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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迷香已灭。没有迷香,阳泉渐渐有些苏醒。就连沥重,虽然还睁不开眼,也隐约知道三横与金郁梅正斗在一处。
那金郁梅见腰间王三横横扫一拳,马上以‘鹊落松枝’对挡。那知道三横此掌是虚的。但见他把双手一举,此乃‘老僧入定’。似突然停手不击,实则要金郁梅自己动身。
金郁梅本想接三横这一掌,也知道其中力道必然不轻。便尽全身力去挡。而她下盘未动,但上身左倾。怎料三横这是空招。
金郁梅见自己身形不稳,只得上前迈脚,心想坏了,真道是能人背后有能人?自己太轻敌了。就在她一脚踏出之时,王三横疾变,反掌为腿,瞬间‘兔子蹬鹰’。
金郁梅见他出腿太快,左右两方均无法躲,只得后蹿。
她可是错了。
金郁梅的武功,本来的确是高深莫测。可有一样,那都是旷郊阔野练的。广场空地,她的武功可以尽情施展,大起大落,大开大阖。在过廊这窄小*逼仄之地,哪里是三横小擒拿的对手?
金郁梅后蹿之下,退无可退撞到墙上,再也躲不过去,被三横一脚蹬在小腿命穴足三里之上,‘窟嗵’一声,跌倒在地。
本来三横计划三十回合拿下魔女,这一次,三个回合就赢个漂亮。
三横见一招得计,那能再容她反手?上前一把擒住金郁梅肩头,当下制住了这个女魔头。
阳泉看见三横瞬自出招,打闪的功夫,练少林技走武当拳,两派拳法兼华山周侗的小擒拿。一时间南拳北腿,一气呵成。那个干净利索。知他本没给金郁梅半点喘息的功夫。更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硬将金郁梅治住。不由得心中大喜。
人一高兴,加上迷烟早熄,阳泉竟自立起身形。
这一次,三横再不能大意,同阳泉一道将金郁梅绑了个严严实实,押在一座空房之中。此时廊中迷香皆熄,众前来支援的铁匠们也渐渐苏醒,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非将金郁梅处以极刑而后快。
这时,岳飞特使王横来了。
原来岳飞接铁匠营报知道金郁梅乃金人奸细。遂亲手书写了一封信,讲到“如果能利用她,则将计就计,尽量利用。当然不能只好索了这奸细的性命。”
三横对王横说:“这人业已得知我们造了十万余扎麻刀,并可能我们正研制破拐子马的办法。这将无法利用她。”
王横道:
“不然,扎麻刀一事其实是公开的秘密了。倒是拐子马岳帥不希望与之多作纠缠。最好设法制止金人的拐子马。否则岳帥今后战略是进攻,进攻,再进攻。而金人使拐子马,岳帅必要准备破敌之术,反而分散了力道。”
三横闻言道:
“如果这样,想办法让她知道岳帥对拐子马已有破敌之器,现在整日操练,让金兀术放弃了拐子马就好了。”
“对了。兵者,诡道也。这是好计,可怎么实施呢?”阳泉道。
“只好放了她,并对她说我们已经做此准备了。”王横道。
“派谁放她,怎么说?”阳泉不由问道。
“那,只好我去了。”三横无奈地说。
“不行,绝对不行!”阳泉截钉斩铁地说;“第一她怎么会信你?第二别让她反把你勾引下水,你偷鸡不成反蚀了米!”了解
“不能够!”王三横犟道。
“不能够?你放她,她要你同她办事,你办不办?”阳泉恨道。
“当然不!”王三横拧头道
“那她又如何信你?”阳泉噘嘴道。
“那怎么办?”王三横道:
“我也真不想再见这个瘟神。”
“阳泉说得对,金郁梅必不能信。王师傅你放她,会适得其反。我有一法,可让衔悲去办。”沥重身上还插着针,但显然多有好转,在一旁进言。
