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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不如水泥地来得好用,端木尧磨了半天也没磨开多少,反而蹭破手背,疼痛难忍。
恰在此时,门被推开,那人又来了。
端木尧手腕微微一动,宽大的袖子滑下来遮住磨损的绳索,他试探地开口:“苏颜,你这样做,可是为了家国大事?”
拓跋颜眉峰微蹙,他没想到端木尧竟然这么快就想到了是自己所为。不过很快,他便舒然一笑,声音一如既往地粗哑低沉:“苏颜是谁?”
端木尧摇头苦笑,莫非是自己猜错了,可是……他再度开口:“那你是从何处绑了我来?”
“哦——你是说那个残废大夫!”拓跋颜故意贬低自己,他上前几步,“不错,我便是从那里将你掳来。”
“自欺欺人又何必?”端木尧叹气,“你的腿根本没事,你如此妄自菲薄,却又所为何事?”
“端木尧,你不必套我的话!”拓跋颜静静伫立一旁,俯视着他,“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天邪发生了大事,你的夫君恐怕无暇顾及你了,所以,不用我去威胁他,他首先便会放弃你……”
没错,攻心为上。他要让端木尧自乱阵脚。
端木尧不以为意,神色竟然有些放松。离斩轩不来相救才正合己意。
“端木尧,你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拓跋颜见他那副安心的模样,心中不忿,铁了心要让他受煎熬。
端木尧眉梢一挑,淡然开口:“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太后出事了吧?”
拓跋颜钦佩的同时又为他不甘:“不止。那个被软禁在皇宫的小家伙、你们的心肝宝贝,……也被人掳走了!”
钦佩的是他才思敏捷,不甘的是他竟然能容忍离斩轩看重母亲而将他放在第二位……
端木尧脸色一变,强自镇定:“既然他命该如此,我也只能接受。”
他本在天邪留了人手,为何还是让人钻了空子?看来以后还得加强防范……
“端木尧,你究竟是本性冷漠,还是在故作坚强?”拓跋颜喃喃开口,既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语。
端木尧没有说话,身子慢慢蜷缩成一团,发出难受的低吟。
拓跋颜皱眉上前:“又发作了吗?”他给端木尧下毒本是为了控制他的行动,但见他难受,自己还是很心疼。为了不伤到他的肺腑,他特地选了药性温和的药物,为何还频频发作?
“冷……”端木尧发出无意识的声音,浑身不住颤抖。
拓跋颜本欲抱住他帮他取暖,但想起上次端木尧咬舌自尽的举动,又不敢妄动,他先喂了他一颗解药,触碰到他异常冰冷的唇顿时一惊。捏过端木尧的手腕诊脉,才发现情况不对。
端木尧体质本就阴寒,上次生产之后便更加畏寒,而今自己喂他的毒药激发了某种因素才令他寒症加剧。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端木尧多多少少也有做戏的成分,他是很冷,但没冷到如此程度。
拓跋颜思虑片刻,弄了一个小小的暖炉放在端木尧身边。
看看时辰差不多,为了不让北冥翼起疑,拓跋颜不再逗留,转身离开。
端木尧本已服了解药,再加上有暖炉在一旁,很快恢复过来。
他蓦然睁开眼睛,里面流光溢彩,没有半分痛苦。微微侧头看一眼暖炉,端木尧慢慢屈肘将它挪得更近一点,再近一点……
狠心将手腕连同绳索一起放在暖炉上方,灼热感袭来,端木尧咬牙承受,直到将绳索烧断。
顾不得手上的疼痛,他快速收回手,将蒙眼的布巾撤掉,然后把另外一只手上的绳索费力解开,最后坐起来去解双腿的束缚。
解开绳索的时候他没忘观察周围的环境——是个密室,周围是光洁的大理石墙壁,左前方是门,想必那人就是从那里进来的。而自己被绑在一张床上,之前成大字型躺着。
这里简陋无比,除却一张床和一个暖炉便没有其他东西。光线微弱,似乎是在地底……
解开脚上的绳索之后,端木尧翻身下地,走到门边企图开门离去,结果不知道有何机关,他竟是无法打开!
隐约听见人声从头顶传来,端木尧仔细聆听,果真是拓跋颜和北冥翼的声音!
