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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五一节吕绮过的比较悠闲。+◆頂+◆+◆+◆,..工会阎淑珍曾联系她出去玩,她拒绝了。除了参加了刘新军召集的关于东湖钢管厂的一个会议外,没有其他的事情。倒是老范比较忙,五月下旬要迎接iso9000外审,他们要先进行一次例行的内审。另外,质量部在落实陶唐的讲话,连续开会,大概陈永亮要搞出名堂给一把手表态。
吕绮又去了趟李素艺家。赔偿款已经领到手了,但凶手——那个用棍子打死其丈夫的家伙还没找到,他们已经不在意了,听李素艺讲,警局也在推诿——毕竟不是故意杀人。
焦转到赔偿款的分配。李素艺跟吕绮哭诉,还不如没钱呢,现在家里吵成一团,都盯着那70多万,公婆,大伯子姑子都在争,吵得一塌糊涂。
吕绮无法劝解,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吕绮只是跟李素艺,那笔钱是你的,不应该给别人,给你公婆一部分可以,但别人就没份了。孩子花钱的事多呢,别太心软了。
“可是李维(李素艺丈夫)赡养老人的责任落在别人身上了,他们咬定这个理由胡搅蛮缠……”
“你可以负责啊。你没出他家门,你当然有责任赡养老人。”吕绮对李素艺,“但是,你给了公婆钱就尽到了儿媳的责任,也替李维尽孝了。难道不是吗?如果不给老人钱,那当然要管,尽力而为嘛。”
“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李素艺很感激吕绮,“要不是你跟陶总情,哪里会这么快拿到这么多钱?谁想带来这么**烦?”
不到一个月,李素艺瘦了一圈,下巴都尖了。
“他们是什么意见?”吕绮还是忍不住问究竟。
“他哥要10万,他妹妹也要10万……我倒不在乎,但我家又不让……这下子亲戚也做不成了……”
“不给。简直不像话。钱在你手里吧?”
“在我卡上……我想取出来存个整期,另外,是不是该感谢下陶总?我不知道该咋办。”
“陶总那边就不必了。陶唐是看在同学份上帮你的,他工资那么高,不会在意你那礼物。等见了面,你两句客气话就可以啦。”
“那总是不好吧……吕绮,能不能陪我去当面谢谢人家?”
“你直接去好了,这还要我陪?好像陶总回家了……”范永诚是消息灵通人士,他的应该没错。
范永诚是参加了4月0日的会议的,他总想从中解读出陶唐的“治厂方略”来。他似乎对陶唐有所失望,他对吕绮,“我必须承认你这位老同学口才极好,数据、事例张口就来,很唬人。但没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你要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治厂方略啊。你看,大到中央,到地方,总得有个施政纲领吧?他的施政纲领是什么?精益管理?光靠现场5s就能把红星带出泥沼?”
“人家不是了嘛,现场管理只是精益管理的基础。盛东的成本费用率每年降低一个百分,非常了不起了。亏你还关注政治,关注新闻,上面不是一直喊着要转变经济增长方式,变粗放型为集约型吗?精益管理不是正符合上级的精神吗?”
“转变增长方式谈何容易!”范永诚对宏观经济的研究可比吕绮深,他就是学这个的,“咱们国家经济增长靠什么?一靠出口拉动,二靠投资拉动,喊着三驾马车并驱,但消费这匹马一直是病马,使不上力气的。前几年搞了个四万亿,现在在反思,一些文章很激进,认为加重了经济转型的难度,让产能过剩的问题更为严重了……四万亿是什么,就是投资拉动嘛。这就像吸毒,不吸就难受。你不搞投资拉动,经济增长就乏力……”
“行了老范,别扯到国家层面了……你不是发改委主任。”
“道理一样啊。精益管理就像鼓励居民消费,当然消费驱动是最合理的,却不适宜国情。红星搞精益或许能改善经营,但不会达成陶总所的三个目的。当然,领导嘛,总要提出些动人的口号,当年宋悦不是喊出要带出一支德才皆备的队伍,让红星走上良性循环吗?结果呢,他自己进去了,红星出现了经常性的欠发工资……”
“你不要拿宋悦比陶唐。”吕绮打断了丈夫,“我觉得他们根本不是一类人。”
“我不好陶总是演戏,下面确实对他反映不错。谁知道以后呢?其实,什么吃食堂啦,骑自行车下基层啦,都没必要。只要他把红星搞好,吃灶、坐奔驰又咋了?”
“吃灶坐奔驰是搞不好厂子的!那你怎么办?你给开一张管用的药方出来。”
“红星要重振雄风,非得上一个大项目不可。你别打断我,或者抓住大机遇……这个机遇,就是搬迁。那些传言肯定不是空穴来风,抓住这个机遇,要什么有什么,搞好了,他再进一步进入集团领导班子也未可知。”
“搬迁红星?即使列入了市政规划也不是容易事。咱厂职工家属加起来足有七八万吧?差不多是市里的一个区了,且不生产,要盖多少房子?”
“那就是你不识时务了。这个项目对于省里,对于平泉都是香饽饽。其间有多少机会?能带动多少产业?换做你是市长,你还嫌红星的格局了呢。我要是陶总,才不会抓什么精益管理呢,只要把这件事抓出名堂来,名利双收。”
“我爸就不赞成红星搬家。想必跟他有一样想法的不在少数。就是我,也不愿意。”
“我也不愿意。去了开发区,未必有现在的条件好,”范永诚扫了眼一尘不染整洁如新的客厅,“但是,领导的思维跟百姓的是不一样的,现实的利益和长远的总是产生矛盾。我看出来了,你对陶总比较钦佩……”
“谁能搞好厂子,我就钦佩谁。不和你扯了,我要回趟家,你去不去?”
