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漠异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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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山庄大门外又涌进一批人来,为首一位公子,阔服鲜明,气度雍贵,这一行人大踏步进庄,旁若无人直涌进来。

    阔服公子于人众里一眼瞥见剑南虹与姜夙愿,他竟一抖长袖,向二人挥手招呼道;“人生何处不相逢,二位公子果真早到了这里。”

    剑南虹,姜夙愿抱拳点头以示还礼,原来阔服公子就是昨日卧虎谷初遇的一行人,二人均对这一行人有些好感。

    草坪场中的金吾元似乎显得有点忍耐不住,冲阔服公子沉声道;“公子有什么话请等会再说。”

    阔服公子闻声打量了一下金吾元,一个蓝衫氅袍,嘴唇上留有几缕短胡须的中年汉子来到阔服公子身边,附耳嘀咕一阵,继尔阔服公子展颜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方齿,他皮肤本来黑红透亮,一口白齿就显得格外耀眼。

    阔服公子对金吾元笑道;“朋友乃高丽国神跆拳道高手,很喜欢玩?”随即转头对身后的一行人中喊道;“勒西!”看样子他听短胡须中年汉子一阵耳语,已经知道金吾元是来至高丽国的人。

    “主人,属下在。”一个彪形壮汉应声而出,来到阔服公子面前垂头低首,显得很恭敬。

    阔服公子朝草坪中的金吾元咧咧嘴,对被唤来的勒西吩咐道;“去陪这位朋友玩玩。”

    勒西立刻朝金吾元走过来,他群肌饱满刚健,皮肤粗砺,布满茸茸的黑毛,怒目巨睁,透着威武之势,他出手就是左右开弓的连环拳路,力沉劲猛,呼呼生风。

    金吾元挥拳迎击,俩人拳腿立刻如闪电流星般交织,声振大地,勒西拳式身法属塞外路数,金吾元更是异国的神跆拳道功夫,变化莫测,直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龙侠一面观看场里的打斗,一面暗自打量阔服公子,他的浓眉和胡须轻轻抖动了几下,似乎已经察觉到什么,终于忍耐不住,冲草坪场里一声断喝道;“二位壮士不要再斗了!”

    场里二人被他喝声镇住,立刻停下手来,金吾元更是长叹一口气,转头对仇啸天道;“中土武术果然精深博长,我们走吧!”语气中有些无奈,他抱拳四周揖礼道;“列位英雄,后会有期。”

    仇啸天似乎不愿走,鼻孔冷哼一声,还是抱拳朝四周揖礼,一言不发地指使其他海妖和手下背起死伤者,连同太湖俩位寨主等人,一行人狼狈离庄而去。

    虎侠想出手阻止仇啸天等人,龙侠伸手悄悄拉住他,趁势越过虎侠,来到阔服公子面前施礼问候道;“阁下请示高姓大名,敝庄虽然深处草野旷谷之中,但老夫一定尽地主之谊。”

    阔服公子抱拳还礼道;“阁下想来定然是贵庄庄主了,龙虎双侠虽然隐避尘世,但是余威犹长,江湖上谁个不敬,敝人蒙迪就是慕名前来的。”

    龙侠淡淡一笑道;“承蒙阁下美意,老夫惭愧难当,恕老夫眼拙,阁下尔等好像是来至塞外大漠?”

    阔服公子蒙迪点头承应道;“正是,敝行正是来至北漠翰难珠玛的阿伦多上院。”

    蒙迪此言一出,龙虎双侠以及真君门人无不暗自一惊,遥遥十年之期,今日阿伦多上院终于派人来追寻画卷了,而且仅从刚才那一位叫勒西的身手上,就可以知道来人必定个个非凡……

    龙侠身遇大敌当前,还是镇静自若,举手谦让道;“既是远方客人,倒是老夫待慢了,请进大堂里品茶。”