“好主意。但衔悲行吗?”阳泉道。
“我看行,第一她原是金人派的细作。本没暴露,她姐之事,索乙禾做得漂亮隐蔽。她姐也是聪明透顶,到铁匠营,鲜有人知是衔悲的姐。第二,她很聪明机警,必会随机应变。第三,可让她透露些真实的事儿,以取得金郁梅的信任。”沥重道。
“什么事实?”阳泉问
“我看行。这事实比如扎麻刀打了多少,又比如破拐子马的兵械倒底是什么,咱们怎么做的。”王三横道。
“好,就这么办。”王横高兴地说道。
沥重又说,为使金郁梅信衔悲,须循序渐进。还得委屈王师傅给那金人送口汤饭,先消她三分警惕性。再吓唬她催她找机会快逃。
当时,从军的、练武的,多知道如果受了跌打损伤,要想很快恢复,除了药石针灸,得食“白龙黑凤”。白龙,其实是白鬃马肉。军旅中并不难找。黑凤指乌骨鸡。这可不是菜帮子加米糠、麸皮,能喂好的。定要让鸡吃正经的谷子。因此乌骨鸡甚是金贵。
王三横见沥重大病未愈又受伤,连宰好几只鸡给她。沥重说她哪里吃得了,叫王三横送两块给金郁梅,再给她治治腿,否则放了也回不到金国。
俗话“生炭烤马肉,开锅乌骨鸡。”说的是马肉要用半生带些烟的炭来慢烤。乌骨鸡呢,开锅就得,不能反复煮,否则药性就流失了。所以沥重一次吃不了,再热还真浪费了。
这样,阳泉虽是真不情愿,但又觉着沥重有理,只好让三横,快去快回吧。
书中暗表,奸相秦桧对岳飞军费多有减扣。致使岳帅可怜的一点钱只能用在刀刃上。打了扎麻刀与旋翼弩,岳家军竟无银置办防那拐子马的滚地钩镰刀。这在富甲天下的宋朝,也真是笑话。不过这样一来,反救了金郁梅的性命。
这时众人商量停当,阳泉召呼王横用饭,三横给沥重拿罢药,就亲给金郁梅送去些汤饭。
牢房中,金郁梅被紧紧绑在柱子之上。心里那个后悔。真没想到,这个铁匠那么大能耐。把她稳赢的盘翻个底掉。她自出道,往大里说,事事皆顺,从未遇到逆风船。
可岳飞拒婚在先,遭王三横生擒于后,数日之间,连走麦城。不由肠子都悔得绞痛。难道真如王三横所言,命里五行缺土火?这土火此生,哎,寻不到了。
她越想越窝囊。为国捐躯,本在她思想之中。但今番倒要折在自个喜爱之人手里。实在难过。这王三横是她刚刚动了心的。怎么不但不解风情,反而如此狠毒,绑得她动都动不得?
一时间,金郁梅都有下泪的冲动。她从小时起,经常是摔得鼻青脸肿,多少次蒙冤受屈,家族大起大落,从未掉过一滴泪。
这一回,鼻子是真有些酸。
再一想,即为大丈夫,宁折不弯,怎么着,不能让人看不起。
可又一想。今天的确太不顺。原本的好牌,遇上这个冤家,全打臭了。
金郁梅被绑得浑身发木,腹内有饥渴万分,正懊恼间,听有人前来。牢门‘吱呀呀’一开,竟是她刚念的冤家王三横。
这王三横一不说话,二不松绑。拿碗面条,连稀带干,送到金郁梅嘴边。
这碗里,别的不说,两片鸡肉,骨头可是黑的。别看屋里光线不好,金郁梅目光很毒,叫她看了一个正着。
“干吗,给我下药哇。”金郁梅说罢,紧闭双唇,不理这面汤。
王三横更不答话,自己‘唏溜’一声,先咽了一口。然后又把碗送上。
金郁梅也是真饿了。长这么大,她什么时候挨过饿?肚里好像肠子都拧一块了,十方难捱。她原本还想拿个架子,见碗里飘着肉片蛋花,实在就不想跟自个过不去了。
一碗面下肚,香喷喷热腾腾,金郁梅心情好了不少。想跟三横套近乎,偏不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她怎么也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