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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是不认识聂大郎的大姑,不过看前面和甘氏有四五分相像的妇女,也猜到她就是聂贵芝。
“大郎!”聂贵芝快步走过来,叫着聂大郎。
聂大郎扫了眼她身后的两人,往前站两步,“大姑。”
聂贵芝上下左右打量了下小屋,一脚迈进屋里。她也是听人都在议论,说聂大郎被赶出来了,以为出了啥事儿,赶紧过来了。看着屋里大包小包,炕上的还是新被褥,她愣了下,“是咋回事儿?啥八字相冲,血光之灾的,你咋搬出来了?”
聂大郎不紧不慢的又解释一边。
聂贵芝听了脸色又黑又沉。
那边甘氏和张氏几个人也过来了。
张氏看到聂贵芝身旁的两人,身子一僵,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聂贵芝没有注意她,直接走上前来,跟甘氏道,“娘!又是刘氏搞的事儿吧?就算八字有相冲的,找大师破解了也就是了,破解不了,也不用这么急冲冲的就让大郎搬出来啊!这马上就天冷了,冬天咋过?”
面对闺女面带指责的询问,甘氏也无法解释,她早上不在家,等她回来,大郎和云朵就已经搬过来了。她想,昨晚四郎闩门的事儿让俩孩子心寒,今儿个早上刘氏肯定没好话,俩人才急匆匆的东西都不要,就搬了过来。
“这屋里有炕,东西我们也都买齐了。”聂大郎插了句话。
聂贵芝有些疑惑,那屋里堆的东西可不是三五十文钱能买来的,“分家分了多少钱?”
“二两银子。”聂大郎回道。
聂贵芝倒吸一口气,“花完了!?”
聂大郎没说话,没花完,还剩下四百多文钱。
甘氏一听也忙进屋看,这一看脸色也不好了,“你们…你们这俩孩子,让我说啥好!给你们钱的时候就嘱咐过你们,让省着点花,有啥缺的到家里拿。这才刚开始过日子……”
杨氏听着哼了一声,“二两银子够过啥日子的!?这过日子不得吃,不得穿,不得睡啊!没有粮食吃个啥?衣裳能迁就,这炕上没有被褥,又咋睡?”虽然这样说,她还是觉得云朵花钱太过了,这以后没钱过日子,聂大郎要赖着他们家咋办?
甘氏心疼的不行,二两银子一下子花完了,“是不是你们买东西被人坑了钱了?”以为俩人都没有拿过那么多钱,买东西被人哄住了。
“王大叔跟着一块去买的。”云朵解释。
甘氏一噎,不说话了。也说不出来了。
聂贵芝看着杨氏,又打量云朵,她还是八月十五来的,当时候云朵还没有来,她没见过。看她长得白净,又齐整,她知道娘家日子过好,都是这丫头的功劳,对她先多了几分好感,“这是云朵吧,我是你大姑。”
云朵笑了下,叫了大姑。
一旁的那妇女刚刚就在悄悄的打量云朵,又不敢看的样子。
杨氏抿着嘴也打量那妇女,又看看聂大郎。这是聂大郎的亲爹娘?穿的真寒酸!这个时候过来,不会是想把儿子哄回家,连她闺女也哄回去,帮他们家挣钱吧!?想到这,她眼神顿时不善了起来。
李大妮被她如箭一样的目光打量的头上冒汗,揪着衣摆,羞愧的低着头。
聂贵芝看着就跟杨氏招呼,“这是云朵她娘吧?”
