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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高望远,心旷神怡。
醉仙居别出心裁,在顶楼之上又建造了一层。中间摆着假山,种上花草树木,俨然一个小花园。周围摆上桌椅,用屏风将其隔断,就形成了一个个雅间。
天气晴好时,很多人都喜欢到阁楼吃饭。也有人喜欢夜间来这里,三五个人聚在一起,喝酒观星,品茶聊天,好不惬意。
刘掌柜把澜心几人送上来后,等澜心他们点完菜,又赠送了几道招牌菜,就转身告辞了。
没有外人在场,青荷、紫衣和冬秀就放开了。青荷看看远处,再抬头看看天,兴奋地说道:“真的好高呀!整个江州城都尽收眼底了。感觉天似乎都矮了一截。”
“原来是真的。”冬秀一边抻着脖子四处看,一边激动地说道,“以前听人说的神乎其神的,总是不相信,今天亲眼看到了。觉得比外面传的还要好看。”
“你以前没上来过呀?”青荷傻乎乎地问道。她本来和冬秀就很熟,所以说话也没有太多的顾忌。
“没有,这是我第一次上来。”冬秀笑着说道,醉仙居的阁楼可不是郊外的荒山,你想上就可以上的。“咦,紫衣,你怎么站那么远呀?”
“不行,不行。我一往下看就头晕,脚下像是踩了棉花一般。”紫衣站得远远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脸上满是惊慌。
“那你就不要勉强自己,找个地方坐下吧。”澜心微笑着说道。在阁楼上选了一个位置站好,眺望着远处。
青荷和冬秀对视一眼,笑嘻嘻地说道:“姑娘,那奴婢到那边去了,看看和这里有什么不同。”
“去吧。”澜心微笑着点头答应。她没有回头,眼睛一直盯着远处看。站在身旁的薛奎不赞同地看着叽叽喳喳的两个人,但碍于澜心在,他也不好出言训斥,只能沉着脸瞪了冬秀一眼。
冬秀笑着摇摇头,表示澜心不会介意的。又朝他努努嘴,示意他,姑娘有话要跟他说。薛奎狐疑地看着澜心的侧脸,只见她面色平静,眼神好奇地眺望着远处,哪有要说话的样子。觉得冬秀是在忽悠他,生气地瞪过去,只能对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澜心放眼望去,一条条错综复杂的街道四通八达的串联在一起,把一排排的房屋分割的一片一片的。她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个阁楼建造地可真是有意思,在整个江州城的风景中,看的最清晰的就是这条主街,还有远处的城门。可见建此阁楼之人的用心之深。
澜心抬手把被风吹起的头发顺到耳后,轻声问道:“奎叔和刘掌柜很熟吗?”
“有过几面之缘。”薛奎躬身回答道,“醉仙居没开张时,便到我们木器行定做过桌椅,还到我们庄子上定过几次菜和新鲜的鱼。我们做生意向来公道,没有因为挤兑也没有参假,也就结下了善缘。现在他们有了自己的供货渠道,也就不再去定菜了。
不过,每年都要到木器行去订做东西的。有几次遇到了小麻烦,偏巧被刘掌柜遇到了,他也就帮着解了围。冒家的人看中了现在住在庄子上的几个舵手,几次招揽不成,就想探探我们的虚实。有一次派人潜到宅子里,我们的人还没有动手,就被明月楼的人惊走了。
只是大家都在暗地里,老奴也不好大张旗鼓地去道谢。碰到刘掌柜时,顺便跟他提了一句,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奎叔对明月楼的做法怎么看?”澜心语气平静地问道。
“老奴觉得他们一直对我们表达着善意是冲着玉家来的。”薛奎直言不讳地说道,“以前老奴没有看明白,而今天,姑娘一进门儿,刘掌柜就指出姑娘玉家少主的身份,事情也就清晰明了了。只是不知道他是敬重老爷生前的为人,还是对玉家另有目的。”
澜心只是微微地点头头,薛奎也不知道姑娘这是表示赞成自己的想法,还是表示她知道了。
“那条街就是我们经过时,看到有个二进的小院子要出售吧?”澜心没有继续讨论刘掌柜的事情,指着主街后面的那条街问道。
“姑娘说的没错,正是那条街。”薛奎点头说道,“姑娘是有意要买下?”
“不错。”澜心点头说道,“事不宜迟,等回去后,奎叔就尽快去办吧。”
、“可是,姑娘······”奎叔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澜心看着他犹豫的样子,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但还是微笑着说道:“奎叔有话就直说吧。我一直视奎叔为长辈,你也不用有那么多的顾虑。”
“是,姑娘。”薛奎听完澜心的话,心里一阵感动。虽然守护着玉家一直都是无怨无悔,但听到小主子这样说,更觉得这些年的守护特别得值。“老奴觉得眼下买下这个宅子不妥。我们府里的宅子很多,自然没有必要再买宅子来住。要是做生意的话,那里临街,地理位置是不差,但总归是跟主街比,差了可就不止一筹。所以,老奴以为买下那个宅子不合适。”
“嗯。”澜心点点头,赞成薛奎所说的,“奎叔说的这些都是实情,我也知道。主街上住的都是达官贵人,做起生意来也是事半功倍。可是奎叔看看这主街上,各式各样的商铺星罗棋布、挨挨挤挤的。我们要是想插手进去分一杯羹,谈何容易?
而那个宅子虽不是地处主街,但好在它所处的地理位置好,开一家食肆应该不会错的。何况,奎叔可知道那条街住的都是什么人?”
