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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半湖抹掉额角的汗珠,脸上难掩兴奋之色。刚才摇的那把骰子花费了他大量的体力,现在手臂都有些发抖,可与身体上不适相反的,是他心中的愉悦,怎么说呢,就像是涸辙的鱼,遇到天降的甘露,舒畅的仿佛重生一般。
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许半湖看不穿骰盅,也辨不出这杂乱的声音,可他却是信心满满,仿佛胜券在握。
稳住手臂的颤抖,他单手握住骰盅,然后一鼓作气的掀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十二枚骰子几乎是盖住了大半个骰盅,密密麻麻的黑点看着有些眼晕,可没有一个人舍得把目光移开,眼睛一枚一枚扫过骰子,无一例外,全是六点。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万中无一,如今发生在众人的眼前,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赌局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十二枚六点,最大的点数,无人可以超越。
许半湖看着那十二枚六点的骰子,长出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尽量平静的说道“我赢了。”
尘埃落定,石涛甚至连骰盅都不用掀开,因为他说过——平局算我输。
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声“好”,气氛瞬间被点燃,喝彩声如山呼海啸般涌来,不是因为他是庐水城主,身份尊贵,而是他今天的表现,称得上神乎其技,值得所有人为他喝彩。
当声势暂歇,最后一丝喝彩声消弭在空气中,石涛开口了“赌骰子的老规矩,谁面朝上的点数大谁赢。”
许半湖点了点头,却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我还说了,平局算我输。”石涛看着许半湖,眼神有着老人的锋锐,年轻人的斗志。
叶玄曾经说过,他是一个真人,所谓真人,必定是真性情之人,所以他的话语表情,都是心之所映。
大手盖在骰盅上,石涛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揭开骰盅,他的速度很快,他的手很稳,就像是多年的老工匠,对自己的手艺信心满满。
“这……”许半湖的视线往下看,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功夫是靠时间沉淀的,我自幼习武,今年六十有七,这六十年的功夫今天用来摇骰子。”石涛甚至连自己的点数都没看,而是一挑眉道“你赢得了吗?”
不是嚣张,但他也不会谦虚,这便是真人的做派。
秋风吹起象牙的碎屑,一枚骰子碎成两半,一点和六点同时朝上。
十二枚六点是七十二点,而石涛摇出的是七十三点,这场胜负以所有人意想不到的结局落幕。
钱掌柜的眼神飘向许半湖,后者却没有半点的怒色,反而兴致勃勃,拿回顾令手里的折扇,道“摇骰子的老规矩,面朝上的点数,谁大谁赢。”
不愧为痴赌之人,赌徒的风范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得到许半湖话语的授意,钱掌柜收回心神,吞了口唾沫,对着亭中的石涛、许半湖,对着所有人,朗声道“许半湖七十二点,石涛七十三点,石涛胜!”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安静的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单调的掌声响起,惊醒呆滞的众人。
这个时候敢率先鼓掌的,就只有一人——与石涛对赌的许半湖。
先是稀稀落落的掌声,然后所有的掌声连成一片,震的耳膜都有些发痛。石涛惊为天人的手法,担得起这如雷的掌声。
声势暂歇,许半湖手拿折扇,问道“敢问阁下的名号是?”
站起身来,石涛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没带那所谓的“江湖人称”,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名,却让许半湖点头,示意自己在心中记下了这个名字。
叶玄上去一步,环视着左右,开口道“许大人,赌局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无需多言,许半湖折扇一收,对左右道“你们先离开亭子,我们有事要谈。”
顾令怕叶玄等人对大人不利,反而上前一步,刚想开口,许半湖就瞪了他一眼,这才悻悻退下。
“你们想要的是什么?”许半湖也不啰嗦,直接进入正题。
“半月之后,醉红楼,我想邀许家家主喝一杯酒。”说话的不是叶玄,也不是石涛,而是一直未开口,扮成仆从模样的曹樱。
许半湖的目光转向曹樱,这位一直未开口的仆从,面容未免太过白净,更奇怪的是,即便是扮成这副模样,也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质。
“这件事我怕是力不从心……或许你们不知道,我们许家是如今硕果仅存的两大家族之一,身份仅输王族曹家,想让家主在醉红楼和你喝一杯酒,确实不太可能。”
毕竟是答应了,只要不越底线就可以,许半湖看着曹樱,略有些歉意的说道“我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无妨。”曹樱伸出手来叶玄将一个小木盒递到她的手里。
曹樱拿着木盒,递先许半湖道“这是我给许家主准备的一点小礼物,你让他打开看看就行。”
许半湖接过木盒,迟疑道“这……”
“到时候你只需要将木盒递给许家主一观,然后把话带到,来不来都算你完成了赌约。”曹樱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对自己的那件“礼物”,她可是信心满满。
许半湖拿着小木盒,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实在是看不出这个盒子有什么奇特的魅力,能让父亲愿意在醉红楼与她一见。
他试探着问道“这盒子里的东西,能告诉我是什么吗?”
曹樱倒是没想到他回有此一问,愣了一瞬,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道“如果你想的话,打开看看也无妨。”
“赌局也结束了,我们就先告辞。”三人借叶玄的名头而来,自然是要他开口告辞,带头离开。
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跟在许半湖身边的顾令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许半湖眉头一皱,道“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什么样的人吗?”
顾令低头,不语。
老李在心中默默地念道“当然是没赌品的人了。”
手掌里小木盒翻来覆去,许半湖的大拇指搭上盒盖,掀开木盒的一个小角。
“有些事情身份不够,最好不要知道,我身为父亲的儿子,身份够吗?”他喃喃自语,然后又将木盒重新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