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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是公主嫁于皇上为妃嫔,而他却只是个丞相。但是,他真的控制不住心中那蠢蠢欲动的情,所以自做主张地定下了这门亲事。回到昱国,他只将此事告知了皇上一人,就连他的母亲也未通知。毕竟他去夏国谈的是国事,若对人讲起和亲之事,天下人又会如何看待?
“皇上,兰嫔求见。”白福的声音隔着紧闭的朱门在外响起,打断了他的回忆。他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清了清喉咙道:“让她进来。”
厚重的朱门被推开,只见兰嫔笑盈盈地托着银盘而来,一身雍容的金黄长衫裙,显得她格外妩媚高贵。八月初的太阳实在毒辣,才走了一小段路她已经热得满头大汗,汗水由背后渗出浸透了衣裳。她一手用丝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另一手小心翼翼地托着银盘,生怕碗里边的汤汁会洒出来。
待走到连城身边,将其放下,“皇上,这是臣妾亲手为您做的冰镇鸭梨燕窝粥,有降火散热的功效。夏日炎炎,您还这么辛苦地批阅着奏章,饮上一口定然能除去身心疲惫。”
连城本不愿接下,现在的他确实没什么胃口,但是一想到兰嫔的腹中怀有他的孩子,便体谅她的苦心,伸手接过,“兰儿真是有心了。”
当他将第一口送入口中时,冰凉爽朗的感觉在口中翻搅,最后滑入干燥的喉咙,直达火热的胃里。原本那燥热的感觉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凉舒爽。
“怎么样?皇上……”兰嫔期待地望着连城,希望他能给一句赞赏,或者一句关怀。看着连城缓缓启口之时,却有另一个急促的声音传来,“连大人,您不能进去……”
连曦风尘仆仆地由夏国赶回来,急着要当面将事情禀报于大哥,却被白福这个狗奴才挡在外面。他也不理会白福的阻拦,径自朝御书房内走去,“大哥……”声音哑然止住,淡漠地看着兰嫔,也不说话。
“既然皇上与连大人有事商谈,那臣妾先行退下。”兰嫔勾起清雅之笑,将桌上的空碗收回盘内,莲步离去。在白福关上朱门那一刻,里边传来一句,“大哥,我已经与夏国结盟,亓国要对付我们怕是没那么容易……”
兰嫔的两靥之下依旧挂着淡笑,但是目光却闪烁不定,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地离开了御书房。
而御书房内,连城的脸色很难看,“你没有将馥雅带回来?”
“大哥,我在和你说有关昱国生死存亡之事,你竟然还问那个女人?她不回来了,她带着你的孩子投入纳兰祈佑的怀抱了,你还相信她一定会回来。”连曦有些恼火地看着他自小就尊敬的大哥,他什么都好,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段感情。他就不明白了,大哥身为帝王,要多少女人没有,为何苦苦执著于一个馥雅?就因为始终得不到她的心,所以他就更加想要征服吗?
“不,一定是祈佑不让她回来。”连城自若地笑了笑,他了解馥雅,既然她做过承诺,就不会违背。
连曦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的笑容,更肯定了当时将馥雅送到他身边是个错误的决定,大错特错的决定!她的到来,让大哥沉溺于爱情的风花雪月中;她的到来,化解了大哥一直欲对亓、夏二国的报复之心;她的到来,让大哥将所有的注意力全投放在她身上。曾经一直不知道红颜祸水的危害,如今他是真正地见识到了,美人计,确实够狠!
“大哥,我们现在要讨论的不是辰妃,而是亓国。此次我们与祈殒的计划被纳兰祈佑看破,那么他随时有可能攻打昱国,我们应该做好完全准备迎战。”
“为何不先发制人,杀他个措手不及?”连城平复了一下心境,由椅上起身,朝连曦走去。
连曦一惊,忙道:“大哥,我们要以静制动啊。若亓国先行出兵,却无理由,在民心一点上就是一个重大的弱点,所以我们只能等。”
他的手轻轻拍打在连曦的肩膀之上,“这一战是不可避免的。祈佑扣押住馥雅,只为引我前去。”
“大哥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
“馥雅是我的妻子,她怀有我的孩子……你要知道,她们二人对我多么重要。我说过,没人能将她从我身边夺走,即使赔上整个江山。”连城的声音如此坚定,连曦却木然了,傻傻地站在原地望着他,许久不能言语。
他真的要为了个女人将自己的江山拿出去拼?虽然有夏国的助阵,他们未必会输,但是……现在的他们只求自保,根本不能硬拼呀。若真硬拼,那将是两败俱伤,血流成河。与亓国的冲突来得太过突然,百姓、军队都未准备好,贸然出兵是将之大忌!
