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惊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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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妄言之姑听之,不喜听之自走之。

    原本几丈高的墓室突然在墙顶上出现一排排栈道,栈道上站着一排排木质的机关人,倒下火油,想把众人给活活烧死里面。

    众人见机不妙,逃进两间耳房。仿佛这种举动早在意料之中,就在齐盛拿着金刚伞前去阻断机关刚走不久,从墓顶上又掉下来一块巨大的石板,刚好把两间耳房盖住。

    庆阳堂口堂主王彪,天生神力,以一人之力撑住掉落下来的石板。而那孙龙也是艺高人胆大,拿书架斜撑住石板,自己躺在地上,拉住王彪的脚踝,再让逃出耳房的人拉住自己的脚踝,就靠着拿书架撑住石板的拿一刹那间,将王彪从鬼门关给拉了出来。

    众人没有齐盛那样好的身手,再加上烟熏火燎极为慌张,一时之间居然爬不上去这光溜溜的墙壁。

    自己手底下的喽啰死得死伤得伤,越来越没有话语权的周独目,心思活泛赶紧做起了第一个搭人梯的人肉墩子。

    栈道上的齐盛和机关人打得正激烈,你来我往好不凶险。

    眼瞅着众人踩在周独目的肩膀上上去,坐在栈道上庆幸劫后余生。

    方然留到最后,先让人把已经脱力的王彪拉了上去,一脚踩在半蹲着的周独目的肩膀上,被众人拉上栈道。

    周独目被这一脚踩的七荤八素,再加上一直撑着众人的分量,此时也是气喘吁吁,顾不上咒骂这个脚底下没轻没重的方然,站起身伸出手气喘吁吁的说:“哥几个拉我一把。”

    方然把自己吊在栈道上,一把拉住哪只肉呼呼的手,一点一点的靠众人的力气将周独目给拉上栈道。

    眼瞅着就要上来不知道从一开始被齐盛打跑的那个粽子从哪又冒了出来,几个箭步窜上前来。两只干枯的爪子抓住周独目的厚棉裤就是不放。

    众人一吃力,在上边吆喝:“你这个死肥猪,怎么这么重?”

    半个身体悬在外边的方然扭过头:“周独目被粽子给抓住了。”

    马上就要逃出生天的周独目,被这个粽子给抓住,两条腿使劲的乱蹬,揣在那已经看不清面容的粽子脸上:“你个死玩意儿,还抓着爷爷的裤子不放手是干嘛?”

    周独目在底下这么一晃动,方然也跟着来回摇摆,上面的人更加吃力不住。

    一声不大但是极其危险的声音传入众人耳朵,从墙壁里伸出来的栈道木头,终于经受不住众人这番蹂躏,咔擦一声,栈道的一角马上就要断裂。

    还在底下的周独目听得是格外清楚,水缸般的身材,像过年马上要被宰了猪一般,摇晃的更加厉害:“天老爷,周家的列祖列宗,我周独牧可不像死在这里啊。”

    方然右手手指按了一下周独目左手手腕上的脉门,后者左手顿时失去力气,感觉酸麻不堪,不由自主的松开方然的手。

    底下开始歇斯底里:“方先生,方然,你千万不要松手啊,我还有大把的银子没花呢,都给你好不好?我不想死在这里啊!”

    栈道一角上的那根木头又是咔擦一声,眼看就要断裂。

    方然右手掐诀,拍在这周独目的额头上,一道一肉眼能见的淡金色轮廓从周独目的额头上传递下去,一个掌印拍在那被踩了好几脚的额头上。

    粽子被那看似轻飘飘的一掌拍在额头上,吃疼之下,松开自己抓着周独目屁股上的裤子。

    方然朝后面低吼一声:“拉!”

    右手又攥住周独目的左手,往上这么一拉,往后这么一甩,将那头肥猪给活生生甩在后面的栈道上。

    方然胸前的栈道终于承受不住这最后一波折腾,断裂开来,和那掉在火海中的粽子烧成焦炭。

    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周独目站起身来,顾不得最后被那粽子抓出好几个大口子的裤子,白花花的屁股露在外面,跑起来也不嫌钻风,抱着方然就要结为异姓兄弟。

    方然摆了摆手:“要谢,就谢大家吧。”

    精灵的周独目弯着腰朝栈道上的每个人弯上腰,撅起屁股抱拳行礼。

    众人眼色怪异,白花花的屁股在众人眼前越发清晰。

    在一旁鏖战许久的齐盛,也最终摆平那怪异的机关人,伞尖上弹出一个带着倒刺的尖刀,将其钉在栈道上,割断了绳子。

    众人才得以喘息。

    靠在栈道上休息的孙德,平时不苟言笑,估计此时也是极为放松,居然也开起了玩笑:“独眼龙,你的名字还真叫周独目啊!”