“没别的事吧?没事的话我待会儿再过去。”
“今天我弟弟一家回来,我帮他们弄菜……你手艺好,没急事的话你去买条鱼,再买排骨。”
“那好吧,我去陪老爷子喝几杯。”范永诚丢下手里的书,去换衣服了。
吕绮的儿子范超班里组织去费园水库郊游了,家里只剩了夫妇俩,老范肯定不愿意自己搞饭吃,而且,老范跟吕绮父母的关系一直很融洽。
范永诚是外来户,但吕绮是红星子弟。她父亲是转业军官,当年当过中层,是从物业公司(当时叫生活服务中心)支部书记岗位上退休的。吕绮有个习惯,当工作遇到困惑时总愿意跟老头儿聊聊。
范永诚去菜市场买食材,吕绮直接去了父母家。
“我昨晚看了厂台,新来的陶总不错,跟宋悦不一样。”吕父见女儿回来,“永诚呢?他忙什么呢?”
“他去买菜了。爸爸怎么能看出和宋总不同?”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嘛。我不懂什么精益管理,觉得就是抓基础管理嘛。这就对了,别搞那些虚的,永远要实实在在地抓基础管理,这才是厂长的本行嘛。”
“永诚那样不行,只是打闹而已……”
“怎么是打闹?这就像过日子,总得脚踏实地啊。这些年厂里尽搞虚的了,什么创造和谐红星啦,岗位自治啦,要不就是对外投资,什么00亿啦,收到什么效果了?尽吹牛皮了。像人家陶总就对了,抓食堂管理,抓单身楼管理,立竿见影,群众都好。我看你这个同学行。你看人家的,要增加职工收入,改善职工福利,多好,多实在。”
到这儿,门敲响了,吕绮以为是范永诚回来了,开门却见在市委办工作的弟弟吕纬带着妻子女儿回来了。老头子看见孙女马上高兴起来,刚了几句话,范永诚和吕绮母亲一同回来了,屋子里顿时热闹起来。
这种场合掌厨的永远是范永诚。吕纬又跟姐姐开玩笑,“老姐,你真有福气,怎么就选了姐夫这样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啊。害的瑞娟总是拿姐夫我。”
“少来,你这是表扬他还是讽刺他?”
吕纬笑道,“当然是表扬了。姐夫就是优秀嘛。可惜了,要是姐夫去搞宏观经济研究,不定出大成果了。最近厂里怎么样?听你们换老板了。”
“嗯,是换厂长了,”吕父,“是你姐的同学呢。”
“是吗?那可是好事。这年头,同学、战友,可是最硬的关系。跟你同学,提拔提拔姐夫呗。”
“是我高中的同学……他还记得你呢。”
“是吗?也是咱红星子弟?叫什么?”
“陶唐。肯定你不认识。那时你还上学呢。”
“好像有印象……对了,是不是那年因为打架死了人被拘留错过高考的那个?哟,蛮厉害嘛。今年多大?就执掌红星这样的大企业了……原来是他呀。”吕纬想起了什么,看着姐姐,但没有。
“就是他。人家第二年考入了复旦。也算因祸得福吧……”
“红星是改朝换代了……老姐,市里也有大变动了……”
“是吗?怎么变动?”吕父对政治的关心超过了吕绮。
“还没公开,但不是什么秘密了。王书记要升了……市里的头头们这段时间就像热锅上的蚂蚁,都在跑呢。”
“跟你有关系?”吕父问了句。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个耍笔杆子的,伺候谁都一样。不过,在白俊生那个神经病手下做事简直是煎熬。政府黄秘书长对我不错,我跟黄秘书长提了,想到政府办那边,也不知行不行……如果能下去谋个实权副局长也不错,实在是不想在二科混了。”
白俊生是市委副秘书长,跟着市委副书记白涌泉,分管市委办综合二科,正是吕纬的头上司。
“你在机关待了七八年了,怎么还是这么幼稚?”老吕头不赞成儿子,“走一处不如守一处。跟领导处不来,要先检讨自己!”
“爸,收起你的老一套吧。”吕纬想起了流传在机关的那个段子,因为以寡妇事,涉荤,不能对老父亲讲,“这年头可不是看你做的怎样,关键是上面有没有人。没听吗?‘年龄是个宝,文凭不可少,关系最重要,综合作参考’我那个本科学历已经不占什么优势了,年龄马上就过线了,如果不能升为正科,这辈子就完了。”
吕绮知道弟弟一直想着谋个实职,不想在中枢悬着了,哪怕到临近的县里工作呢,总比在市委办写材料强。但这个忙她可帮不了。
“纬,具体的情况呢,我也不清楚。所以帮不了你。但爸爸的有道理。想做实事没错,但不能急。从上面到基层容易,反过来就难了。红星就是这样,我想政府也应该差不多。”
“姐,你是不知道那个姓白的的德行。用一个过时的段子形容是再恰当不过了:喝酒三斤五斤不醉,跳舞三宿两宿不睡,吹牛拍马天生就会……别提工作,唯独工作球也不会。什么叫二皮脸,你看他就明白了,对领导那是春风拂面,对下级绝对的冰霜严寒。我在他手下工作,算是倒了八辈子霉啦。”
“吕纬!这些年你在市委机关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有这么评价领导的吗?”思想绝对老派的吕老头重重地拍了下沙发扶手,不高兴了。
“爸,菜差不多了,您就入座吧。”扎着围裙的范永诚从厨房出来,邀请老头入席。
吕绮一家聚会的时候,陶唐却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