杨氏端着架子,从鼻子里嗯一声。
聂贵芝皱了下眉,看着单薄的云朵和同样单薄又病弱的聂大郎,叹了口气,“现在天晚了,等明年开春,你们也佃两亩地,多少种些粮食吃。”
“等挖了红薯,再给他们两袋红薯,也够他们吃些日子了。”甘氏算了,俩人年前还能再去韩府两趟三趟的,挣的银子也够俩人吃的。
聂贵芝看聂大郎没有跟李大妮两口子打招呼的意思,连眼神都没看一眼,心里又叹口气,“一家人还是一家人,娘和大嫂你们多看顾着点大郎他们。”
甘氏应声,张氏也忙点头应声,不敢看李大妮。
聂贵芝又看看,就拉了装山楂的筐,“趁着这会有人,把这山里红给你们切好吧!晒个几天送到药铺去,也好换几个钱花。”
云朵忙拉住竹筐,笑道,“不用了,大姑!这山里红我们不晒,家里没啥事儿,你们离的远,就不用帮忙了。”
聂贵芝觉得她是客气,非得要帮忙。
聂大郎也再三说不用,聂贵芝这才作罢。
聂贵芝看天色不早,打了招呼说回家,她还得回去伺候生病的婆婆。
李大妮连看了聂大郎好几眼,见他都没有个回视,更没有理会她的意思,难受的两眼发红,又跟着聂贵芝走了。
送走甘氏和张氏一众人,杨氏还没走,叫了云朵说话,“这东西看着齐全,过日子可不是这么过的。二两银子转眼你就花完,这往后的日子可长着呢!你还是跟我回家去吧!家里有吃有喝,不比住这小破屋没有以后强多了。”
就知道她又起了这心思。云朵沉着小脸,“我不可能回去,你们也不要再想!”以后?她以后要回自己家呢!她有爸有妈,有外公外婆,有亲人,那是她熟悉的世界,她为啥要待在这个地方!?
“你个没脑子的死丫头!我让你回家是为了你好!你没看刚才来那俩人,那是聂大郎的亲爹娘,听你们分家出来,巴巴的就跑过来了,跑来干啥?难道是看这个儿子过得不好,救济些银两?哼!你别傻了!他们要是有好心,当初还会把儿子送人!?还不是想着你能挣钱,想着把聂大郎哄回家,把你也骗回他们家,帮他们家挣钱养家!”
云朵朝屋顶白了一眼,聂大郎回不回就不管她的事儿了,她挣够了银子,就要走了。
看说不听,杨氏气的想打她。
云铁锤也在一旁说,“你能给别人家挣钱,就不能回家给自己家挣两个!?”
“柿饼每年都能卖不少钱,豆芽菜也是一个进项,还有十两银子的本钱,你们应该知足。”云朵目光冷下来。
云铁锤被她的话噎了下,脸色涨红。
杨氏眼里闪过一丝难堪,“啥知足不知足的,我们把你养活大,你孝敬爹娘还不是应该的!我让你回家去,也是担心你在这过的不好。”
“我在这过的很好,你们回去做你们的柿饼就好了。记着你们答应的条件。”贪心可以理解,大多数人都有这种心理,但贪心不足就让人讨厌了。
杨氏气的脸发黑。
云光孝指着云朵想动手,“让你回家就回家,哪那么多废话!”
云朵瞥了他一眼,不想理他。云光孝已经被杨氏两口子宠惯教养坏了,以后家里有钱他就能败家混日子,家里没钱,让他去要饭都要不到。
杨氏看她态度坚决,她刚刚还骂了聂家人一顿,这会要把闺女弄回家,她自愿的好说,她要是不愿意,再闹将起来,肯定那刘氏几个拐回来骂她。就这么走了又不甘心,眼神落在桌子和炕上的大包小包上。
云朵挑起眉头,这是来一趟不拿走点东西心里不舒服?
云铁锤还真想拿,“家里还没有那么多大米白面呢!”
“你想拿走我糊口的粮食,让我喝西北风啊?”云朵头上冒了火。
杨氏赶在云铁锤前头说话,“谁想拿你的粮食了!是让你没粮食吃了,过不下去了,就回家去!家里至少不会少你口饭吃!”
云朵没吭声,两眼朝天看。
杨氏气哼一声,叫着云铁锤和云光孝走了。
看着安静下来的小屋,云朵松了口气,扭头看向筐里的山楂,握握拳头,“聂大郎!烧锅!把这些都做成山楂片!”
