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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州的百姓自然不知道京中的达官贵人们注定要为一盘“飞黄腾达”疯狂,如今他们在乎的是这些京中来的“大官们”要逼着他们得罪蝗神。
“大人啊,这大半夜的……”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不满族老们将他们聚集起来,不甘心地看着前方燃起的巨大的火堆,嚷嚷起来。
“杀了这么多虫,有伤天和!这要遭报应的,我不干!”
“我也不干!”
“各位大人,你们烧就烧,为什么非要把我们拉来……”
此起彼伏的埋怨声伴随着各处飞来的蝗虫振翅之声,实在是让人心头烦躁,几欲大叫才好。
田匡和几个年轻的官吏恨不得用鞭子抽一顿这带头嚷嚷的人,然而他们却知道如今不能将矛盾激化,能把他们召集起来都是事先找了乡里的族老强压的结果,再逼下去怕是要出事。
只点起火来是没办法消灭蝗虫的,火光虽然能引来蝗虫,可扑杀被吸引来的蝗虫却要靠人,像今天这样的火堆整个刘家集已经点了五处,每一处都有官员和族老之流监督,并将壮丁们压上田间,一起扑灭蝗虫。
可是像是横肉男那样的百姓不计其数,他们一方面认为蝗虫已经吃掉了自己的庄稼,即使再损失也没有什么好损失的,一方面又觉得杀虫会遭报应,既然朝廷已经派了官员下来,迟早会有赈灾,何必去沾这个因果。
有一些想要去扑灭蝗虫的年轻人还没走出去,就被身边的人拉了回来,然后就再也迈不出步子。
这一切都看在戴执和其他官员的眼里,他们面前巨大的篝火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熏得每个人都汗流浃背。明明应该是充满希望和温暖的场面,可这些京官们却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一个个僵硬着看着所有人持着一样的表情。
那是一种,既不支持也不抵触的表情,如此麻木、如此超脱,就这么看着火堆,看的让人如此毛骨悚然。
连蝗虫都知道飞蛾扑火一般扑向热源,他们的“热源”去了哪里?
然而沉默冰冷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从人堆里突然冲出来一个汉子,手中挥舞着破麻袋,状似疯癫一般将半空中的蝗虫拍进火堆里。
“你们这些吸血鬼!害人精!都给我去死死死死!”
犹如凶神降世一般的动作骇住了许多人,当然,更震动的是之前已经“怒其不争”的官员们。
随着他的动作,火堆边的蝗虫霎时间少了小半,可蝗虫实在太多了,一个人的力量到底有穷尽之时,他没有扑几下已经累的要命,身子摇摇晃晃,几乎要倒进火堆里。
“你辛苦了,接下来的我们来吧!”一只有力的大掌拽住了差点“以身殉蝗”的年轻汉子,将他往身后轻轻一松,便捡起地上的麻袋,开始使劲的挥舞了起来。
拽住那乡民的汉子一副魁梧的身材,此时已经扒了上衣,露出健硕的肌肉,挥动着手中的麻袋,又快又狠地将在火堆上盘旋的蝗虫给拍进火里,没一会儿就如杀神临世般浑身沾染上虫子烧焦的气味。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凌从宫中派来护卫这些官员的禁卫军之一,平日里并不爱说话,只是永远警惕着四周的动静,一副十分可靠的样子。
大概是因为有这两人领头,那些之前觉得自己要憋死的京官们喉咙里发出了几声古怪的声音,最终变成了喷薄而出的血性。
“我们千里奔波,就是为了你们这些懦夫!”
“我等在京中饿不着冻不着,为何而来?蝗虫吸你们的血吸你们的汗,你们竟不知反击吗?”
“陛下还说尔其有灵,但当蚀我心,无害百姓!百姓无辜就可以干看吗?”
“他娘的!你们不扑,我扑!”
