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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洪深将子琴请到书房去详谈,何能因为关心,也跟过去了。
“何大人,我如今也是实属无奈,要不然,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到府上叨扰。”子琴又一次说道,脸上是真诚的歉意。
何洪深不介意地摆摆手,说道:“子琴姑娘这话说的,我都明白。”
子琴轻微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也知道,今日之事实在让人为难,但是,眼下也只有何大人能帮我们夫人了。”
何能很热心,说道:“哎呀,子琴姑娘,你就不要客套了。我爹既然请你到这里来,定然会鼎力相助的。不说天策将军夫妇的为人我们何家向来敬佩,就说当初,我大婚的时候,天策府人敢于出面为我们说公道话,打发走九王爷,为这事,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的。你说是不是啊,爹?”
“……”
相对于何能的热忱,何洪深的态度倒是让人难以捉摸,他略微沉着脸色,思索一般,并没有当下给什么反应。
何能一见,急了:“爹,你怎么没个表示啊?子琴姑娘这么大晚上来了,你可不能让人家失望而归啊!”
何洪深抬眸,严厉地看了眼何能,暗含警告和责备,让何能一时噤声。
子琴在那看着,揣度着何洪深的态度,心里也是暗暗地捏了把汗,何洪深是否帮忙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眼下过来,也不过是碰碰运气罢了。
何洪深看向子琴,说道:“子琴姑娘,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刚才是听明白了。这样,你先回去,我先让人去打探打探情况,具体的,到时候再从长计议,如何?”
子琴一听,心漏跳一拍,皱眉,为难道:“何大人的意思我懂。只是,何大人,我主要是担心我们夫人,刘据向来用法严峻,我实在怕……”
“子琴姑娘,这点你不必担心。我马上发话过去,让他不要妄自用刑,不管怎样,案子还没审,罪名还没定。她是天策将军的夫人,这身份在,刘据再怎样也会顾忌些的。”
子琴听着,脸色略显深沉,她看着何洪深,说道:“就算如此,也不好拖太久的。”
“给我十天。十天,我争取想想办法。如何?”
子琴问道:“三天如何?”
“子琴姑娘,我知道你担心天策夫人受委屈,只是,现在这情况,不是三天两头就能解决的……”
“五天吧。最多五天。何大人,我知道你为难,但是,还希望你能尽力,拜托了!”
子琴说着,又要跪下来。
何洪深忙扶着了,看着子琴坚定的脸色,脸色定了定,终于说道:“好。我争取。但是,子琴姑娘想必也明白如今的朝局如何。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并不能保证一定会救出天策夫人。”
子琴闻言,点头,说道:“何大人的意思我明白的。”
“好。时候也不早了。子琴姑娘,要不,你就先回去吧?”
何洪深说道。
子琴看了看他,点头:“那,我就先告辞了。”
何洪深吩咐一边的何能:“送下子琴姑娘。”
“不必了。我一个小婢女,哪敢劳动何公子。”子琴忙推辞。
何能道:“诶,子琴姑娘这可太谦虚了。但凡听过你名字的,都没人敢把你当婢女看待。走,我送你出去。再客套就我就不乐意了。”
子琴听他如此说,这才笑笑:“那就有劳了。”
何能将人送到了门口,说道:“子琴姑娘,这次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一定会协助我爹,尽可能的把天策夫人安然无恙地救出来的。”
子琴也看出他是真的有诚意帮忙,感激地笑笑,说道:“多谢何公子了。”
“谢什么。应该的。”
子琴笑笑,就要走,却又问道:“对了,我们二小姐在这边过得还好吧?”
“善媛啊……”何能提起金善媛,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若有所思着,才笑着说道:“还好吧。可能还有些不适应。不过,总会适应的。”
子琴愣了,也不好细问,笑笑道:“嗯。有何公子悉心照顾,相信二小姐会过得很好的。”
何能笑笑,没说话。
“那,我就先告辞了。”
“慢走。”
子琴点点头,下了门口的台阶,上了马车。
车夫赶着马车,缓缓前行,很快,马车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何能一直看着马车不见了,才转身回去了。
回到家宴中,大家又坐了片刻,聊到了金鑫的事情,但因为何洪深不让说,也就很快打住。又热闹了一阵子,家宴才散了。
何能牵着金善媛的手回到了他们屋里。
金善媛到梳妆台前坐下,便让冰倩为她卸妆。
何能看了看她,走过去,在床沿坐下,目光看着冰倩为她散发的动作,说道:“天策夫人这次显然是被人设计了,只怕这背后的计谋深不可测。”
“……”
金善媛听着,没什么表示,一点点将妆容都卸了,取下头上的珠钗,走到一边的脸盆架上,就着脸盆里的水,洗了把脸。
何能走过去,亲自拿过毛巾递给她,又说道:“善媛,她是你的妹妹,你就不关心她吗?”