“阿颜,外面都是你皇兄的人,他们究竟想怎样?”北冥翼没料到拓跋睿竟然派人围住了医馆,理由是要请拓跋颜回西夏,帮他一起对战离国。
没错,现在离斩轩已经将牧野封死,下令大军继续南下。拓跋睿不是对手,只能选择来请拓跋颜出马。
拓跋颜眸色沉寂,片剩后答:“既然皇兄执意如此,那我只好从命。”
“你要跟他回西夏?!”北冥翼脸色微变,“可是你明明答应我要跟我一起回鬼岛的!”
“你以为我想回去吗?”拓跋颜冷哼,“北冥翼,你也答应过我一件事,可你却没有做到。”
北冥翼一愣:“我……”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拓跋颜改变主意,他再软禁端木尧也无济于事,那个人的心根本就不会再回到他身上,既如此,何必徒增烦恼?
如今皇兄咄咄逼人,他已无暇分身顾及端木尧。
“什么机会?”北冥翼眉梢一挑,有不好的预感。
“你去杀了端木尧。”拓跋颜狠心开口,自己下不了手,便让旁人去做吧!正好可以借机试探北冥翼的真心,倘若他真的为了自己承受良心谴贵,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敞开心扉接纳?
“阿尧不是不见了吗?”北冥翼诧然,但见拓跋颜冰冷的面庞顿时恍然,“你——是你藏起了阿尧?”
“不错!”拓跋颜坦然承认,现在他都可以听到外面嘈杂的声响,离斩轩并非铁石心肠,他一定会来营救端木尧,那么,他偏要在离斩轩面前亲手杀了端木尧!
北冥翼顿觉心中发凉,不知该如何开口。
拓跋颜却是改为柔情攻势:“翼,我只有这一个愿望。只要你杀了他,我便跟你走。西夏如何我不再理会,我希望你能帮我过这一关。杀了他,我便会彻底忘记以前的事,然后与你重新开始。”
北冥翼挣扎片剩,点头:“好!”
“跟我来!”拓跋颜带着他朝密室走去。
端木尧闻言,脑中极力想着应对办法。现在再想强势冲开被封的穴道已经不可能,端木尧后退两步,戒备地等待那两个人的到来。北冥翼到底会不会真的杀自己?离斩轩又开战了?他不是应该回天邪吗?
此剩离斩轩的确在与拓跋睿交战,怒发冲冠只为心中在乎的人。他等了五日,端木尧没有出现。天知道他有多着急!而那天秋沐雪上钩盗取离国的军机图,离斩轩早有防范,被盗走的是假的,所以拓跋睿上了当,中了他的埋伏,一溃千里!
离斩轩乘胜追击,杀死拓跋睿身边两名副将,拓跋睿用端木尧威胁却不管用,离斩轩照旧挥动军旗命士兵进攻!
狼狈不堪的拓跋睿只得派人去请拓跋颜,而今能抵抗住离斩轩强势攻击的只有他的皇弟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拓跋睿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离斩轩骑马追踪而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二殿下,被人胁迫的滋味如何?”
“离斩轩,你少得意!端木尧在我手上,你若敢轻举妄动,得到的便会是他的尸体!”拓跋睿进行最后的挣扎。
离斩轩悠然而笑:“真是连撒谎都不会。你生性不会吃亏,倘若他真的在你手上,你早就带他来战场令我束手束脚。你连败三次,却仍然不用他来威胁我,只是口头逞强,未免太过天真!”
拓跋睿咬牙不语,目光愤恨。
离斩轩微微扬头,围拢的士兵一拥而上,将其就地按倒,捆了个结结实实!
并非拓跋睿不挣扎,面对如此多的人,他武功再高强也无法冲出重围,更何况,连日来担惊受怕,他已经筋疲力尽,徒劳挣扎也是无益。
现在,只希望自己之前派出去的人能够请动拓跋颜了!
第三卷 第五十九章 脱身【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端木尧脑中飞快转动,最终重新躺回去,做出被缚的假象。无论如何,都要自己拼一拼。
门被打开,轮椅转动的声音渐近,端木尧紧闭的眼睛猛地一颤,心中已有了打算。
北冥翼神色复杂,他看着躺在床上的端木尧,慢慢走近。
拓跋颜捏紧扶手,咬牙道:“动手吧!”
