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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玉等了几日,府衙那边郝运却迟迟没有传来消息。他心中焦急如焚,恨不得亲自打上府衙探个究竟。
好在这本就该是他此时应有的反应,因此,霍玉倒不用特地隐瞒,只是在下人面前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来稳定郭府上下的人心。
霍玉每隔一日就打发贾欢去府衙打探情况,这些黄明理等众人都知道,只是约束自己的属下,切不可向外界透露消息。
这一日,黄明理笑着听完下属的来报,挥挥手示意他先下去,转身和几个同僚笑着说道:“各位大人,看看这位郭家二少爷的作为,整天没完没了地来府衙打听消息,还真是把这府衙当自己家了?”
黄明理这话说得实在是太阴了,分明就是笑里藏刀,暗指郭湛安在许州地界上气焰过于嚣张,连自己认下的义弟都敢来府衙来打探消息了。
在场的谁不是人精?或许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稍一琢磨,就琢磨出不对劲的地方来了。
只是郭湛安的命运会如何,与他们并无太大关系。就连唯一一个对郭湛安有那么点兴趣,起了拉拢郭湛安之意的魏子辰,也并不是非郭湛安不可。
也正因如此,虽然黄明理的话已经说的这么明显了,也依旧没有人应和,或者指出他那点小九九,而是各自忙去了。
这反而给黄明理不少自信,他仔细想了想这几天来众人的表现,便知道他们是真的并不打算插手此事,只要自己能把这件事编圆了,那郭湛安就没有半点出头之日了!
他也不再去试探众人,而是招来自己的属下,命人将石果敢生前的罪行一一整理清楚,好交给其他人看。
下属听了,不由问道:“大人,前些日子你曾嘱咐我,叫我找人趁着石果敢家人回老家的机会,在半路上结果了他们。现在将这些罪证给其他大人看的话,石果敢的家人恐怕也难逃罪责了。”
黄明理胸有成竹,说道:“之前是之前,如今我改变主意了。我险些忘了,这姜言年还在西北军营里头呆着呢。郭湛安府上的那些人,肯定会去找姜言年寻求帮助,那姜言年不笨,说不准就猜到了我要杀人灭口,派人堵在路上,就等着我们露馅。”
这下属跟随黄明理也有多年,稍稍琢磨,就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是,干脆现在就落实石果敢的罪名,最好能把他的家人也一并拉下水,一了百了?”
黄明理笑着点头,说道:“等进了大牢,我看姜言年他们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些人捞出来!石果敢做人还算懂点道理,知道什么叫狡兔死,走狗烹,他替四皇子做的都是不可告人的事情,要说没给自己留条后路?总之我是不信的。”
下属不由迎合道:“大人考虑得周全,只要这些人进了大牢,这件事又全权交由大人处置,就不怕姜言年他们有什么动作了。”
黄明理转头看了眼窗外,感慨一声:“已经是初秋了,若是麻利点,还能赶得上今年的斩立决。”
下属闻言,不由浑身一抖——自家大人,这是动了杀心啊!
等到了下午,正是众人最为困乏的时候,黄明理命人去请其他四位京城来的大人去他们议事的大厅里,自己则带上几份卷宗直接去了大厅。
他也不客套了,直截了当地说道:“各位,经过我这几天的调查,石果敢可以说是死有余辜。”
黄明理说着,便把这些卷宗摆在众人面前,继续说道,“克扣军饷,卖官鬻爵,草菅人命,呵呵,各位大人都看看吧,这些罪证一桩桩加起来,哪怕郭湛安不杀了他,也是难逃一死的。”
魏子辰闻言,忍不住看了黄明理一眼。他是极其看不起黄明理的,在京城不过就是个不起眼的官员罢了,还真以为被四皇子李绍锦看中,便能一步登天了不成?想到如今京城的局势,恐怕是四皇子身边暂时没有可用之人,才把黄明理提拔上来的吧!
