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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情绪不佳,又哭过的缘故,那天若熙早早就睡了。
安妮见若熙眼睛红肿,自然要问原委,这才知道若熙知道肖妈妈的事后很伤心,便又好生劝说了一番。那晚,安妮老觉得心慌,加上想着若熙快要临盆,老板又不着急过来,难免对若熙更加关照,所以她提出要搬到若熙房间去和她一起睡,有什么动静好第一时间知道。若熙被安妮的关心感动得一塌糊涂,也就没有拒绝。
是夜,若熙睡得很不踏实,肖妈妈的事,还有她并未告知安妮的世康的事,纠结着她的心绪,导致她几乎做了一晚上的梦,有几次还在梦中高喊着被安妮轻轻摇醒,醒来后看到困倦的安妮一脸担忧的神色,让若熙觉得很不好意思,自己一晚都吵得人家安妮睡不好。
到快天亮的时候,若熙起来上了个卫生间,然后她怕吵醒安妮,便轻手轻脚地摸回床上躺下。殊不知刚过一会,她就感到小腹有些隐痛,起初她也没在意,想着可能是刚才起床动得稍微厉害了点,休息一下就好了,可隔了一会,肚子传来的痛感非但没减轻反而加重了,心下才着急起来。接着又感到想上厕所,她就撑着起来到卫生间去,刚到马桶坐下就觉得有湿热的液体流了出来,若熙意识到自己羊水已破,所以声音急切地叫了安妮:“安妮姐,安妮姐,我可能要生了。”
安妮听到她的喊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连鞋都没穿就跑到了卫生间:“若熙,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若熙一贯的比较镇定,她感到羊水没有再继续流了,所以就对着安妮微微笑了一下说还行吧。安妮才稍微放松了一下,她立即打开卧室门扯着嗓子喊张妈,一贯早起的张妈此时已经在厨房忙活了,听到安妮喊她立即跑上楼来。
两人看了看若熙的情形,便商量着往医院送。安妮忙给罗医生去了电话,罗医生询问了下情况,让她们先不要慌张,应该问题不大,赶紧到医院来吧。安妮慌忙火气地地穿好自己的衣服,张妈则把早收好的装满待产用东西的大旅行袋拎上,一左一右扶着若熙去医院。
安妮开来车,让若熙躺在后座上,头枕着张妈的腿,然后用比平时快得多的速度把车开到了医院。
若熙很快被推进检查室检查,安妮悬着的心才稍微落下了一些,这才想起给老板打了个电话,伟业没等安妮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安妮只听见他挂电话前说他立即赶过来。
伟业着实没有想到若熙突然提前生产,心里担心得不得了。他匆匆跑去找龚勋,龚勋见他脸色发白,全身都透着紧张,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连忙跟着伟业到走廊上,听他说了情况,便对他说:“林总,你别太着急,好歹都送到医院了,那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你是要马上过去吧,我开车送你。”
伟业听他这么说,完全赞同的点了点头,有龚勋陪着自然最好。于是龚勋简单安排了下,急忙去停车场和伟业汇合。等他找到车子的时候,伟业已经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等他了。龚勋钻进驾驶室,伟业对他说只能你开车了,刚才我试了下,发现开不了。龚勋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这时肯定不能让你开车,必须我来开。”
龚勋专注地开着车子,伟业则闭着眼睛坐着,貌似很平静,其实心里像沸腾的油锅般,一点也不安宁。既有新手爸爸的紧张,也有对即将到来的女儿的期待,更有对母女情况的担忧,最重要的还是对自己的责备,安妮和龚勋都劝他早些过去,可他偏不听劝,结果不能第一时间守候在母女身边,万一有个什么事,岂不是天大的遗憾。
他抿着唇,紧紧地咬着牙关,一双手攥成拳头,也缓释不了自己的紧张情绪。龚勋眼角余光瞟到林总紧绷的样子,就出言安慰他:“林总,放松些,不要还没到,就把你给急晕了,那还不得分出精力来照顾你啊。”龚勋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似的,意图缓解气氛。
没想到伟业声音低沉地向他认起错来:“龚勋,我应该听你们的,昨天就过去的,不知道捱个什么劲。”说完一拳砸在自己的右腿上。
“现在赶过去也不算晚,林总不要自责了。有事的话安妮姐会来电话的。”见伟业如此说,龚勋只得劝解他。
伟业低低地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车内陷入一片安静中。
龚勋目视前方,把车开到允许的最大速度,想着尽快赶过去。
刚走过一半的路程时,伟业的电话响起了。本来拿在手上的手机,因为他手抖得厉害,居然掉到了腿上。等他再摸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时,他的脸更白了,连嘴唇都抖起来了,刚刚龚勋还说有事安妮会电话通知的,这不就来了?
伟业接通了电话就嚷开了:“安妮,是不是出问题了?”
“老板,孩子脐带绕脖子了,情况紧急,若熙估计要剖腹产,刚刚罗医生拿了手术签字单,让若熙自己签了字,现在都推进手术室了。”
“她自己签字?”伟业提高了音量。
“老板,你不在,罗医生说就由产妇自己签。我是想签的,他们不让。”安妮有些呐呐地说。
伟业一下就火大了:“产检不是都一切正常,怎么会突然就脐带绕脖子了?”
“老板,这个也说不清楚,不过罗医生说都还在控制之内。”安妮已经听出老板的焦急不堪了,所以尽量把语气放得和缓了一些。
“我和龚勋尽快赶过来,安妮有什么事第一时间给我消息。”伟业好不容易找回理智,他也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所以也不想说了,准备挂断电话。
安妮却喊住了他,因为刚刚她看过了手术签字单,上面的内容让她心里打鼓,手术风险在单子上都有告知,若熙签好字后进了手术室,她要过单子一条条地看,结果看得她心惊胆颤,双腿发软,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跟老板报备一下。
于是把手术风险简单地对伟业复述了一遍,然后她问出了那个问题:“老板,万一必须选择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该怎么选?”
若熙进手术室之前曾对她说过:“安妮姐,如果到了万不得已,必须要二选一,你一定帮我做决定保孩子。”安妮听她这么说只感觉心都要碎了,连忙对着若熙说快别想那么多,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的。张妈也说若熙:“傻孩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肯定先保大人。”
若熙却抓住安妮的手说:“安妮姐,伟业来了,你把我的话说给他听,万一发生了,你们一定要按我说的做。答应我,要不我不安心的。”然后一脸正色地看着安妮,大有她不点头就不放手的架势。安妮只得点头,若熙才放了手,回给她粲然一笑。
等若熙进了手术室,安妮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张妈也陪着她抹眼泪,并告诉她刚刚她去找医生时,若熙就对我老婆子交待过了,说是伟业宝贝这个孩子得很。所以若熙才会那样决定。
若熙是太爱老板和孩子了,爱得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奉献。安妮满脑子都是若熙那时的笑容,就这么情不自禁地把这个问题抛给了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