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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阳灿烂,长空湛蓝。
因为靠海,虹市的秋天并不干燥,空气中的湿度,恰到好处,在习习凉风的护送下,弥漫于整座繁华大都市。
虹市罪案研究所门口,立着一个身形瘦削的年轻女子,五官秀巧,长发披肩,脊背挺得很直,米色的风衣,白色衬衫,黑色西裤,非常职业干炼的装扮,简约而不简单。胸前那条橘黄色的丝质围巾,让人眼前一亮,在秋风吹拂下,显得轻盈而飘逸。
宁澄站在门口,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气,这个季节,空气中应该弥漫着果香。她脑海里迅速闪过金灿灿的橘子挂满枝头的画面,但很快消失。
美丽的季节,美丽的城市,一定会有美好的开始。
她在心里感叹,不断暗示自己,以此缓解反复深呼吸也不能平息的紧张情绪,手里握着的橘子,已经被她手心里的温度焐热。
她把橘子放在鼻下闻了闻,再闻了闻,才把橘子放入单肩包里,大步走入研究所。
一楼大厅内,站着两个男人,正在交谈什么。
其中一个俊雅清瘦,身穿白大褂,戴着银色金属框架眼镜,手里拿着一叠资料。他是宁澄同一个医院毕业的学长,常梓杨,高她几届,不过两个人专业方向不同,他的专业方向是法医毒理学,她修的是法医人类学。
常梓杨毕业以后便进入虹市公安系统的法医门诊,在虹市法医领域已经小有名气。这次虹市成立罪案研究所,他是项目负责人之一。刚好研究所这次招考的法医专业要求是法医人类学,他便推荐了她。
常梓杨旁边站着另一位身穿警`察制服的男人,身形高大健硕,浓眉大眼,英气十足。宁澄不认识,只是感觉有些眼熟。
宁澄见他们两个聊得很专注,都没有注意到她,不得不走到常梓杨身边,打断他们,“常主任,您好,我来参加复试。”她不擅长套近乎,但还是硬着头皮小声问了一句,“我们复试要做什么,是去现场吗?”
这次考试,她的笔试成绩已经通过,但对于复试,她心里始终忐忑,不是因为专业知识,却是因为……宁澄从昨晚开始,已经在心里祈祷无数遍,千万不要再碰到以前类似的经历。
常梓杨把手中的材料收起来,以为她是害怕见到尸骨,宽慰她,“不用去现场,就在实验室里进行一些简单的实操,对于你这个笔试第一名的高材生来说,肯定都是小菜一碟,所以你不用紧张。”
宁澄笑着说了声“谢谢”,不好再多问,转身准备上楼,无意间瞥见旁边穿制服的男人似乎在盯着她,两个人的视线交错了片刻,她冲他礼貌性地微微一笑。
常梓杨在旁边介绍她,“林队长,这就是我刚才提到的笔试第一名的宁澄。”再反过来向她介绍,“宁澄,这位就是我们市刑警大队最英勇的副队长,林啸波,也会兼任新成立的悬案组的组长。”
宁澄微微弯腰,主动向他问好,“林队长,您好,希望能有机会向您学习,以后请多多指教。”
林啸波立刻站直脊背,冲她点头回礼,“你好,不要这么客气。研究骨头,可不是我的专长,我们互相学习。”
宁澄对他谦和的态度颇有好感,和他交谈了片刻,虽然都不是和复试有关的话题,但多少冲淡了一点她的紧张情绪。
常梓杨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到点,候试者应该都到了,陆教授怎么还没来?”
林啸波嘴角一抽,“陆教授是大人物,这种小事他怎么会来?行了,你是负责人,这事你张罗就行,我就随便凑个热闹。”
林啸波边说边推着常梓杨转身,让宁澄走在前面,他们跟随在她身后,一同上二楼。
宁澄一边走,一边在想,他们所说的那个陆教授,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她从常梓杨口中了解了一些□□况。虹市成立罪案研究所,提出成立悬案组的构想,专门针对那些长期未破解的悬案,都是这位神龙不见首尾一样的神秘人物发起的。这位有着田纳西大学犯罪心理学和人类学双料博士学位,被苏格兰场和fbi争相聘用的犯罪心理学顾问,神踪极为隐秘,回国前,就已经被赠予了一个很具东方韵味的称号,“”。
宁澄对这位颇负盛名的“中国龙”也不免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愿意回到中国来,去研究那些久埋的尸骨,听从他们几乎已经被时光掩埋的声音?