聂大郎看她气鼓鼓的模样,笑着摸摸她的头,“好。”
两人洗了手就忙活起来。
一直忙到很晚,一筐山楂才算处理完,变成了山楂片,又蒸了一锅馍馍,云朵累的瘫在炕上。
聂大郎把柴火填锅底,又把炉子的火也点上,添了两碗水,煮了两碗白面糊糊,舀到盆子里晾着。刷了锅,又切了两个青辣椒,把剩下的三个鸡蛋炒了。
锅里的馍馍也熟了,熄了火,拿筐子把馍馍抓出来,锅里的再添几瓢水。过来叫云朵。
云朵已经睡着了。
聂大郎看她安静的小脸,眉头微蹙着,伸出手轻抚了下,“云朵?起来吃饭了!吃了饭再睡。”
云朵嗯一声,翻个身,继续睡。
聂大郎坐在炕边,“你饿不饿?我炒了青椒鸡蛋,馍馍已经蒸出来的。你起来吃一点。”
“不饿,不想吃。”云朵嘟囔一句,又翻个身继续睡。
晌午就吃了一个油饼,从上午开始,一天几乎都没停歇,聂大郎拉她起来,“起来多少吃一点,吃完再睡。”
“不吃了!我先睡觉!”云朵在炕上滚了一圈。
“那你想不想洗澡?我热了一锅水。”聂大郎看她孩子气的打滚,不禁笑起来。
“不想!不想!我只想睡觉!”云朵抱着被子又滚了一圈。
聂大郎摇摇头,不再喊她,拿了个馍馍,夹了几块辣椒鸡蛋,吃了个馍馍,又舀热水泡了脚,锅里的热水只能倒掉。
天还不亮,云朵就被饿醒了,本来吃的少,做山楂片又吃了不少山楂片,就更饿了。
聂大郎看她围着被子坐在炕上一脸迷蒙,无奈起来,烧火,热饭,“快洗把脸吃饭。”
云朵不好意思的扯了下嘴角,打着哈欠起来,麻利的洗漱好,就着鸡蛋吃了一个馍馍,喝了一碗糊糊,这才觉得不那么饿了。
吃了饭,云朵找了块布垫在篮子里,捡了一篮子山楂片,“我们去赶集吧!早点去,卖完也好早点回来。”
聂大郎拎着竹篮子,吹了灯,锁上屋门。
天还没有亮,村里不时就有狗叫声传来,聂家老宅也都醒了,张氏和甘氏正在做鱼做小龙虾。刘氏也起来了,她今儿个要跟着去赶集,去买下聘的彩礼。
云朵和聂大郎走前面,甘氏一行几个人走后面,刘氏总觉得前面不远的俩人看着熟悉。
清晨起了大雾,云朵四周看了看,不知道从哪往哪拐弯了。
聂大郎听着后面不远的车轮声,还有刘氏的说话声,买啥啥聘礼,就带着云朵走了另一条路。
走了好远,天都大亮了,前面的俩人却不见踪影了,刘氏抓着板车,“前面不是有俩人,咋转眼不见了?见鬼了吗?”
聂四郎也跟着,听有鬼,就吓的缩了缩肩膀。
甘氏没吭声,跟在板车后面走着。她刚才就看见想云朵和大郎俩人。
到了镇上,聂二郎帮着叫卖小龙虾,甘氏舀水煮鱼,刘氏看那么多人吃鱼和小龙虾,不禁啧啧,“我来帮着收钱。”
甘氏看她一眼,“你站一旁看着就行了。”不让她摸钱。
刘氏撇撇嘴。
云朵和聂大郎拎着一篮子的山楂片也到了镇上,俩人没在街上叫卖,而是在点心铺子外面插了个小空,放下篮子。
聂家分家的事儿,镇上也传了不少流言,有吃鱼的常客见云朵拎个篮子蹲在一旁,就问她,“你们真分家了?这是卖鸡蛋啊?”
