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倚梦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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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几上放着一只保温杯,还有一张留言便利贴。

    大约是十点左右,纪遇才从沙发上醒过来,坐起来按了按沉重的脑袋,捡起茶几上那张便利贴看,上面是孟星云的字迹,“保温杯里是给你准备的白粥,趁热喝。”

    纪遇的嘴角不自觉就扬了起来,叫了几声女人的名字,并没有得到回应,猜想她大概是出门去了。

    他又拿着便利贴看了一遍,下一秒,便将那张便利贴靠近唇瓣,轻轻吻了一下,将怀里的被子拥得更紧,鼻尖弥漫着女人特有的馨香,想象抱着的是被子的主人,心情愈发明朗,连带着宿醉后的头疼都减轻了不少。

    只是很快又嗅到自己满身酒气,难为孟星云昨晚没有将他赶出家门。

    是得回家换洗一下了,他提着孟星云特意给他熬的粥,开了对面的家门。

    站在鞋柜旁换拖鞋时,门外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和攀谈声,接着,是对面开门的声音,还有人喊孟星云“嫂子”,换来孟星云半是羞赧半是愉快的笑声。

    纪遇靠在门后,盯着天花板,眼底不禁蒙上一层霾,边听外面的动静边解身上的衬衣纽扣,将上半身几乎剥干净了,才提腿走进浴室。

    ——

    上午,孟星云已经去把新房打扫了一遍,现在回来搬行李。

    许向阳带了他的两位助理来帮忙,小宁和lisa。

    和师兄在一起后,小宁时不时会热情地喊她“嫂子”,至于lisa对她的态度则冷清得多。

    孟星云不是不知道,lisa有意于许向阳,至于许向阳知不知道这一点,孟星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既然大家对这份感情都保持着讳莫如深的态度,她当然不会主动去捅破,免得lisa的面子挂不住,又给自己和向阳师兄的感情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开了门以后,许向阳第一眼望到沙发上凌乱的被子,随口问道:“怎么把被子放沙发上了?”

    忙了一上午,孟星云忘记昨晚纪遇在这里过夜的事情了,现在怎么有一种被抓包了的感觉,要不要跟师兄实话实说。

    正犹豫着,lisa已经走过去收拾,将被子对半折叠了一下,沙发上一条男士领带露了出来。

    这个纪遇,被子不叠就算了,自己的东西也不带齐走,坑爹啊!

    lisa捡起那条领带,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准确判断出那并不是自己家老板的领带后,还故意提高音调对许向阳说:“boss,您的领带。”

    孟星云:“……”

    孟星云谨慎地望向许向阳,许向阳同样在看着她。

    讪笑两声,孟星云赶忙将许向阳带到阳台,然后把客厅连接阳台的门推上,向他坦白道:“师兄,这件事你一定要听我解释。”

    一向对她和颜悦色的许向阳,这一次摆了臭脸,“你说吧,我听。”

    “昨天媛媛大婚,纪遇不是也去了嘛,估计是表哥结婚高兴,结果他喝多了,回来的时候找错了门,这么冷的天,我看他趴在门上怪可怜的,而且不管怎么说他又是我的上司,我如果不理不睬,好像也不太对,所以我就收留了他一晚上。”

    孟星云一鼓作气全盘托出,许向阳一瞬不瞬地盯了她好一会儿,直到她低下羞愧的头颅,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他的脸色才稍缓一些。

    “只容许这一次,以后如果……”

    孟星云连忙举手保证:“保证以后都不会。”

    许向阳脸上的笑容恢复如常,抬手在她头发上婆娑几回,眼神别提有多宠溺。

    被男朋友这么抚摸着,孟星云还是觉得很幸福的,不过冬天干燥,会有点痒痒,可她又不好叫向阳师兄打住,于是她指了指屋里,“这里冷,进去吧。”

    “等一下。”许向阳拦住她推门,暂时不放她进去。

    “约定一个时间,见一下我爸妈吧。上次跟你提过的,不要假装忘记。”

    “没有忘记啦,最近很多事情,你知道的。”

    “接下来这个月呢?下周末怎么样?”

    “下周末是不是急了点,我还什么都没有准备。”

    “不用准备,准备的事情让我来做。”

    ——

    见父母那天,许向阳果真是帮孟星云做了所有的准备:她当天要穿的衣服,要送给长辈的见面礼物。孟星云只需要把自己收拾好,然后按时出现就好了。

    路上,孟星云还是有点紧张,据她了解到的,向阳师兄出身书香世家,爸爸是大学教授,妈妈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小的图书馆,这样的家庭文化底蕴和品味格调自然少不了,孟星云本身对诗词歌赋的并不精通,又不是什么名媛淑女,真的很怕自己表现不好。

    紧张到一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许向阳开着车,时不时抽空看她,在一处十字路口,恰好遇到红灯,他握住她放在膝盖上攥得指节发白的手,“别担心,我爸妈肯定会喜欢你。”

    孟星云挑了挑眉,“你怎么那么肯定?”

