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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怒极,不待那刺客抬手再劈,他便用长剑当先刺了上去。
秦王的佩剑长约一米,那刺客手中的刀远不及这个长度,于是剑尖当先捅穿了他的肩膀,他吃痛收手,刀跌落在地,旁边的侍从终于涌上来,将他拿下。
不多时,士兵守卫便将整条街封锁了起来,四下严查是否还有他的同党。
嬴政冰冷的目光扫过街道,最后落回到了徐福的身上,他动作有力却温柔地环住了徐福,低声道:“可有伤到?”
徐福刚摇了摇头,就感觉到脚踝和小腿一阵刺痛感,但是想了想,他舒展开了因疼痛而皱起的眉,看上去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嬴政放下心,这才带着徐福回咸阳宫。
士兵们则是被留在了原地善后。
且不管那刺客还有没有同党,都不可能在短期内再得手了。
嬴政和徐福回到王宫中后,那被活捉的刺客不久后也被送了上来。此时还不流行什么牙里藏毒囊,抓住就自杀。所以那刺客被绑在徐福面前的时候,他全身上下也就一个嬴政刺出来的伤口,不会致死,也就是说,他还可以被拷问很久而不会轻易死去。刺客大约也知道了自己的处境,脸色止不住地发白,目光甚至有些涣散,全然没有什么英雄义士的气概。
此人不可能是荆轲。
徐福失望地从心底断定。
既不是荆轲,那是不是说明,刺杀还会再有呢?徐福看向那刺客的目光难免带上了丝厌恶。或许这刺客自认为,他来是杀了国家的敌人,是杀坑了燕国的人,这是正义的,英雄的行为。但是在徐福看来,对想要从他身上谋取利益,但是最后反被坑了,于是恼怒之下便派人来杀他的敌人,他可没什么圣母情怀。对方要他死,那他便要对方死。
“燕王派你来的?”嬴政开口,几乎直接断定了燕王头上的罪名。
刺客咬着牙不说话,态度看上去很坚决。
而嬴政的态度比他更坚决,嬴政招了招手,一旁的侍从会意,手执小刀,弯腰俯首干脆利落地斩了刺客的小拇指。刺客的惨叫声顿时响彻了整座宫殿。
嬴政将徐福往怀中带了带,道:“若觉得不适,便回去休息,寡人自会处理好。”
徐福摇了摇头。
那刺客想要他死,他也想要那刺客死,此时又何必装什么不忍心看呢?
嬴政闻言,便也不再言语,他也不再问那刺客话了,反倒像是忘记了他一般,只抱着徐福在怀中,手中把玩着一只笔刀,笔刀尖锐的头,让人忍不住生起寒意,有种下一刻那笔刀便会插在自己身体里的恐惧感。
原本刺客没那样恐惧的,但他没想到秦王残.暴到了如斯地步,一句话也不多说,便令人斩去了他的小拇指,十指连心,疼痛几乎是在瞬间就钻进了骨子里去。然后便是难以忍受的沉寂,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他只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失的声音,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对未知的恐惧。他不知道秦王还会做出什么来,让他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
刺客眨了眨酸涩的眼,张张嘴:“是……是燕王……他让我杀了国师,不,不是国师了……”
空荡荡的大殿中只有他的声音,而等声音过后,秦王并没有搭理他。
刺客慌了,一种莫名的恐惧袭上了他的心头。
他忍不住再度张开了嘴,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统统说了出来……
徐福听得实在无语。
这刺客实在没什么职业操守,更谈不上半点的英雄意气。
不过刺客说得虽多,有用的部分却极少。徐福只从中听出了一个意思,燕王是铁了心的要杀他。
这种代替嬴政将仇恨拉走的感觉……徐福觉得自己也是挺厉害的!
