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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怒不可遏。
再没有什么词汇，能形容张琛胸中的怒意，如果他也会气功，如果他此时戴着帽子，必定能上演一出怒发冲冠的精彩桥段。
暴怒之下，张琛怪叫一声，一把将孙九霄手中的乳猪拍落，就要叫嚣单挑。
可就在此时，张琛冷静了，满脸通红的同时，取出手帕擦拭掉手上的油腻，意识到全场的目光有多半都聚集在自己身上，脑中闪过了许多应对策略。
“孙九霄，我要和你谈谈！”张琛最终选中一条，义正言辞，煞有介事的说道，“关于你先前将世界一百零八道不治之症，大包大揽，在这件事情上，虽然曾老全力支持你，我却不敢苟同！”
张琛原来是想警告孙九霄，远离谢婉儿，细细一想，这件事情太过尖锐，更能吸引在场众人。
索性，就将话题引到了中医上，其实他才不关心中医协会能否攻略那些不治之症，甚至不关心中医是否能复兴。
他所要的，只有谢婉儿，顺带要好好教训孙九霄。
“就为了这个？”孙九霄也不恼怒，也想掏出手帕擦拭油腻，才发现自己没有带手帕。
下意识的，孙九霄就想学以前一样，在身上擦拭，又发现自己的衣服太贵，不成体统。
片刻的尴尬，谢婉儿立即取来一条餐巾递给孙九霄，细细的擦拭过后，一双修长漂亮的手再度呈现。
“关于这件事，我会和曾老、贾院长以及张院长商谈，你如果想尽绵薄之力，专家组会鉴于你的身份给你一个旁听席位。”孙九霄不温不火，淡淡说道，“如果你是持反对意见，这样最好，原本我也不认为你在这件事上，能起到正面效果。”
不紧不慢的一席话，不仅还以颜色，更是对张琛发起了连番猛攻。
言语之中，披露张琛的身份，透露张琛并不够级别直面自己，不过碍于他的背景，还是能得到一个旁听席位。
同时，也表达了对张琛专业能力，以及个人的质疑与不屑。
孙九霄这种人不老已经成精的存在，道行比谢婉儿还要高深，年轻人中也就慕容天能勉强相提并论，区区张琛挑衅叫嚣，简直是自找麻烦。
果然，此言一出，许多人开始妄加猜测，又联系到先前发布流程中孙九霄厚积薄发，大包大揽，辣手惩治，许多行为俨然主角，稍微推敲便对这番话的内容深信不疑。
随之，投向张琛的目光，变得轻佻蔑视了许多。
“是吗！”
在许多人的拥簇下，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缓缓走来，赫然是张翰林。
卫生局这个部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人生在世不过衣食住行，这四样都是归卫生局管制，医疗行业也不可避免，是由卫生局与医疗部交错管理。
张翰林这个副局长，也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然与曾浮生是同级别，曾浮生胜在资历深，张翰林却优于部门强。
所以，在这场发布会上，张翰林的分量并不比曾浮生浅薄多少，反而因为手握实权，是众人所追捧的对象。
试想，今日到场的各界名流，或多或少，都要与医疗行业有些关联，是兴是败，都是看人家张副局长的意愿。
你说你是做医疗设备的，卫生局一纸文书，一天一小查，三天一大查，谁能经得起这样折腾？
你说你是做医药产业的，卫生局一通电话，扣押你几批货物，不用多久，产业链就要崩塌，这块甜美的蛋糕就要花落别家。
故此，张翰林的派头很大，拥簇他的人群中不乏资产雄厚，位高权重的人物，俨俨要盖过曾浮生这位中医协会会长。
“叔叔。”张琛终于盼到了救星，迅速跑到张翰林身边，姿态好似向老师告状的小学生，“这个孙九霄，实在可恶，搞得自己好像是最高负责人，我只不过说了他一句，你看他的样子，恨不得把我吃掉。”
张琛一番话，惹得众人只想哄笑，却不得不忍耐。
人家把你吃掉？你张琛在孙九霄眼中，还不如一个猪头来的实在。
“这件事我原本是想小规模的处理，不过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作为卫生局的副局长，不得不发表一下卫生局的态度，以免各界以及媒体的朋友误解。”
张翰林开口就是官腔，不紧不慢，同时拍了拍张琛的肩膀以作安抚。