金善媛抬起头来,面上沾满了水珠,一双美眸此时看着清粼粼的,很是动人,却没有什么情绪,她低头看了眼何能递过来的毛巾,接过了,擦净了面上的水,而后,放下毛巾,走到屏风后面去更衣。
冰倩尾随过去伺候着。
何能转过身来,看着那个方向,微微皱了下眉头:“善媛,你真的要一直这样对什么都无动于衷下去吗?”
“……”
依旧没有回应。
何能焦躁,几步走了过去,就看到金善媛半褪衣衫,露出的光滑肌肤,他吃了一惊,忙捂着头转过了脸去,嘴里不停地念着:“抱歉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一边的冰倩看着他那个样子,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笑。
金善媛脸上也有些诧异,看着背对着自己拘谨得不停在抱歉的何能,一成不变的脸上总算有了微妙的情绪,似乎,带着几分困惑。
冰倩抬眼皮打量了眼金善媛,嘴角有忍不住的笑意,起初,金善媛刚嫁给何能的时候,她还替金善媛惋惜非常,总觉得自己家小姐心中已经有人,时时刻刻仍旧是放不下前夫雨尚齐,眼下嫁给别的男人,实在委屈。但是,这么久相处以来,冰倩却愈发觉得,这个新姑爷也是有趣得很,最关键的,是个十足的好男人。
毕竟,有哪个男人,会娶了一个女子多年以后,能忍得住不碰对方一下呢?
而何能就做到了。不是因为不想碰,冰倩看得出来,他是很想彻底拥有金善媛的。但是,他不想强迫金善媛。
何能所做的一切,正如当初他在洞房花烛那晚所说的那样,若非金善媛心底里接受,他不会去动她。
所以,就算两人成婚多年,每夜同榻而眠,却始终不曾踏过那一步。
何夫人很是着急,不解他们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孩子,甚至有几次忍不住询问何能,想给他找妾室。但是,何能都拒绝了,并且安抚住何夫人,一方面,看着金善媛,心中虽然惆怅,却也从不流露出来,也不曾给过她压力。
冰倩对这些都是知道的,也是由此种种看出了何能对金善媛的用心。
她越来越想,或许,这位新姑爷才是自家小姐真正的良人,他是真正的有心人。
只可惜,小姐似乎不怎么想。
想到这里,冰倩的心里有略微有点遗憾。
她看着金善媛淡漠的神情,禁不住对何能充满了同情。
姑爷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抱得美人归呢?
现在,她已经将雨尚齐这位前姑爷彻底地抹去了,********认的姑爷,也就何能一个。
尽管思绪千回百转着,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慢下来,冰倩很快地就给金善媛换好了寝衣,转过头来,好心地对着外面,已经坐回去,很是无措的何能说道:“姑爷,小姐换好了。”
话音才落,就看到金善媛出来了。
何能这才抬起了头来,再次朝那个方向看去。
卸妆后的金善媛看着虽没有很是艳丽,但是,却仍旧是美得让人心动的。何能早就知道,她是个内外如意的美人,无论是否妆容精致,总有着让他移不开视线的美丽。成婚这么多年了,照理应该是看着习惯了,心思也淡了才对,可事实是,她还是那样的能抓住他的心,每看一次,总要心动一次。
他想,幸亏是当年娶回来了,否则,他眼下只能靠回忆过去的那次初遇思念她,该是如何的肝肠寸断才是。
冰倩见他看得两眼发直的样子,忍俊不禁:“姑爷,今晚喝了不少酒,要不要喝点醒酒汤?”