只不过,出发前,皇帝李崇浩曾经点明过他,黄明理是四皇子的人不假,但只要没有触犯李崇浩的禁忌,就任由黄明理去做。
魏子辰明白,这是皇帝在刻意给李绍锦点好处,好让李绍钧夹起尾巴做人。这几个月里,朝中支持三皇子的呼声越来越高,上个月,甚至有大臣在早朝上上奏,提议立皇帝如今唯一的嫡子李绍钧为太子。
李崇浩只推说立储一事非同小可,要请丞相并六部尚书一同商议,便搁置在一旁不再提起。魏子辰看得明白,早朝上皇帝一瞬间的脸色难堪得很,要不是碍着面子,恐怕早就当朝发作了!
魏子辰能做到皇帝心腹这个位置上,就不会在这件事情上犯傻。所以,虽然他欣赏郭湛安,也知道黄明理到底打得是什么算盘,也并不打算出手相助。
魏子辰尚且如此,其他不明就里的更加不会反对了。这些罪证每一项拿出来,都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如今加在一块,只怕是要满门抄斩了!
何足道皱着眉头,说道:“石果敢在许州五年,只怕拿了不少好处。不说别的,光是克扣军饷这一桩,克扣下来的军饷去哪里了?光有这些罪名不够,黄大人,还请你多派些人手,去找更多的物证出来。”
黄明理心中恼火,这五年下来克扣的军饷那么多,全被四皇子拿去养私兵了,他哪里能找回这些军饷,让四皇子吐出来不成么!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个,黄明理暂时压下怒火,说道:“何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尽力而为。只是,如今石果敢的家眷已经算是戴罪之身,继续住在府衙后院于理不合,不知各位大人有何高见?”
王开洋这人是最爱痛打落水狗的,石果敢罪名坐实,他自然不会存着善待妇孺这样的念头,当下便说:“既然是戴罪之身,便先收押了吧。正好,干脆和郭湛安关在一块儿,说不准还能看一出好戏。”
何足道闻言,狠狠瞪了王开洋一眼,说道:“男女授受不亲,我朝自来男女都是分开关押的,哪有关在一块的道理?还有,郭大人如今只是疑犯,除了牢头的证词,并无其他证据证明石果敢就是郭大人杀的。”
王开洋皱紧眉头,显然是不满何足道所说的。但俗话说得好,官大一级压死人,何足道又是此次真正拍板的人,他虽然看郭湛安不爽久了,但也不愿意因为这么点事而得罪何足道。
黄明理看在眼里,赶紧火上浇油,说道:“何大人,这些狱卒与郭湛安非亲非故,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们说的话还不可信,那谁说的话才可信呢?黄某不才,还请何大人赐教。”
王开洋见黄明理替自己说话,心里头高兴,也说道:“黄大人说的在理!何大人,狱卒们说的话不算数,那谁说的话算数?你何大人么?”
话说到最后,分明就是在指责他何足道徇私!
出乎黄明理意料之外的是,这次何足道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示弱,反而回答道:“两位大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不过是按照本朝律法上写明的办事罢了!本朝太宗皇帝亲笔写下的律法,各位大人是要视而不见,再现当年母子同谋逼死张桐的冤案么!”
这话响在众人心头,皆是一震。
太宗皇帝在的时候,有一个叫张桐的富商,某天离奇死在家中,他的妻子和儿子指证是张桐的小妾谋财害命,偏偏张桐偏爱小妾,这才着了小妾的道。
当时的知州经过审讯,直接判了小妾斩立决,却不想,秋末问斩后,当地连续三天没日没夜地飘着鹅毛大雪。
这冤情惊动了太宗皇帝,太宗皇帝重新命人调查,才发现竟然是张桐的妻子儿子合谋杀害的他,再把罪名推到那小妾头上。虽然最后小妾的冤屈得以洗清,但人死不能复生,一个妙龄女子便这么去了。
若是当时的知州没有听信张桐的妻子与儿子的一面之词,再深究下去,只怕案情会大不一样了。
太宗皇帝正是有感于此,便立下律法,后世但凡有人证的,这些人证与犯人的关系不能一样,亲人算一类,师生算一类,同僚又算一类,以此类推,起码要有两种关系才能算数。否则,不光要人证,还要有足够的物证,才能真正判定一个人的罪名。
如今何足道突然提起这条律法,哪怕黄明理和王开洋再如何反对,也只能屈服。
只是,黄明理并不打算就此放过郭湛安,便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些家眷就派人关进大牢里头,一应待遇都和普通犯人一样,如何?”
