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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视对方的愤怒,面瘫脸回应的依旧是一句“小姐,请吧。”说完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于宥顺着他手臂的方向看见了停在路边的黑色的轿车。
一股冷意爬上她的后脊梁,于宥觉得眼前这两人简直是从火星来的,根本说不通。
对方的手又抓住了她的肩膀,她这回挣脱不得,只好扯着嗓子喊:“救——”
命字还没说完,就觉得脖子后面如被刀劈过一般生疼,火烧火燎。一瞬间就感觉到了眩晕。
完了。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于宥悲哀地想:自己的一生以悲惨开头,又要以悲惨结尾了。
她觉得自己面临着两个结局,要么被拐到大山里给人做媳妇,要么被人割了器官去卖。
黑暗与恐惧呼啸而过,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车子在大道上疾驰,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夏,错落有致的绿化树一一从车窗前划过后迅速倒退。
没多久,车子在一处高档住宅区停下了。
模模糊糊中,她被人抬起。
她就像一个待宰的羔羊,无能为力,只能乖乖地等人宣判自己的命运。
头犹如要炸裂一般,眼睛也睁不开。
真正清醒的时候,迎接她的只有无边的黑暗。无论怎么睁眼再闭眼,她都看不见任何东西。
于宥的瞳孔微微一缩,背后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群王八犊子下手也太快了吧!先是拿了她的眼/角膜,接下来该拿肾了吧。
各种可怕的想法争先恐后地钻进脑子里,于宥觉得自己已经濒临疯魔的状态了。
等等……
冷静下来后,于宥才弄清楚了自己的状态。她的手和脚都绑住了,眼睛被眼罩遮住了所以才会看不见。
果然,人极度恐惧的时候连智商都下降了。
她动弹不得,只好像个大虫子一样艰难地蠕动着,把自己的身子微微曲起,这样做才有些许安全感。
她被人放在了床上。
身下是席梦思,非常舒适。绒被盖在身上,蹭着她的唇痒痒的。
还他妈挺人性化……
于宥的身子都僵了,精神高度集中,耳边一点动静都能让她心跳加速。
因为什么都看不见,她咽了咽口水,更加紧张了。
她很怕黑。
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因为调皮总被院长关在小黑屋里反省。有时候院长忙到忘了开门,她一个人在小黑屋呆了一晚上,快要睡着的时候又被老鼠发出的动静吓着了。
所以她现在还有一个不好的习惯,睡觉一定要开着灯,小夜灯都不管用,一定要很亮的那种。
周围静的可怕。
她张了张嘴,很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救命?
都已经到狼窝了喊救命应该会被当场捅死吧。
求求你们放了我?
这群人敢那么光明正大地绑架肯定都是铁石心肠的,况且要她屈服,还不如死个痛快得了。
她伤感地想到死了也好,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再也不要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她死咬着嘴唇,愣是不让自己掉眼泪。
三楼走廊尽处,推开门是间古色古香的书房。
偌大宽阔的书柜上整整齐齐地放满了书籍,内容更是森罗万象。书架之间摆放了一座古钟,威严肃穆。
桌上摆着文房四宝。紫毫笔挂在笔架上,漆烟墨如那黑夜一般。
顾齐言坐在花梨木仿古书桌前,漫不经心地翻看字典,翻页的声音沙沙作响。
面瘫脸轻叩几下门,大步走到顾齐言面前,双手整齐地交叠在腹前。
顾齐言眼皮都不抬一下,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笔,不时在资料上做些注释。字迹矫若惊龙,骨气洞达。
“先生,于小姐已经来了,在二楼的卧室。”
咔哒一声,顾齐言合上笔,抬头看他,“怎么不在客厅等着?”
面瘫脸局促地站在那儿,紧张地搓着手,半天才低声道,“于小姐不配合,我们只好绑了她,怕她逃。”绑这个字他说得很轻,透着心虚。
顾齐言方才还算温和的一张脸立刻变了色,眼里的冷意让面瘫脸不禁后退了一步,“我是让你请人,这算什么?绑架?”
