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容劫难逃风月_分节阅读_153

醉寂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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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夏族的士兵重重包围住,再从四面八方的方位杀入,这样他们才不会陷入阵法中。果然,萧晚月是知道这个布阵的。

    当敌人诛杀殆尽之后,萧晚月下了马,走到我面前,神情复杂:“那是大哥用毕生心血研究出来的天极阵,可困千军万马,镇洪荒大乱。他只教我破阵之法,却向来吝啬指点我摆阵之术,没想到......他连这个都教你了,他对你真好......”

    我恍恍惚惚地站着,仿佛神回夜梧宫,那一个月萧晚风日日与我相伴,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我问他:“先是兵法,后是阵法,你教我这些做什么?”他回到:“培养你呢。”我取笑他:“你就算是要培养自己的传人,也别找我一介女流啊。”他漫不经心道:“不,我不是培养传人,而是培养一个能够杀我的人。”我闻之心惊,他的瞳孔如一抹漆黑的墨,无限地扩大,似要将我淹没:“你能么悦容,你可以吗?”

    “悦容!”

    一声怒喝,将我唤回神来,我抬头看到萧晚月惊慌的神色,像是被谁抢走了心爱的宝贝,这些时日磊落的面容再度被负面的情绪覆盖,愤怒、阴鸷、暴怒,双手不由自主地扼住我的咽喉。

    我隐忍地看着他,还能呼吸,但很痛苦。

    他喃喃念道:“不要想他了,不要用这样的表情想他,求你了悦容。”

    这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表情?

    雷声轰轰作响——非是雷声,而是大批兵马往这边赶来,席卷着滚滚黄烟。众人心惊,难道是卡夏族的人又杀过来了?却见一个身穿中原服饰的男人一马当先策于前头,身后紧紧跟随着十二骑身穿黑色甲胄的勇猛将军,又有一青年男子行于他侧,身着贵族锦裘胡服,头戴金冠,左耳挂着金色苍鹰耳坠,那是胡阕国王子的身份象征。基里亚和卡夏两个部落也停止了干戈,两位酋长恭顺地跟在他身后,胡人见之皆下跪叩拜,阿娜云变了脸色,情不自禁地低呼了一声。

    那胡阕王子淡淡扫了阿娜云一眼,跃下马背,单手附于胸前,恭敬地朝那中原男子行了大礼,道:“尊贵的昭帝陛下,小王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不知道陛下要找的人可在那群人当中?”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没想到萧晚风居然亲自跑到胡阕,他那副身子怎么熬得住?

    萧晚风不语,慢慢地驱马行于我三丈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执手相依的我和萧晚月。我感觉到萧晚月握住我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隐隐似在发抖。

    阿娜云察觉到了萧晚月的害怕,冲了上来挡在我们面前,在萧晚风的迫视下瑟瑟颤抖炸,仍然鼓起勇气喊道:“我不准你再拆散萧大哥和萧大嫂!放过他们吧,让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不好吗?他们那么恩爱的一对,生生死死都不能分开,你怎么忍心那么对他们!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胡阕王子顿时变了脸色,用胡语快速地说着话,似在怒斥阿娜云。

    萧晚风依旧神情平淡,喃喃念着“萧大哥萧大嫂”这两个称谓,随后自嘲地笑了起来,身后那翻滚的猩红披风,如同浓烈的火焰灼灼夺目,融于这日的晚霞中。

    他抬头望着黄昏余晖,缓缓开了口:“悦容,塞外的落日美吗?”我压着胸口汹涌的心绪,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点头:“是的,很美。”萧晚风嘴角一勾,眼角一冷:“比起夜梧宫的落日,如何?”我回到:“各有千秋,无可比较。”

    我看到他紧握着辔绳的双手骤然用力,几乎能听见骨骼的声音。觉得生气了?或许他希望听到我的回答,是夜梧宫的落日美于世间一切,不可比拟?如果他这样跟我说,我会让他如愿,并且心甘情愿跟他回去。

    但他没有说,只淡淡问了句:“你在这里生活得开心吗?”

    我心里堵着一股闷气,为什么他千里迢迢跑来找我,却这么冷淡,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甚至也不问问我身体好点了没有?

