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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撒兹勒微微舒展,漏出难得的笑容,枯瘦的身体在宽大的黑色袍子下显得格外空旷,惨白的面庞因为太久没有表情而略显僵硬。
六年来第一次心中泛起一丝喜悦,嘴里重复着两个字,“百丽”。
即使有袍子的遮挡,仍然可以发现他的背影因为虚弱而微微摇晃。阿撒兹勒缓缓走到黑暗深处,微弱的灯光射下,照在横放在屋中央的水晶棺材,折射出晶莹的白光。
他空洞的眸子闪烁着温柔,俯下身子,轻轻亲吻水晶棺木的顶端,“百丽,过不了多久。”
“好久不见,阿撒。”清澈的男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阿撒兹勒先是一愣,温柔的表情瞬间阴沉起来,顿了两秒钟,没有半点血色的薄唇微微张合。“好久不见。乌列。”
男人步履轻盈,走到阿撒兹勒身旁,目光透过水晶棺木,落在女人的脸上。“你在用自己的血封印百丽的尸体?”
阿撒兹勒没有回答,默默转过身,躲在袍子里的胳膊轻轻一挥,水晶棺木随着一束金色的光线收到了他的掌心。
“阿撒,放下执念吧。我当初瞒着帝君放走你,就是希望你可以在人世间好好生活,放下一切。”
“住嘴,你可以走了。”
“阿撒。”
“走。”
乌列妥协的耸耸肩,“好吧,我不管你的事情,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只要不再违背天界规定我是不会干涉的。”
阿撒兹勒锋利的眼神渐渐缓和,嘴角挤出一丝慵懒的笑意,“你现在是大天使长了?”
乌列轻嗯一声,干净的面庞平静而温和。
“这次是替帝君来人间巡视的?”阿撒兹勒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抬了抬手,示意乌列坐在沙发另一头。“什么身份?”
乌列拿出一张卡片,递给阿撒兹勒。
“江城,不错。是个富二代。”重新将卡片放回乌列的手中,冷峻的脸庞流露出一丝落寞,“想当年帝君给我的身份都是穷困潦倒的打工仔。”
说到这里,他眉头紧蹙,全身的细胞被悲伤笼罩,眼眶中涌出一抹红晕,“可是百丽仍然爱上了我,那个穷困潦倒的我。”
“阿撒,你知道百丽的死与你无关,即使你没有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她的生命......”
“住口!”阿撒兹勒充满杀气,袖袍用力一挥,乌列白皙的脸颊渗出滴滴血迹。
“阿撒!”
“滚!”
乌列抬起手臂,轻轻擦了擦脸颊正在滴落的红色,无奈的摇头,瞬间消失在昏暗的房间。
病房里,温暖已经熟睡,虽然不发烧,但是身体依然虚弱,勉强吃了点粥,就躺下了。
当时常闵潇发现温暖不是因为赌气不吃饭,而是真的吃不下油腻的东西,心情顿时缓和了许多,马上就命人请了一个管家,在家里煮好粥送到医院。
直到温暖把保温瓶里的粥全都喝光,才满意的收起碗筷,摇下病床,两个人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常闵潇无论问什么问题,温暖只是用点头和摇头来回答他,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气炸,但是此刻,对于他来说,这样简单的回应,已经是一种奢侈。
常闵潇轻按开关,病房渐渐暗了下来,只留下一个床灯,温暖已经闭上眼睛,他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还是为了不想和他说话,假装睡觉,三天没有去公司,太多事情要处理,常闵潇又静静的站在床边看了一会,才带着一种莫名的留恋,离开房间。
在睡梦中的温暖,隐隐听见有人在不断呼唤她的名字,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
“温暖......”声音像是从遥不可及的远方传来,微弱却又冰冷,声波穿过的每一寸空气都结成了细小的冰晶。
温暖不禁打了个冷战,揉着眼睛,坐起来。
“阿撒兹勒?!”
“你病了?”虽然是句关心的话,但是阿撒兹勒的声音却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温暖轻嗯一声,屋里寒气袭人,她下意识地向上扯了扯被子。
“你想让父母复活吗?”他的声音空灵,缓慢的咬出每一个字。
复,活?温暖重复了这两个从来不敢想象的字。身体微微颤抖,忘记病房里的阴冷,轻轻点头,“想。”
阿撒兹勒慢慢向床边靠近,黑色的袍子在昏暗灯光的掩护下,像是隐身一般,若不是那张惨白消瘦的脸渐渐清晰,温暖可能会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我可以帮你,让他们复活,但是必须借助你的魔法。”
“能让父母复活,我做什么都愿意。”她做梦都想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只要父母可以复活,哪怕只有一天,可以和爸妈像以前一样快乐的在一起,付出她的生命都可以。
“好。”阿撒兹勒抬起手臂,两指轻轻一弹,一滴红色从两指间慢慢升起,垂直悬在空中,像是一个小气泡,更像是一滴血,缓缓向温暖飘去。
温暖不知道阿撒兹勒想做什么,注视着那滴血红缓慢移动,最终落在她的耳后,一丝刺痛,她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刺痛的位置,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小镜子,血滴留下小米粒大小的红印。
“我以后还会找你。”阿撒兹勒收回手臂,整个身体藏在黑色袍子里。
“可是,我要怎么做?”温暖微微低下头,原本闪烁的眸子渐渐变得暗淡,她小时候是和普通孩子不同,她碰过的花会开的更加艳丽,摸过的树叶会异常茂盛,眼泪可以使枯木生根,残花绽放,一切植物起死回生。可是......自从父母在车祸中去世,这种能力就越来越弱。
阿撒兹勒的表情有了细微变化,内心的期待被压抑的太久,终于看见希望的曙光,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门口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应该是巡夜的护士,温暖慌忙看向门口的方向,心脏疯狂的跳动,她吞了口唾液,门被从外向内推开。
“温暖?怎么还没睡觉?”
“我,我......”温暖大脑飞速运转想找一个合适的借口,目光猝然移动到刚刚阿撒兹勒的位置,空无一人。
如果不是因为耳后的红印,她或许会以为刚刚的一切仅仅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