“是山楂片,大姐要点不?吃这个饭前开胃,饭后消食。能调理脾胃,肝经。还能活血化瘀呢!酸甜口味儿的,大姐可以尝尝,先尝后买!”云朵不记得这个妇人,年轻点的,她一律开口叫大姐。
妇人被她一个小女娃子叫大姐叫的呵呵直笑,“哎呦!还是这么好的东西,我先来尝尝!”
小块的山楂片放在小碗里,没来得及准备竹签,那妇人也不在意,直接捏了一块吃,“这个是啥东西做的?咋和山里红差不多味儿?不过酸酸甜甜的,还怪好吃的!”
“大姐真是好舌头,这就是山里红做的,叫山楂片。经过*道工序才做成呢!山里红是作药用的,这个是零嘴,吃了效用是差不多的。今儿个是第一天,买五文钱送一片,十文钱送两片。”云朵看围了几个人,就讲解了一遍。
试吃的妇人又捏了一块塞进儿子的嘴里,“咋样?好吃不?好吃给你给买一点。”
少年点点头。
妇人就直接买了十文钱的。云朵送了两片。高兴的离开了。
开了张,问的人就多了起来,云朵不厌其烦的一遍遍讲解,让他们试吃。这种新口味儿的零食,像点心又不是点心,镇上的住户多是家境不错的,对这种新口味,不过花个几文钱尝尝,很快,云朵的篮子就下去了一半,钱也收了不少。
趁着人少,云朵用纸包了几块,让聂大郎给点心铺子老板送过去,“咱在人家门口卖东西,这个送给他们尝尝。”
聂大郎应声,拿着送到铺子里。
刚刚有些不高兴的点心铺老板看到聂大郎送的山楂片,眼神亮了亮。且让他们卖上两天,看卖的咋样,如果好,他就引进铺子里来。没给聂大郎摆脸色,还捏了两块绿豆糕给他。
另一边,甘氏几个人正往这边来,边走边卖。
甘氏不让刘氏收钱,她就眼神四处看,这就看到了那些买山楂片吃的人,顺着人就看到了蹲在街边拿着篮子卖东西的云朵,“路上见的果然是这小贱人!她这是卖啥呢?”
正给人数了小龙虾的甘氏,回头喝了她一声,“张口闭口小贱人,你是啥?”
买鱼的人笑看了刘氏两眼。
刘氏脸色难看,停了下,又道,“娘你看那丫头,她在卖啥呢!”
“她愿意卖啥,跟你有啥关系?”甘氏低声警告她,“别大街上给我丢脸,否则我饶不了你!”
刘氏呼吸一窒,抿着嘴不吭声了,眼神却一直往云朵这边扫。见聂大郎拿着两块点心从点心铺子里出来,哼了一声,“真有钱,还买点心吃!买点心还买铺子里的!”
又有人过来询问,云朵拿着让人试吃,几个小娃子过来,眼巴巴的看着,云朵拿着碗一人发一小块给他们。
有人见云朵白给那些小娃子们吃,也领着自家孩子过来。
云朵都发了一小块给他们,有的吃完还想要的,大人就会买上一文钱两文钱的。
“买五文钱送一片,十文钱送两片了。开胃消食,活血化瘀!”云朵鼓励他们多买。
有个刚刚试吃过的小女娃,回去拉了她爹过来,要买二十文钱的,“要送四片哦!”
“好!送四片!买的多送的多!”云朵笑着收了钱,麻利的包了六十四片给她,提醒道,“山楂片是开胃消食的,小娃老人脾胃弱,不能多吃了!”
小女娃的爹听这提醒笑了,“你这小女娃,卖东西还挺好心的!”
云朵笑了笑,就见刘氏挤了过来,她挑挑眉头。
“卖的啥东西啊?”刘氏口气不善,见还有竹篮子里已经空了,钱袋子却满了,伸手就往篮子里抓,“给我尝尝!”
聂大郎拿着盖篮子的抹布啪的一下打过来,“别人都规规矩矩买,你想偷吃?”