田匡红着眼,也学那禁卫军将自己的衣服扒了一半,露出半边白皙精瘦的身子,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也从地上捡起一个麻袋,疯虎一般舞动了起来。
一个又一个的官员脱掉了自己的衣衫,赤膊上阵,明亮的篝火照耀着他们的身体,将每个人都映照的像是一个个迸发着红光的神灵,只是这些神灵面对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铺天盖地一般无穷无尽的蝗虫,他们在怒吼,他们在不甘,他们要将满腔的怒火全部发泄出来,为不公的天道,也为麻木的人群。
杀!
杀!
杀!
虫子不尽,他们不停!
“这些大老爷们都上去了,我们,我们站着是不是不合适啊?日后要问起罪来……”
一个农人不安地问着身边的同伴。
“要不,我们也去挥几下?”
“问罪个什么啊,我们这么多人,能一起抓啰?”
旁边的同伴也有些架不住这阵势,可还咬牙死守着,只是明显不淡定了。
“会,会遭报应的……”
一个年纪大些的汉子拉住子侄的手。“杀蝗虫会惹怒蝗神的啊!”
下一刻,他就感受到一道可怖地目光看向了他,让他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一动也不敢动地看向目光的来处。
只见那位细皮白肉的京中“大官”死死地看着,露出一个嘲讽的眼神,突然伸手从头顶上抓下一只蝗虫,用手活生生捏死,丢进了嘴里。
这举动实在太可怖了,当场有好几个人露出了要晕过去的表情。等他们看见那青年“咬牙切齿”地嚼动蝗虫,甚至从嘴角流出一道绿色的汁液时,更是有人扶着身边的人大吐特吐了起来。
“呕!”
“嘶……”
生吞了蝗虫的田匡也并不觉得好受,他当时听到“杀蝗虫遭报应”时实在是气急,随手抓了只蝗虫就给吃了,想和所有人证明杀了蝗虫不是立刻就死,只是这东西味道恶心,嚼动起来时甚至能感受到蝗虫的口器刮擦舌头时的痛苦感,蝗虫的血液更是带着一种可怕的泥土加铁锈的气味,让他喉头欲呕,活生生强压了下去。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恶心的东西面不改色地吞下去的,吞完后还张开满是绿汁的嘴巴,沙哑着声音吼道:
“我吃都吃了!要报应先报应我!打不死这些蝗虫,饿死的是你们!朝廷粮食不养闲人!”
一旁的戴执等人心头巨震,似乎从他的身上看见了他那位曾祖“活人太守”的风采,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又有些觉得后生可畏。
无外乎皇帝爱用年轻人,有时候年轻人的胆气和血气已经不是他们这些老成谋国之辈可以想象的了。
也许是田匡满嘴绿液的样子太可怖,也许是他“饿死闲人”的话像是一种恶狠狠地记仇举动,之前面目和善的“官老爷们”没做到的事,倒给这官位低微的愣头青做到了。
随着一个又一个汉子迟疑地捡起地上的麻袋,扑灭蝗虫的人越来越多,火堆边的蝗虫有些未死的,被蹲在地上的汉子用木板、重物拍死,扫入提前挖好的大坑里,边烧边埋,短短半个时辰,竟已经把半人高的深坑给填满了。
而举目望去,被火堆吸引来的蝗虫不计其数,想来其他地方也不会太少。
最重要的是,今日放火烧蝗之事会很快传扬开来,只要有人做了,百姓就敢下手,之后推行就会更容易。
青州已被蝗虫啃空,急忙去救于事无补,可梁州情况还没有糟到那样,蝗虫如今正陆陆续续从北方往这里飞来,只要在梁州堵住去势,蝗虫必不能南下。
戴执他们已经决定在梁州拦截蝗虫,和它们死磕到底了。
这一场“恶仗”一直进行到天色将明,所有人都累摊在大坑旁的地上,双臂沉重的像是灌了石头,腰背更是直不起来。
“哈哈哈哈,痛快!”
“痛快!”
