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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庄积雪,老房子,门槛较多,苏浅暖担心边城行动不便,赶紧追了上去。
很快,苏浅暖发现,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
边城似乎对山庄较为熟悉,他巧妙地避开了那些门槛以及阶梯,操作着轮椅一路从院子去往大厅,竟也没有被任何物件所绊。
差点忘了,边先生在山庄也住过几个月的~~~
知道边城在人前向来好面子,苏浅暖没有上前帮忙。
她就那样跟在边城的后面,一双眼睛时刻盯着他的背影。
一旦发现轮椅有半点颠簸,她就赶紧快步上前几步,好在,最后都是有惊无险,边城仍是稳稳当当地坐在轮椅上。
郑淮然原本走在边城的前面,见到苏浅暖追上来,他故意放慢了脚步。
反正,他又不像那姓边的,下半身不遂,还需要靠速度来逞能以证明自己。
郑淮然几乎和苏浅暖并肩而走,他的视线几乎胶着在她被风雪吹红的脸上。
他既希望苏浅暖能够注意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怒目而视,或者厌恶地别过头。
可是,没有,她的视线始终落在前面那道坐在轮椅上的身影之上。
嫉妒、愤怒,悔恨……在他的心中翻腾滚搅。
郑淮然知道这一刻的自己有可笑。
和人谈了五年的恋爱,这五年来,她于他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如今,不过分手数月,商场偶遇,婚礼上匆匆见了一面,每一次都是惊鸿的一瞥,可她在他心里就像扎了根一样。
衬衫牛仔裤时的清隽帅气,身穿明黄礼服时的娇俏可人,以及更早之前,她出席慈善晚宴时一身莹白的她,无一不在他的脑海里回放了又回放。
故意放慢脚步,无非也只是想要离她更近一点,想要看更加看清楚她一点。
视线里,那道纤细的身影突然小跑上前。
郑淮然的目光顺着那移动的身形看向前方,然后,便看见了边城摔在了在雪地里的画面。
最好摔成植物人!
郑淮然阴毒的想。
“边先生!小心!”
苏浅暖一直关切地注视着边城,她见他轮椅有侧翻的倾向,她惊呼一声,三步并两步地跑了上去。
想要伸手扶住轮椅,还是迟了一步,轮椅侧翻,苏浅暖只来得及握住轮椅的把手,避免边城摔在地上后还得被轮椅压的悲剧。
“边先生,还好吗?”
苏浅暖把轮椅扶正,蹲身检查他的身体,粗略地检查了一番,见他身体没什么大碍,总算松了口气。
把他的手臂圈在自己的脖颈,苏浅暖准备扶他起来。
“等等。”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摔到了?”
苏浅暖一阵紧张。
“把你手机给我。”
哎?
苏浅暖虽是一头雾水,但还是依言把手机递了过去。
边城拿过手机,他把手机调成照相的模式,对着镜头,动作优雅地拂去沾在身上的雪,然后又理了理垂落在脸颊的几根发丝,这才有气无力地把手伸给苏浅暖,“好了,麻烦暖暖扶本少爷起起来。”
“……”
有种想要把这人再摔回到雪地里的冲动是怎么回事?。
郑淮然就站在距离两人只有一米的地方,他单手插在口袋里,冷睨着摔两个狗吃屎的边城,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冷不防感觉雪地里有什么东西在反光,有些刺眼,郑淮然眯了眯眼,伸手用手挡了挡,待那阵光亮消失以后,他便放下抬起的手,抬头,就看见举着手机,笑得一脸轻蔑的边城。
郑淮然瞬间反应过来。
这人根本不是不小心摔在雪地里,而是故意的!
他应该早就发现了他在偷看浅暖,所以便不惜假意从轮椅摔下,好将浅暖引过去,还是,为了想要证明给他看,浅暖有多在乎他边城?