待刺客说完后,他已经因失血过多而趴在地上了,他的目光涣散得更加厉害。
嬴政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淡淡道:“杀了吧。”说完顿了顿,他才又道:“张贴公文,凡刺杀驷车庶长者,夷其族。”他平淡的语气中,还藏着这么一句话:是别国人也没关系,等攻下那国时,照样可以夷其族。
徐福抬手按住了嬴政执笔刀的那只手,不过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仿佛相应地将嬴政的杀气也给按了回去。
“此法不行。若是为震慑他人……也不必赔上自己的名声。”有仇报仇无可厚非,但是屠人全族必会惹来非议。
嬴政却极不在乎,道:“唯有此法方能震慑住这些人,他们死不则已,但却要想想,陪着他们送死的是全族人。”说到这里,嬴政忍不住嗤笑道:“何况寡人在几国中,不早就负有‘残暴’之名吗?既如此,寡人又何必枉做好人!”他面上闪过不屑,道:“能生出这些刺客的人家,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家!”
徐福:“……”你这什么破歪理,差点儿就把我给说服了。
偏偏一时间他还当真想不出万全的理由去反驳,于是徐福也破罐子破摔,盯着嬴政道:“我不允。”分外赖皮的三个字。
无论哪一套嬴政都不吃,但是这一套……他吃。
嬴政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叫住了传令的内侍,“那便只写上此人罪状,诉其可恶,让他死后也要恶名缠身!”
内侍小心地瞥了一眼徐福,心中一面佩服不已,一面连连点头应下。
待内侍跨出殿门后,嬴政转头问徐福:“如此可觉舒心了?”
徐福不答,转而道:“燕王派人刺杀我,本我是受害者,但若是屠人全族,我们便变作了加害者。或许有些刺客因这等重刑而退步,但却还会有些人,更认为杀了我和你,方是英雄之举。我们何必为那些刺客营造光明正大的借口呢?”徐福顿了顿,淡淡道:“我是不甘心的。”
嬴政轻叹一口气,“寡人知晓了。”
徐福抬了抬腿,这才借机道:“腿疼。”
嬴政面色微变,毫不顾忌地伸手将徐福的腿抬了起来,然后弯腰附身,拉起了衣袍,这才看见了徐福被擦伤的脚踝和小腿肚。徐福盯着带血丝的伤口,眨了眨眼,应当是跳马车的时候不慎擦伤了。
疼倒不是很疼,完全在能忍受的范围之内,但是徐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忍不住想喊疼。
最后,这样煞威风的话,还是没能从他口中说出来。
倒是嬴政的眉头纠结到了一块儿,瞧上去受伤的人像是他一般,他托住徐福的腰,将人抱了起来,然后直接带了出去,刚刚赶到的侍医,便不得不迈着短腿小跑着跟在了后面。
徐福腿上的伤本就不严重,经过处理之后就没什么大碍了。
很快,城墙上便张贴出了告示,将那刺客的来历,其心思险恶,都写了上去。百姓见之,无不对其万分唾弃。徐福对于秦国来说,已经是能带来福运般的人物了,他们怎么能允许他国人前来刺杀徐福?
消息传到别国去,倒也没人会赞其是英雄,暗地里,反倒还有人说燕王走的这一手,实在是太蠢了些。
但不管其他人如何议论此事,燕王都当真是铁了心要杀徐福,之后陆续有刺客试图潜入咸阳城中,但是嬴政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于是来一个便被擒一个,到了后头,便少有刺客为金银所打动,胆敢前来刺杀徐福了。燕王本欲等那徐福出了王宫,出了咸阳城再下手,但那些刺客在城外蹲守数日,却连徐福的面都见不着。
他们哪里知道,一个人宅起来,是可以一年不出一座城的。
转眼几月过去。
宫人小跑着进了宫殿,朝着徐福躬身道:“蓍草长出来了。”说完,一旁的内侍捧上了托盘,盘中放着的正是蓍草。
蓍草占卜,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於仂,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仂而后挂。
这句口诀徐福是知晓的,但正儿八经用它来卜筮却未曾试过。
放在后世人的眼中,就不过一堆杂草,如何能作卜筮之用?听起来就如同玩笑一样。
徐福将蓍草取一根象征太极,再取四十九,分作两堆,象征两仪。从左手堆取一放入右手指缝,用右手每四根取一次左手堆的蓍草,四则象征为四时。两边都以此法取走蓍草后,两边余下的蓍草之和为八。
一旁的宫人已然看得眼花了,全然不知徐福究竟在做什么,徐福十指动作的时候,在他们眼中就如同变戏法一样。
“父亲,这是什么?”胡亥凑上前来,一把抓走了蓍草。
徐福脸色一黑:……
胡亥全然不知自己捣了乱,他舔舔唇,还兴奋道:“父亲,这个可以用来给人下咒哦!”
