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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说话,一字一句都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而有些人说话,一出口就会让人直皱眉头。
眼前这个浓妆艳抹的老妖婆就是这样。
都已经五六十的人了,脸上还涂抹地跟刚刷了石灰的墙一般,浓艳的口红看一眼都让人觉得反胃,林浩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有钱就看谁都像土包子的暴发户,要不是还念着和林倾城有那么一丁点交情,没准林浩一个巴掌就飞过去了。
什么玩意儿!
可是这老女人却似乎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她很不满地瞪了林倾城一眼,“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你把当这里是超市还是游乐场?”
林倾城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最后却还是低眉顺眼地回道:“秦姨,这是我请回来救我妈的人,爷爷说想见一见他,所以我才把他带回来的。”
“就他?”老女人轻蔑地扫了林浩一眼,不屑地讥笑道:“病急乱投医,就这种小胳膊小腿的四眼书呆子,一砖头丢马路上能砸出三四个来,你指望他去救人?就算要带回来,在庭院里坐一下也就算了,带进客厅里来干什么,也不怕弄脏了地板和沙发。”
妈的,这嘴也太贱了吧!
林浩刚想开口顶这老妖婆两句,身边的林倾城急忙拉了他一把,抢过话头道:“放心吧秦姨,等会儿我让人重新打扫一遍。”
“哼,说得倒是简单,家政不用钱啊?你以为我们林家的钱都是大风刮过来的吗?我告诉你……”
“行了行了,别呱噪了。”
楼梯上忽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打断了老妖婆的唠叨,林浩循声抬头一看,一个须发斑白的老头子正拄着拐杖走下楼来,一身军绿色的中山装给他平添了几分精神,而最让他惊讶的是,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竟然有着一双目光如电的眼睛,很随意地投来一眼就是精光四溢,如同刀刃一般锋利。
这老头其实看上去也就七十来岁的样子,放以前算是七十古来稀了,但是在生活水平医疗水平发达的现在,九十一百岁都是正常的事情,七十多岁算不了什么高龄,而且这老爷子无论是眼神还是精气神都还有几分劲道,对比之下,那一头白发就显得有些不协调了,同样怪异的还有他脸上的红晕,看上去多少有些病态的感觉。
“我请客人,怎么还需要经过你同意吗?该干嘛干嘛去!”老头沉声喝道。
老妖婆面色难看地瞪了林浩一眼,小声嘀咕着走进了厨房。
老头子这才眯起眼睛,认真打量起了林浩。
老头子林远征今年七十六岁,年轻时候当过兵扛过枪,是真正受过战火硝烟洗礼的人,他那一身不怒自威的煞气也正是从炮火和鲜血中淬炼而来,通常年轻人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多少都会有一种战战兢兢的恐惧,更别说是长时间的对视了。
但是眼前这小子的淡定,却是让他大为意外。
“爸,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林浩。”一旁的林倾城看两人互相打量个没完,便主动介绍了起来。
林浩自己也是上过经历过枪林弹雨炮弹横飞的人,心里对老一辈的革命战士有着天然的几分敬意,所以也不管这老头是好是坏是友善还是敌对,他便主动上前恭敬地鞠了一躬,“林老好。”
“好,好,你很不错。”林远征点点头,威严的目光里透出一丝欣赏之色,这可让一旁的林倾城大吃一惊,自己这位老爸看人的眼光有多刻薄没人比她更清楚,而且之前她推荐林浩的时候,老爷子也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咬定一句“二十多岁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是什么人物”,死活不信林浩的身手,这会儿可好,一个照面就瞧上人家了。
“坐,过来坐。”林远征拄着拐杖慢慢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马上就有一名保姆端着一杯参茶递了上来。
林浩往沙发上一坐,心里却道这林家还真不客气,连杯象征性的茶水都不给。
“年轻人,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你一句,你有几成把握能把人救出来?”林远征呷了口参茶问道。
“林老,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林浩哭丧着脸道,“我连对方几个脑袋几条胳膊都没弄清楚,怎么回答你呢?你要是想听我表决心,那吹牛的功夫我可是杠杠的,你想听清新的还是古典的,直白型的我也会,不过我最擅长的还是文艺型的……”
林远征一吹胡子,一双牛眼瞪得老大,一旁的林倾城笑得眼睛都眯起了起来,这混蛋怎么到哪都不忘记耍嘴皮子?
不过很显然林浩的回答还是让林远征很满意的,刚才林浩要是直接拍着胸脯打包票,他还真要怀疑一下林浩到底是自信还是自负了,现在看起来,这小子虽然嘴皮子不太老实,但本质却还是挺稳重。
“那好,希望你尽力而为,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只要我林远征能办得到,一定帮你办妥。”林远征道。
林浩笑着摇了摇头,“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兵字珠。”
林远征眯了眯眼睛,“你确定不需要其他的东西?”
