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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乡侯世子半夜亲自送大小姐回府的消息,一日间便已经像是长了翅膀似的,在洛府里早已传遍了。
当然这些话也只是在私底下传传,所以洛镇源这个大家长却是不知道的。
洛镇源身边儿的随从小厮,都是跟着洛镇源天不亮出门,回家就被接到了翠庭轩去。而周氏昨儿白天,就一直琢磨着怎么让洛娉妍给锦乡侯千金下帖子参加洛妙姝的生日宴了。
洛娉妍与洛继宗这两位亲身经历了的当事人,一个住在外院儿,与洛镇源前后脚出门,前后脚回府,回来后又都呆到了月上树梢的时辰。一个早上忙着她母亲的遗物,晚上忙着做菜待客,竟然也是不知道的。
可偏偏与之无关的洛妙姝,却从丫鬟闻鹤口中听说了此事,顿时就上了心,仔细打听下来竟然还是真的,有人就亲眼看到锦乡侯世子了,还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洛妙姝顿时气得肝儿疼!难怪不带自己一块儿去,原来是有好事儿呢!
可是洛妙姝没有想到,自己勉强捱到天亮,急急忙忙跑去正院跟母亲禀报这事儿时,母亲竟然是浑不在意的样子。这就更让洛妙姝委屈难过了。
此时看见洛娉妍竟然有说有笑的模样,洛妙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开口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好话儿了。
洛妙姝却不知,昨儿夜里自己父亲洛镇源十来年第一次和母亲周氏红了脸,周氏此时正为这心烦。
周府这一代男丁很多,嫡子庶子七八个。洛妙姝更没想到的是,在母亲与外祖母的计划中,是要将洛娉妍许配给自己表哥周熔,若是知道怕是周氏还需要另花一番口舌安抚。
毕竟在洛妙姝看来,外祖母家是极好的,便是那些个庶子,也是身份也比洛娉妍这商贾之女强上许多,哪一个配洛娉妍都是绰绰有余。
周熔却是不同,不说他是嫡子,他父亲也是嫡子,虽然不是自己外祖母亲生的,可表哥是在外祖母院儿里长大,极得外祖母宠爱的。
舅舅虽然没出仕,可却管着周府的庶务,银钱上面便从来不缺。让洛娉妍嫁入周家,那已是极为抬举洛娉妍。嫁给周熔?洛娉妍也配?
洛妙姝不知,洛娉妍自然也就更加不知,若是知道怕是也没心情与洛妙姝笑道:“哪儿来到什么高兴事儿?便是有也犯不着背着谁不是?”
洛妙姝听洛娉妍如此说,瘪了瘪嘴心中暗骂无耻!面儿上却是不愿多说,只扭了头冷哼道:“自己心里清楚!”随即心念一动,笑问道:“那前儿夜里姐姐几时回来的?我可是等了你大半夜呢!原还想着姐姐能跟我说说游湖的事儿,竟是没等到你。”
洛娉妍也没多想,只当洛妙姝是因为羡慕自己随长公主游湖,心中有所不忿,遂笑道:“回来有些晚,下船耽搁了些时辰。”
洛妙姝动了动唇角,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试探道:“长公主送你回来的?”
洛娉妍仍旧没多在意,只是觉得周氏与洛妙姝不愧是母女俩,忍不住嗤笑道:“你以为长公主什么身份?怎敢劳殿下相送?我又是什么人物,长公主怎会亲自来送我?”
闻言洛妙姝眼中便是一亮,洛娉妍话音刚落,洛妙姝便紧接着问道:“长公主遣侍卫送你回来的?”
见洛妙姝在此问题上有些纠缠不休的味道,洛娉妍微微皱了皱眉头,轻轻摇头道:“那倒没有。”洛娉妍不欲再多说,转而道:“我先带满儿进去熟悉一下。”说完便转头看了满儿一眼,抬步往里走。
洛妙姝见此顿时大急,一时没忍住,气呼呼地脱口问道:“是锦乡侯世子送你回来的吧?”
洛娉妍一听这话,不由皱起了眉头,顿住脚步回头灼灼地盯着洛妙姝问道:“这话儿你是从何处听来的?”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洛妙姝见此心中怒气更盛,瘪了瘪嘴偏过头冷笑道:“你管我从何处听来,只说是与不是就好!”
洛娉妍见此心中也渐渐起了怒气,却不与她争口舌之长,冷笑道:“是与不是都与你无关。”说完领着满儿便进了上课用的,庆熙苑西敞间儿。
洛妙姝跺了跺脚想追上去再问两句,却到底不敢在罗先生跟前儿放肆。洛娉妍也带着满儿熟悉着一会儿上课时的流程。
周氏在屋里呕了一会儿气,终究是想着自己之前与母亲的计划,此时尚且需要洛娉妍听话。至于长公主,几次瞧下来,只要那锦乡侯千金来了,长公主又岂会不至?遂放下心来。
只待午膳时,打发了白芷往翠庭轩送了两道菜去,一则表示关心,二则叮嘱洛娉妍别忘了往锦乡侯府下帖子。
洛娉妍原想拖上几日想好对策,谁知周氏竟是忽然变得锲而不舍起来,午膳时白芷没有拿到洛娉妍亲手所书的帖子回去,晚膳时周氏竟然又将香桂派了过来……
很是头痛的洛娉妍一气之下当着香桂的面儿,在书房取出一张牡丹花笺亲手写下请柬,立即便交予了香桂。
香桂取得洛娉妍亲笔请柬,心中很是得意。不善于言辞的她在周氏跟前儿,从来都被白芷压着一头,如今白芷没能取回请柬,自己拿了回去,也算是在夫人跟前儿露了脸。
谁知香桂得意地偷瞄了一眼立在周氏身边儿的白芷,脸上略带得意地双手将请柬捧上后,周氏只扫了一眼,便勃然大怒,顺手将莲花描金白瓷盏砸在了她额头上。
好在周氏清楚,这请柬再问洛娉妍拿一份怕是不易,故而虽心中大怒,却也不曾撕碎,但心中却是恨不得让洛娉妍将这请柬吃下去!
香桂愣愣地望着周氏,任由额头的鲜血顺着脸颊流淌了下去,周氏抬眼瞧见,怒火更甚呵斥道:“还杵在这儿等我来替你收拾?”香桂急忙低下头蹲下身,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香桂的神色白芷自然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不已,见周氏怒气不消,怕自己继续留在这儿会躺着中枪。
白芷心念急转间,急忙笑着上前扶起香桂,扯出绢子擦了擦她脸上的血迹,笑道:“夫人最是慈善,方才也是一时失手,这些我来收拾就好。”说着便利索的将地上的碎瓷用给香桂擦过血的绢子包了起来,朝周氏笑道:“奴婢给夫人重新沏盏茶去。”
白芷可是清楚,这莲花描金白瓷盏是前头夫人的嫁妆,成套的定窑瓷器,周氏是极为喜欢的,如今碎了一只,周氏这是在气头上没想起来,回过头怕是还有一场怒气要发泄,自己可是不敢留在这儿。
周氏却觉得白芷甚是懂事,脸色微缓,轻轻地挥了挥手中的花笺,让她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