苏浅暖没好气地拿过手机,重新放回到羽绒服的口袋里,由始至终都没有发现雪地里,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涌的波涛。
……
“淮然,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严老先生答应要给我看……”
客厅里,一直不见郑淮然回来的苏妍,等的有些不大耐烦,正要去找,就看见郑淮然回来了,她高兴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然而,在见到随后推着边城出现的苏浅暖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疾步走到苏浅暖的面前,尖声道,“苏浅暖?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好啊,我说呢,放着那么多家医院不去,那么多知名专家教授不找,偏偏找到这深山老林来。你说,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
苏妍先是指着苏浅暖的鼻尖大骂,然后怒不可遏地又指着郑淮然。
她的声音尖细,语言刻薄,全然没了平日里苦心经营得的温婉大方的形象。
苏浅暖惊讶地看了看苏妍,又惊讶地看了看郑淮然。
芳芳在淮然面前不是最注重形象了的么,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吃错什么药了吧?
郑淮然察觉到苏浅暖诧异的目光,他感到十分地难堪。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的这个妻子令她感到难堪了。
随着两人公开恋情,到现在步入婚姻,郑淮然他越来越意识到,当初为了苏妍而放弃苏浅暖,根本是一个大错特错的决定。
苏妍这样的女人,在床上固然能够令男人欲仙欲死,但娶回来做老婆,是非明智之选。
恼怒苏妍不分场合的发脾气,但最后又基于某种原因,郑淮然又给生生地隐忍了下来。
他握住了苏妍的手,拉她在会客厅的椅子上坐下,温声劝慰道,“你别胡思乱想。带你来给严老爷子医治,还是岳母给出的主意,你忘记了吗?何况,我们已经结婚了,我能和她有什么?”
郑淮然说着,淡淡地瞥了苏浅暖一眼,那目光凉薄,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苏浅暖早已对郑淮然放下,他拿怎样的眼神看她,在她心里都再也掀不起任何的波澜。
她把轮椅推到一边,自己也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等着老柴过来,带他们去客房里休息。
苏妍仔细地观察着两人的互动,发现苏浅暖的目光始终落在边城的身上,这才确定刚刚是自己多心了,一时间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
女人都是敏感的。
苏妍能够感觉得到,郑淮然对她的耐性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她和他欢爱的视频被那么多人看见,她知道,就算公公花了大价钱把它们买下,并且堵上了记者的嘴,也不代表事情就没有发生过。
公婆在心里肯定对她生出了不满,否则,不会以他和淮然的婚姻相要挟,强硬地要求她退出娱乐圈。
如果她想要重返娱乐圈,重拾过去的风光,那么,就必须要讨她的丈夫欢心。
只要淮然依然爱她,假以时日,枕边风吹几下,何愁不能重返娱乐圈?
想到这里,苏妍强压下对苏浅暖出现在这里的介意,柔柔地道,“对不起,淮然。我知道我最近情绪波动有点大。我跟你道歉,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嗯。我知道,你只是生病了,所以情绪才会不稳定。”
芳芳生病了吗?
听郑淮然说苏妍生病了,苏浅暖难免多看了苏妍一眼。
这才发现,平时里总是喜欢将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的苏妍,这一次,难得没有化任何的妆。
她的底子在那里,也不会多不好看,只是气色确实不大好,眼窝处,大大的黑眼圈很是明显,精神状态似乎也不是很好,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憔悴。
刚刚才被人指着鼻尖,苏浅暖也不可能动开口去问人生的什么病,免得自讨没趣。
郑淮然又说了些安慰的话,苏浅暖只觉得自己这电灯泡当得有些闪亮,好在,边城也在,不会觉得有多尴尬。
过一会儿,老柴走了过来,他先是对苏浅暖欠了欠身,转身对其他三个不速之客可就没这么客气了,拿眼斜了他们一眼,“都跟我过来吧。”
在山庄遇见苏浅暖和边城,郑淮然心情就开始有些紧张,因为那意味着老爷子十有*已经知道他和浅暖分手的消息,原本有七成的把握老爷子会医治苏妍,只剩下了一成都不到。不曾想,峰回路转,老爷子竟然还是他们住了下来,并没有赶他们走!
竭力抑下心底的激动,郑淮然揽着苏妍,佯装若无其事地跟在老柴的身后。
苏浅暖也推着边城跟在后面。
“你们两个住在这里。”
穿过长长的回廊,老柴在一间客房前停了下,转身对郑淮然和苏妍说道。
老柴并没有给两人安排两间房,至此,郑淮然才知道,从一开始,老爷子就知道他在说谎,他根本就没有相信苏妍时候他妹妹这样的谎言,否则也不会安排他和苏妍一间房了。
如果不是浅暖的出现,也许老爷子早就把他们赶出山庄,想到这里,郑淮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管如何,老爷子没有赶他们出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四少,还是老地方,如何?”