“如果……皇上真的已经决定了,那臣……遵旨便是。”连曦一字一句地道,狠狠咬着牙将话说完,拂袖离去。
连城颓然地撑上桌案,自嘲地笑了笑,连曦说的话他又怎会不懂呢?确实,他不配做皇帝,他没有与纳兰祈佑一样的无情与野心。他只适合做个丞相,这个位置本不该属于自己的……可自己却硬夺了过来。夺过来之后,却又无力守护这个位置,是多么可悲之事。
连曦,他有将之谋略,更具备了帝王应有的冷血,所以,他比自己更适合坐这个位置。
他提起笔,抽出一张雪白的纸,缓缓在上面写下了几行字,最后将笔置好,取出玉玺,很用力地在上面盖下了一个方形玺印。
亓国皇陵
祈皓与苏姚再次踏入皇陵之中,跪在母后的坟前,祈皓的脸上出现了岁月流逝的斑驳痕迹,原本俊朗帅气的脸也因平凡无光而消磨得无一丝王者之气。他的手轻轻抚上墓碑,一寸一寸地感受着‘杜芷希’这三个字。
“母后,儿臣昨晚梦到您了。您叫我原谅祈佑对您的伤害,您叫我以大哥的身份去陪伴他,您叫我用亲情去温暖他那早已冰冷的心……您真的不怪他吗?他可是陷害您致死的那个人。我就知道,您疼爱他始终超过疼爱我,不然您就不会到了天上还不放心祈佑,还挂念着他。”祈皓的声音有些嘶哑,眼眶红红的,每次他来到母后的墓前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年前,祈佑带着他们一家三口回到金陵,说是让他们前来拜见母后,所以他们跟着回来了。可是祈佑却硬要留下他们,他说,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唯有他这个大哥,希望他能留下,能帮自己一起将这个江山打理好。他没有同意,绝对不能同这个陷害母后的人站在同一战线上。所以,这样一拖,便是整整一年。
“皓,我觉得母后对你们俩从未偏心过……”苏姚覆上他那因长年耕种而生出茧子的手,素雅的脸上有那种可以令人心旷神怡的笑,“从小,你虽然站在风口浪尖,但是你的母后却一直在保护着你,疼爱着你,给了你全部的爱。而祈佑呢?从小被母后冷落,不闻不问,虽然受到了保护,却失去了母爱。
“长大了,祈佑亲手将你从太子的位置上扯了下来,将母后逼入冷宫,他一直帮着那位‘疼爱’他的父皇。到后来却发现,自己尊敬的父皇竟一直在利用他,而自己痛恨的母亲竟用她自己独特的方式爱着他,而他又怎么承受得了呢?
“他的一生几乎在孤独、仇恨、背叛中度过,现在他仅仅剩下你这个亲人了……他想弥补自己曾经做错的事,所以他找到了你,他希望你留下,因为你是他的大哥,即使他做错了再多的事,你依旧是他的大哥,血浓于水,你不会不懂的。”
祈皓听着苏姚那声声动情的话语,他的心也软了下来,矛盾却依旧充斥在他的心间。是啊,从小祈佑就过着孤单的日子,默默承受着没有母后疼爱的生活,他一直都能理解祈佑的孤单。多少次他想亲口告诉祈佑,其实母后是疼爱他的,她冷落他只是为了保护他,可是母后不许他说,她不想给祈佑压力,她不想祈佑掺合进这场随时可能丢去性命的皇室斗争。
昨夜的梦,母后还告诉自己,原谅祈佑,他是迫不得已才为之,她从来没有怪过祈佑对她所做的一切,只因为,他们是母子。既然母后都能原谅他,为何自己不能原谅他呢?
