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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取了这个教训,蓝戈觉得有必要将想法先讲给亏听,再让他去亲身教导,可能比较好。
万事开头难,蓝戈忙得不可开交,姬忽则闲得无聊,偶尔会到田间地里转转,那也是因为他比较好奇。
对于姬忽把农事、工事全权交给他,蓝戈有点感慨,也不怕他把姬家弄得一团糟,姬忽对他可真是莫名其妙的信任。
古人信鬼神,好占卜、星象之说,蓝戈估摸着是因为这个,姬忽才格外的放心。
三月是春的主场,百花斗艳,百鸟争鸣,一片欣欣向荣景象。
然而有一个人的脸色还停留在寒冬,难看到极点,那便是姬奉的次子路。
往年姬忽年迈,只是坐镇后方,姬家大小事务则是交由亏和他打理,亏这人脾气好,性子软,不足以为威胁,可以说他等于姬家的半个掌权人,可蓝戈的出现,打破了他的优越感。
“父亲,大伯年纪大了有些糊涂,可您一向看得清明,难道您就忍心看着一个外来的小子对姬家子弟呼来唤去,甚至爬到您头上颐指气使吗?”
“这个······”姬奉犹豫了,“蓝戈这些日子做的父老乡亲可都看在眼里,兄长对他也是赞不绝口,姬家由他带领也许不日便可富庶。”
“父亲!”姬路急了,“您真相信那小子是为了我们姬家吗,我看他一脸奸相,颇有心计,您们不要被他骗了呀!”
姬奉面露狐疑,想了想摇摇头,“我相信兄长看人的眼光,他信任蓝戈,我也只有信任他。”
他看了看不甘心的姬路,叹了一声,“你有空也去转转,跟着蓝戈多学点东西。”
姬路面色更加阴沉,跟他学?笑话,他才是姬家的主人!
蓝戈俨然不觉自己已经被人记恨上了,还在捉摸着凑钱开间铁匠铺,还有卖丝绸的商铺。
亏想了想,兴致勃勃地出主意,“蓝兄,正是农耕时节,我们为何不将牛耕推广,这些日子邻近的乡人听闻我们用牛耕田,纷纷前来讨教,我们不如借此出售铁犁及其他用具,你觉得如何?”
蓝戈摇摇头,“乡人能有多少钱财,何况你以为制造铁器有这么简单么,我们能供给自己乌就已经忙得日夜不分,哪有多余的犁便宜卖给他人。”
亏低下眉,蓝戈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你说的也很有理,铁器制作出来不卖也是废铁一堆,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桑肥叶厚,蚕长得很快,圆鼓鼓的身子需要占据很大的位置,为了节省空间,蓝戈早就交代木匠制作木架,一个木架要容纳好几个簸箕。
妇女们忙着养蚕,男人们赶着插秧。
经常可以看到三五个女子提着竹篓摘桑叶,站在高地上笑语宴宴,而低处裹着袖子的男人们弯腰在水田里,劳累了半天听到这样的笑声顿觉精神奕奕。
蓝戈看到这样的场景胸膛有点震动,大家都很有热情,很有动力,而这一切都是由他领导的。
很久没有这样做过一件事了,可以绞尽脑汁,可以跃跃欲试,可以毫无羁绊。在邯柚这个穷僻之地,民风淳朴自然,乡人团结友善,蓝戈忽然有些······
“怎么,你是不是有些喜欢这里了?”
蓝戈回过神,不远处田坎上站着的小女孩儿,唇红齿白,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这鬼丫头,还能看穿人的心思。
蓝戈弯唇一笑,双手环胸,“这么巴掌点儿的地方,有什么好喜欢的,古人说,燕雀不知鸿鹄之志,我自然不能只做一只小小的鸟雀。”
姬足把一片桑叶放入竹篮,认真地问:“这是哪位古人说的?我怎么没听过。”
蓝戈话语一噎,心想说这话的人还没出生呢,你当然不知道。只好挠了挠脸,“是吗?大概我记错了。”
姬足乌溜溜的眼珠子直直瞧着他,像是不太相信,片刻后又别开了眼。
蓝戈暗自松了口气,这丫头眼神也很伶俐。姬家两姐妹喜好可谓大相庭径,姬渠只爱风雅,喜文墨歌舞,从不愿下地沾染泥秽。而姬足极爱亲近自然,也没大家女子的架子,田间地里她都去得。
蓝戈让乌暂且歇歇,而是带着阿庸一道去了朝歌。
四辆羊车缓缓驶出了羊肠小道,其中有二辆车装的是乌辛苦打造的简易铁器,亏自然也跟了去。
蓝戈之所以要带上阿庸,则是打算让他为客人讲解用途,担忧阿庸年纪小不易被人信服,蓝戈特地要亏陪立在旁。
上次蓝戈来朝歌就注意到农具市场的庞大,且少有空地,所以蓝戈他们特意起得很早,早到早占摊位。
摆好了货物,蓝戈交代他们在此摆摊,自己美言其曰要去视察,其实是管不住腹中的酒虫,想去喝点美酒。
“耳香君”三个大字挂得高高的,这次虽没有“美女”,但来来往往的酒客还是有不少。
这家酒馆既然还开着,蓝戈以为有了上一次石氏的闹腾,这家酒馆可能扛不住朝廷的势力就会倒下,还真是有点出乎他的意外。
竹楼较之上回,摆设几乎没有变化,蓝戈寻了一张软垫坐下,招了招手。
一个人影应手势而来,蓝戈还没开口,那人便道:“两坛竹叶青是吗?”
