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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顾翰文就回到了戏剧学院,准备到宿舍拿上书就去上课。刚进宿舍楼的大门,他便让一双手给拦腰截住,被它拉了个趔趄。顾翰文吃了一惊,定神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室友兼死党好兄弟洪辕晖拉住了他。
洪辕晖并不是S市本地人,是从外地考进戏剧学院的学生,因为平时喜欢操着一口带着乡音的普通话和其他同学交流,经常“F、H”分不清,“C、CH”说不准,因此常被班里的其他同学把他当做笑柄。
只有顾翰文在初见他时,便觉得他挺对自己的眼缘,平时他也没有和其他同学一样笑话洪辕晖的口音,恰好两人又被安排在了同一个宿舍,还是同一个上下铺,于是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密友。两人经常形影不离,被同学们戏称为“顾盼生晖”组合。
顾翰文见是洪辕晖在捉弄自己,松了口气之余,忍不住要找回场子,追着洪辕晖便想也捉弄一下他。洪辕晖十分清楚自己这位兄弟的手段,可是个白面黑心的芝麻包子来的,连忙笑着求饶:“别!别!我错了!我错了!”
顾翰文笑着抓了他几下痒,也随即放过了他,有些奇怪地问道:“你干嘛还在站这里?早上不是有课吗?”
洪辕晖笑着解释道:“昨天晚上我们系每个宿舍都接到了何老师的临时通知,说是今天会有个剧组来我们表演系这里选角,于是通知我们系里全体学生都停课一天,让有意向、有能力的同学都去剧组试试。你昨晚回家了,没收到通知,所以我蹲在这里守着你回来了。”
顾翰文闻言顿时来了精神,连忙问道:“是哪里来的剧组?要拍什么戏?选哪些角色?”
洪辕晖皱着眉想了一下道:“好像是唐仁影视公司的,说是要拍一个现代言情偶像剧,要在我们系里选男一号和一些配角的角色。再具体一点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何老师没说,要到现场看看才知道。”
顾翰文闻言眼前一亮,兴奋地问道:“唐仁公司的戏?那还在这里说什么?赶快走吧!面试地址在哪里?”说完,也不等洪辕晖回答,拖着他就疾步往外走。
洪辕晖被他扯得有些踉跄,边走边回道:“啊呀呀……面试的地点……在教学楼的第2排练室了。”
“走!我们赶快过去!”
两人来到第2排练室的门外,这里已经是熙熙攘攘,站满了同样也是收到通知,闻讯前来面试的同系同学。排练室门外摆着几个展示架,洪辕晖和顾翰文挤开人群,来到了展示架前,只见上面介绍了这次选角的剧名及一些具体情况:
初定剧名:《蒲公英的约定》;
大致剧情:夏雪与夏冰是台湾地区的一对孪生姐妹,自小因故分开。有为青年程灏与夏雪喜结连理,并拥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但在一次到大陆工作期间,程灏因意外受伤失忆,并认识和爱上了夏冰……
公开选角角色:程灏(男一号);汪博涵(男二号)……
应聘角色要求:
程灏(男一号):要求身高180CM以上,身材匀称,五官端正,气质清秀。应聘者需现场演绎一部分台词,以观察其角色理解能力及角色表达能力……
汪博涵(男二号):……
……
洪辕晖把展示架的内容仔细地看了两遍以后,便悄悄地拉了拉旁边的顾翰文:“你想面试哪个角色?”
顾翰文还在考虑之中,面露犹豫,沉吟不答。洪辕晖和他相识了一年,也渐渐摸清了他的习惯与脾气,知道他定没有那么快下决定的,便在一旁自问自答:“我觉得男一号我应该机会不大,所以我决定面试男二号。你应该选的是男一吧?”
顾翰文这时也考虑清楚了,闻言于是便也点了点头。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暗暗选定自己意向的角色时,从排练室内走出了一名工作人员,对着在场的学生大声宣布:“请各位同学根据门前的宣传资料,结合自身情况,选定想要面试的角色。选择面试男一号的,请到这边集中。选择男二号的,请到走廊这边集中。选择配角1的,请到……”
随着工作人员的话音不断传出,门前本来有些乱哄哄的人群迅速被分成了几部分,各自站在指定的地方,等待面试。洪辕晖在和顾翰文分开前,脸上向他做了个鬼脸,和他互相鼓励:“加油!我们一起进组,到时一起飙戏!你可要小心,不要让我给抢了你的戏哦!”
顾翰文笑着唾他:“你先进了组再说吧!谁抢谁的还不知道呢!”