    “是的,我很开心。”

    “这些日子里,你心中可有忆起仇恨?”

    我愣了一下,回答:“没有。”却是实话,这几日内心前所未有的祥和。

    他深深看我,内心似在激烈挣扎着,最后闭上眼睛:“你们走吧。”

    在我和萧晚月的错愕注视下,萧晚风毅然调转马首,往回离开。

    路遥惊讶地喊了声:“圣上!”

    那胡阕王子同样惊愕道:“昭帝陛下找的不是他们吗?”

    “我的妻子和弟弟已经死了,不需要再找了。”

    萧晚风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感情:“从今往后,你们两个人不许再踏入中原半步,否则,休怪我无情!”

    我愣愣地看着他僵硬的背影,只觉得一盆冷水从头上灌下似的,让我自内心里寒冷。他就这么放我走了,放弃我了?  萧晚月情不自禁地喊了声:“大哥!”

    萧晚风近似疲惫道:“晚月,大哥早说过,你跟她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只会互相毁灭,但是你从来都不信。也罢也罢,以后你的路你自己走吧,大哥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从今往后,你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萧晚月与我一道向他跪下了,萧晚月是跪在自己千疮百孔的良心上,因为眼前这个人是他的兄长,如父如师,辜负了他的厚望,甚至在道德情感上深深背叛了他。

    而我呢,我为什么下跪?

    我不知道,我只感觉手和脚都是冰凉的,心是疼痛的,比一箭穿心了还要痛。他的那番话说明了什么?他要我又不要我,娶我又放弃我,爱我又说不爱我,到头来都是为了他的弟弟!我曾经深深感动于他赋予我的宽容和爱情,但爱情到底是什么?我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男人,也从来不懂他的爱情,此刻却是深刻地体会到了,他们血浓于水的兄弟之情,爱情什么都不是!

    我笑着叩首,高呼:“臣妾叩谢圣上大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萧晚风猝然回头,狠狠瞪了我一眼。

    那一眼,像是要把你灵魂都刺穿的怒和恨,“楚悦容,你好自为之吧!”马鞭一甩,策马狂奔离开了。

    我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黄土,那日的夕阳余晖照在我身上,像烈火似的,灼伤了我的心。

    回到部落,萧晚月草草收拾行李,连夜带我离开,行色匆匆,也没跟任何人道别,甚至阿娜云也不曾,像是谁知道了我们的行踪就是祸害,害怕萧晚风会随时回来将我带走似的。

    我问他要去哪里,他说去哪里都好,只要两个人是在一起的。他反反复复喃喃自语:“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永不分开,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永不分开。”他越是这样,越是让我深深感觉到他内心的不安。

    事到如今他还担心什么?他最难缠的大哥都说放我走了不是?

    很快的我就知道了,萧晚月最大的担忧不是萧晚风,而是另有其人——竟是长乐郡主。

    刚出了基里亚部落,就在阴山小道上被人拦住了道路,仅有四名侍卫跟在身后,长乐郡主亭亭玉于凄迷月色下,嫩黄色的纱衣迎风徐徐飘渺,竟似临天而来的仙子。

    萧晚月见到她并不意外:“你果然来了,伊涟。”

    长乐郡主朝我们微微作揖:“夫君,妾身是来迎接你和皇后回朝的。圣上病了,身为妻子和弟弟的你们,怎么能不去看看他。”

    萧晚月神态纠结,仍是担忧问道:“大哥他又发病了?”

    长乐点头,神情哀伤:“怎能不病,这么千里迢迢地来到塞外,这里天气干燥,风热,气浊,他这样的身子又怎么能受得住?不管大臣们怎么劝,可他就是不听,非得要亲自来这边一趟不可。这不,今日也不知在外头受了什么气回来,就这么发病倒下了,也不肯吃药,似要跟自己这条命过不去。”

    他说话的语调轻扬顿挫,温温婉婉,却让人有股刺骨的寒意,只见她端庄地朝我躬身行礼:“现在怕只有皇后娘娘才能劝圣上服药了,圣上安危关乎天下社稷,长乐在此失礼了,救人刻不容缓,还请皇后娘娘速与长乐同去。”

    我面无表情道:“若是我不愿意呢?”