“那条街临近主街,都是府里一些有头有脸的管事们的院子。”薛奎对江州城十分熟悉,不用多想就回答道。
“正因如此,才更要选在那里了。”澜心斩钉截铁地说道,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了。过了一会儿,她压低声音说道,“各个府里的事情,无论大小好坏,都是瞒不过这些管事的眼睛的。甚至根据管事的衣着打扮,举止言谈,可以知道这个府里的风向。这些消息在必要的时候,将会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奎叔震惊地看着澜心,心里顿时惊涛骇浪。谁能知道眼前这个看似稚嫩、无害的人,眼光竟然这样长远,这份智计不得不令人佩服呀!
不得不说,薛奎的办事效率很高。那个院子过户到澜心的名下后,他就带领着人按照澜心给的布局图,装修整理。十天后,食肆就开业了。
醉仙居首当其冲,第一个送去贺礼祝贺。后来,陆陆续续送礼的人就多了起来。有的是因为看着醉仙居的风向,有的则是有意结个善缘。
陆震东站在街角,看着一身簇新的浅褐色的长袍,笑容满面的站在门口迎来送往的薛奎。对身边的阿生吩咐道:“回去让秋掌柜以冒家商行的名义,送一份贺礼过来。”
“知道了,少爷。”阿生怯生生地回答一声,就转身跑开了。
陆震东脚下不动,眼神复杂地看着薛奎,不知道在想什么。苏伯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眼睛四处看着,时刻警惕着。不知过了多久,陆震东轻声说道:“走吧。”声音里满是惆怅。
苏伯看着他家少爷那落寞的背影,一阵揪心的疼,故意转移他的注意力,轻声说道:“看来少爷以前说对了,玉家真的还有后人在这个世上。”
“嗯。”陆震东只是嗯了一声,继续向前走,没有接话。“可是玉家的人为什么选择在这条街上开食肆,而不选在主街呢?这里跟主街比,可是差了一大截呢!”苏伯疑惑地问道。
陆震东转头看了一眼那个食肆,语气复杂地说道:“不愧是玉家的人,眼光和想法都是独到。”
“少爷这话怎么说的?”苏伯这次是真不懂了。
陆震东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轻声说道:“这里虽不是主街,但这个位置四通八达。而且周围住的都是各府里的管事们,下人之间传话是最快,也是最容易的。只要有了口碑,不愁生意不兴隆的。
而主街那里,商铺云集,各府的利益已经划分好了,大家也都相安无事。要是玉家硬要插手进来,势必要打破如今的平衡,破坏了整个局面。也会受到许多掣肘。而如今,他把食肆开在这条街上,也算上另辟蹊径了。”
澜心对外面的评价一无所知,食肆开业,她交给薛奎全权打理了,自己也没有过去。此时,府里却迎来了一位客人。有客人上门,已经让澜心惊讶了。可是看着眼前的人,那就更惊讶了。
卢笙看着眼前的女孩儿瞪着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和好奇。嘴角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他那圆乎乎的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目光柔和,如同看待自己的子侄一般。他笑呵呵地说道:“冒昧地上门,是我唐突了。”
澜心眨了眨眼睛,垂下头,屈膝行礼,歉意地说道:“是小女子失礼了。不知大人光临寒舍,有何事?”澜心记得此人,去年上元节时,容家请周家的人去福运楼看灯。澜心推开雅间的门时,眼前的这个人正好从对面的包间出来。他当时看到自己的时候,还呆愣了很长时间。
后来听说,他就是去徐州的钦差。可他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来这里又有什么目的呢?
卢笙微笑着解释道:“我姓卢,单字一个笙,现任江州知府。今天冒昧前来,是想拜祭一下故人。”
“故人?”澜心疑惑地问道,“难道大人口中的故人是指家父家母?”
“正是。”卢笙点头说道,“当年卢某路经湖州,曾受过令尊和令堂的恩惠,如今路过玉府,特地进来拜祭两位故人。”“大人有心了,里面请!”澜心欠身行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卢笙让到正院。
卢笙边走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见府里树木葱郁,繁花似锦,一切都井然有序。府里的下人也是恭敬守礼,忙而不乱,心里暗松一口气,看来这个孩子在治家上还是颇有手段的。
走进正堂,卢笙看着摆在供桌上那两个黑漆漆的牌位,心里一阵唏嘘。抽出三柱香,面色恭敬地朝着牌位拜下去。每一次都是深鞠躬,动作严谨而规范,没有一丝敷衍,足见心诚。
澜心垂手站在旁边,不禁动容,眼圈跟着泛红。抬眼看着牌位,心想:爹娘的在天之灵看着有人这样诚心拜祭,也会很安慰吧?!
澜心把卢笙让到了前厅,吩咐人上茶。卢笙端起茶抿了几口后,放出茶盏,微笑着说道:“当时回到徐州,听说你的事情后,心里十分担心。如今看着你安然无恙,府里也打理的井井有条,我便放心了。我虽与令尊只是一面之缘,但是当年的大恩,却是让我终生不敢忘。
只可惜,他们出事的时候,我只是个人微言轻的小人物,什么都做不了。而如今,我任职江州,虽说权利不大,但是却可以护你一二的。私下里,你可以把我当作世叔。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到府里去找我的。”
卢笙这样开门见山、直言不讳,澜心的心里倒是对他的信任多了几分,微笑着起身行礼道谢:“多谢卢叔叔,以后定会去打扰的。”
澜心这样不见外的态度,卢笙嘴角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点头说道:“这样就对了。我府里人丁少,有些冷清,如果你能常去坐坐,那就再好不过了。府里的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安排,就先回去了。”说着,起身向外走去。
卢笙在门口与澜心告别,坐到马车上,看着站在门口笑盈盈的澜心。无奈地摇摇头,笑骂道:真是个狡猾的小丫头。心里明明不全信,却答应地异常爽快。不过也没关系,日后慢慢处就是了。
澜心站在门口,任由微风吹拂着脸颊。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久久无法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