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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城雄踞北方,扎根极北苦寒的两砀山,居高南望,荡视天下。
北平王正值正年,可是他的心,已经老了。
华朝五年,北平王突然怪病,患风寒疾,王后夏侯氏开始处理北凉个中事宜,权柄日长,北凉众臣逐渐出现两方对峙的局面。对于王后的理政,文武百官多有怨言,毁誉参半。但是北平王的病就是不见好转,像是上天在庇护着这个女人,她逐渐高升的权势变的有些不可阻挡。
北平王虽然为异姓,但是多年来为华朝立下汗马功劳,打下大华半壁江山,作为一名功勋武臣,北平王在北方可谓只手遮天,是当之无愧的主宰。
......
人流络绎不绝,但是他很特殊,因为他没有佩戴任何的兵器。
客栈的角落,另一白衣少年冷冷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目光呆滞。
他的目光逐渐被吸引,入殿的一刹那,他便看见了那个叫做陈长弓的少年。
这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陈长弓却不该来,因为他的家乡远在江南。
这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金秋时分,秋光正好,凉州城荡风吹香,满城金蕊赤英,秋色霞光引得万民争睹,也让这个地方更加的热闹非凡。
此处不是妓院,却是红晕美女云集之地。
此处不是赌场,但是却有人高喊幺鸡!
但是这里,却是整座凉州城中除北平王府之外最负盛名的地方。
白衣少年独自一人坐在角落,手中紧紧的握着长剑。
这是一把很奇特的剑,不算华贵,但绝对世所罕见,剑柄的末端端正的刻着一个大字,“陈”。
别人来来去去,进进出出,少年丝毫的不在意,因为他从来不注意,甚至,他很少抬头看一眼。
奇怪的地方,通常有着奇怪的人。而陈长弓应该就是那个人。
陈长弓的桌子上,一壶一杯,无肉五菜,空对一片赤虚,少年饮的很慢。
白色的衣服,白色的宝剑,黑色的双眸,强烈的杀气!
陈长弓这样的打扮,实属正常,在这样以武为上的时代,刀剑便象征着身份,但是徐风却从来不佩戴兵器。
这一夜,月白如华!
长街之上传来夜行人硬邦邦的敲打声,客栈门口的长杆之上悬挂着一盏晦明晦暗的灯笼。
北风席卷而过,一掠黄沙轻搽地面,夹杂着飘落的黄叶。不知道他从哪里而来,也不知道即将要被吹到哪里而去。
世人又何尝不是如此,被命运的双手推向前方,何时停止,何时转向,又岂是自己可以左右的!
徐风的打扮很滑稽,身上破旧的黑色长衫,脚下却是一双极其华贵的金丝踏马靴,细细观之,格格不入。
大殿之上的一黑一白,形成强烈的气场冲击!引来众人火热的目光。
徐风面带笑意,似乎对这一切很满意。
陈长弓的动作并没有停,依然不紧不慢,步调如一的进行着。
徐风大踏步的走到陈长弓的对面,坐下。
“看样子,你好像很能喝酒!”
陈长弓并没有理睬,头也不抬,也没有停下来。直到那壶清的像酒一样的茶被喝的清澈见底,他才放下手中的杯子,看了看徐风。
徐风笑的很灿烂,就像苍白雪山上的一抹阳光,又像是少男少女美梦中的童话故事,又过了良久,徐风才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陈长弓眸色幽深,淡淡的回了一句道:“我的茶没了!”
徐风还是在笑,右手一挥,店家已经送上了两壶上好的陈年花雕,香味氤氲,令人陶醉!
“你要请我喝酒?”陈长弓的话说的很慢,仿佛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因为他从来不允许自己说错,也不允许自己做错。小的时候,只是因为自己写错了一个字,母亲便罚自己在父亲灵前跪地三日,不许吃喝。
“你猜对了!”徐风还是一脸的笑意。
“可我从来不喝酒,只喝茶!”
“为什么?”
这个问题,远远不止一个人问过陈长弓,但是陈长弓总是一笑置之,并不作答,因为他的答案没有人会懂。
花开会谢,人老珠黄,繁华盛景就像是眼前的陈年花雕,过后断肠。还是茶好,浅饮一口,回味无穷,不会浑浑噩噩的沉醉睡去,那股子悠远的滋味,能怀念好久好久。
见陈长弓完全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徐风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这世上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喝我的酒,你算是特例的一个!”
陈长弓目光冷冷的道:“那为什么要请我喝?”
徐风道:“为什么?就因为你是个奇怪的人,而我又对你很好奇!”
陈长弓看了看天上的弯月,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等等!”徐风看着即将迈出客栈的陈长弓,语气却不是很寒冷,“酒还很温,若不喝,岂不是很可惜?”
“我若不喝,还会有其他的人喝,反正不会浪费,有何可惜?”
