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我有一计,可定乾坤

江堰有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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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之后,孙珪带领的兵马终于是到了颍川城下;那城上守军见是一片精铠,知道援军已到,立马放下桥来打开城门,将这一万人引进城中。

    孙珪刚刚进入城门,便有一个人迎了上来;此人正准备行礼说话,但看见孙珪之后便住了嘴。这么年轻如何是军队将领?想来是个小将吧。

    如此想完之后,那人便说道:“这位将军,请你们主将出来,在下有要事禀报!”

    孙珪顿时就尴尬了,看来不仅是自己这一万人马,连颍川的守军都认为自己没资格带着一万人……孙珪轻轻地咳了咳,说道:“我就那么不像主将吗?”

    “哈?”

    那人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孙珪,又看了一眼坐在孙珪前方的刘夷希,深思了一番……莫非这个将军其实很老,只是显得年轻?

    这般想来过后,那人便重新改变自己的态度,恭敬地说道:“末将有眼不识泰山,想不到将军显得如此年轻,儿子都这么大了。”

    他说的儿子,自然是刘夷希……这句话一说出来,孙珪和刘夷希瞬间就吐了。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似是明白了这人心中所想,随即无奈的笑了起来。

    孙珪朝那人抱拳道:“在下不过二十来岁,哪里来的儿子?这是我的师弟,此番前来战场增加见识的……”

    “什么!带着师弟来战场长见识?你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没等那将官说话,一道咆哮声从远处传了过来,随后一只纤瘦的手掌一把把那将官推开,一个高挑纤瘦之人站在了孙珪面前。

    此人身形瘦削,面容苍老,见着孙珪的眼睛有如精光迸出。他一脸审视模样看着孙珪,大喝道:“你个愣瓜葱,算是老几!二十岁带着兵来救援就算了,还带这个小屁孩来,把这里当成什么了!”

    那人这句话一说出来,孙珪身后的军队便传出了细微的声音;与其说是议论纷纷,不如说是在嘲笑孙珪——你看你,自不量力还想带兵,到哪里哪里人都不信任你!

    孙珪没有理会那些士兵,只是细细观摩了一番此人;细细想来,只有颍川太守,方才有这般底气和自己说话。

    不过孙珪觉得自己确实年幼,别人不信任自己,也在情理之中,便拱手回道:“太守大人,在下此番是来支援的。事已至此,还是以抗敌为重!”

    确实,大敌当前,难道还要顾及兵权尽归谁手吗?这是庸夫才会做的事情。孙珪如此给面子,没和这个人吵起来,甚至态度还略微有些恭谨之意。

    但没曾想这个太守竟然丝毫没打算给他面子,只见他啐了口水,大骂道:“你个臭小子算老几?还想带兵?照我看来,不仅是你,你身后跟的这群人,也是酒囊饭袋!一群怂瓜!”

    这么一骂,孙珪身后那些人彻底没声了。原本他们还在嘲笑孙珪,没想到这个老不要脸的连他们都骂!身为一个军人,如何能忍受这个腐儒的辱骂?

    士兵的职责是保家卫国,他们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但,这不代表随便来个高官便能够随口侮辱这些士兵!因为他们这些龟缩在城里面的人……

    不配!

    这人将这番话说出来,如果不把这太守除去,孙珪如何还能服众?就算用剿贼剑把所有人都杀了,所有的士兵都会无心打仗。

    孙珪深谙这个道理,何况他的度量也不是广阔的海水;他也不能忍受这家伙再在这里狺狺狂吠。

    更何况这个人一身儒生的酸臭味,如何懂得打仗的事情?只怕他才是整个城市里面真正的怂瓜,就算孙珪再怎么年轻,那也比他会打仗!

    孙珪心中略微有些主意,便略略作揖,恭谨说道:“太守大人……”

    “嗯?”

    那太守听见孙珪叫自己,以还要对自己略显谦卑,突然自信感爆棚,便走了上去,孙珪见到机会,立马从腰间抽出剑来,二话不说,直接顶在了太守的脖颈上。

    “你你你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那人什么时候被剑这么抵着过?看见孙珪一言不合直接拔剑,舌头都打结了;加上自己胡乱动弹,脖子上已经有血液流出,弄得他直叫疼。

    他知道,如果自己再敢辱骂孙珪,他的项上人头怕是不保了。

    孙珪笑了笑,笑容中满是阴狠之意,他从来不是什么友好善良的人,而心里对于自以为是的人也是极其厌恶。

    只听他一身阴笑,低声说道:“你别乱动,不然我一剑要你狗命!”

    但这个太守也是个硬点子,面对死亡的威胁,甚至自己已经受了伤,他似乎也丝毫没打算妥协;只听他大吼道:“你别乱来!你可知道我上面是何人?那可是当朝太傅董伏大人!你担待的起吗?”

