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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国,紫朔城。
一辆马车边上。
“你想要我做的,我都帮你做到了。”陆存续望着面前的文鸿,“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文鸿了然一笑,登车离开。
“剩下的,便是要我做的了。”车帘落下,文鸿的唇角勾勒出一抹微带狰狞的笑意。“这一次,我会把失去的一切通通赢回来。”
……
“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是文国的公子,如今文国的守军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何以竟敢拦本公子!”
文国边疆城墙下,文逸气吼吼大叫。
城墙之上的守卫平静而对,城门紧闭,显然是早就得到了命令。
“公子。”明成道,“其间必定有问题,身体要紧,公子别气伤了身子。”
文逸皱眉:“当然有问题,文国和丹国接壤的边城有十一座,这都是第九座了,见到本公子没有一个开门的,真是见了鬼了!”
明成还想说什么,文逸手一挥:“走,去下一个。”
下一座城,是安尹城,安尹城城主陶富成之子陶渐深与文逸有旧,因此陶富成与文逸之间也有着几分交情,怀着疑惑的心情,半日之后,文逸来到了安尹城下。
依旧是城门紧闭,守卫森严。
“陶叔!渐深!我是文逸啊!你们一个个到底都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让我回国!到底是谁在背后搞的鬼!”
一片死寂之后。
文逸垂头丧气地望向明成。
“或许,真的回不去了。”他低落念道。
明成沉默片刻:“公子,还有最后一座城,还去吗?”
文逸抬眸,望着安尹城高大的城墙,想着小时候,他经常在城中和渐深一起玩闹。
不该的……
“渐深!你个没良心的,我们也算是穿同一条开裆裤长大的,有什么说什么!连我的面都不见一个你这算是什么?!”
……
“父亲。”一个少年目光定定地望着面前的中年人。“我得去告诉公子。”
“你不能去!”陶富成咬牙道,“公子鸿派来的暗卫就在府中,你若是想救他,势必会连累我们陶家,公子逸一路走过来,整整九座城,没有一座城敢开门放他进来,连丝毫回应都不敢给他,要做的就是明哲保身,他们二人之间的争斗局势尚未明晰,轻易站队一着不慎便是毁了整个陶家!”
陶渐深皱眉。
“父亲,你放心,我不会连累陶家的。”
文逸有些低落地垂着头。
“算了,可能短时间内,我真的回不了文国了。那便暂且回丹国。”文逸眼眸黯淡。“可是,明叔,我有些难过。”
明成叹了声。
文逸垂眸继续说道,“我有些害怕,除了明叔还在我身边,之前和我一起去丹国的人都死了,我现在连文国也回不了了,是不是父王母后不要我了。”
明成心里一软:“我的公子呦,没事,你还有明叔在。”
文逸一屁股坐在安尹城下:“明叔,我最近老是想哭。”
“公子!”
一声轻唤从城墙之上传来。
文逸眼眸一亮。
“公子。”陶渐深又唤了声,“公子鸿有所交代,文国不会让你进来。”
文逸抬头的动作僵住。
“渐深,你是说……是大哥?”
陶渐深点头:“是,渐深说的就是大公子。离开文国,越远越好,公子鸿他想对你不利。”
“不利?”文逸步伐晃动着向后退了一步。“渐深,你在骗我对不对?!大哥怎么会想对我不利!”
陶渐深忽的咧唇轻笑,笑容明媚如春日暖阳。
“公子别忘了,立储君,先立嫡再立长……”
陶富成忽的从屋里大步跑出。
“渐深,你不能再说了!”
“不!”文逸步伐踉跄,失足摔坐在地面上。“立嫡……立长……大哥他一直对我这么好……怎会……我不信……我不信……”
文逸将头埋在肩膀之间,整个人有些愣怔。
“先立嫡,再立长,他并非嫡子,若是想谋算王位,绝不会放过公子。”
陶富成喝到:“渐深,别说了!”
陶渐深推开陶富成。
“爹,这是我一个人的事,与陶家无关。”他说道。
他垂眸望向文逸:“记得,没有绝对把握之前,千万不要回来,文鸿不是如他表面所表现的那般……”
话音未落。
忽的一道暗箭不知从何处而来……
——“扑。”
文逸周身狠狠一颤。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墙头上重重落了下来,还有什么滚烫的液体溅到了手臂之上。
“渐深!我的渐深!我的儿啊!”
一声声压抑的痛楚的嚎哭。
明成快速上前,挡住了文逸的视线。
“公子,别看!”他急道。
文逸整个人处在僵化之中,忽的一道霹雳撕开脑海。
“渐……渐……渐深!!”
文逸用力地推开挡在他面前的明成。
“不,我要看!我要看!他是渐深啊!他是从小陪着我一起长大的兄弟!”
明成被一股大力推搡开。
文逸扑到陶渐深的身上。
汩汩鲜血从他的唇角中流出。
“公子,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不要……回来。”陶渐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微笑地闭上了眼睛。
公子,别了。
或许,你永远都不知道为什么我用尽最后的生命,也要温柔地告诉你。
就让那个很懵懂青葱的念想,随着我的死,消散。
只当,从未存在过。
……
那年,惊鸿一瞥间,乌发垂落在金线绣满的金荣花上,低眸一笑间,他的整个世界便安静了。
然后他笑着移开准备轻叩门扉的手指。
哦,原来一直喜欢对他颐指气使,说话能把人噎死的的文国二公子,是个女扮男装的假小子啊……
后来,他被秀淑王后告诫,从此不得再进王宫,从此守在安尹城。后来,他一直一直再等她想起他呢。
不久前,文鸿来过,他说要父亲将她拒之门外,他不知道文鸿打算做些什么,但帝王家,成败业,她一个女孩子举步维艰……
她那么傻,总得有人告诉她,王位不是儿戏,是染满鲜血的。
是要牺牲在乎的人的生命的。
而能告诉她,又不连累陶家的唯一方法,只有他的死。
空荡的思绪在死亡渐冷的温度里消散。
泪水伴随着嘶哑的哭泣声在安尹城下一阵阵回荡。
“渐深!”
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