“我是他大哥,唯一的大哥。”他喃喃自语起来,“姚儿,你说得对,血浓于水。”多年来的心结仿佛突然打开,他用力将苏姚搂入怀中,“姚儿,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的陪伴,谢谢你跟随着我过糟糠之日,谢谢你的理解……我纳兰祈皓何德何能竟娶你为妻,三生有幸。”
苏姚倚靠在他怀中,深深地呼吸着皇陵四周那芬芳之香,眉目间神采奕奕,“那我更要谢谢你,能将我放在心上,你知道,糟糠之日虽苦,但有你陪伴,我甘之如饴。”
“如今我决定在祈佑身边,弥补母后未给他的爱,你愿意伴我一同在此吗?”
“虽然我非常喜欢安静的生活,但是你是我的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咯。”
他们两人的笑语使原本阴森凄哀的皇陵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暖色。
【第五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一章 七日锁情劫
我在养心殿整整待了十日,莫兰与心婉遵照皇上的吩咐寸步不离地看着我,果然啊,她们俩真是听命于祈佑的。想到莫兰曾经偷偷地抚摸祈佑,眼底对他那深深的迷恋;想到我曾经手把手教心婉写诗,她悉心地为我泡着梅花酿。我想,每日一杯的梅花酿是心婉真心实意为我泡的,却因为韩冥的一个谎言让我对她戒备了起来,甚至为了逃跑而在她身上下毒。
如今莫兰与心婉站在我的面前,目光中对我隐隐有着戒备,只因我的容貌已经不是曾经那张平凡的脸,不再是她们所识的蒂皇妃了。
祈佑为何一定要硬留下我,我的腹中怀着连城的孩子啊,即使他能接受,我也不能接受。我知道,要一个帝王接受自己女人与他人怀的孩子是一件异常痛苦的事,即使他现在接受了,心中永远都会有一根刺。待到他某一日怒火大发,说不准这个孩子就要成为一个陪葬品,君心难测,况且眼前这个人是祈佑,为了权力能放弃一切的祈佑。
这几日来我害喜得越来越严重,饭菜食不下咽,看到油腻的东西都会不自觉地恶心、呕吐,非常严重。太医说是我的体质太差所以害喜的症状尤其严重。祈佑每日回养心殿都会要人为我准备一碗酸梅汤,尽管我很想喝,但是我却没有动一口,也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
“喂,你这个女人怎么不识好歹呀,我这辈子都没见皇上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莫兰看着我再次推开那碗酸梅汤,再也忍不住怒火朝我吼了过来。
我不语,任她朝我怒吼,或许她忘记自己的身份只是个奴才了吧。
“莫兰……”心婉觉得她过于冲动,忙拦住冲动的她,“她是主子,不可以放肆。”
“什么主子,我的主子只有皇上。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呢,来历不明也妄想进宫做主子。”莫兰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我依旧漠然以对。
“皇上!”心婉倏地一声低呼止住了莫兰的声音,莫兰也垂首呼了声,“皇上!”
祈佑迈入大殿,脸上虽是淡然之态,却蕴藏着隐隐的怒火,“不论她腹中之子是谁的,她仍旧是你们的主子。”
两人异口同声回道:“是。”但我却见莫兰起伏的胸口,明显在强压着怒火,那神色是妒忌。我一直都知道,莫兰是如此喜欢祈佑。
祈佑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然后走到我身边,望着一口未动的酸梅汤,“听说这几日你根本没吃什么东西。”他于我对面坐下,深邃的瞳紧紧地注视着我,“为了孩子,你也应该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
我不答话,依旧遥望窗外的大雁于穹天盘旋,那是自由。原来自由对我来说竟是如此可望而不可即……
“我知道,你在怪我囚了你。”祈佑的话语伴随着大雁的啼嘶而响起,“对不起,我是真的想留你在身边。”
“放我走……”这些天来我第一次开口同他说话,而这三个字也是我连日来最想说的话。但我知道,他不会放我走,否则就不会数日前将我打晕,囚于养心殿。
“七日。到时候,要走要留,我都尊重你的意愿。”
七日?
为何是七日,他这是想要做什么?难道又想到什么计划,利用我来对付连城还是巩固自己的皇权?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他露出淡淡的苦涩,“我只是单纯地想要弥补你,仅此而已。”
襟袂飘然,渺茫紫云边。阑干云如霭,莺花娇如滴。我与祈佑相对而坐,乘着一叶小舟,他亲自执桨泛舟湖上,碧水滑出涟漪,深深浅浅地朝远方蔓延,水声潺潺。
昨日,我答应了他的“七日”,只是七日而已,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