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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凤军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丁凤海,丁凤河和丁庆奇,他们三个正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听丁凤军这么一问,丁庆奇率先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听二叔的意思,我们三个还不能来了?”
丁凤军呵呵一笑,说道:“行了,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丁庆奇也是一笑,故意逗丁凤军似的说道:“那二叔这是哪个意思?”
丁凤军已然来到丁庆奇的身边,返逗道:“你一个公安局局长难道还能听不出我的意思?”
两个人互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丁凤海看着两个乐呵的人一笑说道:“行了,你们两个也别这个意思那个意思的了,赶紧都坐吧,咱们还有事要说呢。”
听丁凤海这么一说,丁凤军倒有些纳闷,他看看丁凤海,丁凤海的眼眸中似乎暗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愁绪,再看看丁凤河,他的脸上虽挂着笑意,但这笑容似乎有些牵强,想来他的心里也装着事,唯有丁庆奇,面似桃花,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当然,丁凤军也明白,像丁庆奇这样久经沙场的人,纵然心中暗藏率机,那也未必能从他的脸上找到破绽。
丁凤军坐下后对丁凤海说道:“大哥,你们三个都过来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丁凤海轻叹一口气,皱着眉头说道:“你家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这件事的确是你大嫂不对,我也问过庆奇了,如果走司法程序,视情节严重性,恐怕你大嫂是要进去呆一段时间,我呢,想着替你大嫂先向你赔个罪,至于你想要怎么做,我尊重你的想法。为了不让你为难,这不,我特意把庆奇请了过来,怎么说他也是公安局局长,懂得比我们多,有什么事你要是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让他为你解答。”
丁凤军收敛起笑容,从丁凤海说话的内容里,丁凤军听得出来,丁凤海这不是在尊重他的想法,他的本意应该是希望丁凤军不要太固执,连丁庆奇都一同搬了出来,不就是要让丁庆奇找契机提上一句严重的话语来阻止丁凤军的意见吗?
丁凤军想到这里,不由的摇了摇头,表情低沉的说道:“大哥,这几年你知道,大嫂和我脾气不合,处处想方设法的在我们家找茬,我不知道她究竟是出了什么目的,但她也没有对我们造成特别大的影响,我就想着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后果也不是很严重,所以我也就不和她计较了,只是我没想到她居然会对庆生的前程动歪心思,大哥,如果换作是你,你说你又该怎么办?”
丁凤海重重的叹口气说道:“凤军,我知道庆生这孩子也实在可怜,他打小没爸没妈,是你和凤荣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你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庆生受的那些委屈,你总是会强加在自己的身上,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大家也很痛心,凤军哪,我刚刚也说了,你怎么决定我都不会怪你,所以这件事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
丁凤军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他只端起茶轻呷一口,丁凤河也轻轻叹口气说道:“二哥,其实这件事的确是大嫂做的不对,但是,我们怎么说都是一家人,能原谅的就原谅吧,就算你不原谅她还能有什么意义呢?”
丁凤军听不得丁凤河的说法,他开口说道:“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事情,更不是我能作主的事,录取通知书是庆生的不是我的,就算做决定我想也应该由庆生做决定,所以,我考虑过了,明天我就去BJ找庆生,让他回来后再说吧。”
“二哥,你真得要去BJ找庆生?”丁凤河略显的有些急切的问道。
丁凤军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丁凤河连忙开口说道:“二哥,你知道庆生现在在BJ哪个地方吗?你确定你去了BJ能找到他吗?”
丁凤军语气坚定的说道:“找不到也要找,终有一天可以找到他的。”
丁凤河闻听丁凤军此话,越发的急切起来说道:“二哥,我们的年纪都不小了,已经没有折腾的那个精力和时间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你说你又何苦这么作践自己呢。”
丁凤海接着丁凤河的话茬说道:“凤军哪,凤河说得对,庆生再好也不过是继来兄弟的孩子,你养了他十几年,他已经十八岁了,有了自食其力的能力,就算你不再养他,他也没有什么怨言,你说你又何苦这么折磨自己呢。”
听丁凤海这么一说,丁凤军不由的打个激灵,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丁凤海,说道:“大哥,你变了,你还记得你当兵前给我留的那封信吗?你在信上是这么写的,你说继来是个孝顺的人,这样的人不应该受那份苦,你还说让我帮帮他,不能看着这颗生命殒落,我做到了,我不仅做到了,而且我还答应了他要把庆生当自己的孩子抚养,我不想庆生一直背负着孤儿的名义走完人生这条路,他会很累的,可是我从没有想过为什么却总是有人把与我的恩怨强加到这个孩子身上,大哥,你说这样对庆生公平吗?你居然还能讲出这样的话,我真得很失望。”
丁凤海又是叹气,说道:“凤军,你也别埋怨我,我也没有办法,在亲情面前,谁都会有点自私,毕竟我和你大嫂生活了二十多年,如今我们都五十多岁了,眼看着要六十了,哪能还经历分别带来的痛苦,况且你的侄子侄女都有了自己的家庭,他们又都不在我们的身边,要是你大嫂真得因为这件事而进去了,你认为她还能活着出来吗?凤军,你说我如果连这点自私都没有的话,那我才真正的是没有良心啊。”
丁凤军的心中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两面都是情,一面是至亲的亲情,另一面是比亲情还要特殊的一份情,他要怎么抉择呢?
