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追忆,似水年华

讨厌夏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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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trong>杭州西湖边。

    望湖楼上,几个茶客随意的聊着,杭州出了个女皇帝,这是大事,杭州人还是很有光彩的。

    “你们说,杭州以后会不会成为帝都啊?”有人特别的来劲。

    “省省吧,就杭州这三面环山一面水的地形,根本守不住,怎么能做帝都。”有人卖弄着。

    自然有人乐淘淘的开始了争辩。

    光头坐在角落,心里很是犹豫。

    想在陈其美手下做点成绩出来,杀了胡灵珊就是最好的进身之阶。

    但胡灵珊哪里有这么好杀的。

    一个月前,光头有意无意的提起,可能要刺杀胡灵珊,原本非常积极配合,甚至狮子大开口要钱的王竹卿,忽然就变了卦。

    “我和以前光复会的兄弟们打听过了,胡灵珊真的可以砍子弹,好多人亲眼看到的,一群人冲着胡灵珊开枪,胡灵珊一挥剑,就当当两声,砍下了两颗子弹。”王竹卿喜欢钱,不在乎出卖胡灵珊,但这刺杀胡灵珊的计划太不靠谱,这是不成功便成仁的事情,怎么也要找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

    光头是绝对不信的,砍子弹,是挡子弹吧?知道子弹的初速度是多少,眼睛根本看不见!

    但王竹卿怎么也不肯参与,非要有个十成十的把握。

    光头很气愤,是不是王竹卿根本在找理由变卦?

    不要紧,没有王竹卿,光头依然能找到机会杀胡灵珊。他听说了,胡灵珊每月总有那么几天会和家人在西湖边逛逛,只要有耐心,总能等得到。

    不远处的断桥上,忽然起了争执,某个洋人忽然掏出了枪。

    “砰!”

    一个清人,哦,已经没有清了,是华人,中枪倒地。

    洋人用生硬的汉语大骂着:“我是美国人,卑贱的东方人,我在东方杀人就和杀条狗一样。”

    “快报官!”很多人叫着。

    “快看,皇上来了!”有人惊喜的叫。

    远远的,胡灵珊嗖的就跑了过来。

    “谁敢在本帝的地盘杀人?”胡灵珊大怒。

    “我杀的,我是美国人。”美国人毫不在乎,低贱的华人,杀了就是杀了,这个女人也一样,一枪毙了就是。

    美国人瞄准。

    “砰!”

    “叮!”

    鲜血飞溅,美国人的两只手被砍下。

    “来人,就在这里剐了他!”胡女帝招呼跟班,“记住,把人头砍下来,就在这里树根竹竿挑起来,敢在本帝的地盘杀人,这就是唯一的下场。”

    胡灵珊继续逛西湖。

    望湖楼上,叫好声一片。

    “干得好!华夏就是要有这种不把洋人放在眼里的皇帝!”

    “呸!洋狗也敢跑华夏来杀人,活该剐了他!”

    “唉,那死得人太冤枉了。”

    “遇到个白痴洋人,走霉运啊,还好,官府会负责抚恤的,不用担心妻儿老小饿死。”

    “官府真的给钱?”有人怀疑的问着,官府哪有这么多闲工夫管p民的事情,或者,只是给几文钱意思意思。

    “官府当然要管,我们是交了税的!”本地人一脸的嘚瑟,外地人不懂吧,自从胡灵珊当了老大后,杭州,乃至整个华山派的地盘里,遇到这种不幸的事情,完全不用担心家里人,官府自然会给大笔的安家费。

    “这么好?”外地人心动,不如也搬到华国来,也有个保障。

    角落的光头浑身发冷。

    耳朵里一直回响着叮叮声。

    “后生仔,被吓着了?”有人注意到脸色发白的光头,微笑着问道,“老板,来包定神散,有人被吓到了。”

    老板应着,急忙拿药,这种第一次见到杀人的,被吓着是常有的事情,一副药喝下去,包好。

    “谢……谢。”光头勉强说道,只觉怀里那把手(枪)像是万年寒冰一样,冻得他止不住的发抖。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竟然真的砍子弹!