    蒙迪爽朗笑道;“庄主不必多礼,敝人今日前来一则为俩位庄主拜寿,二则也想向俩位庄主讨还一样旧物?”他很爽快地道明来意。

    剑南虹已经明白蒙迪一行人前来的目的,他的目光不由向庄院里四处搜索,终于在庄院内的一角落处发现了那个老仆人,他也正在汇精聚神地观望草坪场里发生的一切。

    龙侠苦笑一下,目光一下子转向铁仙子菊姐,眼神的意思是寒江图昨夜已经被你们真君门掳去一半,现在拿出来合璧为整还给阿伦多上院,免去血腥拼搏,反正这图上又窥破不出什么,而且卧竹门与真君门也可以和好如初。

    但看菊姐一脸茫然的神态,好像根本不知道寒江图昨夜被她们的人掳去一半。

    蒙迪锐利的目光已经从龙侠踌躇犹豫的神情中看出了什么,无形的杀机悄悄涌向眉角,他还是不动声色地道;“其实那幅图卷不过为先祖遗笔,为本族孤品,十年来,双侠及你们的师尊们必定早已经仔细参详过,真要有什么的话,你们又岂能坐视?”

    龙侠无言已对,他见菊姐的神态,大感怪异,只好深叹一声,转对蒙迪道;“蒙公子少候,老夫这就去将寒江图拿来。”说完,转身离去。

    剑南虹悄悄离身出去,尾随龙侠身后跟踪而至。

    草坪里一片寂静,大家都有好奇心,也想开开眼界看看到底是一幅什么样图卷,曾经使卧竹居士和灵蛇真君一对好朋友反目成仇,相继毙命。

    不多时,龙侠手捧一幅画卷回到草坪里。

    剑南虹也悄悄站回原来的位置,他是怕龙侠取画卷途中,遭那抢夺半截画卷的潜伏高手袭击,所以尾随跟踪,潜伏高手没有露面,草坪里气氛严峻紧张,大家只注意龙虎双侠和真君门人以及蒙迪一行人,似乎未在意剑南虹行踪。

    剑南虹凤目分张,迅速搜索院内四周动向,院内的角落处,老仆人仍旧在那里观望,南秀公子不由深出一口长气,放下心来。

    龙侠双手捧着画卷呈给蒙迪,内疚地道;“这画卷十年来一直安然无恙,不知为什么,昨夜竟被人偷袭掳去一半画卷,老夫失手,深感谦意。”

    蒙迪正要伸手接画卷,侧旁台阶上的菊姐忽然大声道;“不行,这图得引火焚化,已慰我先师在天亡灵。”

    龙侠忙劝阻道;“菊姐,不可再造次了,这画卷于我卧竹门与真君门凭添了许多事故,还留它作什么?”

    蒙迪直视铁仙子菊姐,问道;“阁下是灵蛇真君门人?”

    龙侠朗朗大笑数声,从容地代为回答者道;“这画卷在我龙虎山庄,与真君门毫无关系,有什么就冲着老夫来。”

    蒙迪接过画卷,展开迅速扫视一眼,马上合拢,递给身旁的中年胡须汉子,再抬起头来,目光已显威严,果断地道;“敝人没有半点怪罪卧竹门与真君门当年的作为,而且今天来也没有其它任何意思,只想真诚地给双侠拜个寿,再就是只想收回本院孤品,但是现在先祖的遗笔已经残缺,敝人如何面对先祖灵牌和族人,又如何向上院复命,说不得,卧竹门与真君门今后只有在江湖上消失!”

    他此言一出,他所有的手下人立刻面露杀机,剑拔弩张。

    草坪里顿时空气凝固起来,这一群来至大漠草原的儿郎,威武雄壮,悍气霸凌,从蒙公子举止气度间已经透露出阿伦多上院的武学深不可测,一场血腥大拼搏一触即发。

    “兄台好大的口气,”姜夙愿一面说话,一面从台阶上走下来与蒙迪四目对峙,继续道;“在下看兄台伟岸轩扬,敬你是位人物,可兄台竟为一幅画卷,开口就要杀人灭门,似乎有失气度礼数。”

    蒙迪面部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几下,冷冷回答道;“敝人也相敬公子是位英雄,只是这幅画卷在中原人眼里不算什么,可是对敝人上院来说却是价质连城,今天不管什么人出手援助,敝人都接招。”说完,掉头注视龙虎双侠,目眸如电,嘴角与眉梢连连颤抖。