刘氏立马就收获了一圈的鄙夷嘲讽的目光。气的脸黑,“我是你二婶!吃你个东西还叫偷!?”
“赶我们出来的时候咋不说是我二婶?要六十两银子的时候咋不说是二婶?我不是聂家的子孙,你又是谁二婶?”聂大郎淡淡的嘲讽。
众人恍然,这两天都在传闻白石村卖鱼卖小龙虾的那家,先前因为自家生不出孩子,抱养了别人的儿子,结果现在日子过好了,霸占了做鱼的秘方,把人赶出去,还要六十两银子。一瞬间,看刘氏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嫌恶。
刘氏顿时气的怒火上头,愤恨不已,“聂家养你十多年……”在众人鄙夷的眼神压力之下,她不敢大骂,也不敢上手。她今儿个是来买彩礼要下聘娶儿媳妇的,这个该死的病秧子却坏她名声。这是想让她二郎娶不到媳妇儿?
甘氏就怕刘氏和云朵聂大郎两人冲突起来,到时候闹的人尽皆知,就算有不得已的原因,刘氏要闹腾起来,人家也会骂他们家。往这边看一眼,鱼也不卖了,甘氏恼怒的过来,瞪着刘氏,“你想干啥?想卖脸?”
刘氏不忿,小声辩解,“我就问他们卖的啥东西,想看看,是他诬赖我偷东西吃。”
周围却没人相信,她挤过来喊唬一声,就往篮子里抓,不是偷东西吃,也是德行有问题。
甘氏把刘氏推搡走,跟云朵和聂大郎道,“你们卖你们的,别管她!”
云朵点点头。
甘氏和刘氏一走,顿时有不少人围过来跟云朵八卦分家的内幕,他们都是道听途说,这遇到了正主,可不得打听打听真相。
云朵的山楂片就剩下一点,她赶紧拉着聂大郎撤了,“卖不完的拿回家吧!下一个集再卖。”
聂大郎接过竹篮子,领着她穿过巷子,拐个弯,就见云英正领着二妞在门口玩。
“大姐?”云朵忙快步过来。
云英这两天正着急云朵分家的事儿,分家单过也好,只是做鱼的秘方,还有那六十两银子,把她吓着了。婆婆又不让她回娘家,她只能心里着急。看到云朵,她眼神一亮,拉着她忙问咋回事儿,“街上的人都在传,我左边听一句,右边听一句的,也不知道真假。”
云朵跟她解释了下,让她别担心,包了一小包山楂片给二妞,“你婆婆他们都没在家?”
“到街上去了。你这个还是拿着卖吧!我要两片给二妞吃就行了。你们刚分家,啥啥都得用钱,我不能帮衬你,不能还拖你后腿。”云英虽然疑惑,二妹妹啥时候会的这些东西,不过欣慰大于疑惑,有个进项,以后也能裹着两个人吃饭了。
云朵把山楂片塞给二妞,抱着她,“二妞妞,叫大姨。”
二妞怯生生的叫了一声大姨,不敢接那么大一包东西吃,看着云英,等她发话。
云英执意不要。
聂大郎劝了一句,“拿着给孩子吃吧!是云朵一片心意。”
云英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淡淡的,也不知道他对二妹妹咋样,她更不敢接了,“我拿两片就行了,你们赶紧拿去卖了吧!”
云朵皱眉,给的多了二妞也吃不上,就把纸包收了回去,拿了个五分的银锞子塞给云英,“大姐把这个拿着,天冷了,也给二妞做身新棉袄。”
云英吓了一跳,“我不能要你的钱!”又怕聂大郎因此责怪云朵,急忙推出去,“你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我咋能要你的钱。”
“大姐!这是我给二妞的,不是给你的。”云朵看她不敢要,转手塞给二妞。
“二妞也不要!你快拿走!你再让我生气了。”云英抱过二妞,把银锞子又塞回给云朵。
“别推了,有人来了。”聂大郎话音刚落,陈婆子就领着大孙子和大孙女回来了。
看云英和云朵两人推让,她立马跑过来,“你们俩干啥呢?”