魏子辰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问道:“如今郭湛安也在牢里,他的待遇又是如何?”
黄明理一阵尴尬,郭湛安的待遇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他虽然不能用刑,但已经派了专门的狱卒去看管,不说别的,伙食上就差得很。
魏子辰哪里看不出来?他也懒得听黄明理的说辞,继续说道:“郭湛安虽然是疑凶,但好歹是许州的通判,哪能没有定下罪名就关进大牢的道理?前几日是我忙糊涂了,竟然忘了和黄大人说。黄大人,你赶紧让人把郭湛安从牢里头请出来。这人嘛,是不能放回家去的,就在府衙里选一处僻静的地方,命专门的人把手进出的口子,让郭湛安暂时在那住着吧。”
何足道点头道:“魏大人言之有理,我竟然也忘了这件事,若不是魏大人今天提起,只怕郭大人还要受不少苦头。”
黄明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多谢魏大人提醒黄某,我立刻就派人去清扫一处干净的地方,请郭湛安住进去。”
魏子辰微微一笑,不与黄明理一般计较。
虽然这几个人都约束下属,不许他们将消息外传。但人多口杂,而且除了他们带来的心腹以外,还有不少是府衙里头的人。
当天,郝运便得了消息,急忙赶去郭府通风报信。
霍玉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你说石果敢的家人很快就要被关进大牢里了?”
郝运一路跑着过来的,满头是汗,说道:“没错,给我传消息的人说了,今天下午他们在里头商议了一会儿,黄明理出来就让人去后院清点石果敢的财产,还让人把着所有出入的口子,说是不准任何人进出,若是少了一个人,那就是让犯人给跑了,是要命的!”
霍玉急得忍不住紧咬住下唇,不停思索对应的办法。
他和姜言年原本都猜想着,石果敢已经死了,石果敢的家人不可能继续住在府衙当中,如今焦点都放在了郭湛安身上,石果敢的家人应该会很快被送回老家。如果要杀人灭口,那一定是在回老家的路上动的手。可万万没想到,石果敢的家人也要被定罪,关进大牢里去了!
但这也给了霍玉新的线索,原本他还只当是郭湛安不知道何时在许州惹上的仇家收买了狱卒作伪证,如今想来,必然是府衙里头有人作梗!而且,多半是那个黄明理跑不了了!
只是,如今情况有变,西北军营距离许州来回超过了一天,而且姜言年一时半会也不一定能拿得出主意。自己如果光靠姜言年来出主意,肯定是来不及的了!
霍玉明白,自己最多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如果真是黄明理陷害的哥哥,他肯定会尽早把石果敢的家人关进大牢里头,到时候,他霍玉那就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思及此处,霍玉原本在山寨中浸染的那一身的匪气显露出来,发狠道:“没有别的办法了,事不宜迟,今夜我们就动手!”
“动手!”郝运吓了一跳,问道:“动什么手?”
霍玉顾不得下唇出血,说道:“我知道,哥哥肯定没有杀石果敢。石果敢离奇死在狱中,一定是他身上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些秘密如果让京城来的人知道了,石果敢背后的靠山就会受到牵连,所以他们才那么急着杀人灭口,再把罪名推到我哥哥身上。那些诬陷我哥哥的狱卒,要么是一开始就是和这些人是一伙的,要么就是收了他们的好处。但不管怎么样,从这些狱卒身上找破绽是不太有可能的,我们要从石果敢的家人身上入手,找出石果敢藏着的秘密,这样才能找到真凶!”
贾欢已经明白过来了:“今夜动手,救出石果敢的家人!”
郝运呜呼一声,说道:“两位,这可不是什么过家家啊,这和劫狱没什么两样!”
霍玉是铁了心的:“若是救不出哥哥,我也没什么好活的了,郭府上下都没有好处,就连你,官路也算是走到头了。就一句话,干不干?”
郝运苦着一张脸,最后还是妥协了:“那您先说说看,您的计划是什么?总不能直接拎着棍子打上门去吧!”
霍玉略一思索,说道:“你有府衙的图纸么?我们找个容易攻破的点,偷偷进去,只救两个人出来就行了——石果敢的妻子,还有石果敢最钟爱的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