    “因为我身上流着和他们一样的血液,我喜欢你,他们肯定也会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你。”许向阳咧了咧嘴,“糟糕,我好像说得太绕口了。”

    孟星云噗嗤一笑,倒真被他逗得不那么紧张了呢。

    见面的地方就定在“等一个你”,孟星云他们到的时候,许向阳的嫂子茜姐正在陪两位长辈聊天,气氛融洽。

    “爸妈,这是跟你们提起过的,我的女朋友孟星云。”许向阳拉着孟星云的手,向两位长辈介绍。

    孟星云亲切地打招呼,“伯父伯母好。”

    “你好。”两位长辈一致地微笑点头。

    许伯父和许向阳有几分相似,带着一副银白色细框眼镜,气质儒雅斯文,年轻时候肯定也跟许向阳一样玉树临风,迷倒万千学妹的校园风云人物吧。

    至于许伯母,雍容华贵的面容,很有几分富贵之相,脖子处的珍珠项链与她的气质相得益彰,一看也是温和的性子。

    打过招呼,茜姐借口要忙店里的事情,站起身来,把位置让给两位小年轻,孟星云不忘跟她说声谢谢。

    茜姐给她一个眼色,意思大概是好好表现。

    坐下以后,许向阳把手里的礼物递给了爸妈,“这是星云师妹特意给你们选的。”

    说到这个礼物,孟星云真有点脸红,这是许向阳挑的,她也是刚刚在车上才知道是什么东西。送给许伯母的是一条围巾,送给许教授的是一只珍藏版钢笔。

    收到合心意的礼物,长辈自是难掩笑意,许伯父说:“孟小姐,真的是太客气了,反倒是我们,什么都没有为你准备呢,说到这个真是惭愧……”

    “伯父伯母喜欢,就是送给我和向阳师兄最好的礼物了。”

    这话说的,倒是让两位长辈笑容愈发飞扬。

    许伯父在大学担任教授,所在的大学正是孟星云的母校,大学四年孟星云虽然没有上过他的课,但母校两个字,足够他们接下来收罗话题了。

    所以,一顿饭下来,孟星云和两位长辈聊得倒还算融洽。

    分开时,茜姐主动提出帮忙送许伯父和许伯母回家,但是两位长辈拒绝了,执意要许向阳送,说是很久没有见面了,有很多话想跟他聊聊。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有些家庭内部的话题要聊。孟星云会意,借口对店里最近调制的一款鸡尾酒很感兴趣,想观摩欣赏一下,就不跟着了。

    许向阳送爸妈上车时,不忘记回头跟孟星云说,一会儿回来接她。

    留下来以后,孟星云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拖着下巴开始胡思乱想,不知道许家的家庭内部话题,会不会跟自己有关呢?今天的表现也不知道两位长辈满不满意。

    茜姐一眼就看穿她的心事,“放心啦,我看二老对你印象还是不错的。”

    “借你吉言茜姐。”孟星云对她笑笑。

    “不是说对我们新调制的鸡尾酒有兴趣?”茜姐边擦着杯子,边喊店里的调酒师过来,“john,给我们的小师妹露一手。”

    这款新调制的鸡尾酒有一个名字,叫“唇唇欲动”,酒精度低,不容易醉人,但是略微有点苦涩,按调酒师的话说,像极了暗恋一个人时那种百爪挠心又辛酸苦楚的感觉。

    刚喝上一口,孟星云还未来得及品鉴,手边的手机震动一下,是许向阳打来的,她立即接通了。

    喂了两声,许向阳那头却一直没有讲话,大概是意外拨号吧,孟星云正要挂断呢,许伯母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我承认,这个女孩子长相可人,教养也不错,但是跟其他几位和你相亲的女孩子比,还是略微逊色几分。”

    然后是许向阳略显激动的语气:妈,谈恋爱又不是谈生意,为什么要做这种所谓的对比?

    “你如果想在未来走得远,站得高,就应该找一个能够为自己的生活,事业锦上添花的女人,你是妈的儿子,妈肯定想你好。”

    “我认识她六年多,喜欢了她五年多,总之,我只喜欢她,也希望爸妈能够喜欢她,至于未来能不能走得远站得高,妈对我没有信心?”

    被自己的儿子堵了两句,许伯母半天说不上话,而后跟车上另一人求助,“你看你儿子,越长大越不听话了。”

    “快不要用生意上那套来衡量你自己的儿子。”许教授显然还是站在儿子那一边。

    许伯母被父子两个气得,还想再说点什么,许向阳赶忙打住,“妈,你等一下。”然后电话里一阵忙音,大概是师兄发现了不小心接通的电话,将其挂断了。

    今天许伯父许伯母全程很客气,加上茜姐的加油鼓劲,孟星云还真以为自己算是通过他们这一关了,却没想到,许伯母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或许问题就出在太客气了吧。

    之前,向阳师兄和孟星云提过几次,家中长辈很想见她,看来想见她是假,想拿她和相亲的女孩子比较,分出谁更适合许向阳,是真。许伯母的这份心思,也真是为儿子着想了。

    ——

    经过那通意外的电话后,孟星云心情一下跌落谷底,眼前的鸡尾酒喝了半杯,喝得她脸颊泛红,两只眼睛水雾蒙蒙,她每次要醉了就是这幅模样。

    茜姐见她喝得又急又猛,显然情绪不对,问她刚刚是谁的电话,她支支吾吾地有些难以启齿,摇摇头假意说:“姐,我想起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不等向阳回来了?”

    “不等了,他如果回来这里,你帮我跟他说一下。”

    “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

    说着话,孟星云已经走出了“等一个你”。

    站在路边等车,冬天的风吹在她的脸上,刺啦啦地有点疼,像小刀片在脸上割,是一种不见血的,隐秘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