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观落阴(上)

学徒阿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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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落阴,在广东福建等沿海地区也被称为“观三姑”,当然,在内陆可能它的另一个名字会更熟悉一些,叫“下阴”或者“走阴”。

    观,观看,落,落下。阴,阴间。

    观落阴,顾名思义,它的作用就是让身在凡间的人前往阴曹地府去看一看。

    这是一种源自道教的法术,逐渐传播至民间,在国外也有类似的灵媒,在港澳台地区很是流行,特别是在香港。

    香港人是很矛盾的,一方面受到了西方文化的熏陶,接受着高等教育;另一方面,又很热衷这种带东方历史气息,神秘而封建的风俗传统。正是因此,许多文艺工作者在这方面汲取灵感,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上世纪90年代,许多香港类似的恐怖电影层出不穷,即便是到了新世纪,恐怖片热潮逐渐冷却,但也会隔几年出一部带有浓重东方色彩的恐怖片,例如《僵尸》、《陀地驱魔人》等。

    熟悉银河映像的人可能都清楚,他们的片子尽管没有什么纯粹的恐怖元素,但大多都带有一种道教或佛学的本土色彩,讲究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游乃海出完了题目,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罗雀呢,还没有开始跟进‘贼王’的项目,所以我单独开了一题,学文,没意见吧?”

    “OK呀。”许学文做出了一个无所谓的表情。

    “那好。”游乃海对身边的一个年轻人道:“包仔,把轮盘拿进来。”

    “得!”叫包仔的年轻人打开铁门,大叫道:“插旗了,睇好戏啊!快人嚟呀!”

    随着他的一声大喊,就连别的铁笼里创作组的人也走了出来,楼下的骚动甚至惊动了楼上的制作组的人,他们甚至搬下来了一台摄像机,架在笼外,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今天有戏看了,银河的创作组有好几年没插过旗。”说话的是创作二组的组长欧文杰,他个头不高,人也显得有些干瘦,之前在银河作品有《单身男女》和《高海拔之恋》。

    “哇,观落阴喔,呢个唔系我嘅特长来的。”四组组长黄伟杰也跟了上来,与欧文杰相比,他就高大了许多,他说这个题目是自己的特长其实不无道理,他是香港亚洲电视出身,之前做为主力导演,拍过一部脍炙人口,红极两岸的电视剧《我和僵尸有个约会》,之后又拍摄了《犀利仁师》《新白发魔女传》等。

    银河创作部五个组,即便许学文的名气不如来的这两个人,但自身能力是毋庸置疑的,眼看着事态的发展,罗雀也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

    “躲开啦。”包仔催促着人群让开一条道,他搬进来一个已经满是灰尘的轮盘。

    这个轮盘已经很久没用过了,可它的造型很有意思,是一个类似祭奠死者的花圈的设计,一个大大的“奠”字位于正上方。

    包仔擦干净了轮盘的表面,罗雀定睛一看,轮盘分为四个部分——

    单报,接龙,棋盘,鬼神。

    前两个罗雀清楚是什么意思,单报就是每个人出一个创意或者故事,接龙自就不必多提,可后面两个,他是听都没听过,光看字面意思也完全猜不出里面的含义,估计是银河这帮人自己捣鼓出来的。

    游乃海接过包仔递过来的飞标,举到齐眉处晃悠,问两人,“你们谁来?”

    “我来吧。”罗雀自告奋勇拿过飞标,游乃海一个眼神,包仔心领神会,使劲一转,轮盘飞速旋转起来。

    罗雀手臂一甩,飞标随势而出,“咂”地一声,标中轮盘其中一项,待旋转的速度减慢,众人才看清了他标中的项目。

    接龙。

    这个项目算是是编剧与导演之间在创作初期常常进行的一项活动了,一个剧本,除非是非常成熟,那么难免会遇到卡壳或者编不下去的情况,这个时候,团队成员就会集思广益,接龙就是其中一项,既能让每个人各展所长,又能对每个成员的能力有个直观的了解,如果剧情捋顺了,就继续往下走,捋不顺,就可以快速的找到症结所在,对症下药。

    游乃海看到结果,开始进行说明。

    “呐,现在插旗的规则也出来了,你们两个人,就以‘观落阴’为题,现场编一个故事,刚才是罗雀掷的标,那么这次许学文就负责故事的开头,罗雀负责故事的结尾,每人轮三次,要是故事出现前后矛盾,接不下了,就算输。”他坐了下去,罗雀与许学文分立两则。

    “没异议吧?”