“是银子!我看到她们拿的银子!”陈有福的大儿子指着云朵大声道。
陈婆子立马就跳起来了,“好啊!你个贱人!你竟然偷家里的银子补贴给娘家妹子?你云家养出来的闺女就是这么下作不要脸,是个小偷,是个贼!竟然敢偷我的钱!你个烂货!看我咋收拾你!”
云英大急,“不是的,婆婆!不是的!是云朵的钱,她给我,我不要!我没有偷钱!”她的嫁妆不多,嫁过来就被婆婆以没啥东西太穷酸丢人给占了,更别说钱了。平常她手里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上哪弄这多银子!?
云朵气的瞪了眼,“你说谁偷钱呢?你哪个眼睛看见我大姐偷钱了?”大姐,到底在这陈家过的什么日子!?
“我俩眼都看见了!她个烂货贱人拿家里的银子接济你这个娘家妹子!快点把我家的钱还过来!”陈婆子叫骂着,上来就抠云朵手里的银锞子。
云英急的两眼都红了,“我真的没有偷钱!我根本都不知道钱在哪放着!这钱是云朵的!是她的!”
“放屁!她一个被人赶出来的会有银子?你偷拿了银子还不承认,等会看我咋收拾你个贱货!”陈婆子啐了云英一口,上来就抓云朵。她家里的钱把持的紧,就怕云英偷了她的钱,没想到还是让她偷了。
这里的动静已经招来了几个看热闹的,见陈婆子又骂云英,几个人都目露不屑。就算要整治儿媳妇,也不是这样作践的。
聂大郎目光一冷,把云朵拉到身后,“你说你银子丢了,你丢的是个啥样的银子?”
陈婆子看他眼神又深又冷,莫名心里瘆了下,“啥啥样的银子,银子还不都是一样的!她个贱人偷我银子给你们,你们敢拿偷来的银子,也不怕拿了烂手,吃了烂肠子!”
下一句就是不得好死了。云朵看云英都急哭了,二妞也吓小脸发白,生怕陈婆子抢了她的银子,让她别担心,“有些银子是不一样的,我的银子和你的银子也不一样,你说你的银子是啥样的?”
“我哪知道我丢的是哪块银子!你快点把我的银子还回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陈婆子咬着牙,瞪着眼。她日防夜防,就防着这个贱人,没想到还是防不住她。
“那你回家看看到底丢银子了没有,别信口开河,无事生非。真丢了银子,是丢了啥样的银子!”聂大郎冷笑。
陈有福大儿子又说,“是个银块子!我看见了!”
陈婆子忙到,“不是银块子,就是银角子,要么就是银豆子!”反正银子就这些。
“你的银子只有这些?”聂大郎淡淡的问。
“不是这些还有哪些!快把银子拿过来!否则我告官了!”陈婆子一脸的笃定,就是云英偷了她的银子,要补贴娘家妹子。
“我这个银子不是银块子,也不是银角子,更不是银豆子!”云朵怒道。这个老婆子,真是欠打!
“你个小贱人别唬人!拿了我的银子不还,看我不收拾你!”陈婆子也怒了,当初就不该找云英这个贱人,穷酸的没样,还真让她说对了,要拿他们家的东西往娘家顶。要不是她看的紧,说不定他们陈家早就被搬空了!
“你家有银锞子吗?”云朵问她。
陈婆子愣了下,银锞子?
旁边已经有人笑了出来,“银锞子是人大户人家铸的,咱底下的小老百姓可没有!陈婆子这脸色,你们家是没有银锞子吧!没有别冤枉人了,人家是好心给你们送银子,却被冤枉成偷银子的了!”
陈婆子脸色阴沉又难看,还想狡辩。
云朵先一步问她,“你家当然有银锞子,只是这银锞子多种多样,有圆的,长的,方的,花生的,梅花的,蝙蝠橘子的,你家银锞子是啥样的?”