“阿颜……”
“动手!”拓跋颜闭上眼睛,背对过去,他也不忍心看端木尧被杀,但是,心中的魔障已经将他吞噬,他无法停下!
北冥翼低叹:“阿尧……对不起了……”
端木尧蓦然出声:“大哥,死在你手上,阿尧无怨无悔。”声音寂寥空洞,令北冥翼心中一颤,他看着端木尧,竟无法再走近。
端木尧再度开口:“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了。大哥,事到如今,不能让我死个明白吗?将我眼上的布巾解开,好不好?”
北冥翼想了想,轻移脚步,将端木尧的蒙眼的布巾解开,又听端木尧道:“大哥,你对他真是情深意重,竟然不顾你我的金兰之义。”
北冥翼手一颤,不敢看端木尧直视的眼,嗫嚅道:“原谅我,当年你实在不该伤害阿颜。”
“你只听他的一面之词就将我判刑?”端木尧清冽的目光紧锁着他,“你可知他因爱生恨,他已经不是原来的拓跋颜,他现在太执拗!太偏激!他在利用你你知不知道!”
“住口!”拓跋颜蓦然转过轮椅,“翼,你还不动手?”
端木尧冷笑:“大哥,他不让我说下去便是心虚。”说着瞥向北冥翼,“如今我手无缚鸡之力被你们关在这里,要杀要剐随你们。只劝你不要后悔才好,大哥。”
北冥翼慢慢举起手掌,暗自运力。
端木尧仰头迎上他不忍的眼神,悄然道:“他的腿并没有断,他在骗你……”
拓跋颜手中折扇倏然打开,一排银针直冲端木尧而来。
端木尧不避不挡,幽幽道:“大哥,你看,他恼羞成怒了。”
北冥翼拂袖将银针扫落,目光复杂地转向拓跋颜:“阿颜,你的腿……真的……”
拓跋颜双眸微眯:“你不信我?”
那边端木尧继续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哥何不亲自看看?”
北冥翼迟疑了。正在此时,拓跋颜转动轮椅靠近,毫无预兆地拿起床边的小暖炉朝自己的腿上贴过去,滚烫的火炭烧焦布料,很快有生肉被烧伤的‘兹兹’响声,伴随着难闻的气味弥漫开来。
“阿颜!”北冥翼惊呼一声,上前去夺暖炉。
端木尧也有片刻怔愣,他万万没想到拓跋颜竟然能隐忍到如斯地步!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如此良机,正适合逃走!于是,双手撑住床板,端木尧灵巧起身,朝敞开的门口掠去。
拓跋颜忍着痛,面无表情地拂开北冥翼的手,怒道:“他要逃!”
北冥翼当下再不怀疑拓跋颜,转身朝端木尧追去,右掌翻飞,带着凌厉风声的一掌印在端木尧后背。端木尧闷哼一声,咽下涌上喉头的血水,借这一掌之力飞出了门。
而且,之前他就在蓄谋借用北冥翼或者拓跋颜的内力冲开被村穴道,此刻虽然中了一掌,但穴道总算解开,他双脚点地,施展轻功飞速地逃离。
北冥翼追出来,再次挥掌袭击,此刻端木尧有了内力,反应还算敏捷,半空中转身与之对上一掌,手臂酥麻,震得胸口阵阵疼痛,他不敢硬战,巧妙周旋,然后借机朝外逃……
此刻正是夜晚,外面黑漆漆的,因为是地下密室,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笼挂在墙边,明明灭灭,映照得仿佛修罗地狱一般,无法辨认方向,端木尧随便选了一个方向继续躲避北冥翼的追击。
一路行去,灯光渐少,道路愈发崎岖,而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小了,直至不见。
端木尧感觉双腿跟灌了铅似的,每走一步都是煎熬,胸口火辣辣的痛,再次进入一个小矮门后,他终于忍不住扶住墙停下脚步,弯腰呕出一大口血,身子斜倚着墙壁瘫软下去,急促地呼吸。
眼前阵阵发黑,似乎随时都会陷入昏厥,端木尧咬破指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原来地底还有另外的密道……自己糊里糊涂闯进来总算保住一命,只不知这密道通向哪里……好像比方才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