天亮了,自然有官衙来人计算灭蝗数量,并做好后勤工作,京中来的“官老爷们”都已经累得骑不得马了,梁州府衙的差吏们见势不好,赶紧套了几辆驴车,将这些官员们给乱七八糟的抬了上去。
只有那些禁卫军还尚有余力,自行爬上了马,不过也速度极慢地控着缰,不紧不慢地跟在驴车之后,好生生的马走的比驴还慢。
躺在驴车上,从京中来灭蝗的官员们虽然身体已经疲累至极,可精神却还在亢奋着,仍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昨夜灭蝗之事。
说着说着,众人便开始夸奖起田匡来,直夸得田匡满脸通红,声如蚊呐般说道:“小子,小子那是一时红了眼,其实论胆色,我还没第一个上去扑虫的那个汉子强……”
“哎,哪里是胆色强,那是有原因的。”
靠坐在车厢里的戴执带着笑摇头,“那汉子是我让江主簿找来的,不光我们这里,每一处篝火燃起之处都放了两三个这样的人,一旦局面真的僵了,至少还有敢上去打蝗虫的。”
“啊?可看他口音架势,明明是本地人啊!”
不明所以的人纷纷发问。
戴执也无意瞒着他们,在颠簸的驴车中将原因娓娓道来。
原来梁州刚刚闹蝗灾的时候,蝗虫吃光庄稼和青苗之后,又象洪水一样涌进村庄,连窗户纸,房檐草都吃光了。此地有一户人家,白天大人们出去忙活庄稼,把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放在了家里,蝗虫袭来这个村子的时,这户人家的大人们见势不好就往回跑,回来时老远就听见孩子哭叫,进屋一看,屋里到处是蝗虫,孩子脸上、身上都爬满了,等他们抱起孩子,孩子的脸和耳朵都被蝗虫咬烂了,鲜血直流,如果晚来了一步,恐怕就要活活流血流死,真可谓是死里逃生。
可即便如此,这孩子原本长得白净可爱,如今也是满脸坑洼,鼻子也落下了毛病。
这一家人恨蝗虫恨的要死,朝中还没下令灭蝗时,孩子的父亲就已经把田里的蝗虫一把火都烧了,每天举着火把四处灭蝗。
“……那不是什么‘义士’,而是已经结下了深仇浑然不怕‘报应’之人……”戴执眼神中有些惆怅之色,复又看向田匡。
“所以,你和那个禁卫,都很好。”
戴执是个情感很内敛的人,夸奖人的时候,总说:“你很好”,当他夸谁“很好”时,那多半是非常欣赏那个人了。
田匡却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原来所谓的“血气上涌”也有可能是事先安排,他睁着眼,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这么摇摇晃晃地,由着驴车将他们拉回了梁州府衙。
到了梁州府,梁州通判却已经等候多时了,待看到戴执一露面,连忙如释重负地凑上前去,在他耳边附耳轻言。
“戴侍郎,江主簿探到的消息,似乎有人在民间煽动不利朝廷的言论,弄出一个‘天道宗’来,四处传言杀蝗有罪,背后却有其他人在装神弄鬼。”
戴执心中一凛,知道这消息绝不是江主簿才刚刚探来,而是那位老成的主簿并不确定朝廷灭蝗的决心如何,一直观望到现在,才敢说出真相。
此人是细心如发又有大器量的人,如此慎重之下方敢说出口的真相,必定是绝非小事,更有可能会有杀身之祸。
戴执此时已经累到站立都需要人搀扶,可脸上却没有一丝疲惫懈怠之意,反倒一拉那通判的手,轻声道:
“此地不是说话之地,你要说什么……”
通判了然地点了点头,领着戴执去了一偏僻的角落,左右看了一下,压低了声音,方才面如沉水地开口。
“戴侍郎,是粮商。”
粮商?!