“先生,我们也不想的。”
顾齐言深深看了一眼他,自嘲地一笑。
十岁那年,他也是这么被父亲的下属绑回来的,这么多年过去,作风真是一点没变。
强硬、冷血,只在乎自己的利益,敢逆他的鳞的人永远没有好下场。
他有些唾弃自己,什么时候他也成了这种霸道无理的人?
想到卧室的人,顾齐言不禁双手交叉,他的心头蹦出无数个疑问。
这么久她过得好吗?她还会记得他吗?
她还……恨自己吗?
从三楼走到二楼,顾齐言第一次觉得这般难走。
持续保持着紧绷的状态,于宥渐渐地觉得自己吃不消了。脑子昏昏沉沉地,几乎要睡过去,但一听到开门声,她一下子又清醒了。
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上,手紧紧地握成一个拳头。
门又被轻轻地关上。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且富有节奏,不急不缓。
顾齐言有那么一刻是想转身离开的,他突然发现一时的头脑发热下掩藏着跳动不安的心,他该如何面对她,该说些什么作为重逢的第一句话。
这些通通无解。可他已退无可退。
于宥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人坐在了床边,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她一想到有人可能在用看猎物一样的神情盯着自己思考着如何处置她,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于宥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你们什么人,想干什么?!”
顾齐言的手轻轻抚上于宥白皙的脸庞,他温言细语如在哄一只猫,“乖,别怕。”
他的声音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带着说不出的魅惑。
于宥却没有心思欣赏,那男人的手指指腹有茧,拂过脸庞时有轻微的刺痛感,她偏过头躲避。
“要杀要刮,麻烦痛快点。”
这话像是活生生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嘶哑、虚弱,还有点认命的感觉。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静,静到彼此的呼吸与心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概只有短暂的两三分钟。可是于宥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她莫名其妙地被捆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
真是度秒如年。
被子被掀开。
她的手腕被尼龙绳缚住。顾齐言心疼地想为她解开,“疼吗?”
于宥摸不清他的想法,只是一味地挣扎。
顾齐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人,那眼神似乎能透过层层障碍深入其中。
衬衫被人慢慢撩起,于宥察觉到对方的动作,她脖颈上的青筋分外明显,艰难地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变态!”
长这么大,除了八岁那年牵过一个男生的手,她就没有异性有过亲密的接触。
脑子一片浆糊,于宥只能剧烈地反抗着,声音带了哭腔,“滚开!”
顾齐言顿了顿,干脆欺身压了上去。蓦地,于宥感到身下一沉,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她上方。
于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衬衫已撩至肋骨处,女人独有的纤细腰身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她的腰没有一丝赘肉,应该是长期健身的成果。肤若凝脂,隐隐显出皮下细细的青青的筋脉。
腰窝处纹了一只蝴蝶纹身。
蓝色蝴蝶栩栩如生,似乎就要振翅而飞,花纹神秘而性感,仿佛还泛着微光。
顾齐言眼神虔诚地像是在欣赏一件无价之宝,鬼使神差地将手缓缓地放在她的腰上。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道电流迅速传到四肢百骸,又酥又麻。于宥将嘴唇生生咬出了血,耻辱感如虫子爬满了全身,难受至极。
她紧张到忘记了呼吸。
就在她以为要被活活憋死的时候,衬衫被放下了。男人利落地从她身上离开。
于宥松了一口气,冷汗浸湿了额前的刘海,凌乱地贴在脸颊上。
她感觉脑子嗡嗡的,一点力气都没了。
开门声和急促的脚步声一前一后地传到耳畔。
有人恭敬的喊了一声,“先生。”
“把她安全送回家。”
“是。”
被唤为先生的人走出了房间,脚步声越来越轻直至消失。
接着就有人为她松绑了,摘下眼罩的那一刻于宥简直要被猝不及防的光亮闪瞎。
她揉了揉眼睛,绑架她的其中一个面瘫脸就那么笔直地站在面前,依旧是一副欠了他万儿八千的样子。
“于小姐对不住,让你受罪了。”语气里听不出丝毫道歉的诚意。
于宥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拿着解下的粗绳狠狠抽他。
她双眼通红,由于愤怒使得两颊绯红。
“变态,流氓!”她一边抽一边骂。
对于面瘫脸来说,这点痛就跟挠痒痒似的。他也不躲,任由于宥撒气。
他自始自终挺直着身板,面沉似水,半天义正言辞说道:“于小姐,我没有对你做什么,为什么称呼我变态流氓?”