陈婆子被问的说不出话来,张嘴就反问她,“你的银锞子哪来的?”
云朵翻个白眼儿,懒得理会她,跟云英招呼一声,“大姐!你有空就找我,或者回花石沟,我今儿个先走了。”
“好好好!”云英忙不迭的应声,让她赶紧走,她怕。
果然,下一刻陈婆子就换了脸,皮笑肉不笑道,“不是说要把银子给我们家的吗?”
云朵理也不理她,跟云英招呼完,转身就走。
聂大郎瞥了眼陈婆子,也拎着篮子跟上云朵。
“哎!你们别走啊!话都还没说完呢!”陈婆子扬声叫人,大户人家的银锞子,她想起来了,这个小贱人去县城做过鱼,肯定是那些大户人家赏赐给她的。
看热闹的几个人纷纷嘲笑。竟然还想要人家的银子,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三榔头也砸不出个白印儿来!
见两人停也没停,陈婆子就叫喊,“你们别走啊!今儿个晌午在家吃饭,都到门口咋还走了!?”吃一顿饭十几文钱就打发了,银锞子得值几百文钱,她想想就心疼的直抽抽。
云朵哼了一声,忍着骂她的冲动,快步离开。
陈婆子恼恨不已,转头看云英,眼神冒着火,回到家就把云英从都到脚骂一遍,二妞的两片山楂片也被夺走了,吓的二妞连哭都不敢哭。
“以后不要给她们钱了。”聂大郎看她走一路气的小脸发黑,出声道。
云朵看他一眼。
“你给她钱,她也花不上,藏不住,还让她提心吊胆,被发现就是一顿打骂,钱也落在了别人手里。”聂大郎解释。
云朵已经有些后悔了,看云英被欺压的不成样子,二妞看到陈婆子大声就小脸发白,她已经想见,云英娘俩在陈家怕是和云家有的一拼。出了火坑,掉进泥沼啊!
“趁没人的时候,给她们些吃的吧!”聂大郎提议。
云朵点点头,感觉心情很是有些沉重,云英是小云朵的大姐,每次看到她,她脑海中就会闪过云英是怎样照顾小云朵的,看到她过的不好,她心里也想帮帮她,可连最简单的给钱都不行。
“这个世上怎么这个样啊!”云朵苦恼的叹气。
聂大郎眸光微闪,“那你喜欢过什么样的生活?”
“金戈铁马,快意恩仇,刀剑江湖!?”云朵突然眉飞色舞道。
聂大郎轻笑,“劫富济贫?”
“为啥要劫富济贫啊?富人的钱又不是白来的。”云朵翻他一眼。
聂大郎心中一动,“下次再去县城,我带你去听说书的。”
云朵嘴角抽了抽,这聂大郎说她做梦,带她去说书那找啊!
看她心情转好,聂大郎又问她,“那些酸枣子你准备做什么?”
