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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四赶着马车,待又驰出十来里,乌铁山拿马鞭指指路边树林。
乌四便打马下了大路。
马车一颠一震。
谢姜这才恍过神来,眨眨眼,探身去掀车帘子,只指尖儿刚摸住帘子角,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随之车厢微微一晃,再身后便有熟悉到骨子里,梦里夜里,常绕在耳畔的淡然声调:“阿姜扒着窗户,莫不是想跳出去?”
谢姜刹时胸中一荡,猛地回过头,就见九公子唇角略勾,点漆般的眸子似带了几分欢喜,又似带了几分促狭,盈盈望过来。
刹那间,谢姜眼里一涩,鼻子一酸,竟然红了眼眶。
“都有两个孩儿了,怎么……。”
她怔怔不动,九公子轻声一叹,探过身子,轻轻将谢姜揽到胸前,一手在她腰间抚触,另只手拍拍她后背“阿姜是想我了么?”
“哪个想你!”谢姜吸吸鼻子,想狠狠拧他两把,手抻到他掖下时,却像是不听使唤一样,反而搂住了他的腰。
还好,还如往前一样喜欢赖人。
九公子暗暗松了口气,拍拍怀里猫儿一样的小妇人,淡声吩咐道:“去宿处。”
马车一震,随之车轱辘又“吱呀”连响。
既然这人回来了,既然这人在身边,谢姜哪还管走什么路去什么地方,只嘟嘟哝哝问:“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你使法子调走萧仪的?”
九公子唇角一僵。
谢姜揪住这人衣襟蹭蹭脸颊,又嘟嘟哝哝问:“你们是不是有事瞒我?”
这小东西心思剔透的像是琉璃,怕是早就察觉到不对了罢!
九公子点漆般的眸子一闪,轻声道:“阿姜,我需去新都处置些事,阿姜且先在庄子里歇歇。”
从去年春天开始,九公子不是出门游历,就是去河外督查银矿。
守在颖河田庄的日子少之又少。
谢姜隐隐察觉到是有什么事。
只是九公子不说,谢姜知道问也是白问。
这会儿他又要走……
谢姜推开九公子坐起来,拢拢蹭乱的发髻,眉眼不抬道:“你去罢。”
九公子眸子里闪过几分好笑。
只扫眸间又见她嘟了小嘴,唇瓣上两个浅浅牙印儿,分明是口不由心,有点儿着恼赌气。
“倒是越长越小了。”九公子又似好笑又是无奈,将人揽过来抱住,贴了耳畔道:“……阿姜莫恼。”
“恼什么恼!”谢姜抬手推他,偏这人又越推抱的越紧:“你松手。”
“真恼了!嗯?”九公子垂睑看了她有些泛红的鼻尖,怜惜之心一起,索性托了谢姜后脑,俯身吮了下去。
“你……。”谢姜挣了几挣,奈何这人两手箍的要将人嵌进骨头里去,又滑*腻腻的舌**尖儿顶开牙关,在里头横冲直撞,偏偏自家身子发软,提不起来一丝丝力气。
“阿姜,趁这会儿还有……。”
九公子吸吮的兴起,左手搂紧谢姜贴在胸前,右手托了她腿弯儿向上一翘,俯下身子在她眉眼……鼻尖儿……脖颈……一溜亲吻而下。
“嗯……。”谢姜周身被冷冽香味包绕着,脑子里昏昏沉沉,身上也似腾云驾雾,早忘了身在何处。
马车微微一晃,停了下来。
凤台在车外咳了一声道:“公子,天快黑了,还是……。”
“嗯。”九公子微喘了几口,待平复下来,便低低应了。
应过这声,九公子坐起来,捏了谢姜散发掖去耳后,又拇指摩娑了她细腻如软玉羊脂的小脸,无奈道:“最多半月我便回来。”
谢姜迷迷糊糊,只顾呆怔了眼看他,这人说的话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九公子在她小脸上一扫,心里喟叹一声,垂眸看看身上,袍服束腰还算整齐,便开了车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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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本来就进了庄子。
且凤台又早腾罗出了座小院。
当晚,谢姜与王娇儿便在院子里歇下。
而九公子来的突然,走的又无声无息,仿佛他还在千里之外。
雪粒子夹在雨丝儿间,刷刷沙沙,越来越密。
天冷路滑,谢姜一行人要等雪停了再走。等来等去,一恍过了三天。
第四天晩上。
用过饭食,谢姜在屋里转几圈子消了食,便早早进了被窝。
北斗翻出来几块鞋面儿。
主仆两个,一个倚着抌头翻书册子看,一个坐榻沿儿上缝鞋面。
谢姜正翻书翻的瞌睡,听见外头门扳驳啄一响,便向北斗使了眼色。
北斗紧赶过去开门。
谢姜听见留白道:“卑职抓了韩君子回来,问问你家夫人……见不见?”
谢姜念头一闪,是了……萧仪走,便是因为发现了韩君子。
在栎阳城时,韩君子仍一直随侍陈元膺。
“怎么能不见!”谢姜接着话,便掀被子下地,扫见抌畔叠了件狐毛披氅,拿过来披身上,边系边往外走:“去看看。”
待出了门,留白施礼道:“主上在临路那家小院,夫人不坐车么?”
谢姜裹紧披氅道:“不过隔着两座房子,走罢。”说着话,眸子一瞟右厢房。
右厢房门窗关的严严实实,雪光映照中,里面没有一丝光亮。
王娇儿似早己熄灯睡下了。
瞟了几眼,谢姜便提了捃摆。留白忙上前领路。
待绕过两幢农家院子,留白在临大路的一处院子停下,低声道:“主上就在此处,夫人请。”说着身子微微一侧。
谢姜提了裙摆进来,抬眼看见正中那间屋门开着,里面又烛光跳烁,便走了过去。
“夫人来的好块。”萧仪眼中笑意一闪,拿了帕子擦擦手,这才指了房角里道:“夫人有什么不解,尽管问。”
谢姜眼尖,萧仪手上帕子又是极浅的珠黄色,她便看见帕子上斑斑点点,似有几块暗红。
这人受伤了?还是……
谢姜扭脸去看他指的方向。
韩君子倚墙坐在地上,低头搭拉眼,看起来分外狼狈。
谢姜不由嘀咕,自己还能让人走路,这位下手比自己还狠。
只嘀咕归嘀咕,谢姜脸上却声色不动,走上两步问:“韩珝,那天是谁放你出去的?”
韩君子身子一颤,讶然抬起头来道:“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名珝,字君子是么?”
谢姜说了这句,哧地一笑,又如数家常般道:“你原是陈国上大夫韩斐第四子,在家不得族人看重,便想法投了吕候元膺,我说的对罢。”
因为常做见不得人的勾当,自己的大名,韩君子连陈元膺都瞒了。
此时此刻猛地听见谢姜如数家珍般抖撂出来底细,韩君子刹时灰败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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