丁凤河也看出丁凤军的为难,他开口道:“二哥,其实孩子们说得对,这件事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就算你把庆生找回来,向他说了这件事的真相,你认为他就会得到解脱吗?我想是不会的,那样只会增加他的痛苦,让他多恨几个人罢了,你倒不如不去找他,兴许时间久了,他心中的那份恨意就逐渐的消了,又能和你们恢复到以前的样子,毕竟你们养过他,这孩子心地善良,不会因为这件事和你们结一辈子的仇。”
会吗?真得还会回到以前吗?丁凤军苦笑,他在心里暗暗问着自己,应该会吧,庆生的确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件事他已经选择隐瞒,那不就是考虑到事态的严重性么?可是,真得会像以前那样吗?应该不会吧,毕竟心中已经产生了芥蒂,要怎么样才能解开呢?纵然丁庆生会对自己好,那也不过是出于人道主义,他会变得有目的性,因为他唯一对丁凤军好的理由就是,丁凤军收养了他,他要还这份情,仅此而已。
丁庆奇早料想到丁凤军的所思所想,多年来的破案经验让他有了一份良好的心理战术,他不动声色的一笑说道:“二叔,你也别为难了,你也不用考虑那么多,庆生这孩子我也接触过,他并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你想想看,小时候他哪一次遇到的事情都不亚于这回吧,与生命相比,大学录取通知书又有什么呢?小时候他冒着生命危险都能从别人家逃跑回来,那样的事情他都能原谅你们,你认为这件事他会选择耿耿于怀吗?要我说,既然这件事已经错了,倒不如就将错就错下去,让庆生原谅你们要比让他原谅陈冰莲来的容易些,二叔,你说呢?”
丁凤军一时之间没了主意,他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来考虑这件事,最终的结果是他将丁庆生找回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然后丁庆生来决定,可是这个结果显然也不是丁凤军最想看到的结果,他也担心丁庆生太过草率的决定会毁了丁凤海的一家,那样的话,他可就真成了千古罪人,如今听着三个人的分析,丁凤军似乎也明白了,有些时候,实话实说倒不如撒个谎,让自己背负这个骂名,换别人的幸福。如果换作自己年轻那会,丁凤军肯定不会这么做,但现在的丁凤军已经成熟稳重了,考虑的事情也多了,所以,他也可以承受得起这所谓的谎言带来的负面影响的压力了,也许这才真正的是最完美的一个结果吧。
突然,丁凤军想起丁庆生在信中写到的一句话。
“与其让大家都承受这份痛苦,倒不如让我自己来承受这份痛苦,如果用我自己一个人的痛苦能够换来大家的开心快乐,那我愿意这么做。”
丁凤军苦笑,没想到丁庆生的一句话用在自己身上也是如此的恰当。
“不行,我不同意,大爷三叔,我让你们来是劝我爸不要去BJ的,可没有说让他背负这个骂名的,谁做的就是谁做的,要是都这么污蔑一个好人的话,那这些坏人岂不是更得逍遥法外了!”丁晓琴从屋里冲了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冲着他们吼了起来。
“如果明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是错的,那她还要坚持这么做的话,那么她就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不然,她永远都不知道怎么改正自己的错误,这样也只会助长她的歪风邪气!”
丁晓琴此话一出,丁凤海和丁凤河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倒是丁庆奇微微一笑,说道:“到底是做老师的人,说的话就是有含量,不过,法律都不外乎人情,何况是你呢?你身为老师应该更要明白教人善必先去人恶,如果一个人生下来就一直做善事的话,那他也不会动歪心眼,而那些做了恶事的人正因为知道了自己做了坏事,他们才会去改正,难道你不愿意给这样的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况且这个人还是你的大娘。”
丁晓琴一时语塞,她竟有些词穷,不过,只稍稍缓了一下便说道:“可是,这个恶人明明知道自己一直在做恶事,还不断的被人识破,可她就是不打算悔改,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要给她一个教训!”