    两人表示同意。

    “那么,各自思考三分钟。”游乃海双手锤击着桌子,周围众人也被带动了起来,跟随着他,敲击着铁笼或大叫,发出难以入耳的噪音,骚扰着两只笼中困兽。

    接龙这玩意,看似公平,其实先手占据了很大的优势,在对方没有给出框架之前,罗雀没有一点办法,而且如果……

    许学文仅花了一分钟时间,就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

    ……

    清代,蒲松林为了编写聊斋,特地在乡野农村摆下粥摊,施粥给穷苦人家,要求就是用一些狐鬼精魅的故事作交换。在日本也有类似的情况,江户时代一个叫根岸镇卫的人奔波于坊间,把听到的怪异诡秘的故事,收集起来,他将这些故事放入袋子里,所以这个袋子故称为“耳袋”。

    在香港,同样也有类似的故事,这件事要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说起。

    一名姓李的报社记者一天正为了自己负责的“香江鬼事”板块而发愁,事实上他是一个不相信鬼神的人,但这个板块自刊登上报后销量持续走俏,究其原因,是内容都取材自港岛本土的真人真事,都有据可查。

    但哪有这么多鬼事可供刊登呢?由于内容的限制,老板又严令禁止了虚假故事的编撰,眼看截稿日就要临近,人也开始焦虑起来,这时他的同事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你为何不去九龙城寨看看呢?我听说那边有位‘黄大仙’非常灵验,可帮人观落阴,占卜福兴运吉,在城中享有盛名,你去问问她,一定有所收获。”

    虽然李记者一向不信鬼神,对这种老道神婆也嗤之以鼻,但为了生计,他不得不展开一些行动,所以他听从了同事的建议,决定下午前往九龙城寨一探究竟。

    熟悉香港的人都清楚,九龙城寨是一个什么地方?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人口极度稠密,当李记者来到城寨中,找当地居民一打听,就很快的找到了那位同事口中的“黄大仙”。

    这位黄大仙真名叫黄凤姑,年近花甲,看上去普普通通,但李记者还是察觉到,之前问过的一些城寨居民提到她,话中充满了敬畏,而且他还注意到一点,凤姑的眼睛似乎不太好,瞳仁呈白色,为此他询问凤姑,凤姑的解释是自己患有白内障。

    李记者道明自己的来意,想来收集一些奇闻异事,可凤姑却推辞说,个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对此她无法帮助他。

    正当李记者觉得自己就要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时,凤姑又提出了一个建议,自己可以帮李记者做一次观落阴,让他亲自下到阴曹地府里看一看,之后可以将自己的故事刊登道报纸上。

    李记者一听,觉得方法可行,正巧自己不信鬼神之说,可以趁这次机会来证明自己的观点。

    于是,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凤姑拿出一块红绸,里面包裹着一张符咒,让李记者系住自己的双眼,他依言照做。

    凤姑作法的房间中,红烛摇晃,白眼老妪口中念念有词。

    李记者眼前鲜红一片,耳中听着凤姑地念词,忽觉耳边“呼”的一声,好像有人对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他顿时头皮发麻,原本微垂的脊椎瞬间直了起来,凤姑念着咒语,房间里空无一人,怎么可能有人对自己吹气?

    他只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凤姑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你可信鬼神?”这时凤姑似从天边传来一句。

    截稿日如约而至,这期的《香江鬼事》所刊登了这样一则故事,同时也是一则悲报,它的标题为——

    《本报李姓记者离奇死亡,惨被抛尸井中!》

    ……

    ……

    果然,罗雀最不想接的龙还是发生了……

    这个故事开头普普通通,甚至有些平淡,但最让人恶心的一点是,许学文把主线人物给,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