洪辕晖笑着回了他一个笑脸,充满自信地排到男二号的队伍里去了。
工作人员给每一个角色面试的同学都发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待会要去面试角色时的题目。顾翰文接过一看,是一小段的台词,下面还写着一小段话:“请熟记下面的台词,并根据台词内容自行揣摩当前角色的心理及动作,面试时进行即兴发挥对戏。”
顾翰文没有急着马上去背台词,而是把那一小段话反复认真地看了好几遍,在心里想象着台词中的情景与人物心理,嘴里默默地叨叨不停。
很快,几分钟以后,刚才出现过的工作人员又站了出来,让门口排队的学生按照排队的顺序逐一入内面试。
面试男一号的男同学大概有二十几人,大多数是表演系里大二大三的师兄,只有几个是顾翰文的同班同学。由于顾翰文在进系的时候,是以保送生的身份进来的,平时的学习成绩也都表现优异,因此这几个同学看到顾翰文也站在了这里,便以他为核心,都聚在一起。
除了顾翰文以外,其他的几个人都在小声地讨论着刚才接到的面试题目。互相一比对便发现,大家的题目都是一样的。众人一阵兴奋,忍不住七嘴八舌地说起了自己对这段台词和角色心理的理解,希望能从别人嘴里听到一些与自己不一样的想法,从而加深自己的理解。
顾翰文站在一旁,笑眯眯地听着他们在热烈地讨论着,偶尔才说上一两句作为点睛之笔。大家也没有因为顾翰文的成绩好,表现优异就排斥他。这都要归功于他平时对同学们热心帮助,还有他平时待人友善、平易近人的态度。
顾翰文并没有因为自己是保送生的身份,就摆出恃才傲物的样子。平时上课帮同学们记笔记,划重点,早已是家常便饭的事。同学们有困难,他也是能帮则帮,不能帮的也马上反映给老师,让老师帮忙解决。虽然有许多人都看过他代言的广告,知道他在拍广告赚钱,但顾翰文平时生活却很节俭,从不随意铺张浪费,态度嚣张地炫耀。因此,班里的同学也很喜欢他,平时有什么事情也愿意以他为带头人。这次看到顾翰文也来应聘角色,大家也没有什么嫉妒的想法,反而满心期望他能顺利通过面试,拿下角色。
进去面试的人有的很快就出来了,有的人则在里面待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在外面等待的同学数着时间,每当有人待得时间长了才出来,便都会忍不住多看他两眼,希望能从出来的人脸上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过了差不多有一个多小时,终于轮到顾翰文进去了。其他几个同学逐一与他对掌打气。顾翰文和他们对了掌,带着自信微笑着走进了排练室。
排练室里对门的地方摆了两张长桌,桌子后面坐了三个中年人,其中一个是刚才发面试题目的工作人员,在桌子的旁边还站立着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孩。在几人的侧后方,还放了一台摄像机,看样子是要对面试进行录影。
顾翰文郑重地走上前去,正不知如何称呼,工作人员便出言向他介绍:“今天主持面试的是我们剧组的赵导演,还有这位是投资方代表李先生,这位站着的是和你对戏的孙小姐。”
顾翰文连忙向众人问好:“赵导您好!李先生您好!孙小姐您好!我是01级表演系本科班的顾翰文。”
坐在赵导身边的李先生这时突然有些不确定地反问:“你是顾翰文?那个拍过广告的顾翰文?”
顾翰文闻言一愣,答道:“是的,是我。”
这时赵导插话:“先看看下面的表现再说吧!”李先生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工作人员这时示意顾翰文可以开始了。顾翰文迟疑了一下,突然举了下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在开始前,我可以提一两个问题吗?”
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顾翰文会有问题,工作人员这时问道:“顾同学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是想在对戏前,再多了解一下这段台词的背景和情景。”顾翰文这时有些羞涩地笑了笑,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赵导这时难得看见一个在面试中会问问题的学生,反倒有了兴趣,出言反问他:“那你是怎样理解这段话的?”
顾翰文鼓起勇气,认真地说道:“我认为说这段台词时,主角应该处于一种比较迷茫的状态中,可能是对前景不明确,也可能对自己存在有不自信的地方,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对话。只是我对其中的一些细节不是很明白,所以希望能问清楚一些,这可能对我理解角色会有很大的帮助。”
“那你又知不知道,有时候导演并不一定有时间,或者有耐性给你说戏。万一他不给你说,你自己这就没办法演了?那样我会很怀疑你对剧本的理解能力。”
顾翰文见被质疑了,心中有些咯噔,脸上带了些苦笑,但仍坚持道:“但是我觉得在上机前,若能充分地了解角色的各项信息,更多地理解一些细节的话,这会对演员更好地演绎角色有很大的帮助。戏前虽然花的时间长了,但是演员能更容易入戏,NG的次数也能减少,这样算起来可能更省时间和成本,这部剧也能更生动动人一些。”
赵导闻言与旁边的李先生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赵导随即对着顾翰文道:“我欣赏你的求知精神,不过你还是先争取到角色再说后面的吧!先对一对戏,我看看怎样?”
顾翰文见状,也明白刚才的问题是不会有答案的了,只得放弃再次发问,转身向着孙小姐鞠了一躬,嘴里谦虚地道:“麻烦孙小姐了。”
“不用客气。我们开始吧!”
顾翰文点了点头,便开始按着纸上的台词开始演绎角色。他没忘记进来的时候看见放在后面的摄影机,他可不觉得这个摄影机只是摆设用的。这三年的广告拍摄经验已经让他对镜头有很高的敏感度,就算现在是在非正式拍摄的过程中,他也有意无意地判断着镜头的方向,尽量注意动作言行在镜头范围内。
台词没有多少,很快就说完了。赵导对顾翰文的演绎不置一词,脸上看不出神色,只是平静地宣布:“可以了,你可以出去了。”
顾翰文心中惴惴,闻言便再次告辞,转身离去。
出了排练室,班里的几个同学都双眼发亮地看着他。在面试男一号的人选里面,按外形来说,顾翰文应该是众人之中形象最好的,而他平时的表现也很少让人失望,因此大家都觉得他成功的机会会很大。
顾翰文看见众人期待的目光,不禁有些苦笑。这时洪辕晖也面试完了,看见顾翰文站在那里,便连忙上前和他招呼:“阿文!你也出来了?怎么样,是不是成功了?”
顾翰文苦笑道:“可能没戏了。我进去的时候处理得不是很妥当,估计给人留下的印象不好。”
洪辕晖愕然:“发生什么事了?”
顾翰文把在排练室里发生的事说给了洪辕晖听,洪辕晖听了以后也是神色凝重。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安慰顾翰文道:“没事的!或许人家导演评判的标准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呢!”
“也只能这样想啦!”顾翰文有些沮丧。只是面试已经过了,再怎样沮丧也改变不了事实,顾翰文也不再想这事了,放开了心情和洪辕晖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