”
“我害怕什么,我既无悔,便无所惧。只是你怕是要空欢喜一场了。”
“你什么意思?”他眉宇拢在一处,怔了怔,神色不定,抬起低垂的眼,眼眸里仍带着一线迷茫,仿佛是不敢相信他说的话一般,“不可能的,明明已经是了的……”
“怎么不可能。别忘了,你自己都说过的,她已经寂灭了,早已消失在这三界之中,再也不会有她的气息了。”他的语气依旧极为淡然,只是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么的残忍,不遗余力的打击着冰麒麟最后的信心。
冰麒麟沉默了许久,忽然直直地盯着他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还要收她为徒,教导她一身本事?”
这小半年下来,冰麒麟虽是成日里在逍遥宫里闲晃,或者是与九昀打闹,可是他对九昀做的一切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凭着良心说,他是真的认真在教导九昀的,端是能忍得下九昀那副脾气的便是已经十分不已了。
在这点上来说,因着九昀而十分遭受迫害的冰麒麟都有些佩服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如果九昀不是她,那他为什么又要倾力教导呢?
他的心思太深了,就好比是那无妄天的深渊一般……
秦帝抬起头,望向浓雾的深处的画像,眼神好似能透过这重重深雾看到了无尽渺远的宇宙一般。
“我收下她,自然是有我的道理。她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只要假以时日,必然有一番造化,此话你可信?”
冰麒麟很想嗤之以鼻,那只人生最大的目标是喝尽天下美酒的小凤凰能成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可是脑海中又想起当日在灵韵洞中,风棱镜认主的画面,忽然又有些不确定了。
“九昀到底是什么?”
他忽然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秦帝微微一愣后,眼底慢慢重又染上笑意,“她是她,九昀只是九昀,命轮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注定的,都是由不得我们的执念。”
“这话你还是先和你那徒弟说说吧,她的执念更深。”他笑讽道。“你道有多少人能做得到你的太上忘情,都似你这般无情无心。”
“她只是一时陷入迷障而已,总是有清醒的一日,这便不由你担心了。我方才只是想要现劝于你,莫再执迷往事,重新修行才是正理。”
“修行?”他清傲一笑,张狂道:“修行如何,得道又如何,总是脱不离的,我倒也看看这三界谁又能拿我怎样。”
“你既如此,我也拿你没办法,只是以后切莫后悔罢了。”
他冷哼一声,“你既无悔,我又何来悔意。活了这么久,寂灭了也没什么可惜,真到了那境地,或许我还会开心些呢。”
秦帝目光微愕,道:“这确是像你会说出的话。你既是如此心意,我也不勉强。只一句,莫忘了,守护九昀是你现在的责任。”
“你不是她师父吗,做什么就轮到我了。”他眼光瞥也不瞥他,傲慢道。
那只小凤凰,命途却是差了些,祸害连连的,自己也不是个消停的主儿,若是教他守护她,真当是活受罪。
听了这句,他也不恼,只是低低地笑了,这笑声在石洞中越发显得清越,饶有趣味地瞧着他,那目光由上一溜至下,直到冰麒麟被瞧得浑身不自在才收回视线,道:“可是她是你的主人,不是吗?”
“你!”
自从有了九昀这个不靠谱的主人之后,冰麒麟最忌讳的便是被提到此时。此时又听到他的调笑,一张俊脸立时黑地彻底,只跟锅底灰似的,心中怒极,可又想到自己方才说的那一句恼羞成怒,未免落了口实之处,越发教他得意了,只憋着心头冒血也撑住这口气。
“是又如何,这是女娲娘娘的懿旨,我自然是不会违抗的,不过是名义上的罢了。”
“呵,只是名义上吗?”秦帝目光似有深意的瞅了他一眼,道:“既然她是我的弟子,我这做师父的自然是要帮一下忙的。”
冰麒麟终于有些害怕了,小心地看了看他的神色,道:“你想干什么?”
“无他,只是想帮着九昀名副其实而已。她既是你的主人了,又怎么能只图一个虚名呢,好歹也是我的徒弟。”
“你……你敢!”冰麒麟怒瞪过去,口上说的凶狠无比,但是内心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世上似乎真的没有他东皇太一不敢的事情。
他这一副死撑的模样倒是和九昀一般无二,性子既是高傲又是倔强,心中若是不肯折服,为了那一点其实不是很值钱的高傲,即便是脊椎骨断了,那腰杆子还是挺直的。
秦帝摇了摇头,也不理会他脸上一阵青一阵黑的神色,只悠然道:“我敢与不敢,你只会晓得了。这洞室既然已被你发现,我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你若想多待会我亦是不会拦着的。”
说完,秦帝就径直朝着门外走去了。只留下了冰麒麟在原地跺脚,心中恼恨,又生怕他真的教了九昀驾驭他的法子,到时候自己就真的要颜面尽失,丢人丢大发。
一曲清箫醉千年 第一章 沉疴一梦
月凉如水,银色却尽显清辉。
一阵洞箭声忽然无缘无故的在空气中响起,清扬婉约,随着轻风飘散开来。音色清澈而极富有穿透力,雾音低回,水声高越,鸣声作作,便似皎月登空,洒下万里清辉。绮丽似百花在月中翩然起舞,清逸似轻风徐来指柳,温柔似泠水卷起绮绮清澈……
只见一颗梧桐树下立着一个紫衣女子,背影掉约,一根白玉簪子挽了一个松松的髻,那垂下的部分,长度已经到了腰下,随意散开竟在风中有淡淡的香味。她的眉宇间尽是一片的平静与安宁,周身似有光华窜动,一身清灵洒脱的风姿愈发呈得箫音曼妙。
一晃眼,一千年已然过去了,逍遥宫于她已然不再只是一个陌生新奇之地了。她跟着师父学了好多,奇门遁甲,御剑符术,与当年的凰九昀早已不是可同日而语了,只是她唯一主动求教的箫却依旧是无法吹去师父的韵味来。
她眼角轻瞥了一眼手中的竹箫,那是一小根通休碧绿无比,晶莹闪亮拇指般大小的竹子,它发着盈盈的绿色,宛如夜晚中的绿水晶,又宛如漂亮的姑娘,有些害羞的弯下头。它散发出阵阵清香,沁人心脾,不愧是拥有‘醉香妃’之称的潇湘竹。
这是师父亲手为她制的,九昀亦是十分的珍惜,皆是随身不离,兴起之时便吹奏一曲。可是她吹了一千年,还是那一首曲子 宁忧,她与师父第一次相见时吹得曲子。
师父说,箫由心生,心中念着什么便是什么,方是圣音。而她终究是太过在意,而失了本心,曲中的意味便无了她的心境,自然是吹不去他的韵味。
可是,就算是她真的箫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