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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之认为想要探究这一切,首先要先去找那个刺史大人,自己断然回绝了他对三人钦差大臣的特殊招待,就是为了深入下方。
这个办法颇为有效,不出一日贤之用带来的瓜果换了诸多信息。
刺史是个清正廉洁的,但却做事不够果断,空有大志在心,难于施展宏图。
就拿这次打百眼串井来说吧,原本每家每户出一个劳动力,却因为他无法上行下效,导致半途而废。
赈灾的粮食和水越来越稀少,最后就剩下一处泉眼还有水源。成日里都有排着长龙取水的人们,有些百姓就开始怨声载道。
“走的走了,留下的也渴死了不少!”一个老汉抱怨着。
“老哥,你们为何不离开此地呢?”袁淳厚问着他。
“我啊,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走也走不动啊!”
事不宜迟,他们三个立马去见原州刺史。
这个原州刺史见到来者是钦差大臣,他并不像那些阿谀谄媚之徒,俯首帖耳,倒是彬彬有礼,虽说这赈灾是自己无能在先,却也不卑不亢。
“这原州城的情况,一路走来我们也略知一二,黄刺史接下来想怎么处理?”袁淳厚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人。
黄刺史迟疑了片刻,“袁大人,下官只知这旱情突然,来的又猛烈,原州本就是常年少雨,我们多数人家都有收集雨水的水窖,若不是这水窖,也不会捱到大人到访!”
贤之接着问他,“百眼串井也是你提出要挖的吗?”
“正是!”黄刺史重咳了两声,“不过是受了水窖的启发,借鉴了西边的做法,可是才动工三日,就做罢了。”
“这是为何?”袁淳厚追问。
“坊间传我们这没有地下河,做这些怕也是徒劳。”
“你们不是都有水窖吗?”匿冥反倒不明白了。
“这位大人,您有所不知,水窖存的水是夏季的雨水,那百眼串井却是要挖掘地下大泉眼或是暗流。”
“我听闻咱们城里还有一处泉眼有水?”袁淳厚问道。
“是,就在城中心的石台上。”
“可否去看一下?”贤之求问。
黄刺史不假思索,“自然可以。”
四人挪步至城中心,在一个不大的石台侧面,确实有一个泉眼,水流不大,原本流出的泉水都是顺着石台下的石渠留到环形的青石砌的池子里,池中原是养了鱼。
自从闹了旱灾,池内的水都被城内的百姓舀光了。
“你们看,这百十号的人都在等着取活命水,我这个父母官哟!”黄刺史擦着额上的汗,“我真是大罪人呀!”
贤之不愿看那些吃不上水的无辜百姓,“黄刺史我能把这石台撬开看看嘛?”
黄刺史连连摆手,“那可不行啊,魏大人,这个泉眼可动不得。”
“怎么,黄刺史,这里还有什么说道?”袁淳厚看向他。
“这个呀,说来话长。”
据说,原州城最初建立之时,就是因为这处泉水,路过这里的人都会来取水解渴,一来二去人们就把它唤作过路泉。
过路泉常年有水,就算是连年干旱,听老人们说它都不会干涸。以前也与人想把这眼泉水扩建一下,造福于民。
“可是,每次一动土,就会出事。”黄刺史也是不知其因。
“都发生过什么样的事?”贤之拿过一个小姑娘的木桶,打算帮她舀水。
黄刺史也往前跟了几步,“总是有人横死!”
“不过就是巧合吧。”袁淳厚并不大相信这些民间传言。
“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就在半月前,我亲自下令动工,想破了这条老人留下的诅咒似的流言。”
三个人齐刷刷地看向黄刺史,等待着他给予答案。
“死了两个,都是挖土的小工,这也是为何前几日我改变策略,挖百眼串井,但是大家都怕了。”
贤之听了半,另一半仿佛都随着水流冲走了似的,“哪来那么多诅咒,难不成这泉眼还长在了要命的地方?”