蓝戈一愣,抬头一望,就见一个小厮微微笑着,态度恭敬至极。
好像,他没有见过这个人吧。
见蓝戈面露疑惑,那人又低了低头,“我家主人有话,请公子后厢一叙。”
小厮!竹叶青!莫非是那个女扮男装的少女?
她这次又想玩什么把戏?蓝戈有些好奇,其实上一回她来问酒,蓝戈就注意到她是女子,所以才小小的刁难了一下,还有······
“带路。”
蓝戈跟着小厮进了内里,过一道搭在浅溪上的竹桥,竟还有几座小竹屋,流水伴着弦音缓缓流淌。
一直到小厮顿了足,对着那人的背影深深一揖,才退了下去。
蓝戈看着竹林中的人影,这应该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难道请他一叙的不是当日的少女?没道理啊。
那个男子穿着一身玄色的深衣,头戴高冠,抚着一把瑟,好像对他的到来没有任何察觉,又或者察觉了却不想停。
蓝戈听了一会儿就有些无聊,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虽然打扰别人抚琴很不礼貌,但是要蓝戈在这儿像个白痴一样傻站着,蓝戈绝对不干。
主导权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蓝戈自言自语地说,“我大概是走错了······”他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你没走错。”男子终于停下了,按了按弦才站起身,转过头来。
这人相貌生得不错,服饰也很华贵,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一股笃定内敛的气势,眉浓斜飞入鬓,鼻挺且直,看着蓝戈的时候,眼睛并不过分,却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审视。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蓝戈似笑非笑地道:“我好像没必要告诉你吧,还有,问别人名字之前,总要先介绍一下自己。”
那人沉吟片刻后道:“季氏名耳。”
耳?莫非是耳香君的主人?对,那个小厮就是这么说的。
蓝戈笑了笑,“我没你们这么多讲究的姓氏,我叫蓝戈。听说你想见我,我冒昧地问一句,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季耳的双眼一直盯着蓝戈,脸色也没什么松动,此时才微微扯了扯嘴皮,“我也听说上次你来我耳香君,恰巧有野蛮之人闹事,出手帮忙擒下,才免了酒馆一场大祸。”
蓝戈摆摆手,不怎么在意地道:“小事小事,顺手而已,你可千万别挂怀。”
季耳右手上挽,搁在腰间,古人都喜欢这个姿势,大概看上去会让自己有威严。
“我并没有挂怀,只是······”
他忽然停顿一下,又接道:“只是按照我的规矩,我还是要给你一点谢礼。”
蓝戈故作惊讶,“是吗?有多少?”
“一百个铜板,这可是个不小的数目。”
蓝戈状似思考,“确实不少,盛情难却,你执意答谢,我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季耳的表情有些许嘲讽,“不过,有一个条件。”
蓝戈淡淡哦了一声,二声的。
“那就是日后不能再来耳香君。”
蓝戈淡淡笑道:“如果有专人愿意无偿送酒到我的宅邸,还真不用来了,省省脚力。”
“不会有这样的人。”
蓝戈环视着这个竹林,轻轻叹了一口气,“那看来为了喝到美酒,我只有不辞劳苦,亲自来买了。”
季耳默然半晌,慢慢退开两步。
就在这一刻,蓊郁青葱的竹叶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四方八角无一疏忽,皆是绑袖捆腿,舞着上好光泽的青铜刀剑。
一样的装束,一样的服装,还一样的表情,玩起杀手来了?
还从竹子上哗啦啦飞下来,一个个都会轻功?
当看到他们手上的那根绳子,蓝戈不由笑了,就这点招也敢拿出来玩!
一共七人,几乎同时落地,眼一凛,举起刀就迎向蓝戈。
蓝戈赤手空拳,不闪不躲,淡定从容地站在那里。
季耳慢慢退出打斗的范围,看着蓝戈不紧不慢地应敌。
一个腾空,一脚,一人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