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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迎来一个年终会,正当大家揣摩能拿到多少年终奖,会上先发下于行长的文章,题目叫《致全行员工的一封信》,文中充分肯定了全行员工在过去一年中取得的成绩,用发展的眼光阐述了建新办公楼的必要性,也追忆了三产公司在辉煌时曾经提取出资金为全行员工发年终奖,然后笔锋一转,告知全行员工为建这幢办公楼尚欠下几百万的余账未结,上级行也不肯支这笔账,现在全行员工既要以拥有新大楼为荣耀,也要拿出患难与共的精神,共同度过行里的债务危机,最后诵出一贯的结束语: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第一次听于行长引用这句名言,韩红星有热血激昂的感觉,可后来发现行里发文件、写贺信、大会、小会、每次开会都有这个结束语,便形成条件反射,就盼着听到这句话,会议就快结束了。
读完信,掌行长宣布按市行规定应该每个员工发三千元年终奖,但为了偿还三产公司欠下的债务,决定每个人实发一千元,另外两千元由支行统筹用于偿债。听到这个消息,会场上议论纷纷,大家都知道,大楼装修都用的是关系户,二十多一把的门锁装到门上就变成了二百多的价格,窗帘在街上卖的价格是每平方四十元,到了D行的办公楼里就变成了一百四十元,钱被个人赚进腰包了,却让全行人拿年终奖来买单,可关键问题是就算每个人奉献出两千元,全行才凑出三十万,还不足全部欠债的十分之一,现在年终奖也拿出来扣,考核工资也拿出来扣,就这样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扣到头?物价在飞涨,可工资猛降,这日子该怎么过?
在三产公司上班时,顾总将每个季度的一万元费用平分给大家,可到了网点,孟主任独占了这笔费用,这让班上的同事意见很大,孟主任怕事情闹大对他不利,就要求柜组长身份的韩红星替他建账,将手续合法化。得到的结果是大家说两个人合伙侵吞公款,弄得韩红星吃不到羊肉惹身膻,思来想去,避免非议的最好办法是向孟主任提出申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无线电厂几经挣扎没能起死回生,王义军夫妻俩同时下岗,带着个两岁的儿子靠父母过活。正为生计犯愁,供销科的蔡正道找过来,他常年在外面跑供销了解市场行情,厂里生产的探伤仪在市场上具有垄断地位,全国也没几家生产同类产品的厂家,以前他也向厂里提供过这方面的信息,建议将生产朝这方面发展,可惜领导并不采纳建议,一味生产已被市场淘汰的滞销产品,最终导致工厂倒闭。
蔡正道想出资租用厂房和生产设备,就差王义军这个探伤仪方面的专业人才,因此拉王义军以技术入股合伙办探伤仪厂。见一分钱不用投资就能当老板,王义军当然愿意,很快小厂就开张了,仍由蔡正道负责跑供销,其家属协助王义军搞生产。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可儿已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王书玲想让女儿到黄海县城最好的幼儿园上学,只是学费太高,每年要花两千元,每个月还要交一百五十元的腰餐费,只有条件好的家庭才送小孩到这么贵的幼儿园。
王书玲认为花再多的钱也要送可儿去,宁愿两口子受罪,也不能让女儿输在起跑线上,没钱就回娘家去借。韩红星本只想花几百元学费到普通的幼儿园,怎奈王书玲决不同意,早早借齐了两千元学费,得知报名的人家多,前一天晚上就派韩红星到报名处排队。
想不通现在的小孩为何这么难上学?韩红星记得自己那个年代人就没有上幼儿园的经历,八岁那年,带着三、四块钱学费,也就是父亲三天的工资到黄海县小学报名,老师只问叫什么名、是哪个街道的,然后交完钱就妥了,可现在上个幼儿园也要抢着在大热的天排一夜队,争着出钱让幼儿园的老板赚,人家还不稀罕,还要通过考试择优录取才肯收你家学生赚你家钱,其实每户人家抢着花最多的钱,都是奔着个“不输在起跑线上”的心理去。