云朵注意力转移到了山上的酸枣上,她喜欢酸枣糕,不想枣泥糕甜糯,有点酸酸的,尤其是羊羹和琼脂做出来的,晶莹透亮的淡枣红,美观又好吃。
俩人一边说一边走,就到了家。
李大妮和郭树根蹲在他们新家门口,看到俩人,忙站了起来。旁边停了辆板车,车上拉了两个麻袋。
云朵看向聂大郎,这是他亲爹娘。
李大妮才四十出头,人却操劳的像五十岁多的老妪,郭树根也是一样,都有白头发了,脸晒的黝黑,两眼也没有神采。
看着聂大郎,李大妮张张嘴,瓮声道,“我看你们就两袋玉米,也吃不多久,就给你们送两袋粮食。”怕聂大郎不要,忙又道,“都不是啥好粮食,也能顶一段时间。你别嫌弃。”
聂大郎看了眼板车上的两个麻袋,又落在李大妮身上。
李大妮局促又不安。
郭树根低声解释,“我们不是想占你们的便宜,就是想给你们送两袋粮食。”
李大妮两眼泛红,满眼水光,“你们先凑合着,把冬天过去。”
“用不着。”聂大郎面无表情。
李大妮的眼泪顿时就涌出来了。
云朵暗叹口气,这是聂大郎的事儿,她不好插嘴,就拎着篮子,去开了门。
“大…大郎。冬天才刚开始,那两袋粮食吃不久的。”李大妮祈求的看着聂大郎。
“两袋杂面已经够了。”聂大郎再次拒绝。
“两袋粮食不够吃的啊!看着多,吃上一段日子就没了。”李大妮愧对这个儿子,知道他心里怨怼自己,她是个没用的娘,只能在这个时候送两袋粮食。
“杂面够了。”聂大郎又道。
李大妮愣了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意思,她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家里……家里只有杂粮,没有白面……”
“所以你们拉走吧!以后不用过来。”聂大郎淡淡的看两人一眼,错身过去,直接进了屋。
“大郎……”李大妮伸手。
郭树根摇头叹息,伸手揉揉脸。
聂大郎关上了屋门。
李大妮小声呜呜的哭,他不认她这个娘,连粮食都不要。
云朵看着聂大郎,也不知道说啥。
聂大郎拎了竹筐,“我们上山去吧!”
已经快晌午了。云朵应声,和他一块出来。
见门打开,李大妮和果蔬跟忙看过来。
聂大郎锁上门,径直和云朵离开,往山上走。
这个时候连野菜都不多了,李大妮想了想,就和郭树根把两袋粮食搬下来,放在屋门口,和郭树根离开。
远远的看到两人离开,云朵推了聂大郎一下,“我饿了。”
“你想吃什么?”聂大郎扭头问她。
“我想吃虾,我们傍晚去钓虾吧!”云朵扬起笑脸,跟他说话,“我跟你说,炒虾仁可好吃了。尤其这水里野生的,包虾饺也好吃,红焖大虾也好吃!”
聂大郎一路听着。
云朵又跟他讲大龙虾,“大龙虾在海里才能找到,大的有胳膊这么长。它那两个钳子可厉害,能钳掉肉。”
“你又没去过大海,怎么知道大龙虾?”聂大郎看着她突然问。
额……云朵愣了神,坏了,想着让聂大郎转换心情,露底儿了?小云朵最远也就去过镇上,“那个……小龙虾生活在湖里,那大龙虾不是应该生活在海里吗?”她开始乱编。
聂大郎看她黑白分明的大眼忽闪忽闪的,还特意表现出猜的很对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嘴角微扬,“我也觉得应该是。”
“是啊!是啊!还有海参鲍鱼,这些也都是长在大海里的。我听韩府的厨娘说的,这些东西老贵了。”云朵忙不迭的点头,最后还生怕糊弄不过去,搬出了韩府的厨娘。
“大户人家的下人知道的很多。”聂大郎点头。
云朵有些讪然的嘿嘿笑两声,不敢再乱说话,“我们回去做鱼吃吧!等会买条鱼,再炒个小白菜。”
“好!”聂大郎应声。
俩人到了清湖边,还有人在钓鱼,云朵的过去买了两条鱼,问聂大郎,“你想吃红烧的,还是清蒸的?”
“煎一下红烧吧!”上次煎的鱼,云朵夹了好几块。
云朵点点头,“两条鱼我们俩吃不完,晌午吃一条,还有一条明天炖汤喝。看有没有卖豆腐的,今儿个回来的急,忘了买些豆腐回来了。还要买白糖,忘了买白糖了,没有白糖,就做不成山楂片了!那些人……”八卦事业,真是古今不息。
“家里还有一点,明儿个再去买吧!”聂大郎记得,罐子里还有一点白糖,够吃的。
“那我回去泡糯米,下午做点酸枣糕吃吧!”云朵说着,拿出钥匙开了门。
聂大郎把鱼拎到盆子里,准备杀鱼。
门外,并没有那两袋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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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了几天雨~终于下来了~再也不用看着一里外下发水~俺这里一滴不见干巴巴了~\(^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