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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阿姨都是明白人,谢思琪小姐说了,只要你们帮她作证,事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以义服人还不够,必须以利相交。韩东虽然占了一个救命恩人的名头,不过没有这些恩威并施的手段,面前这对贪财的夫妻是不会老老实实替他们作证的。
“对了,有个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吴阿姨她男人嘴唇张了张,说了半句没好意思往下说。
“什么事?叔叔您说!”韩东和商茜对视一眼,两人都以为这对夫妻要坐地起价。那就太操蛋了。
“是这样嗯,在你们来之前,我们已经跟一个姓胡的签了合同,收了他4万块钱。如果我们出庭作证就要赔偿20万…”她男人没再往下说,看来还是有后顾之忧,不过在韩东这个大恩人面前,确实又不好讨价还价。
韩东闻言松了口气,“你们不用担心,这个合同本身就是非法无效的,法律也不会保护他们。再说了,他们对你们干出这种赶尽杀绝的事,你们还要守着合同?这不是迂腐嘛?”
韩东见他们还是有顾虑,不由得继续加料,“我给你们保证,如果事后法院混蛋真的判你们赔20万,不说谢思琪小姐,我个人掏腰包替你们包圆。”
“那敢成好!”有了韩东这颗定心丸,两夫妻彻底将心搁到了肚子里。
终于敲定证人作证的事情,韩东和商茜相视而笑。一个要输的官司突然峰回路转,韩东的表现在商茜看来简直逆天!
两人和衣在吴阿姨家的炕上凑合了一晚。韩东高速飙车后又斗智斗勇,整个人困顿不已倒头就睡,当晚竟没有借机沾商茜的便宜。商茜感受着韩东身上散发出的男人气息,内心忐忑不安又有点小期待,总之各种复杂地度过了失眠的一晚。
第二天一早韩东、商茜两人带着吴阿姨两口子去镇上的派出所报案。值班的民警见他们毫发无伤,连现场都懒得去看,草草地做了个笔录了事。
韩东没指望靠这点事整倒谢小盟,有报案笔录足矣。他嘱咐吴阿姨在家听候传唤后,踏上了返回滨海的行程。
谢氏集团被京城证监局立案调查以后,随即宣布停牌。谢思琪这个官司终于影响到了谢氏集团众股东的利益,董事会开始传出对谢小盟不满的牢骚和抱怨。不过这点压力对谢小盟来说,不过是给他饶痒痒不值一提。
半个月的时间眨眼就过。韩东接到京城二中院发来的周大生鉴定报告。果不其然,周教授洋洋洒洒写了十几页,最后的结论是“检材与样本(即谢正和的笔迹)存在本质的差异特征,且差异特征充分反映了不同人的书写习惯,应予以否定。”
这段专业的鉴定意见换个通俗的说法,就是韩东手上的遗嘱并不是谢正和亲笔所写,从而彻底否定了遗嘱的真实性。韩东看完整个鉴定报告脸色有些阴沉,有些专家的吃相太难看了。
商茜倒是无所谓,反正有直接证人在手,就是一百个专家也不顶用。
“不能这么轻敌”,韩东纠正商茜道,“中国的法官文科出身居多,论法律知识他们是专家,但是说到专业技术,大部分人是两眼摸黑的。这就导致他们对鉴定报告过于迷信,轻易不会推翻专家的意见。所以这份鉴定报告我们必须要驳斥,至少也要把水搅浑。”
...
与韩东一方相反,谢小盟拿到这份鉴定意见喜气洋洋、红光满面。他打开了一瓶香槟,请胡金平畅饮了一番。“胡律师,有了这份证据,咱们的官司应该稳赢了吧?”
“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应该十拿九稳。”胡金平心里过了一遍韩东可能的应对答道。
“那这五十万就算没白花!“谢小盟对天价的专家出场费终于释怀了。
“确实没白花!”胡金平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谢小盟,心里把他当成了大傻逼。被人卖了还说值,这不是大傻逼是什么?
“那咱们就提前为胜利干一杯?”
“干!”
“胡律师,既然咱们胜券在握,明天的开庭我应该在场!”
有了被韩东狼狈赶出法庭的教训,胡金平建议他二次开庭最好不出场,省得再次中了韩东的奸计。
“谢董你确定不会再出什么状况?”
“咱们胜利在望,他们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明天我只看耍猴不说话。”谢小盟拍着胸脯保证道。
胡金平略一思衬就同意了,保姆被自己搞定了,又有顶尖专家的倾向性意见,这官司还打不赢就没有天理了!