***
刘氏皇陵。
刘凌此时正在宗庙内祭祀生母,不远处的流风公主按照姑墨国的习俗,将一身华丽至极的丝袍烧于庙前,是为“烧葬”。
姑墨国的女子一旦早逝,家人是要将她生前所有的衣衫全部烧掉陪葬的,其他亲戚朋友也会准备一件漂亮的衣衫为她随葬,当年宫中没有人知道她来自哪里,更不会知道“烧葬”的习俗,自然没有人为她做过什么祭祀的举动。
刘凌虽博闻强记,可对于这些西域小国的习俗也毫不知情,听闻还有这种习俗时,他情绪低落了一整天。
狄氏去世时,她仅有的几件衣衫被来收殓的宫人一扫而空,首饰和值钱的东西也被宋娘子拿去打点,希望能让她走的时候干净体面一点。
她是穿着一身中衣去的,裹着一条已经洗到发白滑丝的丝被。
如今刘凌已经富有四海,便是将内库里所有的丝帛拿出来给她的母亲做衣衫都可以,可子欲养而亲不待,再来烧葬已经毫无意义。
他定定地看着流风公主的背影,一言不发。
流风公主是真正的祭司出身,超度亡灵、安抚亡灵的灵魂也是她学习的内容之一,今日流风公主便换了一身白色的祭司袍,头发高高挽起,用一顶金冠压住,显得高贵无匹。
由于姚霁想见识一下最原始的拜火教祭祀仪式,刘凌允许她用“光明教”的祭祀方式先祭一遍生母,再由太常寺主持祭礼。
宗庙前的空地上,有大风不停吹动,可流风公主四周竖立的四根火柱上却火焰升腾,毫无被火吹熄之态,隐隐还带着一丝绿光,看起来就像是从幽冥地府召魂的真火,越发让人敬畏。
流风公主在一干官员宫人或敬畏或惊艳的眼神中毫不为之所动,她只将双手做火焰升腾状,不停地默祷着什么祭词,四根火柱上不停跳跃的火焰仿佛是在回应她的悼词,不时变换着自己的身形,衬得那原本就美艳绝伦的流风公主越发神秘恬静。
所有看到在那火光闪烁的中央里站立的美貌少女时,都不由得发出一声声赞叹,心灵也越发平静下来。
在一群人目不转睛地眼神里,却有个身背法剑,一身法衣的年轻道人只是看了一眼四根火柱,便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我以为有什么秘法,原来是添了磷火。”
已经帮着太玄真人装世外高人许多年的张守静,自是看不上这年轻的“同行”,一看破了奥秘便没有了什么精神。
太玄真人奉命祭祀代国所有的名山大河、水泽山川之神,尚未回返,太常寺便请了他的“弟子”张守静来,但皇帝发了话让已故太后的“外甥女”先祭祀亲人,所有人便只能在旁边先等着。
流风公主的祭祀依旧在继续着,等到她念完祭词,陡然分开双手,做火焰上升状向外挥舞,那四根火柱上的火焰猛然火光大盛,最终随着她的动作归于静寂,霎时间同时熄灭,引来一片惊呼之声。
“咦?有点意思!”
张守静突然提起了点精神,开始仔细打量流风公主,猜度是不是她宽大的衣袖里藏了什么东西,还是金冠中有什么奥秘。
刘凌也是诧异惊异的人群之一,他深受震动地看着已经结束了祭祀的流风公主,除了那种脱俗的美貌以外,她的脸上隐隐显出满足、乐观和安详的表情,虽然满是疲惫,可还是容光焕发,就犹如她本身是光明剔透的,所以也就越发显得灵光四溢。
刘凌不由自主地扭过头去,看向也是同样一身白色“仙衣”打扮的姚霁。
一位是真“神女”,一位是“女祭司”,两个同样出色的女性同时并存与一处,明亮的几乎要让在场的其他人沦为陪衬。
不同于流风公主的表情中满是对信仰的依归和满足,静立在那里满脸肃穆观礼的姚霁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妙庄严神态,这是一种并不会信仰任何“神明”的超脱神态。
刘凌自然不会知道,姚霁早就通过自己所学的知识知道了拜火教的“祭祀”是一系列对火的应用手法,就像是原始的化学家玩弄火焰、温度和燃点的把戏,也就越发显得平静和理所当然。
所以在刘凌看来,此时的姚霁就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神祇好奇的观望着下界的凡人如何向她礼赞和祈求,她站在那里,就像是看穿了一切,让他莫名的生出一股……
烦躁。
这种烦躁让他轻轻移动了几步,走到了安然站着的姚霁身边,与她并肩而立,咳嗽了一声。
姚霁立刻扭过了头来,疑惑地看向他。
“我的母亲,得到安息了吗?”
