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管家(十一)

洛阳小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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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高祖奶和太祖奶婆媳俩坐到院子里喝汤,太祖爷去找太姥爷喝酒去了,高祖爷也带着女儿去山庄了,只剩下刚吵过架的婆媳俩,不过,这尴尬的场面很快就被打破了。

    这婆媳就像锅和勺,饭前打架饭后和嘛。

    高祖奶把饭和馍都放到石桌上,太祖奶就坐到石桌前自己拿馍吃,高祖奶说:“娘,这窝头干扎扎的,咽下去不舒服,先喝口汤吧。”

    太祖奶就接过面条喝了一口汤说:“怪好喝,淡了些。”

    高祖奶去厨房拿出盐碗,太祖奶放了一些,说:“行了,”就喝起来,一连喝了三碗,吃了两个窝头。

    高祖奶看着婆婆吃完,才端起碗,喝了一小碗,就盖上锅盖,要洗碗,太祖奶说:“你咋喝那么少?不行,你怀着孩子呢,得多喝。”

    高祖奶说:“我今晚添水少了,锅里不多,给呆子和孩子剩着。”

    太祖奶说:“不给他们剩了,你全喝完,他们去山庄还会没饭吃?”

    高祖奶将锅里的饭都舀到碗里,边喝边问:“山庄有事吗?”

    太祖奶说:“出大事了,你二嫂和你大哥打起来了,让你爹去评理,你爹要去和他亲家喝酒,就派呆子带着孩子去了。”

    高祖奶说:“山庄里的事情那么复杂,呆子哪能管得了?”

    太祖奶说:“管不了,也得管。”

    高祖奶说:“这二嫂和大哥也是的,不就是一间房吗?各自让一步不就没事了?争啥呢?还打起来”

    太祖奶说:“争啥呢?争东西呀?咱婆媳不是也吵起来了,俺还打了你。”

    高祖奶说:“咱和他家不一样,咱这是怨俺姑。”

    太祖奶说:“不管怨谁,人只要爱财就得争,可你不争吧,这日子又过不成。”

    高祖奶说:“娘,俺知道错了,俺爹也批评俺了,说您不是真心要打俺,是俺不懂事,把您逼得太紧了,您没有台阶下,俺想通了,这粮咱不要了,俺三弟说了,他家麦子多,过一两天,就给送一布袋过来。”

    太祖奶说:“这粮不要吧,也让人心里憋屈。”

    高祖奶说:“那如果,俺姑把粮亲自送到咱家呢。”

    太祖奶说:“俺就把腰间这串钥匙给你。”

    第二天早晨起来,高祖奶打发全家人吃了早饭,又放上油锅,炸了糖糕,麻花,油饼,装了满满一提蓝,还装了一兜柿饼,红枣石榴,回娘家,不过,他这次不是去看爹,而是直接到了五妈家,高祖奶离娘早,五妈待她好,她就把五妈当亲妈,有难事就去找五妈,当然也像亲闺女一样孝敬五妈,五妈不是别人,就是李家婆娘的小姑子冬梅,嫂子做媒把小姑子嫁给了自己的亲弟弟,可想而知,这冬梅在嫂子的心目中还是不一般的,确实,冬梅就是能拿住李家婆娘,李家婆娘对这个小姑子是又敬又怕,这敬和怕的原因是冬梅老贴补她,闺女只嫌娘家不富,闺女贴补娘家是平常的事,而冬梅更是被丈夫称为运输大队长,家里的粮食、棉花、甚至油盐酱醋,针头线脑,只要是娘家缺的,她都给运,就是因为娘家穷呀,她不忍心看着娘受苦,哥哥身体不好,拿不来,嫂子虽然不好,但侄子侄女都连着姑的心。