何能酒量很好,喝得再多,也不容易醉,此时看着,神色也是颇正常的,就是身上难免有些酒味。
他听到冰倩的话,闻了闻自己身上,皱眉:“酒味太重了。是该准备点醒酒汤,否则会熏到善……”
下意识心中所想的话就那么顺口说了出来,却也及时反应过来,及时地收住了。
他抬头,略显尴尬地看了眼金善媛,面上有点不自然。
冰倩看得更想笑,这姑爷还真是很注重小姐的感受呢,怕熏着小姐。
冰倩也不拆穿他,点了点头,便出去吩咐人去了。
金善媛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何能。
她也是个聪明的女子,又是与雨尚齐有过几年婚姻生活的,对于男女之事深谙不已,跟她比起来,何能就显得太白纸了点,什么心思一眼都能看出来。
他刚才的那点掩饰,自然是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成婚这些年,金善媛面上虽然看着不动声色,但是,何能的种种付出她也是看在眼里的,这个男人,实在笨拙得可以,那么的在乎她,凡事以她为优先,却又不想给她压力,不想她不自在,所以极力的掩饰,偏偏,又是那么不擅长掩饰的一个人,反而更使得一切欲盖弥彰昭然若揭起来。
男子,尤其是富贵之家出身的男子,不是应该对这些事自如不已吗?当初,初嫁时,就连雨尚齐那样稍显内敛寡淡的男人,也是很有经验的样子。怎么他却那么的笨拙呢?
她的眼睛厉害,是不是装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而她也早就看出,何能是真的笨拙,不是装的!
这更让她费解。
她忍不住奇怪,这个男子过去难道就没有碰过女人?
她疑惑着,若有所思的目光不自觉地就一直落在何能的脸上。
何能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怎么,我脸色很难看?”
金善媛还没说话,他马上紧张地站了起来,走到镜前看着自己的脸,倒没什么变化,就是喝多了酒的缘故,还是稍微有点红。
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转身看向金善媛,说道:“今天喝多了。你若看不惯,我先出去。”
说着,人当真就要往外走。
金善媛见着,皱眉,这个男人,就这么在意她的感受,打算一辈子都这么委屈他自己下去?
心里略微有点生气。
何能已经走到了门口,跨出去前,突然转头过来,问道:“今晚……我睡书房好了。毕竟喝了酒,满身都是酒味,难免会影响你睡着吧。”
他笑了笑,就要往外走。
“何能。”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算不得轻柔,但分外的好听,让人听着,心就被牵动了下似的。
何能当即停下了脚步,急急转过身来:“我在!”
金善媛看着他过度的反应,眉头蹙了蹙:“算了。你还是留下吧。”
何能听了,脸上一时没有什么表情,过了片刻,惊异起来:“你,你说什么?”
他几步走了回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金善媛。
金善媛被他看得有点不自然,说道:“冰倩不是让人去准备醒酒汤了吗。时候也不早了,喝了就睡了吧。”
何能愣了好片刻,耳边仿佛还在不断地回响着她刚才说的话,等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后,才惊喜地笑了起来:“好!”
他过去坐下了,眼中,难掩地喜悦,仿佛年幼的孩子,突然得到了自己最喜爱的零嘴似的。
金善媛怔怔地看着,心情微妙。
这个男人,未免太容易满足了吧?
只是让他留下而已,竟就如此高兴。
冰倩很快地端了醒酒汤过来了,何能拿过来,眉眼含笑地喝了起来,冰倩偷偷打量着,明显感觉到了他前后情绪的不同,不由得望了眼已然靠坐在床上准备就寝的金善媛,不知道她不在期间,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何能几口就喝完了汤,简单洗漱一番,换好了寝衣,这才躺到了床上。
冰倩看着,熄灯,带上门出去了。
金善媛和何能躺在床上。
何能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突然开口道:“善媛,这次天策夫人的事情,我想尽力帮她。”
金善媛没有回答。
何能并不介意的样子,继续说道:“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妹妹。何况,当初我们两个成婚的时候,九王爷来闹场,是她出面帮我们解围。于情于理,她如今有难,我都要尽力帮她的。只是,刘据背后的靠山是郑国舅,帮了她无异于同郑国舅为敌。可能会惹来些麻烦。善媛,其他人姑且不说,就是你,我想知道,你会不会……”
“想做就去做。问我做什么。”
金善媛的声音忽然想起。
何能一下子静下来了,朦胧的夜色中,他的一双眼睛闪着光亮,不停地闪着,满是震惊的样子。
“善媛!”