丁庆奇又是一笑说道:“有时候外在的教训倒不如她自己内心的煎熬带来的痛苦更让她感到深刻的反省,不管怎么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可是,我爸他也太亏了,还有庆生,这样对他们公平吗?”丁晓琴说着话竟有些哽咽起来。
丁庆奇轻轻缓了一口气说道:“世界上不公平的事很多,但就看这个人自己怎么对待了,像庆生这么聪明的孩子,我相信他会为自己寻找一个公平回来,对了,晓棋不是也在BJ读大学么,等晓棋开了学,说不定他们姐弟俩会在BJ碰面,到时候让晓棋对庆生好点,改变一下庆生对她的态度,这不就是很好的一个结果么?”
丁庆奇说完有意无意的冲丁凤军示意的微笑,丁凤军不由的皱了下眉头,他领会到丁庆奇的意思,参与这件事的不仅是陈冰莲一人,还有丁晓棋,如果丁庆生真得咬住陈冰莲不放的话,那么这件事也会将丁晓棋牵扯进去,这样一来,丁晓棋也会跟着受到制裁,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丁晓棋这辈子就算彻底完了。
丁凤军又怎么忍心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而毁了女儿的一生呢,丁凤军重重的叹口气说道:“行吧,这件事就这样吧,一切顺其自然,BJ,我也不去了,就耐心的等待庆生这孩子往家里打电话吧。”
其实丁庆生来到BJ之后,他也想过要给丁凤军打电话报声平安的,可是自己的性子有点倔,他总觉得自己还什么都没有混到,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打电话回去,一来会让丁凤军担心二来他也很觉得没有底气,索性再等等吧,等过段时间自己做上驻唱歌手的时候再打这个电话吧。
这一等便是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丁庆生已经对酒吧的工作流程完全掌握,他在做服务生的这段时间里总会时不进的向那些驻唱歌手讨些经验,慢慢的丁庆生在演唱技巧上也有了自己的一些领悟,只是吴伟对于丁庆生越来越反感,他甚至仗着自己的权势还训斥那些帮助丁庆生的歌手,以至于再后来都没有歌手敢和丁庆生交流的,当然除了一个叫梅姐的女人之外。
这个梅姐是人事部的,专门负责招聘,大概有三十来岁的样子,以前她是这个酒吧的驻唱歌手,也曾因一时迷恋唱歌而疯狂的在演艺道路上疯狂,但因为年龄大了些,自己的演唱也没有遇到知音的人听,她有些厌倦了唱歌这个职业,便转行做起招聘,专门负责常驻歌手方面的招聘。
酒吧里现存的驻站歌手都是她亲自面试通过后才进来的,当然,吴伟是个特例,吴伟根本没有经过任何的面试,就来了,而且他一来就做了领唱,这件事很让梅姐生气,在她看来,吴伟唱歌并不好听,顶多可以说是五音很全,高低音不分,乱唱一气,总之在梅姐眼中看来,吴伟根本不配坐在领唱的这个位置上。
这天晚上,当酒吧的最后一个客人离开后,丁庆生和马小超例行的打扫起卫生,他们将桌子上客人喝空的瓶子收起来,又开始打扫起地面,刚刚被两人收拾干净的地面上突然多出了一团卫生纸,而这团卫生纸不偏不巧,刚好落到丁庆生的脚下,丁庆生抬起头,便看到吴伟那副贱样。
丁庆生没有搭理他,只将那团卫生纸扫进垃圾筒里,可是,这边刚刚打扫干净,那边又多出了一堆瓜子壳,丁庆生又抬头看去,依然是吴伟在那边贱贱的冲他笑着,当吴伟看到丁庆生向他投来的目光时,他伸手一指地下,然后双手一摊,装作无辜的样子,表示这些东西并不是他丢在地上的。
吴伟的身边有五六个驻站歌手依附着,他们同样是对丁庆生露着讽刺味道的贱笑,几个人还不时的冲丁庆生伸出中指示威。
丁庆生没有言语,倒是马小超拿起扫帚走上前去,打算把瓜子壳扫起来,不料,吴伟竟然一个箭步冲上前,一脚踩在那堆瓜子壳上高傲的说道:“张新生,你来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