可惜,从她半年前得知虹市开始筹备研究所,到上个月报名参加招考法医人类学从业人员的笔试,一直到今天,她来过多次,但一次都没有见到他。
这一次的实操,应该是最后一次定夺去留的考试。宁澄不知道,这位神秘的陆教授,会不会出现。
当然,宁澄现在不应该操心这些琐事,她应该关心的,是如何通过实操考试。
实操考试的地点,在三楼的一个大实验室。通过笔试,再参加复试的候选者共有十个,最终只留用一个。宁澄虽然笔试第一名,但她的软肋,很有可能在实操中暴露,所以,她不敢有丝毫怠慢。
实操项目随机抽取,没有人知道具体会抽到什么考试项目,所以也无从准备。测试开始以后,候选者单独进入实验室,一个一个轮流下来,结束的人立刻离开。
宁澄抽到了倒数第二个参加考试,和其他还没有轮到的候选者一同坐在大实验室旁边的房间里等候。等候的过程,她有些紧张。轮到她的时候,她的紧张反而消失了,又是她包里那个橘子的功劳。
她很从容地跟随工作人员去更衣室,换上白色的工作服,戴上乳胶手套和口罩,全副武装完毕,进入一间很大的实验室。
实验室内,视线所及范围之内,几乎都是白色。房间中央,并排摆放着几张长桌,每一张桌上面都摆放着不同的实验素材,有的是碎骨,有的是已经腐烂得不成样的尸体,也有完整的人体骨骼。实验室内有四个人,清一色的白色大褂,戴着口罩,应该是监考官之类的人。
宁澄从其中一名考官手里抽取了复试题目,打开一看,白色的纸条上面,只有简单的一行字:骨骼脱脂与漂白。
她视线迅速扫过这一行字,瞳孔瞬间扩大,不敢相信会有这么简单的实操试题。当然,她后来才意识到,什么叫福兮祸之所伏。
骨骼脱脂与漂泊,这是骨骼实验室处理的一个步骤。
现场发现骨骼,初检完成后,相关人员将现场提取的骨骼及骨骼残片送到实验室,交由法医人类学专业人员进行检验鉴定。检验之前,一般要对检验的标本进行处理,除去软组织,骨骼脱脂与漂白,骨骼残片修复,大体就这三个步骤。
宁澄现在要完成的是第二个步骤的两项,脱脂,漂白。
骨骼进行脱脂的方法,将骨骼放入有机溶剂中浸泡,溶剂浑浊后更换新溶剂,直至溶剂不再浑浊为止。
宁澄走到工作台前,上面摆放着事先准备好实验材料,一根成人四肢长骨,她将长骨放入有机溶剂中浸泡,成人四肢长骨脱脂需要3到5个月,她所用的实验骨,前期应该已经处理过,她只更换了两次溶剂就完成了骨骼脱脂。
骨骼漂白同样很简单,将骨骼清洗后,用1%的过氧化氢,俗称双氧水,进行处理,侵泡1到3天。
宁澄拿到的同样是前期已经处理过的实验骨骼,只需最后临门一脚,漂白完,用清水冲洗、晾干即可。这么简单的操作,即使是管理实验室最普通的工作人员,不是法医人类学专业毕业的人都会。
宁澄却在最后这个关头卡壳了。
她准备进行骨骼漂白时,发现装过氧化氢溶剂的玻璃瓶已经空了。她环视四周一圈,看到一个白色墙柜,上面放满了瓶瓶罐罐,都是试验用的溶剂。
她走到墙柜前,想要拿一瓶过氧化氢溶剂。结果,她上上下下,每一层都仔细找了一遍,没有找到贴有过氧化氢标签的溶剂。最后发现,第一层角落里,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玻璃瓶,里面都是无色透明的液体。
宁澄无意间看见,柜子旁边的地板上,有两张小标签:过氧化氢,酒精。
她身体瞬间僵住,视线落回到两瓶没有贴标签,外观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的溶剂上。她不由自主地双手抱在胸,内心挣扎不已。犹豫了许久,她松开双手,伸向两个玻璃瓶。
宁澄左手握住左边的玻璃瓶,闭上眼睛,脑海里瞬间雾蒙蒙的一片,身体有轻微的刺痛,她放开手,刺痛很快消失。