他叫出了声来,不高,但是,情绪很明显能听出是激动的。
金善媛道:“怎么了?”
身边的男人却一把抱住了她。
金善媛受到了惊吓似的,刚要抗拒,却听得他的声音说道:“别怕。我不做什么。就是,让我抱抱。”
他说的很真诚,而且,确实动作也只是抱着,没有多余的其他。金善媛见状,也就安静了下来,没做出挣扎。
何能抱着她,笑出了声:“善媛,你知道吗?我今晚好高兴。”
“……”高兴什么?
金善媛没说话,何能在自说自话道:“成婚这么几年,你总是对我爱搭不理的。我心底里经常在想,是不是你一辈子都不会正眼看我一眼呢?我想,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很不快乐,不幸福。但是,让我放开你,我又舍不得。只能告诉自己,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总有一天,你会被我感动的。今天,你终于理我了。不管怎样,你肯理我了。对我来说,都是最大的惊喜了。”
金善媛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话,心绪微妙。
她想,这个男人真的是个笨蛋吗?明明有出身,有样貌,人也不笨,怎么,就对她这么执着呢?她可是嫁过人,而且,名声败坏的女子啊,她甚至,还有着洗不清的污点,成婚那天,白均还……
这些,无论怎样,都会让任何一个男人感到难堪的。
然而,他却一点脾气都没有,甚至,全部包容接受了,还那样的迁就她的感受和心情,他到底是缺什么了,她到底是有什么了,竟然让他那样毫无止境地执着着?
不过是理他了,也能让他这样高兴。
真是……十足的笨蛋。
金善媛心里暗暗地想着,嘴里却说道:“放开我吧。”
何能的身体明显地一僵。
她说道:“酒味,很重。”
何能的身体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下子放松下来似的,金善媛听到他似乎还松了口气。
何能放开了她,笑道:“早知道不喝那么多酒了。”
“……”
金善媛在黑暗中眨着眼看他,当然是看不清他的神情的的,但是,心里有着安定的感觉,谈不上悸动在意,但是,是安定的。
这种感觉,跟以前同雨尚齐在一起时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
子琴从何府出来以后,并没有立刻回闲乐居,而是转道,去了华云馆。
春元佳节的日子,月城格外的喧闹,到处都是张灯结彩,人来人往,比往日里的任何时候,都要热闹。
唯独华云馆四周,静谧无人,倒像个人烟罕至的荒凉之地。
周围只有几盏灯亮着,微弱的光亮照着露面,子琴的马车行驶在青石板路上,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此时显得格外的突兀,一下下跟敲在人心上似的,那么的不容忽视。
马车在江边停下了。
子琴从马车上下来,手里还拿着一盏琉璃灯,点上,灯光透亮,衬得她略显苍白的脸色温暖了许多。
她提着琉璃灯,收拢着肩上的厚披风,以抵御夜里的寒意。
几步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提起琉璃灯往前方照着,就看到,一叶小舟停在那里,舟夫坐在前头,面前摆着张小桌,放着菜肴,手里则拎着个酒壶,看起来,正在怡然自饮。
舟夫听到后面的动静,缓缓转过头来,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一点点走近的子琴,抬手遮住了灯光,说道:“谁啊?这个时候来打扰!”
子琴走过去站定,低头,看着那舟夫,说道:“我是金鑫的婢女,子琴。”
那人一听金鑫的名字,愣了下,将手中的酒壶放到桌上,人便站了起来,探头,仔细地辨认着子琴的容颜,而后笑了起来:“哈哈,我认出了。你不是上次和金鑫一块来的那个大丫鬟吗?”
子琴笑道:“是我没错。难为你还记得。”
舟夫态度看着没刚才那么不善了,笑道:“这个时候,你来做什么?”
子琴看着舟夫,说道:“我们夫人出事了。”
舟夫又是一愣,随后道:“那关我什么事?”
“我需要乔夫人帮忙。”
子琴说道。
舟夫看着子琴,良久没有说话。
子琴道:“现在,我们夫人被月城府尹刘据以谋逆罪给扣押了。”
“刘据……那可是个狱吏中的混球啊!他竟然当上月城的府尹了?”舟夫叫了起来。
子琴点头:“是啊。”
“那可玩了。金鑫可是貌美非常啊,落到他的手里,只怕,毁容……”
子琴打断他的话,说道:“所以,我想请乔夫人帮忙。”
“就算传了消息过去,只怕来回都要费许多时间。你确定,到时候来得及?”舟夫笑着问道。
“未必要乔夫人亲自出面吧?”