    俩个年青和尚无声无息地悄悄移步至草坪场里,圆眼若炬,各视龙虎双侠俩人,这俩个和尚身躯魁梧,浑身的肌肉棱线起伏分明,而且全身油浸透亮,好像涂有油脂一样,俩个人一黄一青,各呈不同颜色,看上去宛若是铜雕铁铸的塑像。

    其实这俩个和尚,肤色黄的叫‘铜灯’,肤色青的叫‘青灯’,俱是阿伦多上院主持痛禅上人的座前首席弟子,三岁起就被痛禅上人分别泡在配有洗练药物,不同颜色的油桶里,洗骨易经,药力通达髓体,练得一身内外俱修的金刚不坏之躯。

    蒙迪乃北漠翰难珠玛大草原王子,五岁起就被痛禅上人收录,于阿伦多上院中习练武功,同时也进修蒙古历史及中原汉室文化,天文地理,六韬三略,博集胸襟,十二岁又远涉天竺,波斯,暹罗,奥斯曼西亚诸国武院深造,广集各种武功于一身,那时候,金族后裔的女真人努尔哈赤崛起辽东,连灭数族,声势壮大,公然反叛明朝,又大败远征的明朝王师,得东北部大片城池疆土,势力更加壮大,后来金族又更改国名金为清,清字旁是三点水,意在夺取明朝江山,因为明朝的国名明字为日,月,字意为火,以水灭火,字意上已经克制住明字,清族屯兵百万于明朝边关山海关,随时想进兵山海关,一举夺下明朝江山,同时,清族又派兵挥师西巡游戈,已经大部份将蒙古占领,蒙迪返回翰难珠玛大草原后,精选高手出巡中原,就是想待机起兵,收复失地,像他先祖铁木真一样,统领百万铁骑纵横天下。

    勒西和另一位扎依尔,俩位彪形壮汉为蒙古北漠第一神拳勇士,留有短胡须的中年汉子叫布图,是个汉室中原通,十几岁就进关混迹在中原北五省,以一把奇特的外门兵刃,沉重的精钢铁算盘,竟在北五省江湖上搏得一个名号‘铁算盘’,而且他为人精细干练,熟谋远虑,城府极深,果真是名不虚传。

    眼见这场血腥大战迫在眉睫,剑南虹忽然转身朝大院的墙角大步走去,庄院内气氛紧张,静若寒蝉,他这一走动,自然惹人注意,大家的眼光不约而同地一起投向他。

    庄院墙角落处,一个老仆人手持长扫帚,此时正以帚为杖,眯起眼睛在一旁向场中张望。

    剑南虹来到老仆人身前,抱拳行礼道;“老前辈,请将半璧画交还出来吧?”

    这一句话直将庄院内所有的人都惊讶得瞪目结舌,不知为什么少年公子竟向一个老仆人索要半璧画卷。

    老仆人睁大眼睛,惊诧地连连摇头道;“下人那有什么花卷,听不明白公子在说些什么。”

    “前辈,”剑南虹凤目含威,加重语气又道;“卧竹,真君俩位大家当年参详推敲过那么久,也难以窥破其中奥妙,已经说明这画卷上根本没有什么,学生不管前辈是出于何种原因帮助真君门,但学生想没有必要再为它拼杀流血,积怨累累,况且毕竟是人家的东西,理应归还原主。”

    “公子,老奴一介粗仆,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仆人眨眨眼睛,很作急地申辨道。

    剑南虹直视老仆人苍黯的瞳仁,理直气壮地道;“学生初进贵庄时就已经注意到前辈是一位身怀绝技的潜伏者,昨夜又与前辈交过手,前辈的身形轮廓都已经留下明显的确凿证据,学生不会走眼的,前辈不必再隐瞒了。”

    “罢,罢,罢,”老仆人一阵干嚎,扔掉手中的扫帚,再抬头时,苍目闪射,神态矍烁,已经不是刚才那副卑奴样,他冲剑南虹怪叫道;“不错,半璧画卷就在老夫身上,你这臭小子处处与老夫作对,昨夜要不是你,这画卷已经完好到了老夫手里……”

