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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教坊司。
那淡淡的身影面色平静,心里却在冷哼,教坊司鱼龙混杂,不过尽是些官妓罢了。
他前面众多衣着艳丽婀娜多姿的姑娘,他竟然毫无反应,像逛书局一样平淡无常。
那冰冷冷的气质令那些美丽的姑娘不敢上前,老鸨过来竟也客气了起来,“公子想找什么样的姑娘,我们这里应有尽有。”
墨扬急忙上前,一袋银子放入她的手中,“老妈妈,我们主子想找云儿姑娘。”
老鸨的表情有瞬间的变化,这云儿姑娘是新来的,性子孤傲得狠,目前正在训练中,还没有接客,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这……”
还未等老鸨说话,墨扬接着说道,“老妈妈尽管放心,我们只是找她问些话罢了。”
只要给钱,做什么都行,于是找了人为他们领路,到了一个很偏僻很破的门内,“就是这里。”
墨扬开门,那淡淡的身影看了看里面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却面容极其沉静的女子,那女子并不抬头,仿若视他们如空气一般。
那身影抬步走了进去,墨扬搬了一把椅子,用袖子擦了擦椅面,那身影一落座便开口道,“辰平,我奉命来接你了。”
辰平闻言猛地抬头,“辰平”这个名字她很久都没有听到了,恍若隔世一般。奉谁的命?谁还能接她离去?她神情恍惚,她有好多问题想问,为什么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我是墨倾城,你可能没有听说过我,不过没关系,出去以后,你便跟着我,自有你的好处。”淡淡的声音透着一股冰凉,仿若一股凉风吹过。
辰平哈哈大笑,丝毫不领情,“有我的好处?是有我的用处吧,奉谁的命,公子无悔吗?我,不稀罕!”
墨倾城仿佛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接着自言自语冰冷说道,“你和凌儿样貌上是有几分相像,性子倒是相差很多。”
他识得辰凌?他怎么会识得辰凌?他叫墨倾城……辰平猛然震惊地看着他,想着自己认为的可能性,继而哈哈大笑,又一阵哈哈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泪,凌儿妹妹,你可曾想过,利用你的到底是谁?抛弃你的又是谁?想杀了你的更是谁?
墨倾城一点表情都没有,冷漠地站起身,墨扬马上打开了门。
墨扬自然也知道辰平在笑什么,前前后后的事情墨扬看得清清楚楚,辰凌那个傻丫头,到死也不会相信,真正利用她的人是她最爱最喜欢甚至可以用命去交换的师父,墨倾城这个人城府极深,为达到目的甚至不惜用十年时间利用一个姑娘的感情,那次那个傻姑娘闯到蓉城余音阁,他下了一个“杀”的命令,后来见收不住势,又假意被绑,劝了她回去。之后大发雷霆,连自己也受了牵连。
可是,即使他对那个傻姑娘充满了同情,却一句话也不敢泄露,那样的惩罚,他再也不想有了。
他也不再多想,找了老鸨儿亮出了一个东西,老鸨儿精明赔笑,把辰平打扮一番便送到墨扬指定的地方,一刻钟也不敢耽搁。
暮色四合。
吴,宛州城城外。
公子铮骑在马上,他的毒不知不觉好了很多,如今已经不咳了,不用怕风而坐在马车里,终于可以骑在马上感受清风拂面。
他一路风尘仆仆,却不觉得疲累,多少年了,他太渴望有个健康的体魄了。
他此行是去瞧瞧那支精锐之师的进展,结果令他很满意,他有了自己的城,有了自己的军队,有了自己的党派,为了给母妃报仇,他终究会一步登天。
进了宛州城,直奔自己母妃的所在地,经过这十几天的调养,母妃的情况好了很多,至少不是那么怕人了,睡觉的时候也不会经常惊醒,只是还不认得他,大夫说,要与母妃经常在一起,要多与母妃说话,也许几年,也许十年,也许一辈子也不识得他,想到这里,心仍在抽痛。
他们为什么对自己和自己的母妃下手那么狠?论狠绝,谁不会吗?
进了屋,见到母妃正安静地坐着,打着哈欠,似乎有些困了。
蝶儿姑娘见殿下回来正要行礼,公子铮食指放在唇上,露出一个“嘘”的表情,蝶儿便不在说话,嘴角带笑。
公子铮悄悄接近,蹲在母妃的膝下,他的母妃看见他嘴角便会上扬,虽然还不说话,但已经令公子铮很开心了。
“母妃想休息了吗?孩儿服侍母妃梳洗吧?”
蝶儿拿来了水盆,公子铮服侍母妃洗脸,漱口,牙粉刷牙,拆掉头上的首饰,换上睡衣,又聊了一会儿天,才服侍母妃上床休息。
蝶儿偏过头,眼睛里有泪,她自幼跟在殿下的身边,看着她最尊贵的殿下自己怎么苦怎么累怎么受辱,从不吭声,殿下隐忍着,想有一天回国见到老夫人,却不曾想老夫人竟是这般模样,她偶尔会见到殿下在老夫人的床前发着呆,手紧紧地握着拳,眼里多了份从前从没有过的阴狠,可是,是谁能不恨呢?她在旁边看着心里都恨,更何况殿下?这些日子,殿下一有时间便会到老夫人的房里陪着老夫人。
殿下忙完了这些,便会处理政事,熬到三更是常有的事,她吐了一口气,她除了照顾好老夫人,也不能帮殿下什么了,只能期待殿下达成心中所想。
月色迷离,星光稀疏。
公子铮站在窗前仰望天空,终于忙完了一天的事,他可以静下心来想事情了。
他心中隐隐担忧的,只有那两个被他关在宛州城外的两个人,据调查,这两个人已经从秦九殿下的手中逃脱了,却逃进了那片荒野里,生存几率渺茫,连周边的人也不愿做向导走进里面找两个人,那些人还叫他们不要浪费心思了,已是凶多吉少,他听着属下的汇报,竟觉得心疼得似乎要碎了,他做错了吗?
琪霖,早些回来,我们还未一决胜负。
凌儿,早些回来,我的心意还不曾对你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