徐福:…………
胡亥将蓍草顺手塞进了兜里,“父亲,我可以带回去玩儿吗?”他眨巴着眼睛,认真地问道。
徐福的脾气也发不出来了,只能一挥手,“去吧,自己拿回去玩儿。”只要胡亥不是乱来就好。徐福直接无视了,咒术这种玩意儿还不叫乱来那什么叫乱来?
胡亥开开心心地揣着蓍草滚到一边去玩儿了,没一会儿倒是吸引来了蚊虫将他叮了好几个包。不多时,胡亥自己便也成了个哭包。他皮肤嫩,被叮上几下就肿了,痒得胡亥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
徐福与他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安抚才好。
宫人灵机一动,自发地去寻扶苏了,待扶苏来后,便直接将胡亥给拖走了。
徐福微微出了口气,等回过神来,才想起被胡亥这么一搅合,自己原本要卜筮的目的都忘记了。
徐福只得又命人再去采蓍草来。
没一会儿,先回来的倒不是采蓍草的宫人,而是嬴政。嬴政面上挂着明显的喜色,眉眼间的霸道嚣张之色,越发浓了。可谓正是意气风发时。
他大步走上前来,揽住徐福道:“那燕王原也有畏惧的时候……他胆敢派人来刺杀你,如今却也软下了膝盖。”嬴政面上闪过不屑之色,分外厌弃燕王此人。
徐福心中疑惑,“何出此言?”
“燕王派了使臣前来,要向寡人献地。”
献地自然是好事,但徐福却突然间高兴不起来,这是一种本能的抵制。徐福心中沉了沉,追问道:“献上何地?”
“督亢,此地乃燕国膏腴之地。燕王舍得献上此地,想来确实为王翦气势所慑。”从燕王派了刺客来杀徐福开始,嬴政便当即调动王翦等人,率大军一路向北逼近,其势不可挡。
徐福此时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满脑子都回荡着曾经语文课本上的那句话:
谨斩樊於期头,及献燕之督亢之地图,函封,燕王拜送于庭,使使以闻大王。
所谓图穷匕首见,那个图,不正是燕督亢的地图吗?
站在了解历史的角度上,徐福根本不相信那燕王是诚心献图,更别说以他与燕王打过交道的经验,他就知道那燕王根本不是舍得轻松低头的人,除非是王翦真带着人打到蓟城,燕王自身难保,方才会开口降服。
什么献上督亢,都不过是一时之计,都不过是为了安排荆轲入秦来,好刺杀嬴政罢了!
徐福越想越觉得胸中一团火灼灼燃烧,炙烤得厉害。但是燕王主动称臣,秦国不能拒,不管燕王是真低头还是假低头,在别国眼中都会觉得燕王是真心畏惧秦国之势,此一举,便也可达到震慑他国的效果,若是再有胆小如韩王的国君,说不定也自己献上来了。这样展示秦国之威的机会,不仅嬴政舍不得推拒,徐福自认,他也舍不得!
徐福脑中百转千回,思绪飞速掠过,最后他收敛好了表情,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那燕国使臣可是已经出发了?”
嬴政点头,“已经出发了。”
那就只能把燕国使臣接着了,管他使的什么招,最后不仅要将督亢地图抓到手,还要让刺客也吃个大教训,届时杀鸡儆猴,让其他人都知道,秦王不是那样好刺杀的,若想要蒙骗秦王,怕是弄不好还要砸了自己脚!