2007年8月的一天,韩东终于接到法庭的二次开庭通知。他提前接来了吴阿姨,三人一起向法院进发。
这次谢思琪依旧没有出庭,韩东安慰她一切都在掌握当中,听他的好消息即可。谢思琪不情不愿、欲言又止,韩东知道这个官司再拖下去,他的当事人首先要崩溃。
那就今天把它解决掉吧,有了吴阿姨这个杀手锏,韩东意气风发无所畏惧。
在法庭一落座,谢小盟对着韩东一方意味深长地一笑,眼里嘲讽、可怜、不屑不一而足。韩东心里冷笑,这就以胜利者自居了?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待会给你看过老子的底牌,你要是还能笑得出来,老子就服你。
随着主审法官法槌敲响,第二次庭审正式拉开帷幕。“本次庭审首先调查遗嘱的真实性,原告是否收到被告提交的笔迹鉴定意见?”边秦向韩东问道。
“已经收到了,法官。”
“鉴定意见认为遗嘱并非被继承人亲笔所写,你方有何意见?”
“我方认为这是一份极其主观、不负责任的专家意见。”韩东义正言辞地训斥道。
“首先,我方不认可被告方提供的比对样本。鉴于谢小盟先生并不是一个诚实可靠的人,我方提请法庭注意这个前提条件。如果被告方恶意提供假冒的谢正和先生的笔迹,作为鉴定的比对样本,那么鉴定结果必然是这样...“
韩东把手中的鉴定报告重重地仍在桌上,似乎对这份报告不屑一顾。
“其次,鉴定专家是被告方出钱聘请,所谓拿人手短,不排除周大生教授受到被告方恶意施加的影响,丧失了公正客观的立场…“
“再次,即使这份鉴定报告出自周教授的真心,它也不过是一家之言,主观性太强,不能等同于客观证据,不能直接证明案件事实。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找出一百个专家来证明这份遗嘱的真实性,但是这只会误导法庭调查的方向...”
“…综上我请求法庭谨慎认定这份报告,不要被被告方所蒙蔽。”
赵晓娟和费老若有所思,边秦则是对韩东的发言不置可否。他转头问胡金平,“请你方对鉴定报告的形成过程做出说明!”
“法官,在此之前我方申请对原告进行交叉询问。”胡金平答道。
“准许!”
“感谢法庭,韩律师,哦,骚瑞,忘了你不是正儿八经的律师,应该是韩公民代理人!”韩东的反驳虽然有理有节,但是在胡金平看来,还不足以推翻周大生的专家意见。
最近轻轻松松入账46万巨款,这场官司又胜利在望,他有点得意忘形了,言语也轻浮起来,“听你的意思,好像是怀疑我方提供给周大生教授的样本是假冒的?”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也就是说你怀疑样本提供者的人格有问题?”胡金平这番诱导性的发问,跟韩东之前的手法如出一辙。
“我认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有些人的人格会变得扭曲。”韩东是个小滑头,自然不会轻易上钩。
“也就是说你怀疑德高望重的周大生教授,被我们收买了因此撒谎?”
“不能排除这种情况。”韩东还是没有正面回答。
“看来你一定掌握了我们和周大生教授串通造假的证据?”
“没有,如果我有你们造假的证据,你们现在已经在看守所蹲着了。但是人在做天在看,你们也许瞒得了法庭,但是你瞒不住良知和上天。”
胡金平轻蔑地一笑,法庭是讲法律讲证据的地方,良知算什么,更别说上天了,要是真是老天有眼,还要法官干什么?小律师就是小律师,满嘴荒唐言。
他要的就是韩东这句话,“作为前辈,我要提醒韩公民代理人一句,这里是法庭,摆事实讲道理。你要是讲道德拜上帝,应该去教堂!”
韩东对他的屁话充耳不闻,就让你先装逼五分钟,待会被老子打脸两小时。
胡金平转向法庭说道,“提请法庭注意几点,第一,本次鉴定的比对样本来自谢氏集团五位董事,要说大家集体造假,这就十分荒谬了...”
“第二,周大生教授是德高望重、誉满全国的权威专家,是我国笔迹鉴定领域的领军人物。对方代理人竟然怀疑这样一位老教授的道德操守,实在令人痛心。见微知著,可见对方代理人心灵并不怎么健康...”
胡金平一扫上次庭审的郁闷,口若悬河地将韩东的发言和人品驳了个一文不值。韩东一言不发,上天要让人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第三,更为可笑的是,对方代理人竟然认为鉴定意见不能直接说明案件事实,那我们还要鉴定制度干什么?诸位法官遇到专业问题难以取舍时,哪个不是求助于专家鉴定意见?除了鉴定意见,我想不出别的什么办法,能够证明这份遗嘱的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