    “不但昨夜,只怕刚才龙侠取另外半璧画卷时,你也差点得手……”剑南虹笑笑,平和地解释道;“以前辈的身手修为来说,昨夜虽然夺得了半璧画卷,自然不会心甘,而且你自认为并没有暴露行藏,所以继续潜伏下来再等待机会,结果今天阿伦多上院来人索要画卷,龙侠刚才前去取另外半璧画卷时,你认为机会来了,悄悄尾随跟踪,要不是你及时发现有学生也尾随在后,你肯定要出手抢夺另外半璧画卷,其实学生尾随在后都是千万小心谨慎,就是想让你出手暴露出来,结果还是被你发现。”

    老仆人深深叹口气,一脸的无奈神情,不停地打量年青公子道;“老夫自谓轻身功夫已达天下一流境界,在龙虎山庄里隐藏得格外深沉,平素言行举止十分小心,俩位庄主都没有丝毫察觉,你一个毛头小子又怎么会初来乍到就对老夫有所察觉?”

    “前辈身兼内家上层绝学,用扫帚扫枯枝败叶,暗含的罡流真气无意间自然流露出来,一个细小的动作,或者一个变换姿式,就会不经意流露,虽然不易察觉,但还是有痕迹。”剑南虹继续补充解释道。

    老仆人眨眨眼睛,想了想,猛然间眼露精光,显示出很兴奋的样子对年青公子道;“对了,公子说得不错,老夫的内功修为还欠缺一点火候,不能达到返灵为拙,自若与本能混为一体的境界,所以留有痕迹,但是就算能够识辨出老夫的痕迹,他的修为和造诣应该是相当高深,不应该是你这么年青的一个毛头小子,看来你有些来历,报出名号和师门来。”

    剑南虹小声附耳对老仆人道;“学生师承武当紫霄宫,江湖狂称南秀描凤公子。”

    老仆人听他报出名号后,惊愕得以手击额,自怨自艾地小声道;“公子乃天下四大公了中人,活该老夫倒霉,老夫认栽,也不想再与公子过招,其实老夫也知道卧竹门与真君门弟子有深厚的情谊,为这一张破图再起风波不值得。”说完,从内衣怀里贴身处拿出半璧画卷递给剑南虹。

    事出蹊跷突然,他俩个人在墙角落处一阵嘀咕后,老仆人竟然交出失窃的半璧画卷,大家怎么也不会想到半璧画卷会被一个老仆人所盗,而年青公子又不知用什么方式毫不费力地迫使老仆人就范,乖乖地交出半璧画卷。

    龙虎双侠及谭管家更是看得目瞪口呆,简直不相信自已的眼睛,这个老仆人不过是半年前的一个风雨之夜,老仆人投亲不遇,饥寒交迫,昏倒在龙虎山庄大门前,谭管家见他可怜,才收容他为奴仆,谁会想到他竟是一个乔装的隐藏高手,要不是有剑公子在,寒江图两度都几乎落到他手里。

    老仆人交出画卷后,纵目扫视了一下那些蒙古人,高声叫道;“那位黑黢黢的蒙什么公子口气太大,老夫‘一阵风’想见识一下阿伦多上院的博学。”说完,飘身来至草坪场中,身法果真快似疾风。

