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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云天看来,汉王可谓生不逢时,倘若他面对的是优柔寡断的建文帝,那么十有八九像永乐帝一样一承大统。
可惜的是,汉王的对手是自幼跟随永乐帝出征的宣德帝,虽然宣德帝与建文帝一样年轻,但深受永乐帝的熏陶,有着冷静的头脑、卓越的谋略和果决的决断。
为了对付汉王宣德帝对汉王采用了欲擒故纵的策略,诱导他谋反叛乱,进而一举歼之,彻底清除这个危及到皇权的重大隐患。
由于宣德帝对汉王的奏请无不批准,而且言行之中表现出对汉王这个皇叔万分敬重,这使得汉王不由得有些飘飘然,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
李云天知道汉王这些年一直在乐安谋划,现在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随时都可能举兵反叛。
届时,讲武堂的这些学员们必将披挂上阵,来亲身体验一下战争的复杂和残酷。
晚上回到讲武堂后,两名副总教官将考核的成绩薄交给了李云天,令李云天感到欣慰的是,包括张恒七人在内讲武堂所有的预备学员都通过了考核,无一人被淘汰。
于是,第二天上午讲武堂大礼堂里举行了授衔仪式,预备学员从李云天等教官手中接过了红色肩牌,这意味着他们正式成为了讲武堂的学员。
李云天亲自将红色肩牌交给了张恒,嘴角流露出了笑意。
看来张恒没有辜负他的一片苦心,做出了人生中最正确的一个抉择,而以张恒的实力以后必将在军中有一番了不起的作为。
张恒七人的这个决定也使得南京国子监得以写入讲武堂的校史,否则的话京师讲武堂的第一届学员中将无南京国子监的监生,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遗憾。
既然李云天高兴了,那么南京国子监前来京城接张恒七人的一个司业则郁闷了,南京国子监祭酒担心李云不放人,故而特意让国子监的一个司业带着李云天的保证书来北京城,等待着将张恒七人接回南京,参加八月份在南京城举办的南直隶乡试。
得知张恒七人要留在讲武堂,那名司业是倍感惊讶,说实话他瞧不起那些粗俗的武官,弄不明白张恒七人为何要投笔从戎,难道受到了李云天的威胁。
后来,经过与张恒七人相处后,那名司业才明白过来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因为在他们看来能在讲武堂学得很多不同寻常的知识,对讲武堂评价甚高。
既然这是张恒七人的决定,南京国子监的那名司业无可奈何,只好神情黯然地离开,他很想知道李云天给张恒七人灌了什么迷魂药,使得张恒七人在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里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李云天送给了那些学员一个礼物,学员们都得到了一支制作精良的鹅毛笔,只要蘸一次墨汁就能一口气写出六七十个字来,比毛笔用起来便捷许多。
为了提高教学效率,讲武堂的学员们将以携带方便、使用简捷的鹅毛笔为主要的记录工具,毛笔成为辅助的记录工具,这是讲武堂与大明其他官学最大的一个区别,同时也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变革。
这个变革一经公布立刻受到了外界无数的非议,谁也没有想到李云天竟然如此大胆,竟然摒弃了老祖宗传下来的毛笔,使用什么鹅毛笔,简直就是哗众取宠,误人子弟。
李云天顶住了压力,坚决在讲武堂推行使用鹅毛笔,在他看来鹅毛笔更适合讲武堂的教学。
在讲武堂迎来第一批正式学员的同时,京城里还发生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确切的说是宫里发生了一件引发后来朝中政治格局的大事:宣德帝在宫里设立了内书堂。
所谓的内书堂,指的是专门教小内侍读书的场所。
洪武帝时期,为了防止内侍干政,洪武帝禁止内侍识字,后设内官监典簿,掌文籍,以通晓书、算之小内使任职,又设尚宝监,掌管王室图书,其内官皆仅识字,不明其义。
永乐帝时,永乐帝开始令教官入宫内教习内官,已经使得部分内侍开始读书习字。
内书堂成立后,宣德帝改刑部主事刘翀为翰林修撰,专授小内使书,选内使年十岁左右者近三百人入内。
李云天得知这个消息后不由得苦笑了一声,看来他一直担心着的事情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年轻的宣德帝一是对每日处理堆积如山的公文感到厌烦,二来面对朝中那些德高望重的元老以及战功赫赫的勋贵已经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自古以来,无论君臣如何和睦,君权和臣权始终是一个对立体。
纵观历朝历代无不是君强臣弱,或者君弱臣强。
宣德帝的威望还不足以威慑朝中的那些重臣,这就使得君权在不经意间就被减弱,政务的决策权力逐渐向朝中那些重臣转移。
为了强化君权,避免被臣子们架空,宣德帝需要有人来帮他对付朝中的那些权臣,而唯一符合这个条件的无疑就是宫中的内侍。