老柴推开郑淮然旁边的那间客房,对边城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和煦。
这间房,就是五年前,边城住过的那间。
无聊!
边城晕了一路的车,刚才为了找郑淮然的不痛快,故意侧翻了轮椅,那一摔可是结结实实的,当下有点懒泱泱的,懒得对这种幼稚的事情发表意见,但是与郑淮然这厮“比邻而居”他心里确实不爽,于是故意不给回应。
他不说话,老柴权当他这是默许了,乐呵呵地领着人往屋里走。
“老先生说了,四少好洁,想来是看不上我们山里人使用的被褥、四件套什么的,所以等会儿麻烦四少自己把床铺一铺。至于您的行李,等会儿小枣会送过来。”
苏浅暖往床铺一看,果然,古旧的雕花大床上,光秃秃地横着几根模板,被褥、四件套,真是一样都没有。
没有被褥和四件套,别说是睡觉,就算是想要在床上坐会儿,都不能啊!
老柴才不管这些。
“小小姐,老先生让你过去一趟。”
“可是边先生……”
“他又不是三岁的小娃娃,还要你寸步不离地看着。我说的对不对,四少?”
这要人怎么回答?
他腿脚不方便,平日里又懒惯了,被言冰、夏雪几个宠得娇气得很,除了工作中,自己吃饭喝水上厕所之类的别人不能代劳的事情,其他的自己就没动过手。
谁知道那个小枣什么时候送来行李,就算把心里送过来了,难道要他自己动手收拾?
边城肯定,八成又是那老头故意整他,但是他是苏浅暖的师父,他把人叫过去合情合理,老柴又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他有什么不让人过去,总不能说,不对,我就是个三岁小奶娃,我就要暖暖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吧?
边城更是想,就觉得一阵恶寒。
边城干脆把沉默进行到底,依然不接话。
苏浅暖看出他的不乐意,有些犹豫,“柴爷爷,要不等小枣过来,我替边先生把床铺铺好了再……”
“小小姐,你该知道老先生的脾气,他老人家要是等久了,心情就难免不高兴,他这一不高兴……”
师父要是一个不高兴,就不给边先生治腿了,再不然,就是直接把人给赶出山庄。
苏浅暖叹了口气,有时候,她真的觉得师父和边先生就是上天派来历练她的,一个比一个任性。
“边先生,那我先去师父那一趟。等会儿小枣要是送来行李,你先别动,等我回来再帮你收拾。”
“小小姐,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这人连脚趾头都是懒得,才不可能自己动手收拾行李。您还是赶紧随我去一趟,迟了,老先生准发脾气。”
一记冷芒朝他射了过来,老柴也不介意,就站在门边,等着苏浅暖。
苏浅暖汗,也不知道边先生怎么师父和老柴了,怎么对边先生这么不招待见呢。
“边先生,那我先过去一趟。”
“嗯。”
对于苏浅暖,边城还是会给点反应的。
苏浅暖还是有些不放心边城,无奈老柴在边上催得厉害,只好匆忙地随他离开了。
苏浅暖随老柴来到书房事,严老爷子正坐在太妃椅上,手里拿着一本医书,听见脚步声,他手不释卷,仅仅是抬了抬眼皮,“来了?”
“嗯。”
苏浅暖轻轻地嗯了一声,走过去,给老人家按摩按摩肩膀。
老柴笑了笑,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就让这两个许久没见过面的师徒两人好好说会儿话吧。
彼时,严老爷子已经换下那一身仙风侠骨的练武袍,换上了旧式的青衣长衫,他的眉宇严厉,手握书卷,依然没能柔和他过于凌厉的五官,只是从他好看的眉眼当中,依稀能够辨认出,老人年轻时应该也是个相当俊美的人。
“你跟那姓郑的时候怎么回事?”
