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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饭毕后,越君行拉着沈星语下到一楼去说话,其他人也识趣地各自闪开了去,将二楼宁静的空间让给了这死别相逢的姐弟二人。
南意欢看着如今一副安静模样的易炎,突然觉得无比惭愧,过往幕幕闪过,每一幕都仿佛在鞭笞和拷问着她的过往。
“易炎,姐姐对不起你…。都是因为我,舅舅他们才…。”
南易炎伸出自己仍然瘦小的手掌,轻轻地在南意欢的眼角微拭,用他那同样哭的嘶哑的嗓音道“姐姐,易炎不怪你,我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姐姐心里比易炎还要痛上千百倍…。”
“易炎……。”南意欢百感交集,几至话不能言。
这一场家国巨变,终是彻底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就如眼前这个小小少年,一年前,他还只是个最喜在自己赖床不起时,拿根狗尾巴草凑到自己鼻间挠痒的调皮孩童。
可如今,一眨眼,他已会极力忍住眸中隐隐泛着的泪光,温言软语地来安慰自己。
“你放心,姐姐一定不会放过那人,等到夫君即位后,姐姐一定会亲手杀了那人,灭了那国,将本来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南意欢笃定地道。
“嗯!”南易炎重重地点点头。
他小手掌又微微用力,紧接着又低着声道“但是,我不想要姐姐太辛苦…。”
“傻易炎,姐姐不觉得辛苦…”听着他如此善解人意的言语,南意欢只觉心中既欣慰,又酸涩。
“是我没用,帮不了姐姐…。”
说罢,他又仰着头,神色一亮道“不过,太子姐夫已经帮我和他师父说好,这次星语哥哥会直接带我去天山。姐姐,我一定会很努力,很用功地读书习武,快快长大,然后帮你一起,替父皇母后报仇…。”
“好”南意欢笑了笑。
她终是明白,越君行送了易炎一份什么样的见面礼。
……
宜遥居除了膳食之外,本就是供人闲娱之地,因此,南意欢等人用过午膳后便一直留在了这楼里。
越君行和沈星语也一坐一躺地呆在一楼,一人看似悠闲地品着香茗,眼神却止不住地往楼上飘着。一人双脚抵着精致的花漆几角,继续他的先摸,再抛,仰首去接,最后吐皮的动作。
同样静宁的空间里,只闻“噼…啪…”的咬壳声。
越君行不耐地皱了皱眉,无声地表达出了他的不满。
可是,某个心里正极度郁闷、极度不爽,屁股被戳的地方也极度疼痛的人,一边磕吐的更欢的同时,却也不忘暗运内力,耳聪目明地提高周身戒备,以防再度出糗。
“星辰如今在哪?”越君行状若随意地端起手边的茶盏,浅尝了一口。
“他在哪?我怎么知道?”
“怎么,你留在这里不走,不是因为知道他来了北越吗,所以在等他吗?”越君行紧接着又问。
“谁要等他?”沈星语连连摇头摆手道“我才不等他,谁不知道他和你一个德行,见到我,肯定二话不说就要逮我回天山,我才不要回去…。”
“那你为什么赖在这里不走?”越君行突然停下翻着书本的手,嘴角含了薄薄一缕笑意。
沈星语稍稍一楞,随后心中渐渐有些明白,又差点被这黑心的家伙绕进去了,
他眼珠滴溜一转,笑吟吟道“这个啊…。爷喜欢…。爷高兴…。你管得着吗……”
“你是不是又偷偷溜进风族了?”越君行语气闲闲地道。
“额…。”正在得意地继续哼着“爷…。啥”的人顿时僵住了声,正要反驳着什么的时候,突然听见馆门处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小人是宜遥居的管事…。”门外传来刚才将几人引来的那个小厮的声音。