    老仆人名号一报,龙虎双侠悚然一惊,菊姐与花面豹,霹雳锤连连口喊给师叔请安。

    原来一阵风乃是灵蛇真君的师弟,年青时生性好斗,暴燥倔强,常常给师门闯下祸事,灵蛇真君那时在师门中是以兄代师,也常常训责处罚这个师弟,一阵风逆反性强,一次大吵闹后负气出走师门,从此遨游天下,四海为家,就再没有消息,直到二十多年后,一阵风历经沧桑坎坷,也怀念师门,才回到汉阳师门,那知师门尘封,空无一人,几经打听才知道师兄已经在十年前就撒手人寰,是丧身在他的好朋友卧竹居士掌下,他自然认识卧竹居士,后来终于在知情人士口中得知事情的前后真象,一阵风怀念师兄,立誓要手刃卧竹居士为师兄报仇,他暗中四处查访,终于找到在一处蔽静地方加紧练功的三位师侄,但他没有惊动他们,只是暗中窥视,从偷听师侄们的话里,已经知道卧竹居士也在几年前去逝,也得知三位师侄准备今年初秋乘龙虎双侠生辰之机,偷袭龙虎山庄夺取寒江图在先师坟前焚化,以告慰先师亡灵的计划,一阵风想卧竹居士已死,杀机消除,自已以长辈身份也不好向晚辈双侠发难,就决定暗中帮助三位师侄夺取寒江图,于是提前半年来到洛阳龙虎山的龙虎山庄,乔装成投亲不遇的孤寡老人而进入龙虎山庄,进入山庄后,看到双侠终日躲在海棠苑里,为思念自已的师侄痛苦郁闷,也曾经深为感动,仍静静地等待,直到双侠生辰前夜,三位师侄前来偷袭夺图,他暗中出手帮助,所以才演出昨夜至今天的一幕,他现在这副模样,事过二十年的流离颠沛境迁,龙虎双侠自然未能认出他来。

    一阵风已经消去伪装的老年虚弱模样,还原成叱咤风云的江湖人物形象,豪姿焕发,他站在草坪场地中,虎视眈眈地盯住一行蒙古人。

    蒙古人里,一声闷雷似的吼叫声响起,北漠神拳勇士扎依尔已经挥拳闯出,势若脱缰野马,与一阵风战在一起,扎依尔身强粗犷,力大无穷,满场尽是他沉猛的拳脚翻飞,呼呼生风,但是任凭他招势猛烈,却难以沾到对方鸿飞鹄掠,轻烟般巧迅的一丝衣角,二三十个回合下来,一阵风突然轻叱一声;“去吧,蛮牛一条!”一掌就将扎依尔拍出两丈以外,跌跌倒倒趔趄了几下,竟未摔倒。

    扎依尔稳住身躯,回过头来,连喷几口粗气,正待重新再扑对手,眼前黄影一闪,一声佛号响起。

    古铜黄色的铜灯和尚打出一声佛号,举手就与一阵风搅合在一起,一阵风身形疾快,铜灯身形更快,俩人迅分乍合,出手快愈闪电,转眼俱是连招迭出,变化万端,数百招就在一片衣袂掌影里即过。

    俩人势均力敌,难分高下,忽然铜灯于密集缭乱的身影中收住身形,双手合什立一个金刚桩,稳如山岳。

    一阵风突见对方稳立不动,出手就向对方背脊,头顶连击三掌,对方居然丝毫不动,好雄厚的金刚功,一阵风猛吸一口真气,聚劲双掌,猛发一招‘横推西岳’,双掌击向对方中宫胸脯。

    就在他双掌欲近对方胸脯时,铜灯猛然圆眼怒睁,一声沉喝,颤动大地,双掌运出迎向他掌锋,四掌一拍即离,铜灯还是合什稳立。

    一阵风身形向侧旁斜滑六尺,稳住身躯,此时已经是发结松乱蓬飞,苍目锐气已减,口角滴出殷红的血丝,他苦笑道;“北漠阿伦多上院的无上大力金刚功,果然厉害,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超旧人,老夫老矣。”说完,转头对菊姐,花面豹,霹雳锤三人道;“师侄们,我们走!”言毕,带着真君门弟子要离去。

    “且慢!”蒙迪发话道,他朝剑南虹伸出手臂。

    剑南虹将半璧画卷递给蒙迪。

    蒙迪接过画卷展开看了看,又收卷好再递给短胡须中年汉子布图,口里深深叹口气道;“祖上遗留下来的珍品就这样给人毁了,真是太可惜。”说时,他锐目一翻,直视龙虎双侠和真君门人道;“这毁他人邦族的珍品,又该作何了断?”