自从永乐帝时开始,内侍就已经被重用,被分派到地方监督军务,被称为镇守中官。
到了洪熙帝时,那些被派出去的监督军务的内侍身份得到了进一步提升,由中官升为了太监,成为了镇守太监。
而宣德帝无疑开创了大明内侍的一个新时代,使得内侍们开始接受文官们一样的教育,以帮他分担未来的政务,以及对抗朝中的文武大臣,维护君权的统治地位。
自此,内官开始通文墨,而司礼监也随之异军崛起。
凡每日奏文书,除了宣德帝御笔亲批的奏章外,其余皆由司礼监秉笔太监遵照内阁票拟字样,用朱笔批行,然后交由司礼监掌印太监校对用印,逐渐与外庭相抗衡。
内书堂是由宣德帝御命所建,李云天自然无法干涉,况且讲武堂现在还没有步入正轨,他一天到晚忙着讲武堂的事务,连都察院和文渊阁的事情都顾不上,哪里有时间理会内书堂的事情。
奇怪的,虽然宣德帝此举违背了洪武帝内侍和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但是朝中却无人反对。
或许从永乐帝派遣内侍到地方担任镇守中官开始,这条祖训就已经名存实亡,朝中众臣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
七月中旬的一天,讲武堂箭射场。
箭射场分为东南西北四块靶场,每个靶场有15个靶子,能同时容纳两百多人训练。
此时,一个大队的学员正在上箭术课,每个人的手上都拎着一把弩弓,按照秩序逐次向箭靶上射着箭,经过三个多月的训练后学员们都能射中远处的箭靶。
由于李云天对弩弓情有独钟,所以就以讲武堂的名义从兵部的库房中调来了数百把新弩,给每名学员都配了一把。
在几名教官的陪同下,李云天来到了箭射场,望着练习中的学员不时地点着头,照这个进度下去,一年的时间讲武堂的学员就能练上一手好射术。
“去,把本官的衣服挂上去。”走到东边的靶场时,李云天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脱下他身上的军服,指着靶场最中间的靶子向身后的一名人高马大的教官说道。
那名教官闻言立刻跑了过去,将李云天的军服套在了那个靶子上。
“现在,听我的命令,目标正中间的箭靶。”李云天望了一眼箭靶上的军服,冲着站在射位上的学员扬起了右手。
学员们见状不由得面面相觑,缓缓举起了手里的弩弓,忐忑不安地对准了中间套着李云天军服的箭靶。
排在后面的学员无不面露诧异的神色,按照讲武堂的规定,李云天的军服就代表了李云天,难道李云天要让那些弓弩手射军服?对那些弓弩手来说这可是以下犯上的大罪。
“射!”等握着弩弓的学员准备好后,李云天猛然放下了右手,口中一声沉喝。
嗖,十五支弩箭齐刷刷地射了出去,在人们的注视下纷纷避开了中间的箭靶,射在了后面的土墙上,无一命中。
单就结果来看,这种情形无疑令人大跌眼镜,可是有谁敢向总教官的军服上射箭呢?
“如果你们下一次还是这种箭术的话,本官就将你们踢出讲武堂,你们丢得起这个人,本官和讲武堂可丢不起这个人。”
李云天知道那些学员心中有所顾虑,瞅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箭靶后沉声冲着他们说道,“知道什么是军令如山吗?本官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有谁还不能射中靶子,那么本官觉得不适合再留在讲武堂。”
那些拎着弩弓的学员们闻言对视了一番,随后重新安装上了弩箭,抬起弩弓瞄准了中间的箭靶。
“射!”李云天瞅了一眼那些神情紧张的学员,高声下达了命令。
扑扑扑……
随着箭靶上传来一阵微弱的声响,十五支弩箭全部射在了上面,在李云天的军服上面留下了十五个窟窿,如果李云天此时穿着军服的话肯定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你们要记住,你们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利剑,只要皇上下令,包括本官在内,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你们攻击的目标,而你们要毫不犹豫地去执行皇上的谕令,只有这样我大明才能长治久安!”
李云天望了一眼箭靶,满意了点了一下头,然后望着那排射箭的学员沉声说道,“本官希望你们牢记,君令如山,令行禁止!”
说完后,李云天冲着现场神情愕然的学员敬了一个礼,在他们诧异的眼神中大步离开,谁也想不到李云天今天会给他们上如此丰富而印象深刻的一课。
李云天之所以这样做是未雨绸缪,其实是一个万不得已的自保措施,防患于未然。
他创建了讲武堂,以后又要组建新军,即使与宣德帝之间的关系再好肯定也会受到宣德帝的猜忌,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倒霉。
故而,李云天现在就要给那些学员们灌输忠君的思想,同时也是做给宣德帝看的,只有宣德帝认为自己能牢牢掌控住新军的兵权,那么李云天才会依然受到他的器重和依赖。
宣德帝得知了这件事情后微微一笑,什么也没有说,不过心中却非常受用,作为大明的天子他最讨厌和忌惮的就是那些拥兵自重的臣子,李云天的做法令他是倍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