    原本说这话的时候,那太守脸上满是得意神色;他自认为这张王牌够硬,足以吓唬到这个年轻气盛的小鬼。不过他这话刚说出来,竟是惹得孙珪一阵大笑;就连孙珪身后那些士兵,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众人笑了半晌后,孙桂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朝着那太守的脸没有丝毫感情,只听他怒喝道:“你个昏官!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处理公务!难道不知道一年之前,董伏逆贼便是死了吗?”

    孙珪这句话刚说完,没等那太守反应过来,便是一剑斩下了他的头颅。铁剑斩头也是个费力地动作,但孙珪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停滞,或许是东皇附体的加持,但也足以见其臂力不凡。

    既然这个人是董伏党羽,还数年没有管理事务,他自认为,杀了也是好事。

    孙珪心中原本是这么想的,但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胸前一阵颤抖;他低眼一看,原来是刘夷希在自己胸前瑟瑟发抖。

    孙珪以为刘夷希没见过杀人,见到尸体难免会觉得恐慌,脸上不由得浮出一抹淡淡的嘲笑。

    或许,这也是他的一个目的。

    但刘夷希如何没见过尸体?他一年前不是看着卢玄被杀的么?不是看着自己全家的尸体差点死掉的么?

    在其他人看来,或许会认为刘夷希是畏惧尸体;但只有刘夷希自己知道,他并不害怕看见这无头尸体,他畏惧的是——他身后这个人。

    在卢玄手下,刘夷希一直觉得孙珪是个博爱的兄长;是个令人敬佩的人。但现在来看,他觉得孙珪更像是个恶鬼一般,一言不合便随手将人斩杀,脸上连一丝挣扎的表情都没有,难道是一个常人能做到的事情?

    刘夷希自觉应该问明白事情,便问道:“兄长,为何要将此人杀掉?”

    他的声音充满着颤抖,这连他自己都听得出来。也许在刘夷希心中,他眼前这个人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孙珪的;抬眼看着他,刘夷希都会觉得陌生,孙珪何时变得如此模样?

    孙珪意料到刘夷希不知道自己为何将这太守斩杀,却不知刘夷希心中的另一番想法。即便是刚刚杀了人,孙珪依旧是笑着;不过在刘夷希眼中看来,这个笑容如同无常鬼面对死者勾魂的笑容。

    孙珪对刘夷希说道:“若不杀死此人,无意平复众军愤怒……何况,此人是个愚人,若是留下,必然会造成用兵意见不同产生的分歧;届时,颍川才是真正的危险了。”

    这般理论虽然有理,但是刘夷希如何能够接受?在他看来,这个人至少还有生存的余地,如何就这般直接杀死?

    孙珪见刘夷希依旧一脸疑惑,知道他还未想明白,便说道:“此人是董伏手下,虚座位置多年,一心享乐,不知收敛多少财物。若将此人幽禁,势必会运送至京城交与董胤处置。董胤本来就与董伏不和,依旧会将此人杀掉……早死晚死,一样。”

    这番道理依旧不能让刘夷希接受,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强词夺理!什么叫做早死晚死都一样?难道连给人家准备死的时间都不行吗?若早死晚死一样,那又何必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反正都是要死的。

    但刘夷希并没有再问,因为他知道,此时再与孙珪争辩什么,势必会发展成吵架的。如此发展,于战况无益。何况,理念不同,难道还指望和他争出个对错吗?

    孙珪见刘夷希不说话了,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戏谑。他不想迫害刘夷希,他就是想让当年那个偏心老头子教出的学生,明白这个世界真正的黑白。

    因为这个世界,无黑,亦无白。

    孙珪对之前那将官说道:“有何要事,速速禀报!”

    那将官看到这一幕还是一脸茫然的状态,听见孙珪传唤,立马缓过了神来。想来这个太守平日克扣他们,他们也见不惯,竟然都没有想过找孙珪评理。

    那人见孙珪出手如此直接,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知道此人必不简单,不敢丝毫怠慢,朝孙珪抱拳说道:“将军,梁宝的军队前些时日攻城疲惫,与我军几乎无所谓胜负;不知今日却是为何,攻城力度迅速加快,仿佛一群疯狗一般,城墙上的战斗极其激烈!”

    董胤是几日前收到的消息,按照这位将官所说,那时梁宝的进攻应该很软才对,如何那么早就收到了支援请求?

    孙珪默默想着,突然转眼看了下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随即便释然了——想来是此人贪生畏死,根本不管敌军多少,便匆匆上报朝廷请求支援了……

    呵呵,这些贪官可真是怕死的紧,就知道骂别人,到了自己的身上,却变得如此贪生畏死……

    “速领我到城墙上去!”