    ……

    胡灵珊的军队忽然开进了上海,引起了上海所有人的骚动。

    上海道台府内一片惊慌。

    大清没了,但上海道却依旧这么存在着,作为特殊位置,上海一直是三不管地带,独立于浙江与江苏之间。

    “是来干掉我们的?”上海道台后悔极了。当时老佛爷撤出中原,他就该知趣的自动下台,但上海道的肥差吸引了道台,总想着这里是洋人的地盘,胡灵珊未必会来这里。

    “大人,有洋人来了。”手下道。

    一群洋人走了进来,法国,美国,德国,俄国,各国的都有。

    “诸位先生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上海道台勉强打起精神。

    “我们还要问你。”美国大使怒道。

    一群军人强硬的包围了租界。

    “租界是美国的领土,这是对美国的挑衅,这意味着战争!”

    又是一群军人赶到,将上海道府衙重重围住。

    一队军人上前,粗鲁的将洋人和上海道的官员们赶到门口。

    “皇上要训话,都老实点。”有军人用流利的英语说着,并开始对诸人搜身。

    “这是违法国际公约的!”美国大使大骂,拒绝接受搜身,几个美国人开始掏枪。

    “砰砰砰!”

    掏枪的美国人挂。

    美国大使愣住,法国大使愣住,上海道台愣住。

    胡灵珊这是疯了?

    只有德国大使微笑,悠闲的站在一边。他没有受到搜身的待遇,德国与胡灵珊的华国亲密得像一家人似的。

    美国大使铁青了脸,但意外的开始配合搜身。遇到野蛮的国家,要懂得事后报复,美国不会向任何敢向美国挑衅的东方国家屈服。

    “以后,所有的租界取消,所有的军队撤出上海。”胡灵珊说话非常直接。

    “你这是要向美国宣战吗?”美国大使异常的冷静。

    “白痴,租界是清国答应你的,现在这里是华国,清国答应你的,跟本帝有个毛关系。”胡灵珊鄙视道。

    “作为清国的继承国家,华国有责任继承清国的条约。”美国大使义正言辞的道。

    “你脑子进水了,有没有一点法律意识?本帝和清国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美国大使张口结舌,胡灵珊本来就是清国的反贼了,任何法律上都没有反贼必须承担前任的责任的规定。

    “租界是美国的土地,任何强制收回租界的行为,美国有理由认为是战争,美国将对华国宣战。”美国大使威胁道。

    “打就打,谁怕谁。”胡灵珊打哈欠。

    美国大使懵逼。

    从大洋的彼岸,派遣军队攻打华国,并不难,但是,从胡灵珊对付远征军的手段看,胡灵珊没有和欧美国家进行海战,或者港口作战的意思。

    美国陆军登陆作战?像八国联军那样?

    美国大使认为英国远征军的下场,足以让美国政府认真考虑登陆的可行性。

    ……

    “瞄准,只要他们敢靠近,就开枪。”美国(军)官厉声命令士兵们。

    公共租界的入口,沙包堆成了临时的工事,美国士兵们紧张的瞄准着远处的华国(军)队。

    “长官,他们人太多了。”有士兵惊慌的道。

    美国在上海的军队只有区区几百人,这还是因为东方内乱严重,特意派遣过来为此治安的。眼前的华国(军)队,至少有几千人。

    “不要紧,他们不敢开枪的。”军官很有自信的道。

    “快看!是大炮。”有美国士兵惊叫。

    远处的华国(军)队中,出现了大炮。

    这么近的距离,简直是大炮平射了。

    美国(军)官脸色铁青,但依然大声的道:“只是吓唬人的,别怕。”

    美国大使馆内。

    “只有一个小时的期限。”几个人紧急的讨论着。

    “胡灵珊会真的开枪吗?”有人怀疑。

    “恐怕会,她以前就屠杀过英国大使馆!”有人确定。

    “但现在这几乎是向所有的欧洲国家开战!”有人不信。

    “先生们,慈禧曾经同时向欧美八个国家开战。”有人提醒,东方从来不缺神经病。

    “胡灵珊就不怕遭到欧美所有国家的报复?”

    “先生们,这是一个时刻都在内战的东方国家,胡灵珊是一个商人出生的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头头,她甚至亲手砍下过人的脑袋,你认为这样的人,会考虑到国际局势,国家战争?”