    春天的气候就是这样不正常,昨天还是阳光明媚,惠风和畅,可今天就变了,阴霾沉沉,冷风飕飕,这人的心吧,也会随着天气的变化而变化,人们把阴霾天称为赖天,就是因为人遇到这种天气心中郁闷憋屈,甚至有一种莫名奇妙想放声大哭的感觉,李家婆娘此刻的心情就是这样的,她独自坐在院子里想心思,越想越难受,就忍不住抽泣起来。

    这李家婆娘是太祖奶的闺蜜,两个人从十岁起就是好朋友,又嫁到一个村,离得很近,想一想,也是命运弄人,小时候,李家婆娘是富贵之家的大小姐,是姥先爷的掌上明珠,聪明伶俐、识文断字,心灵手巧,姥先爷出门不带儿子,就带着闺女,三村四乡的女孩儿都羡慕她,她就是在舜王庙里和太祖奶相见的,那时候的太祖奶,还是个要饭吃的,又丑又傻的大黑妞,也许是冥冥之中有这种缘分,美女大小姐和丑女大黑妞一见如故,成了几十年不变的闺蜜,大黑妞先说服大小姐,大小姐又说服姥先爷,捐了一大笔钱修了舜王庙,但是,舜王爷却将她忘记了,让她嫁到了一个穷人家,几十年日子过得不展也,倒是大黑妞反过来了,日子比她过得富得多。

    其实李家婆娘,嫁的并不是非常穷的人家,他的丈夫膀大腰圆,身强力壮,和大黑妞一块给太祖爷扛长工,修河滩地,太祖爷给他的报酬不低,李家婆娘,经常来找大黑妞玩,其实是冲着李大哥来的,姥先爷对这门亲不甚愿意,李家倾其全部财力置办了彩礼,李家婆娘出嫁时还是非常风光的。

    但是,婚后没几年,丈夫就得了一种怪病,爱打瞌睡,能吃、能喝、就是没力气,丈夫身体不好,给她拿不来,可她倒能生养,大大小小七八张嘴,都问她要吃的要穿的,她难啊。

    这大黑妞是富贵不忘贫贱时给她帮助很多的好姐妹,对李家婆娘真是比亲姐妹还亲,缺粮了给粮,缺棉了给棉,做衣服老是一做就是两件,两人合穿一条裤子的时候也不少,太祖奶虽然人高马大,但李家婆娘爱穿宽宽大大的衣服,太祖奶出嫁时,先祖奶给做了一条绿缎子裤子,太好看了,李家婆娘只要串亲戚就来借,李家婆娘对太祖奶那也不赖,她是心灵手巧,腿脚勤快,太祖奶大大小小有点事,都是她帮忙,做饭,做鞋、做衣服,啥活都干,其实,李家婆娘和太祖奶这就叫各取所需,虽然太祖奶给人家一点东西,那也是人家用劳动换来的,现在的人都讲究等价交换,古代的人,特别是乡下的妇女,不明白这一点,总认为太祖奶是慷慨大方,李家婆娘是铁公鸡一毛不拔,这其实是很不公平的,李家婆娘想要太祖奶亲自去讨粮,还有一个深层次的无法说出口的原因,就是虚荣心,她不是想利用太祖奶的虚荣心不还粮,她其实把粮都装好了,她就是生太祖奶的气,一个人坐在猪圈旁的大石头上,把她喂得那一群猪当成了忠实的听众,声泪俱下的控诉太祖奶:“大黑妞,你这可恶的女王,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你知道你有虚荣心,俺是贫民百姓俺也有虚荣心,你当乞丐那会儿,俺是大小姐,俺给你一个肉包子,你对俺拱手作揖,那种施舍的感觉多美妙啊!可是,命运弄人,让你变成高高在上的施舍者,俺成了低眉闪眼的接受者,你知道俺吃着你送来的粮,穿着你的裤子,俺这心中多难受,俺拜神求佛,不求别的,就求神仙帮助俺富起来,让你家穷下去,让俺也趾高气扬得施舍你一次,可是,你这该死的大黑妞,你连这样一个机会都不给俺,你让你媳妇来给俺讨粮,你不是打俺耳巴子吗?你知道吗?这比你上一次打俺那耳巴子还疼,俺是心里疼啊,你落下行侠仗义的好名声了,俺成了无情无义的铁公鸡,俺如今连亲侄女都得罪了,俺是连娘家门都没脸蹬了,俺的儿子,俺的孙子,甚至俺的重孙子都埋怨俺把事情做绝了,让他们在村里没有面子,你说说,你这臭女王,你求俺一次,让俺得意一次,比割你肉还疼么?你还不让俺侄女埋你了,到时候都不埋你,让狼拉狗啃俺都不解恨”