    长乐眼神冷了下来,仍是面带微笑:“那怕是由不得皇后娘娘了,今夜皇后愿意去敢情最好,不愿去,也、得、去!”

    说罢,从身旁侍卫腰上锵然拔出宝剑,直指着我。

    我冷笑道:“你想要拿这把剑威胁我?”

    长乐点头:“是的。”

    我虽担心萧晚风,可看着长乐郡主这般为他操劳,心里窝火:“你动手吧,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去!就让萧晚风和我一起陪葬吧!”

    长乐怒道:“住口!我不会让他死的,绝不会!”

    我大惊,却见长乐将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道:“圣上若是有什么意外,长乐也不会芶活于世。”

    我突然觉得可笑至极:“你竟然拿自己的命威胁我?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长乐缓缓笑起:“长乐的死活你自然不会上心,但是我若死,两年前那个被你狠心亲手杀死的司空稷也别想活!”

    我脸色惊变:“你......你到底在说什么!”稷攸......毛毛,他还活着!

    长乐郡主怜悯地看着我:“可怜的女人,你怎么不问问你身边的这个男人,他的儿子萧染到底是谁?”

    我回头看向萧晚月,在他瓷玉般雕刻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深藏的痛苦。

    我推开驿馆的房门,他斜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得像个死人,闭目冷冷道:“滚出去!”我环顾四周,屋内一片狼藉,破碎的药碗,墨色的药汁洒了一地,就连令平心静气的龙涎香此刻都席卷着浓浓的煞气。想不到萧晚风也有失控泄愤的时候。

    轻声说:“你该吃药了,生病的人不该任性。”

    他猛地睁开双眼,吃惊地看着我,不敢置信我竟出现在这里,欢喜过后又似不堪重负,别过脸道:“你还回来做什么?”我尚未回答,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很快就想到了答案,负气随手一拂,榻上玉枕哐哐摔在地上,急促地喘息:“谁要她多事的,谁准许她这么做的,我还没死,不需要谁来可怜!”

    纵然不情愿,也不得不为长乐开脱:“她也是为大昭社稷着想,你现在身为一国之君,身系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若你有什么好歹,这刚刚稳定下来的天下岂非又要大乱了?”刻意不去承认长乐只担心他,长乐凭什么,她不过是他的弟妹而已。

    “她找你来无非是为了让我服药,好,我喝!”他近似赌气,也不顾地上满是残瓦碎瓷,就这么赤着脚,步伐虚浮地到我面前,拿起我手中托盘上的药碗一饮而尽,将空碗重重扔在地上摔得粉碎,一字字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我叹了一声,放下托盘去拉他的手,他要抽走,被我攥得更紧。

    “你?”

    无论他怎么生气,我都好脾气地对他笑笑,他竟也没辙了。我踢开地上的杂物,让他回到榻上坐下,蹲下身子伏在他膝旁,替他挑着脚上的碎片。都血肉模糊了,他难道都不知道痛的吗?

    他不自然地动了动脚,被我扣住脚踝:“别乱动。”

    “你……这是在做什么。”

    “照顾丈夫,尽我妻子该尽的责任和义务。”

    “你不需要这么做,你……”话突然停住了,将我的手踢开:“是不是长乐跟你说什么了你才这么做的,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看来那些平日里越是不发脾气的人,发起脾气来越难伺候。

    我叹道:“她只跟我说了一句话。”又把他的脚攥了过来,取来绷带包裹,道:“她说你很爱我,没有我你会活不下去。是不是这样啊,晚风?”抬头询问,便怔住了,只见萧晚风带着病态的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竟让我也不自觉地跟着紧张起来。

    忙低头道:“想来她是误会了,你是心怀天下的人,儿女情长终究是累赘,那些情啊爱啊的自然不会被你放在心上,而我对你而言就更别提了。”

    “你就一直这么想的?”他生气了又要踢开我的手,这次我眼疾手快将他牢牢抓着,反驳道:“不然怎样,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可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一个爱字。”

    他脱口而出:“我为你做的那一切不足以说明了一切?难道还比不上那一个字?”说完他就后悔了,像是此刻承认了感情就好比哑巴吃了黄连,很痛苦,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很差,就不再说话了。

    这个人啊什么时候都这么不示弱,我道:“喜欢就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