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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按惯例往医院的花园走去,她们一般中午吃完饭都到这来散散步。方媛在路上追问雅丹今天怎么不开车,要让张扬十八相送?
雅丹便把自己最近老犯困的事告诉她,还说自己今天下午上班先去问问吴教授,然后才过去听报告。其实我身体也没什么异常,只是爱困,都是张扬大惊小怪,非要我去检查。
方媛歪着头打量了下雅丹说:“喂?你是不是怀孕了?”
“怎么可能?你知道我这么多年都怀不上的。”雅丹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毫不迟疑地摇头道。
“你不是去北京找专家看过了吗?人家可是妇科泰斗,也说能怀上啊。你月经推迟没有?”方媛反驳她。
雅丹还是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方媛,肯定不是怀孕。估计也就是亚健康状态。”
“雅丹,你不要那么早下结论,说说上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雅丹有些懵,大概是失望落空的次数太多了,她压根没有往怀孕这方面想过,现在被方媛猝不及防地提起,一时大脑当机中。直到方媛又再问了她两次,她才回想了下,那个月事好像是推迟了十来天,不过,她一向不太准的。
方媛问清楚了以后,霸气地说:“这样,你也不用找吴教授了,现在就跟我一起过我那去,开单子先做个血检。”
“方媛,我以前也有推迟的时候。”雅丹止步不前,说实在话,她潜意识里不想承受再一次的失望,所以抗拒去检查。
“雅丹,你以为我这妇产科医生是白当的吗?走走,今天必须听我的。”方媛拉着她,然后看了看她的高跟鞋,放缓了步子,几乎是半搀扶着把她弄到了妇产科诊区。
开完单子,方媛全程陪同她去抽了血,然后小心谨慎地把她扶回了自己诊室,安置在凳子上,张罗着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塞到她手里。然后对雅丹说,你这高跟鞋看得我心慌,我叫住院部的护士送双平底护士鞋过来。
雅丹不自然地笑了笑,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平坦坦的小腹,还是觉得方媛小题大作了:“方媛,千万别。我这八成就不是怀孕,别闹得人尽皆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方媛想了想:“也行,等结果出来再要也不迟。”
雅丹喝了口水,缓解自己的紧张。她闭上眼睛,长而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心里五味杂陈。这么多年,自己诚心诚意的求子之路走得有多艰辛,多痛苦,这个中滋味,她想起来就眼眶泛酸,盈满泪水。从当初的满怀希望,到一次次的失望打击,最后彻底灰心绝望。好在张扬父母的宽容理解,雅丹放弃了求子,加上后来有了小福星,她反而豁然开朗了,也和张扬终于解开了心结,重拾往日的甜蜜,共筑今日的幸福。一切都很称心如意。可是今天突然扯到怀孕这个问题上,雅丹觉得自己无法适应,脑子都乱了。
其实,心底还是慢慢升起了一丝希望的,万一真的怀孕了呢?那是多大的圆满呵。
万一不是,这心便要承受再一次的锤击,那也是锥心之痛啊。
方媛显得比雅丹还着急,刚刚和检验室的同事说好了,一出结果立马给她打电话。所以这会她便死死地盯着办公桌上的座机。方媛的心里也很紧张,她真心实意地希望雅丹这次能得偿所愿,雅丹这些年遭的罪,她太清楚不过了。有很多次,她陪着雅丹落泪,为雅丹伤心,怨上天对雅丹的不公,甚至眼睁睁地看着飞扬灵动的雅丹一点点地低落沉静下去,到后来的卑微……要知道雅丹和她的性格其实很相像,都是强势高傲的人,却因为这事被磨得面目全非,她的心里岂能不难受?
好在雅丹嫁了个好丈夫,张扬对她好得不得了,容忍她的一切。但是越这样,自尊心极强的雅丹越觉得对不起张扬,她便像被套了个沉重的枷锁般,困在一方小天地,苟延残喘。
方媛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还劝过雅丹,要不然就放了张扬,也放了自己。雅丹觉得她说的有理,回去和张扬谈离婚,把张扬气得半死。张扬死活不离,方媛还偷跑去骂过张扬,说你让雅丹如何面对你?如何面对你父母?正因为她深爱你,才会自己把自己折磨得痛苦不堪,与其这样,还不如放她一条生路。
后来,张扬还是对雅丹不离不弃,居然去说服了他的父母,再后来,两人商量着领养一个孩子,雅丹终于重新活过来了,方媛为她高兴之余,也对张扬从此高看一眼,敬他是绝世好丈夫,有情真男人。
要是雅丹有了两人爱情的结晶,那便是对张扬最好的回报。张扬确实值得这样的奖赏。方媛真心实意地为两人祈祷,希望美梦成真。
雅丹不知不觉地把杯子里的水喝干了,站起来要去倒水,方媛连忙抢过杯子,帮雅丹倒好递给她。
“雅丹,不要紧张啊。”知道雅丹有一紧张就爱灌水的习惯,方媛出声提醒她。
雅丹挤了一丝笑容:“哎,不受控制了。方媛,这回多半也是再习惯性失望一次吧。”
方媛安慰她道:“你都这么说了,就算是再习惯性失望一次又怎样,命中如此的话,也就坦然接受: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咱们挺得住!”
雅丹朝她点点头,这时,桌上的电话终于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