在老爷子看来,以林浩那种“一清二白”的背景,对金钱、地位和女人的需求肯定是很迫切的,在江南省谁都知道只要搭上了林家的线,钱和女人几乎都是用之不进享之不竭的,林家一旦伸出了橄榄枝,正常男人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可惜林浩终归不是正常男人。
林远征的话他当然也听得明白,只是摇头笑了笑,“林老,你觉得你能给我什么?”
林远征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林浩会问出这种问题来。
“钱?我又不争什么首富,林老觉得,如果我想混个温饱甚至是小康的话,会有什么难度吗?”
林远征默然,如果林浩的身手和林倾城嘴里所说的一样,那么钱对他来说还真不是问题,现在一个超级保镖的雇佣价格,那是能吓死人的,绝对强过一大批所谓的金领。
“女人嘛?我也不缺,先不说家里有个女神级别的老婆,就算我想养小的,那也是自己追回来的才有意思,拿钱拿背景砸回来的有什么意思?说句臭不要脸的话,我想追的女人,还真没几个是追不到的。”
“噗嗤——”
林倾城掩嘴一笑,笑骂道,“你这牛吹得算是什么型?古典型还是艺术型?”
林浩老脸一红,心道你这妖精别得意,弄不好哪天老子兴趣来了,就用“降魔伏虎棍”收了你这妖精!
“咳咳……”聊得正欢的时候,林远征忽然捞心捞肺地咳了起来,吓得林倾城又是送茶又是拍背,好一阵才让老爷子缓了过来。
林浩拧着眉头沉吟了一阵,开口问道,“林老,你这咳嗽有多久了?”
“哎,都好几年了,怎么都治不好。”林远征顺了顺气,随口问道,“怎么,你还会看病?”
林远征也就是那么随便一问,林浩却是认真地点了点头,“会一点皮毛。林老,把手给我。”
林远征愣了一愣,迟疑片刻将手递给了林浩。
林浩闭着眼睛诊了一会儿脉,睁开眼睛道,“张嘴,舌头。”
林远征很配合地张开嘴伸出了舌头,一看到那红瘦的舌质以及那焦黄稀疏的舌苔,林浩顿时眉头一拧。
“林老,你吃的都是什么药?”
“药?”林远征摇摇头,“那些医生都说没什么毛病,就是自己注意保养就行。”
“所以说,这参茶也是他们让你喝的?”林浩皱眉问道。
“对啊,怎么了?”林倾城紧张地插嘴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去了。”林浩叹气道,“老爷子这是阴虚火旺引发的……唉算了,跟你们说得太书面你们也听不懂,反正就一句话,继续喝参茶,那是在折林老的寿。”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一声怒喝打断了林浩的话,转头一看,那讨厌的老妖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去而复返了。
“你个野小子说话的口气可真是比癞蛤蟆还大,你懂什么叫医术吗?毛都没长齐就学人诊脉看病?你知道给老林看病的那些都是什么人吗?那可都是御医传人,华夏中医协会的泰山北斗绝对权威,你敢质疑他们的医术?也不怕牛皮吹破了!”
得,狗咬吕洞宾不是好心人呐。
林浩耸耸肩,也懒得再废话,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信拉倒,就当我放了个屁。”
这跩到不行的态度更是让这妇人大怒,瞪着眼睛就要上纲上线,最后还是林远征发了话,让林倾城将林浩带出别墅,才避免了这一场即将发生的争执。
“不好意思,她那人就这样。”
林倾城歉然笑了笑,她很清楚林浩处处被那老妖婆刁难唾骂的原因——这老妖婆是正房,而她母亲则是请人,现在林浩要帮忙救她母亲,自然也就成了老妖婆的眼中钉。
林浩自然也猜得到其中的纠葛,只是摆摆手,“算了,就当我多管闲事,你还是告诉我你妈被囚禁在哪里吧,找个机会我去摸一下情况。”
林倾城本来还想问一下关于林远征病症的事情,可眼下林浩明显已经不愿意再说这件事,她也只能作罢。
“在千罗湾的一栋别墅里,那地方很偏僻,具体坐标位置我会发到你的手机上,你用手机导航应该能找得到。那别墅有点邪门,你要小心一点。”
林浩点点头,一脸严肃道:“知道了,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做一样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林倾城好奇道:“需要我帮吗?”
“你能帮我就最好了。”林浩点点头道,“我肚子好饿,你喂我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