    这个理由太有说服力,大使馆内开始一面倒的认为,没有必要与野蛮无知的强盗头头硬来。

    “不如让军队先试探一下,假如胡灵珊真敢进攻,我们就投降。”有人机智的道。

    一致通过。

    “先生们,我们接下来要做的是,等待消息,以及开始销毁文件。”

    公共租界入口。

    “该死的,你确定他们不会开炮?”一个美国士兵大骂。

    对面的大炮开始调校高度,士兵们已经开始上炮弹,一副立刻就要开炮的架势。

    军官额头上已经滴下了汗水,但长久以来在上海的横行无阻,以及身外白种人的骄傲,让他说道:“我确定!”

    “时间到,开炮!”华国(军)人看着怀表,下了命令。

    “轰!”

    美国(军)人血肉横飞。

    华国(军)队冲进租界,美国大使馆前,白旗飘扬。

    “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美国大使脸色苍白,但依然高昂着头。

    “摘掉大使馆的牌子,华国没有和美国建交。”军人用流利的英语回答。

    公共租界的牌子被撤下,所有特权取消,这里只是一块极其普通的土地。

    几乎同一时间,法租界发生了相同的故事。

    ……

    德国大使馆内。

    “胡灵珊似乎非常的不理智。”年轻的德国外交人员皱眉,同时挑衅欧美国家,这不是一个国家的统治者该做的事情。

    “不,孩子,胡灵珊这么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德国大使看着眼前的小伙子,解释道。

    “啊?”

    “最新的消息,英国已经向德国宣战了,英国的军舰已经在炮轰德国本土了。”

    这个消息几天前就到了大使馆,年青人也知道。

    “德国国防部认为,英德战争的过程,将会是这样的:英国登陆失败;英国联合法国;英法陆地进攻;英法陆地受挫;美国加入战争……”

    “等等,美国会隔着大西洋,加入英德战争?”年轻人不怎么信,这距离太远了,而且这不关美国什么事。

    “唉,孩子,美国人得到了出售大量武器的机会,还有插手欧洲事务,甚至掌控欧洲经济,用美元取代英镑的最好机会。

    欧洲的战争,会是一场决定以后谁是世界霸主的世界大战。

    遥远的东方,一个小小的,本来就是欺负野蛮落后土著的租界协议,与世界大战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任何一个欧美国家,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浪费精力对东方发动大规模的战争。”德国大使叹息。

    “很显然,胡灵珊也看到了。所以,现在收回租界,其实毫无风险。”

    ……

    美国和法国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并没有被关押,甚至没有赶出上海。

    上海接受任何的欧美游客。

    “港口有我们的军舰,我们可以向华国宣战!”某位美国大使馆工作人员极其愤怒,很多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东西,被检查大使馆的华国(军)人强制搜走。

    “大使已经去和舰长交涉了,但是,别报太大的希望。”另一位工作人员道。

    “为什么?难道美国不敢报复侮辱外交人员的野蛮国家?”

    “从法理上,有两个问题。第一,总统没有授予大使,或者舰长对其他国家的宣战权;第二,美国没有和华国建交,我们不是外交人员。”

    “该死的法律!”

    如同这个机灵的工作人员预料的,美国大使没能说服军舰舰长进攻华国。

    “别着急,大使先生,只要美国的回复一到,我保证,我会立刻下令炸平了上海,在这之前,我们不如先喝一杯。”军舰舰长拿着香槟招呼大使,这个该死的家伙,欺负他不懂政治吗,竟然想要鼓动他向一个新国家进攻,他听说过胡灵珊的,那是一个被人打了,就一定要打回来的人,不是软弱的清朝,他还想继续在海军干下去呢。

    “好吧,伙计,给我来一杯,我想我需要用酒精麻木我的羞辱感。”

    ……

    胡灵珊收回上海租界的事情,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只在报纸的角落小小的被提了一下。

    小小的弹丸之地的归属,与整个华夏的归属相比,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北京,这片大地将何去何从。

    “光头怎么还不动手?”祖医生异常的愤怒,胡灵珊死了,他就能接手华国,从此再也不是光杆司令。

    有华国的精锐军队在,这大总统的位置,就稳如泰山了。

    陈其美叹息:“怕是胡灵珊不好下手啊。”哪怕是土皇帝,也不是想刺杀就刺杀的,看祖医生就知道了,就只有北京这么一座城市,身边还跟着十几个保镖从不离身,胡灵珊的保镖怎么看也要是祖医生的十倍。

    祖医生的智商飙了10倍,终于到了200。

    “那就绑架胡灵珊的家人,比如她老爹。”

    陈其美大惊失色,勒索赎金?革(命)成功前这种事情常做,现在做,不太好吧。

    赎金个p!祖医生怒骂:“胡灵珊想要回老爹,就自动下野!”