    “没什么了断,”姜夙愿接过话来道;“这画卷已经物归原主,就不要再生什么造次,虽然它被毁为两段,但中原人最尊重客人习俗,作为朋友,在下告诉你一个地方,能将此图修补得完好如初,决透不出丝粒被毁坏过的痕迹。”

    “你说什么?能将此图修补得完好如初,而且看不出一丝粒被毁坏过的痕迹。”蒙迪眼睛放亮,好奇地追问。

    姜夙愿又笑道;“中原地大物博,无奇无有,无所不能,江南杭州西子湖畔有一个女子精红,人唤‘飞针走线彩云飞’彩云姑,手中一支三寸长的金乌针,灵妙万端,能织天上瑶池移世间,能绣凤凰牡丹过眼留香泽,兄台前去,必能还你一幅完好如初的画卷。”

    “多谢指点。”蒙迪满脸惊讶兴奋之色,赶紧抱拳四周揖礼赔罪道;“刚才在下念图心切,言语多有冒犯,向诸位告罪,敬请诸位英雄海涵。”草原儿郎,性格率直莽撞,但也耿直豪爽。

    就在这时,空中隐隐传来啼叫声,刹时,天空似被黑云遮住,数十只巨大的猛禽展翅盘旋在龙虎山庄的上空。

    众人大骇,一起望着天上的飞鹰,不知所措,剑南虹与姜夙愿会意地互相对视一眼,他俩人知道是昨日的西域幽灵宫来寻死鹰之仇。

    四个肌肤透黑的幽灵奴,手提铁莲花踏进山庄门,又是一阵珠环玉佩的悦耳声响起,十几个长眉碧眼,袒肩露腿的异域女子也进山庄分站两旁,排成蝴蝶阵行,果然是昨日卧虎谷相遇的西域幽灵宫人,只是人数增加了许多。

    四个身长力雄,冷颜俊面的青装力士拥簇着一个傲岸的中年人随后而进,这四个青装力士就是幽灵宫的风,火,雷,电四大护法神尊。

    中年人神态冷漠孤凌,乌黑的长发与鬓须略呈鬈曲,长眉横剔,鼻翼丰隆,两只森森的俊目里闪射着幽幽的淡绿色光焰,一领剌绣云衣,胸前绣有一副麒麟头人身的图案,斜披一件暗绿色的鳄鳞披风斗篷,散发出一股使人不寒而栗的神秘幽气,他前额眉心正中嵌着一块明灿的金刚宝石,形如满月,而这块满月宝石正是幽灵宫至高无上的宫主标徽。

    众人一时愕然,二十年前幽灵宫曾经以它诡谲霸厉的武学和凶残暴戾的手段席卷中原,使中原武林惨遭巨屠,血流成河,虽然它最后败在少林寺掌门方丈掌下,被逐出中原,而且事情已过二十年之久,但是见到幽灵宫,人们仍然是心有余悸,又听传说当今天下江湖武林中的巨擘四大公子中的西域‘吟花公子’就是出在这幽灵宫,幽灵宫确实高深莫测,阴森恐怖。

    一直在台阶上沉默无语的武当玄清羽士此时走下台阶,上前单臂立什稽礼道;“贫道武当玄清,阁下莫非就是一直销声匿迹的西域幽灵宫?”

    中年人抱拳还礼道;“正是,本宫西门百丈崖。”

    “阁下难道忘了二十年前嵩山少林寺的誓言,幽灵宫将不再踏进中原一步。”玄清振色又问道。

    “哈,哈,哈,”中年人一阵冷笑,继尔道;“本宫岂敢违背誓言,二十年来未踏进中土半步,只是老宫主已经皈依西方极乐世界,本宫由在下继任,本宫这次再踏进中土,取道少林寺,也正是要交还当年的禅咒佛珠。”

    玄清闻听幽灵宫老宫主已经逝世,忙打一稽礼唱喏道;“无量天尊!”以对死者亡灵致以敬挽,顿一顿,又问道;“阁下又为何驾驭猛禽擅闯山庄?”

    现任幽灵宫主西门百丈崖冷目扫礼众人道;“本宫有少林寺禅咒佛珠附身,不想生事造次,只是本宫手下人在龙虎山放鹰,贵庄却有人伤了本宫圣鹰,看在少林寺禅咒佛珠面上,不连累其他人,就请伤害本宫圣鹰的人自行毙命吧。”

    玄清道长侧目看看龙侠,意思是问究竟是怎么回事,龙侠大感莫明其妙,连连摇头道;“敝庄并没有人伤害什么鹰喽?”

