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硬茬子

大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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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战不同于陆战,节奏要慢得多。陆上四百尺的距离,马队一个冲锋就到。水上四百尺的距离,够双方你来我往的打几个回合。李广也知道这个距离上火炮和鸟铳没什么威力,但是既然装药时间足够,不打白不打。

    水战不同于陆战,险恶程度要大得多。筏子上的爱新国士卒没处藏没处躲,只能硬生生地扛住打击。李广校尉借却助岛上的地形,早早地把人马分散在各个能躲避弓箭的地方。

    三百尺的时候,辽东兵的鸟铳又响了一排。由于一半的辽东鸟铳手没有参战,岛上的鸟铳手每人都是双枪。

    除了立刻惹来爱新国甲士的一阵重箭报复,其它的攻击效果实在观察不出来。不过李广要的就是这种报复,爱新国的大弓,每开一次都要费不少力气。

    二百五十尺,虎蹲炮“轰”的又是一声,一只木头筏子上的爱新国甲士纷纷倒下。

    同样紧接着一阵满洲弓箭的报复。

    满洲弓箭稍一停息,李广起身连射三箭。跟随李广的箭矢,斥候和百姓的箭矢齐射,集中飞向一只木筏子。

    那只木头筏子上的爱新国甲士仅仅一阵骚乱就重归平静。弓箭对甲士丝毫没有威胁!

    李广心道:“这回碰上硬茬子了。”

    两百尺,辽东鸟铳手示意已经装填火药完毕,可以开火了。李广摇摇头。

    双方零星地交换着箭矢,距离拉近到一百五十尺。

    双方箭矢已经开始平射,爱新国的重箭挂着风声呼啸而过,岛上开始有人中箭倒下。

    一百二十尺,李广一声令下,密集的鸟铳声响起。

    辽东兵把两支鸟铳一口气全放了,在李广的指挥下撤到后方装弹。

    爱新国的筏子上有甲士嚎叫着落水。

    一百尺,虎蹲炮再一次装填完毕,这是虎蹲炮最后一次开火机会了。

    李广忍着不下命令。

    九十尺。

    八十尺。

    李广一挥手,一名辽东炮手举着火褶子飞跑而出。

    炮手还没到虎蹲炮位置,“噗噗”两箭穿透炮手身体,炮手一头栽倒在泥地里。

    骑兵伍长左手一面复合纤维盾牌,一跃扑到炮手身边。满洲重箭把盾牌钉得“当当”作响,伍长左肩死死顶住盾牌,右手掰开炮手手里的火褶子。

    七十尺。

    伍长顶着盾牌挪到虎蹲炮边,盾牌上一道一道的裂痕就象是陕北干涸土地上的口子。

    ”咔嚓”

    伍长的盾牌被一支二两重箭击得粉碎。

    “噗噗噗”,紧跟着三支大箭扎进伍长身体。

    骑兵伍长仰面朝天被钉在地上。

    虎蹲炮的火线嘶嘶地冒着青烟。

    六十尺。

    虎蹲炮一声怒吼。

    河面上象是猛然刮过一阵狂风。

    一支木头筏子,还有筏子上的一众甲士,硝烟过后全都不见了。

    剩下三支木筏子上的甲士被彻底激怒了,嗷嗷怪叫着,满洲重箭如雨点般飞出。

    其实战争双方都明白,到了这个距离谁也没有退路!

    静静的黄河水一如以往,“哗愣哗愣”一尺一尺地把爱新国的筏子推向河心岛。

    五十尺的距离。

    河心岛岸边一堆烂泥拱了起来。

    泥堆里伸出一支粗壮的泥棍,“轰”,“轰”,“轰”……

    靠的最近的爱新国筏子上的甲士痛苦地捂住颜面,满洲弓扔了一河面。

    “噗噗噗噗”,河边的烂泥堆瞬间被扎满箭矢。

    烂泥堆瘫软下去。

    泥棍子矗立指天,棍子头部焦烂的布条随风摆动,几股白烟缓缓升入蓝天,不知道是硝烟,还是布条的灰烬。

    第一支木头筏子狠狠地撞击河底,筏子上的甲士一个趔趄,几人咕咚一下掉入膝盖深的水中。

    爱新金国登陆了!

    沾满黄泥、浸满河水的棉甲不下百斤,落水的甲士拼了老命想站起来,陷在河泥中的双脚双手却动弹不得。

    这时候就能看出来,爱新国的士兵确实久经战阵,单兵作战经验无人能敌。

    筏子上的甲士仅仅零点一秒就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他们重重地踩着落水甲士的身体,迈过松软的河泥站到浅水区。

    李广校尉不会放过这个最后的机会,几个方向的鸟铳响起,爱新金国后续甲士的登岛人梯更多了。

    “轰”,“轰轰轰”。

    斥候队仅存的几支三眼铳全响了。

    硝烟还未褪尽,斥候们挥舞三眼铳冲进烟雾。

    巴特尔大吼一声,紧跑两步,一把拔出河岸上的那支“泥棍”,劈头盖脸砸向一名爱新国甲士。

    那甲士正低头看路,冷不防铁盔上重重一击,白眼一翻昏死在河滩。

    助战的百姓一拥而上,这时候不拼命还等什么?如果让爱新金国的甲士占了岛,谁也活不成!

    百姓一个接一个扑向甲士,双方顿时扭打在一起。

    爱新金国的甲士不怕挨打,就怕摔倒。一旦落水棉甲似有千斤重量再想站起来万万不能。

    阿勒坦金国的百姓正好相反,挨不起打却不怕落水,一个个缠上去施展蒙古摔跤,就是死也要拽一个垫背的。

    转眼间战争双方都成了泥人。

    原本为甲士提供防护的沉重披甲,成了爱新金国兵最大的累赘。棉甲越来越重,越来越不透气,越来越燥热。

    阿勒坦金国百姓和大明朝陕西镇联军越战越勇,人数优势越来越明显。

    打到后来,一众爱新国甲士迈不开步、睁不开眼、挥不动刀,心惊胆战地担心不定什么时候会挨一记铁闷棍,耳边还时不时地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三眼铳和鸟铳声,那声音,仿佛是对手把铳直接塞到了鼻子前头才开的火。

    即便如此,没有一个爱新国士兵投降。

    爱新国甲士一个接一个倒下。

    阿勒坦金国百姓和大明朝陕西镇联军遍体鳞伤。

    凡人的鲜血流的再多,也染不红千年的黄河。

    黄河西岸,负责警戒巡逻的莫日根马队,向河心岛打出一个旗语:

    “敬礼!”

    黄河东岸,骑在马上观望的爱新金国阿哥阿济格,嘴唇哆嗦,心如刀割。

    三十名满诸披甲勇士、十名护军啊,他们能杀的一千名大明官军满山跑,却壮烈牺牲在这毫不起眼的黄河小岛。

    “报仇!报仇!为勇士报仇!”

    阿济格一鞭子抽在一名牛录额真脸上。

    “你个没用的奴才!给我把准备渡河的筏子全推下水,杀上河心岛,不留一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