    陈其美擦汗:“帝王将相,谁把家人放在眼里过,刘邦为了逃难,连自己的妻儿都推下车。”祖医生你自己还不是没在乎过家人,老家的一妻一妾,日本的两个老婆,说扔了就扔了。

    祖医生冷笑:“胡灵珊怎么都会出面谈判的,埋炸(药)炸死了她。”

    只要事情闹得够大,胡灵珊身为帝王,怎么也不能表现得冷血无情的,无论如何也要装装样子,到时候就是胡灵珊的死期。

    祖医生越想越得意,绑架真是个好主意,一箭双雕,胡灵珊或者下野,或者炸死。

    “其美,做好准备,胡灵珊一挂,就立刻全面接手她的地盘和军队。”

    ……

    “只要绑架胡博超就可以了?”王竹卿笑了,北京这是穷疯了,想要胡灵珊出血,不知道是要安徽,还是要江苏,或者几百万斤大米,几万两黄金。

    但这和他没关系,这种大钱他赚不到,也不眼红,拿了这比线人费,他转身就去香港,从此逍遥快活。

    “事成之后,照原价付钱给你。”光头道。

    王竹卿毫不遮掩的道:“先付一半,否则免谈。”什么为了革(命),没钱少来这一套。

    胡博超走在街上,有相熟的人打趣道:“太上皇来了啊,太上皇吉祥。”

    胡博超笑骂着,并不放在心上,但有时他也免不了恍惚,几年前,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人,现在跺跺脚,杭州就要抖一抖了。

    这个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胡博超是去自家店里拿点东西,最近胡灵嘉和林徽因吵着要买件欧洲人的蓬蓬裙,他托人海购了一打,估摸时日,应该快到了。

    “胡兄。”王竹卿迎面道,“我正好有事相求。”

    胡博超听见一个“求”,心里就叹了口气,以前都是用“拜托”的,现在忽然变成了“求”,看来地位的变化,不管他愿不愿意,还是逐渐影响着身边的人。

    “但说无妨。”胡博超爽快的道,然后,背后就有硬硬的东西顶住了他。

    “别动!”光头厉声道。

    胡博超慢慢转头,看到光头手里的枪,再看看嘴角露出一丝狞笑的王竹卿,淡淡问道:“有仇?政治?”

    “少废话,往前走。”光头心里一惊,呵斥道。

    胡博超陡然反手夺枪。

    王竹卿惊叫:“别开枪。”要是打斗中错手杀了胡博超,事情就闹大了。

    光头随意的一扭,就把胡博超的胳膊扭住,日本陆军学院毕业,到底是有些水准的,对付胡博超这类废物奸商,绰绰有余。

    “啊!快来人啊!”街上有人注意到了这一幕,大声的叫喊。

    光头急忙打晕了胡博超,塞进马车。

    “驾!”马车飞奔而去。

    “什么,胡博超被绑架了?”黄兴的心碰碰的跳。

    “是王竹卿和一个光头佬干的,有人看见了。”秋瑾杀气腾腾。

    黄兴胡乱的听着,心里只是想着,怪不得祖医生派人通知他,准备接手华**队,原来是这样啊。

    “灵珊呢?”徐锡麟匆匆赶来,忽然出了这种大事,还是原本光复会的王竹卿干的,徐锡麟的脸色已经铁青。

    “已经追了下去。”秋瑾道。

    “那你怎么还在这里!”徐锡麟责怪道。

    秋瑾苦笑:“严复担心是调虎离山,让我留守。”

    严复认为这件事绝对与政敌有关,其中以祖医生有关的可能最大。

    张之洞许应骙都是标准的儒家子弟,怎么也做不出掳人勒索的事情来。

    徐锡麟一惊,一瞬间想到了数处要害机密设施,以及武林门数家重要人物的家眷。

    “我带人去接引灵珊,你带人守住了这里,还有,武林门千万不能出事。”