风寂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快速飞身到门后,轻轻打开了门。
随后,只见风寂将门开阖的更大了些,然后从门外走进一人来。
那人一袭鹅黄色精致的流苏软裙,鬓角边斜绾着一支七色琉璃步摇,轻盈的脚步带起几丝微风拂过,吹舞起那垂在胸前的一缕青丝,面上虽然不施粉黛,却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般显得清灵透彻,容光潋滟。
“锦瑟不请自来,还请殿下莫怪。”风锦瑟走近,在离了俩人几步之地遥遥福了一身。
越君行似是早已料到风锦瑟会来,所以并不惊讶只是浅笑地应了一声,随后意味深长地瞥了沈星语一眼。
只见沈星语缓缓闭上自己张大的嘴,不动声色地转了个圈,冲着风锦瑟嘿嘿笑了两声,搓了搓手依旧在榻上坐下,取过梨木小桌上的茶水就要喝。
却被前方横出的一手半路截住,然后一个淡淡的声音在他耳侧响起“这是孤的。”
顿时糗的惯来脸皮像城墙般厚的沈星语面色立即泛起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可疑的绯色。
风锦瑟见状,倒也没甚太大反应,只是嘴角弯弧渐渐扩散了下。
那边,夜竹早已上楼告诉了南意欢有关风锦瑟来的事情,南意欢便携了易炎和玉阶从二楼走了下来。
风锦瑟乍然一见南意欢的容貌,惊讶不已。
南意欢这才醒过神来,反应出自己今日为了见易炎早已改换回了原先的容貌,而风锦瑟并未见过自己这个样子,也并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份。
越君行入园后有和自己说,这次地点是请风锦瑟安排的,但只是告诉她自己要在这里私密地见一个人,也没有详说自己以及所见之人的身份等。
却没想到风锦瑟知道两人明日便要离开,竟然赶了过来辞行。
事已至此,看来也隐瞒不住了。
她看了一眼越君行,只见他面色从容,朝着自己微一点头,她便也明白他的意思。
于是,她落落大方地走到风锦瑟身边,笑道“这才是我的真实容貌,我既是东祁公主沈星染,也是原南楚公主南意欢?”
说完,她又指着正在从二楼走下来的易炎和玉阶道“那是我刚刚从西延寻回的失散多年的皇弟易炎,以及我以前的侍女玉阶。”
风锦瑟闻言以后更是惊讶,百年来风族之人虽然不介入外世,但对这中原诸国的大小事务还是有所了解的,更何况是朝代更替这样的大事。
因此,她是听过南意欢的名字,也是隐约知道她和南秦现任帝王秦陌之间的爱恨纠葛的。
她终是若有所悟,为何,那夜南意欢会和她说自己在遇到越君行之前,也曾遇见过错的人。
原来她,在享受到最终的幸福前,竟然经受过那么多的苦痛。
想到此,她拉着南意欢的手,声音略带感伤道“星染姐姐,我…。想不到你吃了那么多苦…。”
南意欢微微一笑,轻拍着风锦瑟的肩膀道“苦过方能思甜啊。”
语毕,她拉着风锦瑟,径直往越君行身旁的软榻上走去,坐下闲聊了起来,南意欢会挑着西延的一些趣事说来,风锦瑟也会说说最近自己上任后族里的一些事情。
一下午的时光,便在轻松悠闲的时光中缓缓淌过。
“锦瑟,反正你最近也无事,不如随星语一起去东祁游玩一番吧?”南意欢突然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开口。
“什么?”风锦瑟笑容凝住。
“爷才不要带个女人上路…。”沈星语第一个蹦起来反对。
“你闭嘴…。”南意欢不睬他,向风锦瑟解释道“锦瑟,我只是觉得风族沉寂百年已然够久了,虽说不一定要举族出尘入世,但至少你不必一直避在山中。东祁风光与中原这里截然不同,你若是无事的话,倒也可以去看看,就当做四处游历吧?”