    西门宫主并不理会他,撮唇发出一道哨音,天空中群鹰听到哨音后立即拍翅冉冉升空。

    只有一只鹰俯身冲下,在大家头顶上盘旋,似乎在寻找伤害它同伴的人,这只鹰正是昨天在卧虎谷没有被伤害到的另一只鹰,那只鹰竟然在人群里面认出了伤害它同伴的人,一下子直扑在大堂门边的赛诸葛和俩名白衣人。

    其它的鹰见状,立即纷纷俯冲而下,顿时惊吓得其他人四处躲避,龙虎双侠与剑南虹都向姜夙愿投去一眼,却见他神情冷漠,毫无出手阻止的意思,大家也恨赛诸葛为公孙少杰和满清鞑靼充当说客,既然如此也就作罢,其他人见庄主都无动于衷,也不便出手阻止。

    赛诸葛一声长长的凄厉惨叫,额头上被鹰嘴喙啄了一下,鲜血流淌,背上又被钢钩般的鹰爪抓裂,衣衫破碎,血肉横飞,他本身又不会武功,无法抵御猛禽进攻,只有两只手紧紧抱住头颅,蜷缩在大堂门坎前,惨厉呼号。

    俩名白衣人见状,立即抽出配剑拼命抵抗,只是有一名白衣人因为昨天在卧虎谷负了伤,动作显得缓慢迟钝,另一名白衣人见自已独自难以抵御群鹰的猛烈攻击,情境危急,一边挥剑抵抗,一边向庄园墙外发出一支响玲飞镖,镖上带有玲环,一时炸响呼啸穿出墙外,似在向什么人求援。

    铺天盖地的群鹰轮番俯冲直扑,漫空纵横,这些鹰俱是横展八尺,身壮劲强的异禽,受过专门训练,性情勇猛暴烈,但却俱有灵性,昨天在卧虎谷里赛诸葛并没有出手伤害鹰,但是他在那里指手画脚指挥,那鹰就能认准他是发号施令的幕后者,俩名白衣人虽然是身手矫健的亡命徒,却也难挡住这些霸天猛禽的连续攻击。

    片刻,俩名白衣人长剑就被折断,浑身衣衫破碎,鲜血染透周身,血肉模糊,那位负伤的白衣人由于伤势连累,动作迟缓,两只眼睛被锋利的鹰嘴喙啄瞎,只剩两个血淋淋的窟洞,他自知已经不能支持了,就转身摸索着扑在赛诸葛身体上,用躯体挡住主人,任凭那些鹰在自已背上撕啄。

    这是一场人禽搏战,来得突然,情境更是惨不忍睹,直看得龙虎山庄众人心惊肉跳。

    剩下的一名白衣人已经分辨不出人样模了,完全是一个血人,但他还是挥舞手中的断剑,抵抗群鹰攻击,突然,他被十几只巨鹰紧紧附在身上,爪趾狠抓,竟将他托起离地,升向空中,另外十几只巨鹰又去抓攫那护在赛诸葛身上的白衣人,那名白衣人背部及双腿双臂已经被乱啄烂撕,露出森森的骨骼,但是群鹰却抓他不起,原来他双手紧紧抓住门坎,手指已经抓入木里数寸。

    此时,高墙外面响起几道粗细不一的啸声,交织一起有若群兽怒号,又似天际阵雷,几条人影越墙而至。

    说来也奇怪,那些群鹰听到这交织的啸声后,竟然纷纷拍翅升向高空,能够震撼群鹰,自然也可见来的人决非一般庸手。

    当先一条灰影,人在空中,手中一条长鞭贯劲击出,漫空一团乌影,矫若龙蛇,伴随鞭击的劲风呼啸声响,但是群鹰已经升向高空,长鞭的杀程已经无可奈何。

    另一条黑影手中旋动一对八齿飞轮,寒芒闪颤,直射台阶大堂门前驱赶群鹰,抢救赛诸葛,动作轻盈敏捷,宛若一头穿林豹子。

    西门百丈崖俊目突增千层杀气,扫向来人,厉声吼问道;“来者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