贤之三人拒绝了黄刺史的邀请,饭也没吃就回到了客栈里。黄刺史是个耿直的,便也就没再强迫。
饭后,三人在房中小坐,说起白日里的事。
“天师,你阅历广,可曾听闻过这类说法?”匿冥问出了心中疑惑。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也算不得什么奇闻逸事,或许是真有灵气,也可能是以讹传讹的巧合罢了。”
“我倒是颇为怀疑,不然明日我去把那石台揭翻,破了这谣传?”
“七郎,万不可涉险,我们刚到此地,许多事还并为知情,等等看吧,就算真要扩建这个救命泉,也不急于这一时!”
“怎么不急,那些吃不上水的人,什么样子,怕是你们心里也受不住咧!”
匿冥本就不爱掺合这些,“那你们商量,我要去转转。”
说罢,匿冥就起身推门而去,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天师,不必理会,我继续说。”贤之微微一笑。
“要不,我测一番?”天师提议用占卜。
贤之并不赞成,“先不必如此,我想见一下前段时间横死的那两人的家属,等都摸清了,再推演吧!”
当晚,匿冥回来的时候告诉贤之,在刺史家里有人闹事。
“什么人胆子这么大?”
“我观察了一会,这人来头不小,正是那黄刺史的岳丈,据说这个老头儿是原州的当地一霸。”
“他不会是那种无恶不作,欺行霸市的地头蛇吧?”贤之求证着。
匿冥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具体闹了什么事?”
“那恶霸岳丈想把过路泉据为己有,让自己的女婿派部下去围控起来。黄刺史看那样子是不太情愿,可熬不住自己内人撒泼,我离开的时候,那恶霸砸了他们家的客堂,那刺史夫人正欲上吊。”
贤之差点笑出来,“原来黄刺史还是个小白脸呢,这么说,他恐怕是没有太多的实权。”
“这是肯定的,他也就是空有抱负吧,我看什么事都是他岳丈做主。”
贤之和匿冥去见逝者家属的时候,匿冥问贤之,“他们是横死的,不会是冤魂不散吧?”
谁成想,贤之肯定地点头,“一定有怨气!”
匿冥倒吸了口气,拍了拍贤之的后背,“我给你祈福,你自己进去吧!”
“七郎,你这样可不仗义,我们不是好友嘛,走吧!”
“主要是我这病愈后,还不时头晕,我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你不是刚吃完早饭吗?”
贤之只见到了其中一个死者的家人,他们是普通的庄户人家,一个约二十出头的妇人和一个襁褓中的孩童。
“娘子,打扰你了,我是黄刺史派来的,想了解一下你家男人发生的意外。”
那淳朴的妇人哄睡了孩子,把贤之带到院子里,“我知道,那不是什么意外,我男人是给人害死的!”
“你都知道些什么?”贤之追问。
那妇人顾不得被风吹乱了的头发,抽出发髻之上别着的木簪子,“这就是证据!”
贤之小心接过,“你是说这个就是凶器?”
“正是,大人,你要给民妇人做主!我去告过官,没有人理我。我一个妇道人家哭诉无门啊!”
“你男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就在过路泉动土当晚,我男人和另外一个伙计喝酒,回来的晚了一些,我在家门口迎他,左等没人右等也不见人,我就把孩子放在邻居家,去酒家找他。”
“那一个酒家?他们常去吗!”
“我们这穷人哪能去的起那样的地方,就是前一夜他们去过一回,我猜想可能还是他说的那里。”
“没有找到,是吗?”
妇人点头,“后来我就找到了那个伙计的家人,他们平日里都是一起上工一起回家,我还觉得两个大男人,再怎么也不会有危险吧。”
贤之示意她继续说。
“我还成日不让他多跟他一处,那人咳嗽的厉害,怕是有痨病,我怕他也染上了!”
“哦,那你有没有找到他们呢?”
“找了两个多时辰,后来就在……”妇人开始哭,“就在一口枯井里找到了他们,我见到我男人时候,怎么喊他也不醒过来,他们都说他死了。”
“死因是什么?”
“官府的仵作说死因不明,需要验尸,人就给拉走了。”妇人抹了抹眼泪,“我只记得他脖颈后扎了一根簪子,仔细一看,竟然是我的。”
“仵作怎么说?”
“说他是淹死的!”妇人盯着那根木簪子,停止了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