这些想法徐福都未说给嬴政听,他只是折中了一下,皱眉道:“这几个月我一直有不好的预感,便每月都要卜筮一次,今日卜筮,我得了个不好的卦。几月前燕王还非要我的命不可,几月过去,就这样快认输低头,我觉得不大像是燕王的性子。此事,阿政还需提防。”
这样的话,当然也只有徐福敢在嬴政耳边说了。
燕王献上督亢的消息传出后,大臣们大都顾着高兴去了,口中全是捧着嬴政的话,而有的觉得不对劲的,也不敢在此时扫了嬴政的兴。
嬴政面上笑容渐渐收敛干净,沉声道:“阿福说得不错,寡人也不能被一时之功冲昏头脑,燕王若是心有不甘,那么此次献督亢,背后便是有着极为险恶的谋划!待那日,寡人定会仔细安排下去,管那燕王有何阴谋,最后都不会有结果。”
嬴政有警惕心就好。徐福暗暗松了口气,也不再揪着这件事多言。
他是知道这段历史的,要避开并不难……徐福如此想着。却没想到,第一问题就很快难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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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将精美中透着凌厉寒气的青铜剑,一一放在了徐福的跟前。
秦国佩剑制得都较长,有一米,甚至有一米四之长。
徐福光是瞧着那一米四的长剑都觉得一阵牙疼。当初语文课本上是怎么写的?
“拔剑,剑长,操其室。时恐急,剑坚,故不可立拔。”
意思是秦王拔佩剑,但是剑太长,结果没能拔得出来,只能空握剑鞘。着急之下,再拔,剑插得太紧,一时间还是不能□□。
徐福依稀还记得当初学到此处时,他绷不住在心底哈哈大笑。因为佩剑太长差点坑死自己,那可不是个笑话吗?
但如今徐福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他半点也不希望这一幕再次上演在大殿之中。
徐福摇头看向那内侍,道:“可还有更短的剑?”
“有!”内侍清脆地应了一声,说罢没一会儿,还真的捧着剑来了。
这番动静,若是没嬴政的允许,谁敢如此折腾?这样多的剑,放在王宫中,那可是绝对的凶器了。换做别人,恐怕早被视为心怀不轨而被处置了。
嬴政回到殿中时,徐福跟前已经堆了不少的剑了。
嬴政眉头重重一跳,实在担心徐福一个不慎将自己给划伤了,于是快步上前,将徐福从位置上拉了起来,“可看好了?”
徐福指了指旁边选出的短剑,“阿政试一试?”
嬴政拿起剑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徐福道:“拔剑可容易?”
“自是容易的。”嬴政笑道,随之毫无负担地将它们都抽了出来。
徐福打量了一下嬴政,嬴政身量足够长,其实就算是一米四的佩剑悬上去,也依旧轻松,但是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嬴政的胳膊哪能伸到那样长?
徐福想了想,还是拿了把最短的,“它与你做佩剑如何?”
嬴政一怔,全然没想到徐福口中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徐福这般大动作地命人寻剑来,他还当是徐福要检验新成果,但最后却只是给他选了个佩剑?嬴政心下感动,但面上还是笑着拒绝了,“怎的突然想起为寡人选佩剑了?寡人已有,这便不必了。”
“那把佩剑焉能与这把相比?”徐福挑眉斜睨着他。
嬴政被他这一眼望得心痒痒,道:“是,不能与之比。”
“那换了便是!”
嬴政却笑着抚了抚徐福的头顶,道:“佩剑长度,自是有规矩的,我虽喜爱阿福挑的,但却也不能随意变换。”大约是为了讨好徐福,嬴政自觉地将姿态放低了。
徐福却是被哽得差点吐血。佩剑长度还有规矩?难道地位身份越高,身边所佩长剑便越长吗?这种规矩还是早点取缔为好!
徐福面色一冷,道:“你随身佩剑那样长,你如何能拔得出来?若是遇险,该如何?”
嬴政又不蠢,很快便回味过来徐福的意思了,他知道徐福这是在为燕国时辰到来那日做准备。嬴政失笑,“我已早有安排,阿福不必放在心上。若是将这视作了不得的大事,岂不是反而束缚了自己?”
徐福知道嬴政口中的意思,若是换做成语,那便是在说自己太过“草木皆兵”了。
但是,历史上是如何评价荆轲刺秦的?都说此举乃是刺杀秦王的行动中,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嬴政见徐福面色不虞,只得随手抓起一旁的长剑,握住剑柄,轻松便抽了出来……嬴政笑道:“若是燕王当真准备了人手在宴上刺杀寡人,那恐怕不等他们走近,寡人手中长剑便已经将他们制住了。”
徐福看了看那把长剑。
……好像长也有长的道理。
那些刺客无论如何都不会猖狂到带着长剑进来,当然,他们就算想带也带不进来,而嬴政手中的长剑那可不是占了优势吗?