一句话将于宥噎住了。
面瘫脸有一双犀利的小眼睛,似乎能把人看穿。于宥握着手里的绳,后怕起来。
她强装镇定,见对方没有怒意,这才放下绳子,坐在床沿喘着粗气。
“于小姐,解气了吗?”
于宥几乎要脱口而出那句没有,但最后还是硬生生地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她还在狼窝,忍着点才比较明智。
她试着活动活动手腕,又捏了捏发胀的脚踝,脚踝处有一道明显的勒横。
于宥在心里骂开了。
她怎么会解气?要知道她最想抽的人不在这里!
休息够了,她的眼神乱飘,打量着四周。
这是个很简单的卧室。
只有巨大的衣柜、一张床、一张书桌,连一件摆设都没有。
大概是客房之类的,平时并没有人居住的缘故。
“于小姐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一听这话,于宥的神经又开始紧绷起来,她也摸不清这些人的想法了,只颤颤巍巍地说道:“不…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她站起身来,面瘫脸一言不发地跟在她的身后。
于宥推开房门,快速地从楼梯下来,匆匆瞥了一眼后震惊了。
这这房子真大啊,一共三层,木楼梯扶手两边的每一个窗台上都摆放着设计师雕塑作品。
从楼梯上一眼望见极尽奢华的大厅,繁复的灯饰却发出冷冽的亮光。
她暗自咋舌,传说中的豪宅大抵就是这样。
可现在,这豪宅在她看来更像是阴森的牢笼。
出了别墅。
气派的大门在身后被重重地关上。
夜色很深,繁星点缀着泼墨似的天空,周围只能听见风声和猫的叫声。
别墅前,花园、喷泉、假山应有尽有,宛若一个迷你版的世外桃源。
走到车前,面瘫脸恭敬地说道:“于小姐,请吧。”
于宥警戒地看着他,“我说了我自己能回去。”
面瘫脸并不看她,直接为她打开后车门,“请吧,你的吉他也在车里。”
于宥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空荡荡的,缺点什么。
“哦,好吧。”
她嘴上答应着,乌黑的眼珠却不停在眼眶里打转。
趁着面瘫脸放松警惕坐进车里的间隙,她半钻进车里后麻利地背上吉他,拿出百里冲刺的速度迅速跑远了。
风在耳边猎猎作响。
刚坐上驾驶位置的面瘫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木然地看着女人从车前跑过,她的身影很快隐入漆黑的夜色之中。
不见了踪影。
宽阔的马路上几辆车飞驰而过,路边灯火通明。
于宥一口气跑到马路上,重重地喘着粗气,顺势一拦,一辆出租车正好稳稳当当地停在她的面前。
她大喜,暗自侥幸这是天不亡我啊!
旋即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坐上车,急哄哄地说道:“师傅快走。”
“去哪?”
“您甭管,先往前开。”
出租车师傅不明所以,应了一声后一脚踩上油门,车一下子冲了出去。
车窗外的景色如电影版一帧一帧地变幻着。
于宥的脑袋贴在车窗上,再三确认有没有车子跟上来。
确定面瘫脸被自己甩掉后,她身子一下子瘫软了,喉咙里的血腥味很重,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犹如经历了一场战役。
但只要一回想到被足足绑了三个小时,于宥就感觉自己要气炸了,手都控制不住地颤抖。
什么狗屁先生,什么烂人,这辈子都不要再让她碰见。
她累极了,急切地需要冷静冷静,告诉师傅地址后就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