老爷子一开口,就抛出了还这么一个问题。
这事小孩没娘,说话长。
苏浅暖一时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额头就被人戳了戳,“是被劈腿了吧?小枣那丫头都把最近网上的报道给我看了!把我给气的!想当初,你带着那姓郑的来山庄,我看小伙子模样不错,对你又殷勤备至,对我这个师父也还算上心,这才放心把你交给他。哪里想到,那小子全是在做戏!
姓郑的也是不要脸。背着你另结新欢,还敢把新欢带到我这儿来,谎称是他的妹妹,想央求我给治病,真是把人都当傻子。
还有你,这世界上失恋的人千千万万,你不能因为遇上一个白眼狼,就这么不挑嘴,看上一只狐狸精啊,还是个瘸腿的。你说你这丫头,年龄跟心智怎么就没能同步发育呢?”
“那姓边的有什么好?除了那张脸蛋,不,那张脸蛋也娘们兮兮的,男人长得比女人还好看,像话么?以后你们走在街上,别人都夸,哇,好俊俏的男人,末了,看见你,咦,他的女人好普通哦,你心里能好过?
你们发展到哪个地步了?没让人占去便宜吧?
能分手么?能分手就赶紧踹了他,姓边的小子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老爷子夹枪带棒地说了这么一长串,中间都不带换气的气,苏浅暖完全没有回嘴的余地。
书桌上摆着茶水,还飘着热气,苏浅暖于是给老爷子倒了一杯过来,“师父,您渴了么?喝点水?”
说了这么一大段话,老爷子也是真渴了,拿过杯中咕咚就几下就往嘴里灌。
“师父。”
老爷子喝着茶呢,听见苏浅暖唤他,嗯了一声。
“边先生,很好。”
“噗——”
老爷子嘴里的茶就那样喷了出来,一双虎目瞪得老大,“咳咳咳咳,你,你刚才说什么?咳咳咳咳。”
“师父,您没事吧?您别激动。”
苏浅暖连忙弯下腰,轻抚老人的背,给他顺气。
“你,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老爷子指尖颤抖地指着她。
“我,我,我说边先生其实人挺好的。真的,师父,他对我特别好。除了您,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师父,您答应我,你先了解一下他,好么?
如果您试着了解他,您会发现,其实边先生这个人并不像他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难相处。他……”
“哼。边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严怀冷哼地打断苏浅暖的话。
“师父和边家有过节?”
苏浅暖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
严怀回答得极为迅速,一点都不带任何的迟疑。
反常!
苏浅暖不信,“师父。”
严怀却是摆了摆手,他放心手中的书卷,“行了,坐了一天的车才到的这里,这会儿你肯定也累了。你屋子我已经命老柴都收拾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等会儿就该开饭了。迟点,吃过晚饭后,我再随你一起去看看那姓边的小子现在的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老爷子终于松口,亲口答应要给边城治腿,苏浅暖小脸顿时一亮。
“谢谢您,师父!”
苏浅暖由衷地道谢,欢喜地出去了。
严怀注视着爱徒离去的身影,眼底浮现一抹忧色。
……
苏浅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去了边城那里。
房间里,边城听见脚步声,便操作着轮椅,来到门边,刚好,将匆匆赶过来的苏浅暖给抱了个满怀,反手关上了房门。
苏浅暖急匆匆的往回赶,也没注意到门口的边城,冷不防被人拽入怀中,吓得惊呼了一声。
“嘘~~~他们可都听得见。”
食指点住她的唇瓣,边城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
听见?
老房子的隔音设备不好,苏浅暖想到自己刚才的那声尖叫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淮然和芳芳都还在隔壁呢。
于是苏浅不说话了,只好拿眼瞪他。
苏浅暖刚从外面回来,睫毛难免沾了点雪,进屋也就化了,却衬得她那双本就莹亮的眸子,此刻更是潋滟如一泓碧波,边城心神一荡。
“把眼睛闭上。”
苏浅暖还没反应过来,男人便以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然后,轻如雪花的吻落在了她的眼睛上、鼻子上……
那吻一路往下,最后落在她的唇瓣,苏浅暖心甘情愿地闭上了眼睛。
她双手圈住他的脖颈,男人得到他的鼓励,舌尖撬开她的唇瓣,加深了两人之间的吻,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这才饶过了她。
“怎么去了这么久?”