“你不说要请我们夫人帮忙……”
“我知道,乔夫人在京都也有不少人。”
“你这是要借乔夫人的名号使唤人呢!”舟夫立即板起了面孔来:“你这个大丫鬟,胆子倒是挺大的,你以为我们京都里的这些个人物,是你想使唤就能使唤的吗?”
子琴笑笑,说道:“未必就是我使唤。我只需要他们帮忙把我们夫人救出来就行。”
“难道就没有别的人可以出面吗?她可是雨子璟的妻子,此时落难,不是应该有很多人可以求助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必须多做准备,确保万无一失。”子琴虽然心里焦急,但是也知道不能得罪了面前这个小小的舟夫,否则,她过不了江,其他的也就都是空谈了。
舟夫静静地看着子琴,看了良久,才忽然笑道:“呵。人未必就肯帮你呢。”
“先送我过去好吗?”
舟夫又看了她一眼,弯腰重新拎起了酒壶,一饮而尽,接着,便将酒壶随手一扔,便走到了后面,拿起了桨:“行了,上来吧!”
子琴闻言,心中一喜,面上却很沉着,就那么上去了。
舟夫两手并用,小舟便悠然地在江上划行起来,子琴坐在舟头,眼睛对身后那月城的灯火辉煌全然无意,而是一动不动地就全落在江中心的水上楼阁上,心思沉重。
到了华云馆,舟夫说道:“去吧。我在这边等你。”
说着,人便回到桌边坐下,手不知从哪里又取出了一壶全新的酒,揭开盖子,便喝了起来,不时还拿筷子夹菜放到嘴里,看起来,很是悠闲自如。
子琴看着,笑着道了谢,人便上去,走到门前,敲了几下门。
过了一会儿,只听里面有轻微的声响,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仍旧是过去见到过的那个白衣白面纱的妙龄女子,乌黑的头发高高地缠了个发髻,后面一缕长而乌亮的顺发垂落,整个人纤丽动人。
白衣女子看到子琴,立即就认出来了,口吻里带着几分疑惑:“子琴姑娘?”
子琴笑笑,打招呼:“小白。”
子琴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位白衣女子叫小白,没有全名,这就是个别称,是张云熹随意就给取的,很是寻常好记。
小白忙往里面让了让,让子琴进去了,关了门,才问道:“你现在不是该帮着天策夫人庆祝春元节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子琴看着小白,诧异地问道:“你们难道还不知道,我们夫人出事了?”
小白眼神中露出错愕:“你说什么?”
“不是要过春元节吗?每年这个时候,我们大家都要聚到到一块一起守夜过节,今天就一直在忙着,外面虽然让人盯着,多少有疏忽。”小白解释着,看向子琴,问道:“天策夫人是出什么事了?”
小白也是知道,金鑫和张云熹如今的感情非常要好,所以,听到金鑫出事,颇为上心。
子琴皱着眉头,“事情是这样的……”
她长话短说的,挑重要的,把事情大体给讲了一遍,而后说道:“我刚刚才去了趟何府,想请何大人帮忙处理下这件事情。当初,何家二公子大婚的时候遇到了点麻烦,夫人出面帮了点忙,我就想着,或许能请他出面帮下夫人。不过,毕竟兹事体大,对方权势又确实不容小觑,我想,恐怕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全指着何大人寄予希望。所以,就又连夜到你这了。”
“你思虑真是周全。”
子琴道:“小白,我知道乔夫人在京都也有不少人,你肯定能联络到他们,你看看,能不能让一块出出主意?”
小白道:“天策夫人和我们夫人情同姐妹,现如今天策夫人有难,我们自然是不会看着不管的。可巧了,我刚才不也和你说了,今天大家都聚到一块准备守夜过节吗?眼下,人都在上面呢。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大家!”