其实,南意欢并没有听见越君行和沈星语的那一番对话,她也没有察觉到下午这段时间里沈星语的那一丝丝异常,她只是真的不希望风锦瑟这样一个智貌双全的绝色女子,在那虽美好却封闭的族地里空度一生。
风锦瑟淡笑垂眸,又四下看了看面色讪讪的沈星语,以及端坐在桌旁眸色平淡无波的越君行。
约莫片刻后,她抬起头,细长的柳眉飞扬而起,笑道“星染姐姐说的极是,其实我早就想过要四处走一走,看看这诸国的风貌。”
屋角的某人听到这话时,伸往布兜中掏东西的手微顿,却又听那个绰约如玉的声音道“但很不巧,最近族里有些事务需要处理,所以这次就不劳烦沈王爷了。”
她又拉着南意欢的手灿然笑道“等我将族里事情安顿好,我一定依着姐姐所言,到时候说不得肯定还要去玉倾,叨扰姐姐和太子姐夫的。”
南意欢敏感地察觉到她把对越君行的称呼由“君行哥哥”改成了“太子姐夫。”
虽然只是一言之别,但南意欢知道,这个谈笑间眼神清明的女子,早已走出了过往那一段迷蒙的镜花水月般的过往。
于是她也不再勉强,倒是越君行微一勾唇,若有似无地瞥了风锦瑟一眼。随后又起身单手挥袖,慢踱着轻缓的脚步到了窗前碧衣人身侧,双手扶在窗台上,薄唇亲启,似是低语了一声。
于是,某人那百发百中的上抛,仰首再接住的动作,瞬间,落了空!
……
南意欢一直待到用过晚膳后,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去。南易炎并不方便与自己一起回客栈,因此他留在了这里,明日一早与沈星语一起启程回国。
愉悦的时间总是短暂,临别时,南意欢拉着易炎,不忍松手。
想着此番一去,东祁与北越相隔千里,天各一方,再相逢时已不知在何时,忍不住又有些泪意盈然。
磨蹭了许久后,最后倒是易炎先松了手,他用着那仍略稚嫩的童音说道“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走吧。”越君行实在是不忍看着这个哭的至今眼角都微肿的女人再次落泪,于是取出珍珠纱帘,细细帮她系好,挽了她出门。
客栈里人多眼杂,虽有面纱遮面,但夜竹还是进了马车,用药水将南意欢的容貌改换了回来。
马车静静地在空旷静然的城郊缓缓驰驶着,耳畔传来着初夏的轻息,许是今日见了南易炎的关系,南意欢整个人心中紧绷的神经猛地松懈,连带着面上也露出飞扬明媚的神采来。
再加上哭的太多,两颊粉面绯红,使得本来恢复了妩媚多姿的沈星染的容貌的南意欢,美眸幽幽流转间,愈加倾城娇艳。 越君行望着她,不觉有些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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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徒手扒坟
南意欢最后是被越君行抱下马车的,只因早在马车还未入城时,她就昏昏睡去了。
所以她承诺补偿给某人的主动献身之举,自然也就成了泡影。
见过易炎和玉阶后,她终于放下悬了许久的心,因此这一觉,她睡的格外安稳香甜。
第二日醒来时,她习惯性地伸臂往身侧之人的腰间揽去,胡乱摸了两下后,发现触感有些不对。
那物摸着毛茸茸,而且竟然还会自己不停地扭动。
南意欢猛地惊醒,她睁开眼,发现榻边无人。再细看时,却发现一个雪白一团的东西突然窜出,张大双眼,离得极近地瞪着自己。
原来,乃最擅爬床揩油的卿卿是也!
南意欢见想摸的人没摸着,不由反瞪了回去,出指如风,堪堪地往它前足的麻穴点去。
卿卿曾经在这一招上吃过大亏,所以一双貂目瞬间冷化,又肥又短的腿也抖了抖。
最终逃难似地,连滚带爬地下地,跃上坐在长桌边的紫衣男子腿上,哀嚎着,短足挥舞着行状告之事。
可是,它显然找错了人。
越君行理也不理,直接拎住它柔软的脖颈顺手往桌边一放,起身走到榻前,对着仍慵懒地赖着不起的罪魁祸首,声音轻柔温暖道“醒了吗?难得看你睡得安稳,所以早起时便没有唤你。”
“嗯…”南意欢融融一笑,伸出左手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