双手环抱住她的腰身,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处,不轻不重地咬了口她的锁骨。
身上一阵电流划过,苏浅暖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她的脑袋昏昏沉沉,根本没听清楚他刚才说了什么,于是只好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看着他,“边先生,你,你刚刚说了什么?”
见自己对她有如此大的影响力,边城内心得意,但表面上还是装出淡定从容的样子,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怎么去了那么久?”
苏浅暖想到方才在书房里和师父的对话,眼神一黯,“和师父说了会儿话。”
“那老头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说话的时候,他又用齿尖在她锁骨处咬了咬,苏浅暖有些哭笑不得。
这人属狗的么?
“没有”
“撒谎。”
他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她的谎言。
苏浅暖干脆不说话了。
既然他都猜到了,还问她做什么?
……
下雪天,天黑得早。
五点不到,严怀就让老柴去通知苏浅暖,五点钟准时开饭。
至于其他三个,老爷子可不管。
五点钟,眼见着郑淮然和苏妍两夫妻不请自来,早早地就出现在偏厅里等着开饭,苏浅暖却迟迟没有出现,严怀问一旁的老柴,“暖丫头呢?”
老柴撇了撇嘴,“谁知道呢。我刚刚去通知小小姐的时候,小小姐不在房间里,看样子怕是也还没回房间过。倒是姓边的臭小子房门关着。”
这句话,信息量实在有点大。
苏浅暖没回过房间,边城的房间关着,好么,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两人在一块呗。
至于天还没黑,两人成年人关在房间里做什么?还用得着说么?
哼!
严怀哼了哼,“他们两个倒是*。”
饭桌上,郑淮然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悄然地握紧。
苏妍听了挺高兴。
最好边城把苏浅暖那溅人折磨得不能下床才好,那样她才不会有功夫来勾引他的淮然!
苏浅暖推着边城走近偏厅,刚好听见老爷子和老柴的对话。
她又羞又臊,“师父,你说什么呢~~~”
“难道我说的不对?你和姓边的小子……”
老爷子才要挤兑几句,就看见了她脖子处那几处青紫的吻痕。
严怀恨铁不成钢地移开了眼,将炮火对准边城,冷笑道,“你倒是身残志坚的最佳典范。”
老爷子挤兑起人来,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人留。
“老爷子谬赞。年轻人血气方刚,情之所至,难免有所冲动。是了,老头你这把年纪,大概是早就体会不到这种感觉的了。”
论毒舌,四少何曾输过人?
“小子狂妄!”
严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倚老卖老。”
边城嗤笑。
苏浅暖是面红耳赤。
“开饭!”
第一个回合,严老爷子小败。
边城捧着苏浅暖盛的饭,挑衅地睨了严老爷子一眼,把老爷子给气得差点没摔了筷子。
吃过晚饭,郑淮然和苏妍两夫妻就回房了。
严怀让苏浅暖陪他去院子里散散步,消食、消食。
边城点了点头,“嗯,自然是要的。年纪大了,身体个方便功能都退化,是要注重养身。不过,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的?祸害遗千年??这里,阿城先祝老爷子长满百岁、千秋万代。”
严怀气得当场拂袖离去,当然,没忘记拉走他的宝贝徒弟也就是了。
苏浅暖头疼不已。
这两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一见面就要掐架?
老爷子让苏浅暖陪着他,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又一圈。
无论酷暑,老爷子一年四季都有坚持养神锻炼,身体比大部分的年轻人都还要好上许多。
冰天雪地的,苏浅暖冻得鼻子都冻得彤红彤红,一双手不停地呵着气。
“不成器的东西!”
恨恨地骂了一句,到底没忍心让她这么继续陪着挨冻,提前放了她回去。
不过可不是苏浅暖一个人回去,而是他陪她一起过去。
“走吧,我陪你一起去看看,那姓边的小子的腿,到底残废了没有。”
“……”
苏浅暖和严怀回来的时候,边城正在铺床铺。
边先生在整理床铺?!
那个连牙膏都必须要人挤好的边先生,竟然会自己动手铺床铺?
一定是自己打开的方式不对!