刘凌的眼睛没有离开姚霁。
“她到了天上,过上了她想要的生活吗?”
在其他人看来,这也许只是皇帝的一种疑问,一种自言自语,可一旁站着的姚霁却知道,这是刘凌想要问她的话语。
与其寄托于女祭司,直接征询“神仙”的话,也许才更能慰藉他的心灵。
姚霁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点了点头。
“我想是的。”
她抬起头,看向无边无际的苍穹。
“心中无恶的人,最后都能找到自己依归之处。信佛的,将去西天;信道的,羽化飞升;信上帝的,去了天堂;她信仰什么,便去了哪里。”
刘凌重新将目光放在已经结束祭祀,被胡夏人搀扶到一旁的流风公主身上,轻轻低喃。
“能让我看看吗?能看一瞬也好,让我知道我的心意已经传达到了我的母亲那里……”
姚霁幽深地叹了一口气,似是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举起了手腕。
她的导向仪并不是完全失灵了,只是她也不知道没有办法补充能量和设定程序的导向仪究竟能坚持多久,所以很多功能譬如“穿墙”、“漂浮”之类的功能全部被她关闭了,连照明都不敢用。
因为一旦系统重新开启,她还是要利用最后一丝能源回到自己的世界的,如果将所有的能源全部消耗干净,那她就彻底没有了回去的希望了。
可她看着刘凌那祈盼的目光,却犹如触着了电似的,竟壮士断腕一般地调动了起导向仪的“系统内功能”。
姚霁自知自己没有什么惊骇人的“神力”,便只能用了仪器中最基本的能力,来扮演世人心中最符合“神仙”的样子。
她漂浮了起来。
长久以来,刘凌知道她是神仙,但因为姚霁表现的十分“低调”,也再也没展示过以前那般的“仙法”,他已经几乎快要忘了她是个如何不凡的人。
他已经几乎把她当做丢失了法力,已经没有办法回到天上,需要他的龙精体魄来拯救的“可怜人”。
可那高高在上、犹如奔月嫦娥一般的姚霁,让刘凌难以自抑地颤抖了起来。
姚霁低头有些担忧地看了刘凌一眼,犹豫了一瞬,又抬起手腕,开启了“集合”功能。
一束极强的金黄光柱冲天而起,直直伸向天际,以几乎要把天空捅/穿的气势不停向上伸展,与此同时,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从高空中汇聚到刘凌耳边,像是轻叹,又像是预言,带着让人几乎要热泪纵横的确定。
“汝之意愿,今已传达。”
广播功能,开启!
刘凌就这么仰着头,定定地看向天空,脸上蓦地有泪水划过。
皇帝的异状自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然而他们只以为皇帝是思念生母,又不愿意让人看见他流泪的样子,所以才仰首看天,以掩饰自己的脆弱。
很多人心中一软,便将目光移到了别处,不想让皇帝尴尬或不自在。
唯有张守静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古怪的气息,向着皇帝注视的方向抬头看了过去,犹豫着要不要开一次天眼。
姚霁知道能量不能浪费,乔装完“神仙”后立刻关闭了光柱和广播功能,像是一根羽毛般飘然落下,轻轻落在刘凌的身前,伸手虚虚地抚了抚他的脸庞,温声安慰:
“你该高兴才对,为何会哭呢?”
刘凌自是不能告诉姚霁自己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只轻轻闭上了眼,不愿她看见自己眼中的情绪。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嗬!”
刚刚闭上眼睛的刘凌突然听到姚霁一声轻呼,声音却瞬间出现在了自己的背后,猛然睁开眼回头!
只见西方的天空方向,赫然出现了一道极高的红色光柱!
张牙舞爪的红色光柱形状和样子是如此的让人熟悉,简直就像……
简直就像是从远处看刚刚瑶姬仙子放出的“仙法”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