    这李家婆娘哭完了骂完了,心里痛快多了,天气也慢慢放晴了,暖风又吹起来了,太阳也向她露出笑脸,树上的桃花瓣也纷纷扬扬的落了她一头,猪圈里的猪也在那里撒欢,仿佛说:“女主人,你骂得好,那臭女王这时候耳根子肯定发烧了。”

    李家婆娘小声嘟囔:“还是给她送去吧。”

    这时候门开了,小姑子冬梅扛着一袋子粮食进来了,这要是放到平时,李家婆娘肯定是非常高兴,可是,她今天心情不好,正没地方撒气呢:“谁让你给俺家送粮了,俺给你说俺家缺粮吗?俺不缺粮了,你还给俺背回去。”

    冬梅也黑着脸说:“我是给你送的吗?我是替你还粮,你借黑妞姐家三斗麦子,十年了,黑妞姐不好意思来给你要,让花妮来,花妮是谁呀?她是你的亲侄女,她要坐月子,你一点不怜惜她,不还就不还吧,还让她回家叫婆婆来向你讨,那黑妞姐会来吗?你和她是闺蜜。你不知道她么?这倒好,你借粮不还,他婆媳掐起来了,黑妞姐打了花妮,花妮跑回娘家,你的亲弟弟,俺的大哥,没法断这个官司,一个是他亲闺女,一个是他亲姐姐,你让他怎么办?倒是,三儿,这个愣头青有情有义,怜惜姐姐,爱护姑姑,这是他家的粮,让我这当五妈的背回娘家,替俺嫂子还粮,嫂子,不是我说你,你都七十岁了,你做的这叫什么事,你就不是吃粮长大的”

    李家婆娘说:“那俺是吃啥长大的,吃肉?”

    冬梅说:“是啃着骨头长大的,你连狗都不如,狗都知道谁对他好它就卫护谁,你倒好,黑妞姐对你恁好,你却恩将仇报”

    李家婆娘说:“俺也不是不想还她粮,俺把粮都装好了,还要多还一斗呢,黑妞对我的好,我没有忘记,我就是气她的虚荣,死要面子活受罪,俺也有虚荣心,想让她求俺一次,这挨千刀的臭女王,一次面子都不给俺,还有你这冬梅,别人叫你运输大队长,把你家的东西都运到了俺家,你也是俺的娘家亲人,俺尅剥娘家这心也难受,你把粮食还背走,过两天俺再去看俺的兄弟,到时候我给他们做冰糖肘子,梅菜扣肉。”

    冬梅说:“嫂子,你要面子这还不好说,你背上粮食,走到街上,碰见人你就说,俺是给大黑妞送粮,她家今年打饥荒了,她的媳妇要坐月子,家中细粮不多,他家媳妇是俺的亲侄女,她这当婆婆的不心疼,俺这当亲姑的心疼,嫂子,你可真是要荣耀一次了。”

    李家婆娘笑眯眯地说:“冬梅,嫂子能遇到你这小姑子,真是不赖,你咋不早点给嫂子出这个好主意呢。”