沉吟片刻，张翰林说道，“这位孙九霄，确实是有些歪门邪道，不过并没有接受过专业医疗机构的培训，他的行医资格证还在申请当中，审批下来之前，是不允许参与任何医疗行动！”
张翰林今天前来，并非是要助阵中医协会，而是为张家的长远发展，来铲除孙九霄这颗隐患。
发布会开始之前，张翰林只是旁敲侧击，震慑曾浮生，想让其知难而退，放开对孙九霄的庇护。
却被孙九霄突然打乱，不得不暂告段落，现在张琛吃瘪，联想到孙九霄在发布过程中的惊艳表现，张翰林不得不强作坚硬，拼着绝交曾浮生，也要将此子扼杀在摇篮中！
行医资格证！
就一张资格证书，有卫生局把关，绝不可能审批下来，只要在华夏的地界儿，张翰林能保证孙九霄任何活动，都能被定义为非法行医！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尤其是中医协会的元老骨干，以曾浮生为首，气愤填膺，恨不得将张翰林按在地上使劲摩擦，以解心头之恨。
“你母亲的大西瓜！老子好不容易盼来一个中医救星，你姓张的既然敢这么搞，是逼得我一针一个灭你满门！”
曾浮生胸中气血翻腾，满面通红，但碍于大局，他还是忍耐下来。
武泰是一位称职的秘书，立即走上前来，发表声明，“确实，这位孙先生还不具备行医资格证，不过其是中医世家，祖上数代，都是杰出的医务工作者。现下，孙先生正在雷州市医科大学下属的中医药学院进行进修培训，培训期满，便会以实习医师的身份，进入763医院，用他的高超医术，造福百姓，悬壶济世！”
公然叫板！这绝对是公然叫板！
若非曾浮生授意，仅凭武泰，是不敢发表如此言论。
你张翰林既然紧守关口，不批行医资格证，那我就走正规渠道，从中医药学院毕业，你卫生局山高皇帝远的，还能把手插进中医药的一亩三分地？那是文化局、教育局的管辖范围。
而这两个部门中，有许多职位，都是曾浮生的门生旧部。
“咳咳！”
剑拔弩张之际，孙九霄清咳两声，道，“这件事，是不是由我来说几句话？”
不等有人给予答复，孙九霄紧接着说道，“我与张琛张医生，年纪相仿，都是好勇斗狠的时候，相互之间切磋技艺，交流心得，也是促进医学发展，提升自我的一条途径。张翰林，我随着婉儿也要叫你一声张叔叔，作为晚辈我就要批评一下，你这样的思想是不可取的，不能因为害怕自己的侄子失利，就去打压他的竞争对手。这样的溺爱，无异于将张琛当做是温室的花朵去培养。如果张琛是我的侄子，我非但不会这么做，我还会全力为他创造一个优秀的对手，让其在比较的过程中提升自我，不断成长……”
说到这里，孙九霄抿嘴一笑，颇有深意，“张叔叔，我说的对吗？”
如果说武泰代表的中医协会公然叫板张翰林，还有回旋的余地，还有筹措的部分，那么孙九霄的叫嚣挑衅，就是毫无顾忌的！
相比之下，将张翰林的小心思小九九，以这种方式毫无保留的诉说出来，这才叫公然叫板！
商家好利，官家好面儿。
没有哪一个位居高位者，喜欢让人抹掉面子，尤其是被孙九霄这样的野路子，这个愣头小子，公然驳面。
“而且，我想张琛张医生，也不愿意你这样做。”末了，孙九霄狠狠补上一刀。
场中没有哗然，没有嬉笑，一点声音都没有，随着孙九霄的一言一行，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这才是媒体千辛万苦，翘首期盼，赖以生存的猛料啊！
《中医协会成员，公然叫板卫生局副局长！》
《由一段对话引起的反思：温室的花朵，溺爱是否是教育之道？》
《狭路相逢，背景深厚者胜！》
“……”
一个个爆炸性的新闻标题，已经浮现于诸多记者的脑海当中，这样惊世骇俗的言论，这样云泥相较的地位，极具批判性，这才是能吸引眼球的轰动事件！
张翰林、张琛，今天算是把张家的脸面给丢尽了，被一个光头小子指着鼻子教训，只能骂不还口。
如果是辱骂还好，可孙九霄的言语措辞之间，好似毕恭毕敬，实则完全没将叔侄二人放在眼中，这比被骂一通还要难忍，还要羞耻。
“好！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张翰林仰天长笑，笑容十分古怪。
猛地，张翰林望向曾浮生，幽幽叹道，“曾老，你这位接班人，当真是天纵之才！张某拜服！”
拜服了吗？
谁都知道，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