徐福的目光不由得在嬴政手臂和腰间流转了一圈,“阿政臂力可足?”
嬴政大笑一声,扔掉手中长剑,跨步上前将徐福抱了起来,“嗯?如今阿福可知寡人臂力如何了?”
见嬴政这般模样,徐福便知他实在没将燕王的伎俩放在眼中。君王多自傲,嬴政本也是有足够资本自傲甚至是自负的。徐福眨眨眼,长剑便长剑吧,到时候他若是拔不出来,自己就拔剑呗。嬴政佩短剑没了气势威风,可自己不一样嘛。反正自己身量也不及嬴政,佩短剑便是。
徐福拍了拍嬴政的手臂,“放我下去。”
嬴政趁机吻了下徐福的额头,然后才将人放了下去,宫人们忙低下头,情愿去看那满地杀气腾腾的兵器们。
徐福拿起了被嬴政嫌弃的短剑,“它便归我了。”
“好。”嬴政当然不会有半点反对的话。就算届时大臣不满,他也自有办法将他们安抚下去。
内侍进来小心地将剑收拾走了。
嬴政道:“你觉得手中之剑如何?”
“嗯?”
“这并非青铜剑,而是你画出图后,匠人经过改进所得的铁剑。”
此时已有铁剑,但毕竟不及后世改良的工艺。且此时开采铁矿的法子也极笨,徐福当初一同记下来交给了嬴政,他却没想到一转眼,便有了成品出来。那正好……到时候用到刺客身上。
“到时候试试便知匠人有没有偷懒了。”
嬴政见徐福面上神色松缓了不少,这才放下了心,只要能哄住徐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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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使臣一路紧赶慢赶到达了咸阳,个个都灰扑扑的不成模样了。他们以为秦王大喜之下,会立即招他们入宫。而实际上,迎接他们的只有一名内侍,伴几名侍从。
当然,这些使臣不会知晓,他们眼中的小内侍,其实正是赵高,赵高来接他们,也不算是辱没他们了。
之所以打发了赵高前来,嬴政不过是觉得赵高脑筋活,让他先来瞧一瞧燕国使臣可有不对劲之处。
燕国使臣一行人极为不忿,原本前来秦国献地,他们就是满腔怨气,此时见秦国如此怠慢,胸中的怒火更是一层又上一层楼。
“秦国便是如此待我等吗?”其中一人忍不住怒道。
赵高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此时那人身边站着的男子,伸手拽了他一把。男子穿着分外宽大的衣袍,面无表情,双目冰冷,仔细去瞧,却又觉得他那双眼分明是空茫的。别的却是看不清了。只因那男子脸上还裹着布条,瞧上去像是重伤未愈一般。
赵高问道:“那人是谁?”
有人答道:“荆轲。”
赵高冷笑一声,转身离去,竟是连他们送也不送进去。
燕国使臣一行人再难遏制心中怒气,不由得厉声道:“秦国待客之道正是让我等好生领教到了。”
赵高面上冷色不改,刺了回去,“你们燕国胆敢派出刺客刺杀我大秦的驷车庶长,如今还期望得到什么温和态度?”赵高轻蔑道:“未将你们扫出咸阳,先让你们吃个苦头,已经是不错了。”
对面的人涨红了脸,气得说不出话来。
赵高也不再多留,迅速带着人撤离了此处。等回到咸阳宫后,他便匆匆到了嬴政的跟前。
“如何?”徐福倒是比嬴政更关注那些从燕国来的使臣。
赵高躬身笑道:“目前瞧来,是没有什么不对劲之处的。”
徐福点头,也并不觉得意外。若是看一眼就能揪出刺客,那历史上荆轲又怎会差点得手呢?
“……快了。”嬴政合上面前的竹简,抬手覆住徐福的手背,语气沉静,带着足以安抚住人的力量,“就看明日了。”
徐福嘴角微微上翘。
赵高抬头瞧了一眼,总觉得徐福像是在笑,但又像是自己的错觉。
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