    李家婆娘亲自背着粮食来到水墅还了粮,但是太祖奶却没有把腰间的钥匙交给高祖奶,可能是她还想进一步考验媳妇,也可能是她忙着干活,把这事给忘了。

    枣叶发,种棉花,石榴红,把谷种,过了清明到谷雨,是春耕大忙的时候,太祖爷和太祖奶天不亮就起床了,准备种子,家具,吃过饭就上地,一去就是一天,不到星星满天不进家门,水墅的棉花多嘛,高祖爷的林子里活也很多,整形、嫁接、除虫、疏花,忙的不分天日,高祖奶因为身怀六甲,受到特殊照顾,太祖奶不准她干活,就让她在家做饭,不过,这做饭的活还真的不是轻松活,人是铁,饭是钢,家人干这么重的活,不吃好怎么行?可是今年是灾荒年,粮食这么少,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也真的难为高祖奶了。

    她得开动脑筋,还要舍得力气,更要花费功夫,她也是天不亮就起来,将晚上泡好的玉米或豆子放到石磨上磨成浆,将渣滓过滤出来拌上菜叶子喂鸡,将磨好的浆做成凉粉,将蒜苗,辣椒炒香放点水,和凉粉一起炖,每人一大碗,吃起来和窝窝头的口感的确不一样,营养也更丰富了。

    午饭要送到地里吃,那干扎扎的红薯面饼,高粱窝头,真得是难以下咽,即使太祖奶这样好的食性,也是硬着脖子往下咽,强着吃下去了,它们又在胃里兴风作浪,不是烧心,就是吐酸水,高祖奶就想着要粗粮细作,她将红薯片儿磨成细面,放到滚水锅里煮一会儿,放到案板上,放点碱面,摸些油,揉啊,揉啊,揉它三四个时辰,面揉的像绸缎一样的光滑劲道,然后用擀面杖擀成薄片,切成宽宽的面条,下锅煮熟后,放到凉水里冰一冰,拌上香油,蒜汁、酱醋、辣椒、等调料,再将黄亮亮的炒鸡蛋放上面,送到地里,太祖奶顾不上洗手,一气能吃三大碗,直呼“好吃,好吃,真是太好吃了”而且食后,到了后晌也不烧心,不吐酸水。

    现在的人们,想吃美食就进高档酒店,聘高级厨师,用最精美的食材,费尽心思的制作,花费不菲,可饭菜到了口中又觉得物无所值,甚至怀疑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美食,说句实话吧,这美食它其实没有标准,就是看进食时的环境和心境,灾荒年间有美食,这既是饥肠辘辘的食者在进食时产生的美妙的感受,也是制作者怀着一颗爱心,挖空心思的不断进行创造,高祖奶就是这样的创造者,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开始想,明天的饭怎么做,才能让全家人吃的饱,吃得好,吃的痛快,吃得舒心,她知道再好吃的饭,一连吃上几天,也不想吃了,她就得不断地变换花样,米汤不好喝了,她就将米炒炒,放点芝麻、花生、杏仁、核桃仁等香料,放到石碾上碾成米粉,早晨起来做成香喷喷的油茶,两个女儿吃饭挑剔,不爱吃高粱窝窝头,她就将高粱面烫烫,擀成片,再将晒干的萝卜丝煮熟,放点虾皮、炒两个鸡蛋,再放点粉条,剁碎做成馅,包成皮薄菜多的包子,两个女儿一顿都能吃两三个。

    “有小花妮这个高级的厨师,我们家在灾荒年还每天都品尝美食”这是,太祖奶对外人炫耀的话,不过,这幸福的生活也有中断的时候。

    立夏到芒种,是农家相对清闲的时候,该种的基本都种上了,而夏收还没有到来,这就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也是媳妇带着孩子回娘家的茬口,“外甥就是舅家狗,吃饱喝足揣着走”,每年的这个时候,那些家境好的人家,就会来接闺女带着外甥住娘家,那些家境不好的人家的媳妇,也会带着孩子往娘家跑,一来帮娘家做些针线活,二来为自家省点粮食,高祖奶结婚十来年了,却没怎么住过娘家,这是因为水墅是富裕户,不缺吃的,而太祖奶又不怎么会做饭,离不了高祖奶。