陈长弓的声音很低沉,加之冷酷的表情,平常人想不生气都很难,但是徐风却偏偏笑脸相迎。
只留下冷冷的一句,陈长弓便清淡的离开了,留下屋中众人,摇头轻叹。
......
陈长弓缓步前行,不知何时,面前却突然惊现了两盏花灯。
陈长弓定睛一看,是两个紫衣少女,在这寒气料峭的深秋时节,两个紫衣少女穿的却并不多,黑色的抹胸,黑色的底裤,裙子的开叉很高,傲人的双峰呼之欲出,其余皆被紫色的薄纱所掩盖。这两个紫衣人一人手中提着一盏灯笼,灯笼上面俊逸的书写着一个大字“穆!”
他眨了眨眼,只是一瞬,这让两位紫衣女子很好奇,因为只要是见过她们的男人,都会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们。
细细观之,原来两个人的身后还有一个身材纤细,更加婀娜的红衣女子,女子青色的眼带,火红的双唇,与两位紫衣女子一样,裙子的分叉很高,一阵风忽然吹过,红衣女子修长滑嫩的双腿随之一现。
三个人直直的站立,目不转睛的盯着陈长弓,仿佛要把这个陌生的男人融化在自己诱人的眼眸之中。
月色夹杂着灯光,照在他们有些微愠浅红的脸上,头发的乌黑和衣服的细纹褶皱之间显得尤为的不自然,宛若诡秘可怖勾魂摄魄的女鬼。
陈长弓似乎没有注意到三个美丽女子的存在。
如果有些人可有可无,那么陈长弓宁可装作看不见,因为他知道,这些不是让他刻骨铭心,魂牵梦绕的人。多看一眼少看一眼,还是云海过客。
可是纵然陈长弓的面目如此冷漠,但是对某些人还是会流露真情。
陈长弓缓慢的略过三个人,身后那人却突然迎上来,热情的道:“公子留步!”
陈长弓骤然停住脚步。
只要有人请求,陈长弓便会停步的,敌人也好,朋友也罢,亦或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因为陈长弓知道,只要有人开口,便是有求于他。
那人的态度谦和有礼,语声宛若桃子鲜嫩的汁水,不像是来寻衅的。但是陈长弓手中依然紧紧的握着长剑,脸上皮肤紧绷,像是大敌当前,全身充满了警惕之意!换做任何一个女子,都会大骂他不懂情趣。
月色与灯光并不是很亮,四周一片漆黑。却依然可以透过薄纱看到三个女子雪白的皮肤。
良久,见陈长弓松弛了一些,那人便开口微笑的问道:“恕在下冒昧,不知阁下是否常来龙门客栈?”
陈长弓面无表情的道:“是!”
陈长弓讲的很慢,这是他一贯的作风,每一个字都要思虑好久!母亲为她灌输这样的理念,是为了让他不犯错误。
红衣女子又道:“那不知阁下何时离开?”
陈长弓垂下眼,遮住眸色幽深,缓缓道:“也许明天就离开,也许再待上十天半个月也说不定!”
那人拱手道:“如果阁下明日不走,穆公子想请阁下明夜移驾舞凤楼一叙!”
“穆公子?”陈长弓语调有些波澜不惊,“哪位穆公子?”
那人一笑道:“当然是北平王府的小王爷穆夕朝公子!”
提起这位穆公子,咱们还真得说道说道。
在北平王一手遮天的北方四州,穆昔朝着实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说他是混蛋倒也不为过,上到国色天香的绝世美人,下到徐娘半老的人妻人母,只要是他看上的,没有一个得不到的,而且这调教人的手段,那叫一个高绝。
所以这些年,说起浪荡公子,华朝中首屈一指的就是这位北平王的小儿子穆昔朝,简直是臭名昭著,世人皆以“鲍鱼之肆”称之,可饶是如此,还是没有一人敢告发他,甚至没有一人敢惹怒他。为啥?还不是因为人家有一个心狠手辣,顶起华朝半边天的父亲。
虽然其父亲戎马半生,战功无数,可是穆昔朝这个人无论是对兵法还是武学都是一窍不通,当然这只是外界的传闻。而这床上的功夫倒是无师自通,丝毫不逊色那些常年留恋风月的“高手”!甚至这些年深入钻研,什么《大洞真经》,《峰峦穹经》,《玉女心经》全部得心应手,甚至自创《去粗取精》更是被北方的膏粱子弟津津乐道,穆昔朝为北方的纨绔树了一面大旗,振臂一挥,响应者络绎不绝!
这一次陈长弓竟然笑了出来。
那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在北凉城中竟然有人不知道穆公子,确实是一件可笑的事情,但是那人很快的将笑容掩住,淡淡的道:“穆公子吩咐在下,务必要请阁下赏光!”
“我若是不去呢?”
那红衣人的笑容依旧灿烂:“我相信你一定会去的!”
陈长弓惊讶道:“这是为何?”
红衣女子娇媚的道:“公子难道不想看看我们姐妹薄纱之下的雪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