苏浅暖先是往后退了几步,这才重新迈进房间。
房间里,边城铺床铺的影像还没有消失,苏浅暖又重重地揉了揉几下眼睛。
“他是腿残了,手又没废,铺下床铺,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
手指弯曲,在苏浅暖的脑袋上敲了敲,严老爷子背着手,迈了进去。
边城像是早就知道严怀会陪着苏浅暖一起过来,见到他,脸上一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继续专注地整理床铺。
边城的腿不方便,套起棉被来很是吃力。
见多了这男人的不可一世,看见眼前的这一幕,苏浅暖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有点发酸。
她走过去,“还是我来吧。”
“站在这里,不许动。”
老爷子低斥。
苏浅暖于是不敢上前帮忙。
就在这时,她隐隐听见老爷子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免得惯得他一身臭毛病。”
这近乎亲昵的话语,令苏浅暖震惊地看了自家师父一眼。
难道,师父并没有她以为的那样讨厌边先生?
平日里,边城的饮食起居,都有言冰、夏雪、可葱、紫铭照顾着,苏浅暖还以为他做这些事必然会十分生疏,不曾想,不过几分钟的功夫,他就已经把床铺都给铺好。
被褥、枕头、四件套这些全是或叔、夏雪他们提前给他准备好的,傍晚的时候,老柴的孙女小枣给拿到房间里的。
全部都是多啦A梦的图案。
苏浅暖看见,自家师父的嘴角抽了抽。
大概是为了方便整理床铺,边城身上的黑色羽绒服已经脱下,只穿了件灰色的羊毛衫。
“坐?”
整理完床铺,边城对严怀挑了挑眉。
嫌恶地瞥了眼那满床的蓝胖子,老爷子的嘴巴抿得紧紧的。
边城于是得意地笑了。
苏浅暖刚才还在奇怪,怎么她陪师父散步回来的功夫,边城就转性了,还主动邀请师父坐。
见师父又被边先生给气得脸色铁青,苏浅暖已经不仅仅是头疼那么简单了。
这两人,根本就是八字不对盘吧?
“暖丫头。”
“是,师父。”
“去把我放在书房的医药箱取过来。”
苏浅暖眼睛一亮,师父这是要给边先生看诊了?
“好,我这就去。”
苏浅暖立即跑了出去。
苏浅暖走后,严怀就搬了张椅子,坐下。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坐在床边的边城,边城脸色平静地接受他的打量。
“你对她是真心的?”
严老爷子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狐疑。
边城目露讽刺,“所以,你以为我是牺牲色相,就为了骗她哄你医治我的腿?”
严怀点了点头。
“不折手段,像是你会做的事。”
“过奖。”
边城皮笑肉不笑。
“其实你实在无需太过担心。暖暖是个很好的女生,想要对她动心,一点都不困难。”
“嗯。我的宝贝徒弟有多好,我自然比你清楚。老头信不过的人,是你。”
“本少爷不需要你相信。”
边城淡淡地道。
“我也没打算相信你。我只问你,如果我医治好了你的腿,关家丫头不顾一切也要解除她同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的婚约,她不做你嫂子,愿意嫁给你做老婆了,到时候你会怎么选?
那双洞悉世事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边城的反应。
尤其是他故意咬重“关泠”两个字的发音,可惜的是,这小子五年前喜怒都还表现在脸上,如今整个人却像是戴上了面具一般,那神情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甚至,当他说他有把握能够治好他的腿时,那张精致的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怎么,刚才的那个问题很难回答么?”
这样,要他如何相信,他对暖丫头不是心存利用之心?
“本少爷从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
他这么一说,严怀反倒有点放心下来。
边城这个男人太过骄傲,骄傲到绝不屑用谎话来敷衍他。
但愿,不会走到那一天吧。
关泠那丫头,也不像是会为了爱情而冲昏头脑的。
“我可以治好你的腿,但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能够顾把她全须全尾地带回到我的身边。
不管发生怎样的事,我老头子,都会是她的依仗。”
闻言,始终没拿正眼瞧过人家的边城,很是认真地看了他几眼。
老爷子神情庄重,边城勾唇,弯出一抹浅笑的弧度,“多谢。”
“这声谢谢,还轮不到你来说!”
严老爷子瞪他。
门外传来脚步声,房门,两人难得默契地停止了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