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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在问,当时不遇见我,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么多事情。”他顿了顿,好像又说不下去。
男人的俊颜显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惆怅,扬起的嘴角都是苦涩的。
“哪有那么多的假设,既然都已经遇见了,我又怎么会袖手旁观呢?撄”
只是他从来没有用对过方式。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他的胸口是温热的,她的手却那么凉。“我知道你倔,还死心眼,我明知道不该这么逼你,可就是忍不住。偿”
许初见挣了挣被他紧握的手,一如既往地挣脱不开。
他慢慢收紧手臂,“你从来不欠我什么,那些都是我自说自话的借口,我怕什么时候这么一松手,你就转身离我离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我知道你避着我,甚至恨着我,但别对自己这么坏,听点话行么?”
他强迫了她那么多次,又怎么会不恨呢?
“或许,我真的不该遇见你,你也不该遇见我。”
“初初,我给你时间,等着第八秒的开始。”他从未对一个人束手无策到这个地步,低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
鱼的记忆只有七秒,第八秒的时候,便又是全新的篇章。
不是告白的话语,亦不求原谅。
只是用着他的方式,等待。
“我们一直在错过在误会,明明有很多开始的方式,却偏偏选择了最糟糕的一种。曾经有个倔丫头说以后要嫁给我,可她是个小骗子,早就翻脸不认账了。”
“是我不好,当时没把这句话当真,甚至一走了之,怪不得会把我忘的一干二净。”
他自顾自地说着,就好似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他从她外公的嘴里了解到,那一年他离开之后,原本开朗的女孩性情大变,重新回到了那场事故初发生的时候,整日的不说话,不管是谁哄都没有用……
生了一场大病后,她忘记他,是理所应当。
“初初,对不起……”
啪嗒。
滚烫的液体悄悄地从空中坠落而下。
在他手背上砸开,带着灼人的温度。
顾靳原抬起头,就见泪流满面的她。她哭的太伤心,连眉头都皱了起来,在他怀中不安分地动着,想要逃开,偏偏不能。
“别哭,我听你的哭声听得太多了,每次听到心里都发堵。”他慌乱地去亲吻她的眼睛,想要吻去源源不断流出来的液体。
许初见的手握紧,一下一下地砸在他的胸膛,那力道对他来说微不足道,只是心上某个地方,有种钝疼。
他捧着她的脸,吻上她颤抖的唇瓣,视若珍宝一般,从未有过的认真与虔诚。
“等你好了以后,要是你还愿意记得我,我们就重新来过好吗?”
许初见靠在他的胸膛,泪水无休无止地从眼中溢出,她哭出声音来,不再是压抑的哭泣,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声嘶力竭。
他找不到什么安慰的方式,只能用力收紧手臂,那力道大的恨不得将她融入骨血。
最后她哭累了,在他怀中脱力一般沉沉睡去。
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他将她放回到卧室的大床上。
刚起身,他的一片衣角,被她攥在了手里……
机场的停车场。
车内谁都没有动静。
顾靳原知道她的家人很快就会来接她,他多希望时间变得慢一点。
他知道不能逼得太急,她的心已经缩到了自以为坚强的蜗牛壳里,他得耐心地慢慢敲开,其实他真的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可对她,只能这样做。
许初见的视线忽然定格在了窗外,他跟着望去,是她舅舅。
这一刻,终究还是要到来的。
他带着她下车,很自然地替她顺了顺被风刮乱的发丝,将顽皮的碎发挽在耳后,露出两只红的发烫的耳朵。
他忍不住摩挲着那微红的耳尖,沉沉的黑眸中染上了笑意。
俯身凑在她耳边,轻柔而缱绻地说:“不要很快忘了我,我给你时间疗伤。”
而后他松开了她的手,将她送到了她舅舅跟前。
此刻顾靳原最无法面对的,就是她的家人。
“对不起。”这是这个矜贵的男人再一次说出这样的话,一点也不像以往高高在上的他。
说完,他转身离去,不愿看到她离开的背影。
许初见站在原地,她感觉自己耳朵发红发烫,甚至有点痒,又有些疼。
好像又有种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在流淌。
……
秦淼每隔上三天就会和那个男人通一次电话,电话的内容每次都是一样,无外乎都是关于许初见的情况。
譬如,她刚回来的一个月后,就已经开口说话了,虽然只是很简单的只言片语,却已经是很难得。
她的家人很疼她,自从她回来之后,全家上下都是小心翼翼地护着。
颅内存在的血块也在慢慢地消失,一切都在往着很好的方向发展。
秦淼会给那个男人邮寄一些东西,都是纸张。
在许初见不说话的这段日子里,所有的交流都是通过这种书写的方式,都是些日常问题,可她寄过去之后,那个男人却是视若珍宝。
他从来没有来过一次,却是以这种方式,远远地不打扰她。
却时刻了解着她的一举一动。
无意间的一次,秦淼在整理这些纸张的时候,一张纸的背面,清隽的字体,只写了两个词语……
哥哥,初初。
秦淼照旧把这东西整理好寄走。
当天晚上,那个男人就给她打了电话。
在电话里,秦淼从未听过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会问得这样小心翼翼。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秦淼从最初的常驻在许家别墅,慢慢变成一周三次,再来一周一次。
最后变成半个月一次,直到她最后一次来看许初见的时候,那已经是大雪纷飞的季节了。
秦淼走进她的房间,不出意外的听到了许初见在念英文诗歌的声音。
秦淼轻手轻脚没发出什么声音,把正在通话中的手机调成了免提。
她想,电话那头的人,应该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到这个声音了吧。
“初见,我明天就回北京了。”秦淼走上前,笑着在她面前坐下。
许初见阖上了面前的书,暖暖的灯光下,她的眸光很轻很柔,流转着灵动微光,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判若两人。
“秦医生,谢谢你。”
秦淼笑了笑打趣道:“治好你,算是我半年来最有成就的一件事情。”
许初见挽了挽唇,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窗外渐渐飘起了雪花,在路灯下很明显,许初见忽然回头冲她展颜一笑道:“秦医生,你回去的时候能不能告诉我,北京是不是也在下雪?”
江南的雪总是下不大,与北方的鹅毛大雪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
秦淼点了点头,应下了。她手里的电话不知何时被挂断了。
电话那头的人,远在另外一座城市。
他挂了电话,站在落地窗前抬眼望去,大雪纷飞。
她离开的时候是盛夏,如今转眼就是银装素裹。
别墅里面开了暖气,可他依旧感觉不到什么暖意。
可能是太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他忽然觉得这屋子里,太静,太冷。
久违而陌生的孤寂。
他的脚步声惊醒了睡着的白色小猫,是他在不久之前的一个初雪的夜里捡回来的,缩成一团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极了当时的某人。
……
许初见在年后的某一天接到了蔚宛的电话,这半年多的时间来,蔚宛经常会来看她,一来二去,两个人几乎成了无话不说。
她看到电话屏幕上闪烁着蔚宛的名字,她接起来“喂”了一声,电话那一方却没有回应,只是伴着深.深.浅.浅的呼吸声以及抽噎声,似乎是在哭。
可她认识蔚宛的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未见到过她哭,当下就急了。
许初见试探性地轻声问着:“宛宛?你怎么了?”
半晌,蔚宛的声音才算恢复了正常,“初见,我三天后的婚礼,你能来陪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