    孙珪在离开之前,下令自己所带的一万人在城外安营扎寨。那些人见孙珪杀了这太守,以为是为了给他们出气,都是听话了起来,有些人眼中甚至不乏敬佩之意。

    要让一支军队听你话,说难也难,说简单倒也挺简单的。

    孙珪本想带着刘夷希一同上去的,但不知为何,刘夷希却跟着这群士兵走了。孙珪淡然一笑,他知道这件事情对刘夷希造成了不小阴影。

    既然如此,那就由他去吧!

    越靠近前门,喊杀声越来越清晰;在那将官的带领下,孙珪走上城楼,随即便看见这一干士兵举着巨石滚木,朝着城外扔下去。

    走近城墙边缘,孙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城下军队犹如芝麻点一样,密集繁多;虽然这般情况孙珪在天武关也见过一两次,但在这中原腹地,倒也是第一次。

    如此多的军队,即便是步兵,自己带着那一万骑兵冲杀也多半会损失惨重,既然如此,那便不能使用强攻这等愚蠢的计策。

    遇到这么多人,强攻都是愚举;所以,前人才发明了计谋这种玩意儿。

    “这么多人……要全部杀完还是火攻最好。”孙珪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的说道。

    不过火攻还是需要天时地利的,更何况有了天时地利,火计都不一定能够成功。孙珪远远望去,见梁宝的军帐就在不远处,占地极大;虽然说自城墙上能够清楚看到敌军,但这么大的一片原野地,对着如此占地的营帐,要想发起火攻也是极其困难的。

    “这城中可有大量柴草燃油?”

    见孙珪提问,那将官立马答道:“回将军的话,这些东西在城东库房中应该还有不少。”

    “敢在库房存燃油柴草?你们这太守胆子也真够大的,也不怕烧了这个城!”

    孙珪见有柴草燃油,心中的把握也多了几分;不过他初来乍到,还不知道梁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这梁宝心思缜密,那自己这计谋多半都会失败;若是一个普通的叛军将领,自己带着一万人也足够剿杀他们了。

    “今夜准备好我所需要的东西,一战定胜负!”

    ……………………………………

    梁宝军帐南方数公里处,夏孟正领着他那一点人马,在树荫下面悠然乘凉;至于前方战事,现在还不是他需要担心的,毕竟这两千人马,还真的不够看的。

    侯元淳则是一直站在夏孟身旁,像是充当着护卫作用。这侯氏兄弟虽然个个武艺高强,而且都比夏孟大好几岁;但是,他们二人却是极其谦让的把领导的位置让给了夏孟。

    在他们看来,他们两个不过是一介莽夫,若是要和几个乃至几十个人打架,他们势必是碾压夏孟的;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夏孟读书比他们多,社会经验也比他们丰富;虽然夏孟还很年轻,但是作为他们的领导也是绰绰有余的。

    忽然,侯元淳笑了起来,朝身旁说道:“你二哥回来了。”

    原本躺着的夏孟听见这句话,立马坐了起来。他看着远远走过来的侯明渊,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想来是已经见到你那故人了。”

    对于侯元淳这句话,夏孟不置可否,毕竟这是必然的事情。侯明渊只要把自己所在的位置告诉给孙珪,让他知道自己来了,那他的任务便是完成了。

    侯明渊下马之后,朝夏孟二人走了过来。面对这两个人,他也不需要太过拘束,笑道:“孙珪那边有一万左右的骑兵,足以守下颍川;我也将我们的位置告诉给他了。”

    夏孟点了点头,又重新躺了下来;而侯氏兄弟则是坐在他的旁边,也是一副悠闲的模样,丝毫没有要打仗的感觉。

    并不是这三人有多大信心,他们早已得到情报,梁宝粮秣将尽;要打,也就只有这么几天了。粮尽之后,梁宝要么会撤退,要么军队会哗变;反正这二者之一,对于夏孟而言都是好事。

    他们在这里驻扎,以逸待劳。若是梁宝撤退,夏孟带兵从这里打他个措手不及;那梁宝士气全无,加之不知道夏孟手下到底多少人马,即便两千人也能打他个大胜仗。

    若是军队哗变,夏孟则能趁机招收些梁宝手下的士兵,壮大自己的力量,然后反攻过去,依然能够打下这场战斗。

    所以,孙珪只需要守住这个颍川城便可。

    夏孟之所以不去和孙珪汇合,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两千人吗杯水车薪的缘故。在夏孟看来,要干一番大事业,就不能在别人的手下做事。若夏孟和孙珪汇合,势必会听从孙珪的调遣。

    他与孙珪,本来就是竞争关系,从来就没有所谓的盟约,最多算是个知音。

    但,知音分两种,一种是至交,一种是敌人……

    若到时候自己再想退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