依韩红星的学习经历,认为在小学、初中、高中各个阶段接受的知识量是以几何级增长的,小孩在幼儿时期的懵懂状态下只需要茁壮成长,根本就没有必要去灌输太多的知识、培养太多的爱好,但也不知道自己的观点是否就对,更不想拿女儿的前途验证自己的观点,因此只敢随大流,人家有条件的往好的幼儿园去,自己家没条件也要硬着头皮往那儿挤。
每个月几百元的工资正好够维持过日子,一旦有个要花钱的地方立即就捉襟见肘,这个家的每样东西都是王书玲挣来,就是分的这套房改房,当初如果没有钱镇长,定不能到手,现在可儿的学费也靠她借。
眼看奔三十的年龄,却还一事无成,韩红星一天比一天强烈地生出赚钱的欲望。听同事们常谈股市,里面既有白手起家成百万富翁的喜剧,也有倾家荡产最后跳楼自杀的悲剧,韩红星相信自己能成为百分之二十的赚钱人,决定跳进去试身手,没有本钱就跟王书玲商量,用房产抵押,到行里办五万元贷款。
听说要借这么多钱,她起初不肯,却拗不过韩红星发财心切,也跟她算经济账:可儿第一年学费是借的,可拿到的工资正好月月光,根本余不了钱,今后每年都要交两千元学费,总不能就靠借钱读书,将债往下滚,再说炒股虽有风险,但毕竟有人在里面发财,所以就是有风险也要去冒。
王书玲禁不住软硬兼施,最终只得同意,还掉为可儿报名的两千元借款,韩红星将剩下的钱全部投入股市。D行有员工炒股一律开除的规定,只敢用王书玲的名开出证券账户。
班上的孟主任叫韩红星替他做假的经费账不算,后来行里又出了代办员政策,也就是各网点允许招聘代办员吸收存款,按日均余额的万分之五发放工资,朝阳分理处没有代办员,不过看其他网点在没代办员的情况下,却将万分之五的工资表造出来到行里领钱,城西分理处的存款余额总计才六百多万,可代办员名下存款的日均余额却达到八百万,每个月能领到四千元工资,不知道行里是如何做出这么荒唐的账,孟主任看了眼红,也要韩红星做这样的假账。
韩红星分明知道敢做这个账的人是那个编外美女,一方面和行长、主任关系荒唐,才敢将账也做得荒唐,行领导本意是通过这种方式补贴她;二方面她就算出了事反正是临时工,大不了开除走人。而自己做假账又得不到好处,还要冒被开除的风险,哪能做这种蠢事!
坚决不肯做犯法的事,惹得孟主任极度不满,他放言要提拔别人到柜组长位置上来。韩红星将这份苦恼与熟悉行里情况的徐霞商量,得到的对策是主动找掌行长公关,寻求换个网点,说不定能谋个好位子,反正不干做假账的事。
谈到送礼韩红星知道行情,贸然提着些小礼物往行长家跑,行长根本不可能腥手。将此顾虑向徐霞说,对方连称短视,说你韩红星在外面也懂偷腥,可自家现成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一起去给行长送礼都舍不得?她断言,只要带着王书玲一起去送礼,掌行长心情肯定好,送的礼物就自然肯收。因为无论怎么看,王书玲都比和她一起在城西分理处上班的那个狐狸精漂亮,连那个狐狸精都能将掌行长迷得神魂颠倒,何况你老婆。
传言那个狐狸精已开始办转正手续,因此让同样想转正却没有时间表的徐霞看她是狐狸精。
将班上的事告诉王书玲,并提出一起到掌行长那送礼的要求,王书玲说可以到二哥家的船上去找些海鲜送礼,既实惠又美味,只是她不会应付场面,如果偏要一起去,只能跟在后面跑龙套。
经过数天的准备,夫妻俩找个晚上到掌行长家去,开门的是掌夫人,掌行长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韩红星进门后,先不声不响地将两个装海鲜的袋子放鞋架旁,想要换鞋掌夫人连说不需要,韩红星回过头将躲在门外的王书玲叫进来。
“小韩怎有空来!”进到客厅,掌行长打起招呼。
“快!坐!你家属叫什么名的?”看得出,掌行长的心情很好,边问话,便招呼掌夫人:“去削苹果招待客人。”
“我叫王书玲。”王书玲见老公手足无措,先回答个简单的问题。
“不麻烦掌夫人。”韩红星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心里紧张,结结巴巴地接过掌行长话题。
“最近班上可好?”掌行长想通过闲聊来消除对方紧张。