她又用右手握住右边的玻璃瓶,脑海里的画面瞬间切换,出现一片花海,蝴蝶翩翩起舞,似锦繁花很快被熊熊大火吞噬,她浑身灼痛无比,仿佛她自己置身在火海当中……
宁澄猛然松开右手,大口大口的喘气,额头上已经大汗涔涔。
旁边有工作人员过来,询问她是不是舒服,她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她把墙柜旁边掉落在地上的两个标签捡起来,把过氧化氢和酒精两个标签分别贴在了左右两个玻璃瓶上,最后拿了左边的玻璃瓶,迅速回到工作桌旁边,完成了骨骼漂白。
测试结束后,宁澄没有等最后的结果出来,就匆匆离开了研究所,走之前,也没有跟常梓杨打声招呼,因为有些心虚,感觉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好意思再见到他。
常梓杨也一直在忙,测试时,他和林啸波坐在监控室里,看着实验室里的测试情况。
所有的测试结束后,常梓杨才看向旁边的电脑屏幕,向视频另一端的人汇报整个考试的情况,进行视频对话,最后问了一句,“陆教授,您看,这十个人当中,您觉得谁最合适?”
他本想加一句,第九个测试者笔试第一名,最后还是放弃了。
林啸波却把他没说的话直接说了出来,“陆教授,这十个人,表现最好的应该是宁澄,她的笔试第一名,复试实操,态度严谨,很细致。法医人类学的专业也对口,所以我觉得她是最合适的人。”
“全军覆没,再找。”电脑里传来冷峻的声音,仿佛从深渊底下传来,经特殊的过滤器过滤了一遍,不带任何感□□彩,也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除了声音,屏幕上看不到任何人。
常梓杨立刻追问原因,得到的回答仍然是简单的四个字,“安慰钟摆。”
常梓杨没敢再追问,对方竟然主动抛出来一番枪林弹雨般的解释,“第九个人,连双氧水和酒精都分辨不出来,你们确定她笔试第一名?骨骼脱脂和漂白,这么简单的事情就把她吓成这样,以后面对死者,我是不是还得随时顾虑她?到底是我找助理,还是她需要随身携带一个救美的骑士?不好意思,让她找别人,我对英雄救美没兴趣。”
“啪!”
常梓杨和林啸波面面相觑,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掐断了视频通话。
“电脑上查查。”林啸波提醒了一句。常梓杨迅速在电脑上打开网页,在搜索引擎里键入四个字,安慰钟摆。
他们很快看到了非常详细的解释。
安慰钟摆,女性常见的一种颈部安慰方式,用手覆盖在胸骨上的切迹。当对一名戴项链的女性进行观察,如果她把玩胸前的项链,说明她有点紧张。如果将手指伸向颈窝,即胸骨上的切迹,说明有什么事情令她焦虑不安。多数情况,如果她用右手盖住自己的颈窝,她会用左手拖住手肘,压力过后,右手会放低一些,并逐渐放松下来抓住左臂。如果局面再次紧张,她的右手会再次上升至胸骨上的切迹。手臂的运动有点像应力计上的指针,总是根据压力的程度变化着,从静止上升至颈部(垂直),然后再回落……
常梓杨看完这些解释,回想了一下宁澄在复试过程中的表现,她中途停下来去拿溶剂的时候,确实有这些小动作。但她最终还是顺利完成了操作,所以并他没有特别去关注。
“这就是所谓的微表情吗?又能说明什么?这个陆教授,就是喜欢折腾。”林啸波在一旁表示不满。
常梓杨看向他,猛然想起,他这段时间跑研究所好像特别勤,忍不住笑问道,“林队长,你该不会看上人家了吧?”
林啸波瞪了他一眼,找了个借口,很快离开了研究所。
常梓杨却还在疑惑,为什么宁澄今天表现会这么异常?也很为难,他应该怎么跟她讲复试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