    一旁逃出生天的周独目心情也是极为的舒畅,顿了一下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们这帮土包子不懂。”

    “我的牧是放牧的牧。”

    众人一边吃着干粮喝着水补充体力,一边听周独牧说以以前。

    周家在江西那一代虽然算不得什么名门望族,但也是衣食无忧。

    自幼出生在这种环境的周独目自然也是极为纨绔,因为他清楚,只要不招惹那其余的几个大姓,自己在江西那也能使横着走了。

    可谁又能没有一点辛酸往事?

    从独牧这两个字就可以看出,这周家是一个书香门第,尊的那是儒家思想。

    儒家提倡: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自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这么十几年,一事无成。自己的父母也是日渐苍老,可自己的性格,或者本事使然,自己不想担,也担不住这周家的担子。

    而周独牧自幼吃喝嫖赌,就差抽鸦片,进大烟馆子了。

    天有不测风云,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说没就没。

    县衙的老爷丢了官印,有人看见说那鬼鬼祟祟的盗印的贼人进了州府。

    丢了官印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当天晚上便带着衙役围住这周府,要进去搜着脏污,抓这贼人。

    周老爷子虽然平时脾气极为温和,但那读书人的犟性子却是由来已久。

    周老爷拄着拐棍堵着这衙役就是不让进府宅,自幼熟读圣贤书怎能干出盗窃这种让人不堪的事情?再说这家中就着一个儿子,虽然平时贪图享乐,好吃懒做可也是性格善良,绝对不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啊?再说这周府在本地也是有了上百年的光景,怎能让你一个上任不久的县太爷说搜就搜。这脸面放在何处?

    县太爷哪能管得着你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东西堵在门口,大骂不止?

    再加上那个贼眉鼠眼的证人一口咬定,贼人就是进了周府。

    一干人推到周老太爷,周老太太想要拉住县太爷的衣袖,却被衙役赏了一棍,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家丁慌慌张张的把周独牧从窑姐的被窝中叫醒时,县太爷已经是找到自己丢失的官印了,而它恰恰就在周独牧的床底下!

    周老太爷当晚就此去世,周老太太也随之驾鹤西去。

    自知有理说不清的周独牧,跪在那草草葬在野外的二老坟前整整一晚。

    从此周独牧流窜在江西,甘肃,陕西,四川一带。

    时隔几年,周独牧悄然回到江西,原本姓周的府宅姓起了管家的李姓。

    多方打探,才知道当年是管家里应外合县太爷,讹上了周府,那个所谓的证人,也只不过是街头混日子的泼皮。

    周独牧在李府的井里放下一大包蒙汗药,把当年对自己恭恭敬敬颇为清瘦的管家抓出来时,才发现此时这人已是肥头大耳。

    气上心头的周杜牧把管家给点了天灯,扔在荒郊野外好几天,灯还没有灭。

    而那位朝中有人好办事的县太爷早就去了京城,做了那一尾从池塘跳进龙门的锦鲤,周独目只能作罢。

    周独牧喝下一口清水:“当时想起来都能气的瑟瑟发抖的事情,我居然现在还能这么平静的说完。”

    周独牧在江西拉起一伙流氓,自称江西帮,专门做那黑吃黑的生意,流窜在各个省份。

    之前就阴差阳错的把注意打在了人数较少的孙龙身上,不由分说上去就是几铲不知从哪抢来的洛阳铲。

    这次来新疆是纯粹想浑水摸鱼,发点财。

    左宗棠麾下治军极其严格,宵禁等事也是严加看管,黑吃黑的机会也是少得可怜,甚至还没有那路边秋人施舍的骗子赚的多。

    转悠半天,把目标定向了那孤身一人放羊的老羊倌身上,准备抢几头羊来给自己找点面子。

    周独牧苦笑一声:“看到你们我才想到几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尸仙墓,这么一讹居然还真被我猜对了。”

    周独牧笑着说:“以前在道上混,生怕自己的面相吓不住人,起不到威慑的效果,就把自己的一只眼睛蒙起来,做那独眼龙,叫什么周独目,称为独目神君。”

    啃了一口饼子:“你别说,还真有不少人被我这么一吓唬,就差把大裤衩子脱下来交给我了。”

    周独牧笑的前俯后仰:“只是有一天真瞎了那只眼睛,还就是他娘的不习惯!”

    一年前,在某地黑吃黑,被人一指头真的戳瞎那只蒙着的眼睛。

    周独牧自此就真的是周独目了。

    平静的摘下那只眼罩,果然没有眼睛珠子,黑洞洞的眼眶看向众人,里面塞满了沧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