“班上挺好的。”韩红星带着想离开朝阳分理处的目的来,可真当行长问班上情况时,竟违心地说班上情况好,因为总不能说孟主任逼着干违法的事,如果如实说,反而变成在背后打主任小报告,这绝不是韩红星愿意做的事。
“你说的不是真话,我虽不接触你,但晓得你班上情况,主任最近常有反映。”掌行长老于世故,他知道找上门的下属要么求上进,要么为班上事求变通,其实已知韩红星来意,便特意点出孟主任经常在他面前打小报告。
“小王还没有工作?如果是高中生就可以到行里做编外人员,可以碰机会转正,王会计已第一批转正了。”掌行长透露最新消息。
“是高中生,不过没机会到行里做编外工。”韩红星听说王会计已转正忙抢着回答行长的问答,因为王会计就是徐霞口中的狐狸精,有了转正的先例当然希望老婆到行里做编外工。
“你想来行里上班?”掌行长跟王书玲直接对话。
“怎不想!只是怎可能。”王书玲急切地表明心态。
“只要想来就好办,上班容易转正难,真想转正要有个不懈努力的过程。”掌行长直抒己见。
掌夫人削好苹果递过来,让两个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只拿到手上不敢吃,稍作闲聊后起身告辞。
送到门口,掌夫人将送进来的袋子往外拎,口里说我们家从不收礼。韩红星忙解释是二舅家渔船上捎给自家的鱼虾,礼节性地捎过来,并不是送礼。掌行长打圆场对夫人说,只是点鱼虾就不要为难人家,日后礼尚往来即可。
“气死人!几百元的海鲜被说成小鱼小虾。”出了门,王书玲开始牢骚。
“几百元换个银行班上,哪找这么便宜的交易。”韩红星很激动,因为掌行长已表态,明天就落实王书玲到行里做编外工。
“会不会也要陪睡才能转正?”韩红星常带同事回家打麻将,还有邻里间相互串门,王书玲总听到这些桃色传闻。
“不见兔子不撒鹰!只要能转正情愿陪睡,反正是个破货!”韩红星认为只要能转为银行的正式工,陪睡也值。
“你才是破货,可怎变成高中生?”王书玲当然想有个银行的班上,现如今有工作的还下岗,找工作是越来越难,银行里传言连编外的小姑娘也肯陪睡,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世道,只要能转正,有几个还在乎身体!
“还有户口问题。”王书玲提醒她是农村户口。
“户口不是问题,现在居委会里就有办法农转非,明码标价三千元一个;关于高中毕业证书,明早就去咨询高中时的黄老师,看有没办到的可能。”韩红星向王书玲汇报行情,并告诉她黄老师现在已当上教育局副局长。
“真舍得让我做编外工?”晚上睡觉时,王书玲再次问。编外工的官方意思是没有编制的工作人员,私下里全行人都知道她们竭力用钱、权、色达到转正的目的,王书玲这样问意思是家里没权也没钱,真舍得让老婆以姿色谋求工作?
“当初你和钱镇长睡时为什么不问我舍得?现在已经是破货了才假惺惺问!”韩红星被问得烦,已经替她前后张罗着设法上班了,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拿出舍得舍不得让行长睡的意思来问,于是干脆说:“也让你从掌行长那学床上经验来教我。”
“我不要跟哪个掌行长学!”王书玲听得懂老公的意思。因为过去的事离得远了,她在老公的调教下已不忌讳谈钱镇长,还夸他有床上经验。她坦言两个男人的差别:你韩红星做事如同下雷暴雨,真刀真枪硬干,刚开始厉害,可只能图自己快活;而人家懂节奏、会控制,每次都能让人过足瘾。想让老公也达到这种境界,便经常将钱镇长在她身上用出的手法、指法、玩法来教他,反让他成了徒弟。
“不肯跟别人学就跟我切磋。”韩红星想要开始,却见王书玲蜷缩身体躲向床里,疑问道:“怎不让碰?”
“说,谁是破货?谁有床上经验?”王书玲开始计较对她的称呼与评价。
“还用问,当然是我!”韩红星知道她的特性,到了这个年龄已积累了一定的经验,所以先揽她入怀,等将她撩得热了,反过来问:
“说,谁是破货?谁有床上经验?”
“喔!这下是我了,我是破货,我有床上经验,还不行么!”
“承认自己是破货了该怎么做?”
“想让我怎么做就怎么做,还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