    就在立夏的那一天,愣头青赶着毛驴车来到水墅,要接姐姐和两个外甥女回舅家,太姥爷病了,四个儿子,四个媳妇,外加小女儿花影,都不能把老太爷侍候的满意。

    老太爷发了脾气:“你们这一大群人都不顶你们姐姐一个人,愣头青,套上毛驴车,去把你姐姐接来侍候我,你们该干嘛干嘛。”

    太祖奶还有点不愿意让媳妇走,太祖爷生气了:“亲家公病了,闺女不侍候谁侍候?你这女王太霸道了,把媳妇霸到你跟前,只让侍候你一个人?”

    太祖奶只好放媳妇回娘家,高祖奶这一住就是一个月。

    这一个月,太祖奶可算是吃足了苦头了,她就是在吃二遍苦,受二茬罪,她觉得比她十岁以前的日子还苦,那时候她跟着太姥爷讨茶要饭,她是真饿啊,先姥爷为她讨一个麦面馍,她不吃,要塞到爹爹的嘴里,父女俩让过来,让过去,最后一人一口,那馍真是香啊,那些高粱窝头,玉米渣掺野菜的粥,她都吃的很是香甜,李家婆娘,那时候还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给她一个肉包子,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世上还有这般的美食,她的这种苦日子,到了十岁以后就结束了,自从她跟着先祖爷到了我们家,先祖奶就给她做好吃的,特别是娶了媳妇以后,高祖奶高超的烹调技艺,改变了她的口感,如今再吃这些难吃的东西,她真的是难以下咽,她也曾学着高祖奶的样子,可是,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出高祖奶做的味道,反而更难吃,她的食欲明显的下降,太祖爷和高祖爷也是每顿饭皱着眉头,吃上半饱就不吃了,好几次她都觉得撑不住了,要高祖爷去接高祖奶回来,都被太祖爷拦住了

    “媳妇才走几天,你就撑不住了,不就是饭难吃些吗?再忍几天吧,等亲家的病好了,媳妇自然就回来了”

    太祖奶说:“我,倒没什么,我食性好,什么都能吃,我是怕你们受不了,”

    高祖爷说“有啥受不了的,娘做的饭好吃。”

    芒种的那天,太祖奶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学着高祖奶的样子,擀红薯蒜面条,但是,她不会烫面,他是用温水和得面,又没有放碱面,也没有抹油,这面怎么揉都没有劲道,更不光滑,擀不薄,切得宽宽的,厚厚的,下到锅里,才煮了两滚子,就模糊了,舀到碗里不像面条,倒像糊饽,而且甜腻腻的,勾不起人的食欲。

    太祖奶十分生气,她是生自己的气,自己就是太不中用了,明明看着媳妇就是这样做的,怎么自己就做不成呢,饭舀到碗里,她不想吃,看她不吃,太祖爷和高祖爷也没心思吃,就坐在那看,高祖爷说“娘,不要生气了,吃过饭,我去叫花妮回来,到芒种了,地里活多了,岳父的病也好了。”

    高祖爷正准备出门,门开了,两个女儿,六岁的凤芸,四岁的凤莲,花蝴蝶般飞进大门“爷爷、奶奶、爹爹、我们回来了”

    大女儿凤芸飞快的跑到饭桌前,看见桌子上的饭说:“奶奶,你就做这么难吃的饭,给爷爷爹爹吃?不吃了吧,俺娘带了很多好吃的。”

    小女儿凤莲也跑到了面前,趴到太祖奶的怀里,太祖奶问“你娘给奶奶带了什么好吃的。”

    凤芸说:“有煎饼果子、槐花包子、糖醋鲤鱼、梅菜扣肉,还有”

    凤莲说:“还有玉燕莲心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