小白说着,就拉着子琴上楼。
子琴自然是高兴的,忙跟了上去。
大家安排在了顶楼设宴,那里可以鸟瞰夜景,视野非常的好。
到了顶楼,就看到,大大小小摆了四张桌,全都坐满了人,老人小孩坐了两桌,其余的青年男女则坐了另两桌,桌上佳肴美酒很是丰盛,大家言笑晏晏,你来我往,热闹非凡,一个个脸上看起来都十分的愉快。
小白对子琴说道:“这是一家老小都带来聚了的。”
子琴点了点头,跟着小白走了过去。
有人看了过来,一眼也是留意到了小白后面的子琴,却是没有表示什么,而是对着小白笑道:“哎呀,东道主可是来了!”
众人纷纷地也看了过来,说起话来。
“诶,可总算回来了,我说,我们大家各自准备的酒菜都上桌了,可就差你的那份了。”
“就是就是。怎么去了那么久,快上桌!”
“行了行了,这不是还没开始呢嘛。”小白笑着走过去,说道:“等等,我的还在厨房准备着呢。等下底下人会拿上来的。何况,你们的,其实也没准备齐全吧?”
小白说着,扫了眼桌面,确实是上了几道菜,但是,并不多。
众人呵呵笑了起来。
“好吧好吧。那就再等等!”
子琴站在那里,看着众人说笑的样子,面上带着浅笑,却也不插话,不过是一个个打量着,她想,那两桌青年男女是小白说的人物,而另两桌,应该都是家眷。
这时,终于有人说到了子琴身上,却是问着小白的:“诶,这位来客是谁啊?”
小白笑了笑,将子琴往前面推了推,介绍道:“这位啊,你们肯定都听说过。”
大家好奇地问道:“谁啊谁啊?”
小白笑道:“天策夫人的左膀右臂,子琴姑娘!”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马上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
“哎呀,是那位天策夫人,那位子琴姑娘?”
“肯定是了!也就那么一位天策夫人,就那么一位子琴姑娘了!”
“啧啧,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个厉害的。我今天可算是不虚此行了!”
“子琴姑娘都如此出众漂亮,那位天策夫人又该是何等的令人惊艳啊……”
……
众人说着,马上就有人从座位上起来了,走到子琴面前,拱手打招呼:“子琴姑娘,久仰久仰!”
那是名男子,生得眉目俊秀,纶巾缠发,脸色略显苍白,但是眼睛却很有神,说话的时候天然带笑一般,气质出众。
子琴看着对方,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到众人笑开了。
有名女子先开玩笑道:“瞧瞧瞧瞧,咱们的傅柏年反应多快啊,真是独身久了,看着出色的姑娘就急忙忙过去打招呼了。”
女子身边的男子笑着道:“唉。你可别开柏年的玩笑了。他毕竟岁数也不小了,确实该考虑婚姻大事了。咱们这群人里,也就他到现在还孑然一身了。”
又一名男子笑着接话道:“唉。房子均,你这话可就说错了。别忘了,还有小白呢。”
小白听了这话,笑道:“诶,小游,你说话就说话,扯我身上来做什么?我还年轻呢。”
先前说话的那名女子笑道:“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小白,可别太悠着。也该早做打算。”
“绿铃姐姐!”
小白佯装生气地跺脚。
绿铃见了,呵呵地就笑了。
大家你来我往的,说得很是不亦乐乎,子琴看着,倒插不进去话了。
面前的傅柏年看出来了,出声道:“大家可别顾着吵吵了,把子琴姑娘都给怠慢了。”
绿铃笑道:“柏年,这就护着了。”
傅柏年听了,瞪了她一眼,对她身边的房子均说道:“老房,你也不管管你家夫人!”
房子均很是淡定地笑了:“管什么?她不管我就不错了。”
傅柏年看着,不住地摇头。
子琴看着众人,原本还有些愣怔,此时却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众人见她笑了,都不解地看了过去。
子琴弯了弯唇角,说道:“这里还真不是一般的热闹。胜过别处万千。”
听了子琴如此说,大家静了片刻,接着,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傅柏年含笑看着子琴道:“子琴姑娘不是该先被我们的阵仗给吓着吗?”
子琴眼睛里的光彩很美,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说道:“与其说是吓,倒不如说是惊喜。在座各位,让我看着十分欢喜。”
是啊,可不是欢喜,这里坐着的每一个,哪一个都不是小人物,有他们帮忙的话,金鑫的事情不愁没有解决办法。
子琴欢喜的就是这点啊。
别人看着子琴,对她的话有点困惑,一边的小白却是清楚得很。
小白看着众人,说道:“其实,子琴姑娘这时候来,是遇到难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