    徐锡麟急急带人追了出去。

    秋瑾满心忧虑,却不停歇的下着命令,数支军队紧急调动,杭州各处进入了戒严,武林门更是三步一哨。

    “出什么事了?”马克斯·普朗克博士惊讶的发现柏林大学里进入了很多军人。

    “胡灵珊的父亲被绑架了,听说有可能是政敌干的。”玛丽·居里捂着嘴,惊讶的道。

    “这简直太无耻了!”马克斯·普朗克博士从来没有想过,政治上的事情,还能用绑架来解决的。他不知道,用绑架和暗杀解决政敌,是祖医生之流的传统手段。

    在某一个时空,陶成章和宋教仁,都是死于暗杀。

    ……

    马车一路往南,每过几个路口,就有几辆一模一样的马车跟在它的身后,然后在下一个路口,驶向不同的方向。

    “有一手嘛。”王竹卿夸奖道。

    布置了这么多疑兵,胡灵珊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找到他们了。

    光头没说话,他已经调动了陈其美在南方的所有人手,又花钱雇了许多不明真相的马车夫,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马车毫不停歇的继续疾奔,转眼到了南星桥。

    “帮把手。”光头招呼王竹卿。

    两人架着胡博超的肩膀,走向一条小船。

    “你要去哪里?”王竹卿惊讶的问,这是要上船了,有必要搞得这么复杂吗,随便找个山头,把人一藏,大摇大摆找胡灵珊要赎金,不好吗。

    “你不必管。”光头冷冷的道。

    都已经聪明绝“顶”了,光头自然想了很多。

    枪杀胡灵珊,踏上祖医生的青云路,值得冒险一拼,但绑票胡博超,然后炸死胡灵珊,嘿嘿,这完全是两回事。

    砰砰两枪干掉胡灵珊,光头自问有很大的机会趁着混乱逃之夭夭,因为事发突然,胡灵珊及其手下丝毫没有准备。

    但绑架胡博超,然后在盛怒的胡灵珊的天罗地网下,布置炸弹,引诱胡灵珊进入圈套,点燃引线,炸死胡灵珊,这根本是一个必死的任务。

    用屁股想也知道,约定的谈判地点,一定被胡灵珊的人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方圆十里内,连只老鼠都逃不掉。

    麻痹,下命令的祖医生和陈其美,是根本没想过他的性命吧。

    这样的老大,跟着有个毛用,随时被当做弃子。

    光头恨恨的咬牙,你不仁,我不义,我不是非要跟着你们干的。

    祖医生能凭借和日本人的关系,用十几个人就夺取北京,光头认为他比祖医生年轻,是日本陆军学校毕业,同样和日本人有渊源,凭什么就不敢一个人闯出点名堂呢?

    光头决定,绑票胡博超的计划继续,但是,这是为了他自己而绑。

    祖医生能用胡博超威胁或干掉胡灵珊,美国人,日本人,法国人,也能。

    小船慢慢的离开岸边,到了钱塘江上。

    光头开始微笑,这条小船将一路去上海,然后,他就找个日本人或者美国人法国人什么的交易,换取军事支持。

    他会被祖医生做得更好。

    胡博超睁开眼睛,四处一打量,立刻明白了处境。

    “老实点。”光头低声道,轻轻拍拍腰上的手(枪)。因为想甩开陈其美的人,这条船是雇来的,船夫不是光头的人,光头不想闹得太大,当然,光头有枪在,也不怕闹。

    胡博超伸伸懒腰,缓缓的站起:“光头,你是谁的人。”

    光头微笑:“我……”

    胡博超陡然扑出,抱着光头跳入了滚滚的江水。

    “你疯了!”光头在水中挣扎着,惊叫着。

    1907年冬天的寒冷江水,飞快的渗透了两人的棉袄,整个身体像加了铅块一样沉重,再好的水性,只怕也是必死无疑。

    胡博超微笑着,只是死死的抱住光头,江水灌入他的口鼻中,意识已经渐渐模糊,最后一丝念头,他想起了几十年前,某个平静的下午,西湖边,有个女子微笑着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