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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摊前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但并不如其他摊前摆的那样精致而别致的花灯,相对来说而是简单颜色淡雅花样简朴,顶多就是上面多了几朵淡雅的小花。所以在此摊前的人并没有聚集太多,相对来说比较冷清。
沈廉就在这摊前停下了,看着最上面的一盏花灯,水蓝色的花灯零零散散还有些碎花。宁星臣注意到了,对沈廉笑笑,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可是这摊竟有些不同寻常,这摊上的花灯竟不是卖的,而是猜灯谜才可以拿走,且不用钱。为了讨沈廉的开心,宁星臣思考着那最高的花灯上的灯谜。
正当他思考出了答案,开心地一击手心,正要说出答案时,有人惊喜地叫出他的名字。
“星臣?!”
他转头看去,是沈书,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穿深蓝色衣衫的林翰林,也就是他的顶头上司,真正名字叫林民。
“沈书?还有,大人。”他忙不迭地向这个平时不拘言笑的上司行礼。
林民及时伸手阻止了他的举动,语气难得没有平时的生硬,说着:“既然是在玩乐时就不用拘谨于这些称呼了。直呼我名字就好。”
沈书也附和:“今儿是出来玩的,不用行平时那一套虚礼了。”
“是我太过紧张了。一见到大人就觉得紧张。”
“肯定是林民你平时板着脸所以底下的人都那么怕你。”沈书看着林民那张棺材脸也能调侃几句,接着又回到了挂记的人身上,“既然遇见了,不如一起上画舫玩?”
“这个……”宁星臣有点难办,毕竟他可是带了沈廉出来的,人多一起玩肯定会发现他的不正常,但是上司还在场,还喊着自己去玩,以后他还要在林民的底下工作,这就不能推脱了。
“是否有什么事情不方便?”林民察觉到宁星臣的为难。
还没等宁星臣开口,沈书想起刚看到宁星臣时,他似乎是在猜灯谜,于是说:“你是在猜灯谜吧?”接着凑过去看,指着最高的那个花灯,“是那个吗?”
“对,”宁星臣点点头,顺势往刚才沈廉飘着的位置看去,却发现那儿没有了任何鬼影。他愣了,连带着巡视了周围一圈,没有,到处都没有。
“嗯……或许我可以……怎么?你在找什么?”沈书看到突然好好的宁星臣着急地到处翻看着什么东西,围着小摊走了一圈,却一无所获的失落模样。
“你是丢了什么东西?或许我们可以帮你找。”林民好心地提出一句。
宁星臣找不到沈廉,此时心头是乱极了,再也没有心思跟他们周旋,眉头也紧皱起来,想着沈廉可能去什么地方。
“你丢了什么?说出来我们帮着你找,再不济也可以派人找,总比你一人来得快。”沈书看着宁星臣那副心神不宁的小模样也心疼不已。
找?怎么找?要他怎么说?说他丢了一只鬼吗?一只你们谁也看不到摸不到的鬼吗?
宁星臣心头乱如麻,偏偏这两人还围着他,他一时都感觉自己透不过气来,只能强撑着最后一丝冷静对两人行礼,语气冷淡地说着:“并没有丢东西,只是有些不适罢了,恐怕不能陪着两位去游玩了,还请谅解。”
直至宁星臣的身影都消失在了人海中,沈书的视线才遗憾地收了回来。
林民冷淡道:“怎么?你该不会又看上了?”
“很明显?”
“全写在脸上了,就差没对全京城的人说。”
“可惜他偏偏不知道。”沈书苦笑。
“只是你没挑明罢。”
……
宁星臣接着又在人群中穿梭了好几次,依然没见到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他站在人群中,听着街头的欢声笑语,孩子的追逐声,女子银铃般笑声,可偏偏入不了心。
他在想着沈廉该去了哪里?沈廉应该不会不辞而别吧?还是厌倦了他找到了新的寄宿者?亦或者,像话本一样被一些替天行道的道士抓去了?还是像鬼怪故事里的,沈廉游走人间太久了被黑白无常抓去投胎了?
他私心里真不希望是前面几个原因,不希望是自己被厌倦的理由。也不想要沈廉被抓去魂飞魄散,那样他以后也不能再见到他了。更不希望是最后一个,如果是投胎了,那沈廉以后还会记得他吗?还会记得以前有个叫宁星臣的人靠过他的肩咬过他的下巴吗?应该会什么都不记得,喝过了孟婆汤的沈廉只会陌生地看着他,然后若无其事地从自己身边经过,就连自己恍惚地喊出“沈廉”这个名字时都会觉得自己是个怪人吧。
思绪还在恐惧中沉浸着,突然肩膀就被狠狠地一撞,他差点就被撞倒在地上。
有骂骂咧咧的的声音。
“怎么走路的你?!长眼睛没?!”大汉骂骂咧咧地离去。
他恍恍惚惚地站起来,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只在一个无人的昏暗角落无力地靠墙坐下,将头埋进双膝中。
他丢了一只男鬼,一个之前他挺烦的鬼。
他只知道那只鬼常穿着白衣,有着一双好看的手,也有着一把温润的声音,这只鬼叫沈廉。
他不知道这鬼的过去,也无意参与他的过去,可是他连现在都留不住。
他丢了一颗心,一颗上辈子也没交出去过的心。
到底而言,他于他而言,还是一个即时就可以离去的陌生人吗?
“怎么了?你在这。”心心念念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语气甚是疑惑没有一丝异常。
他抬起头,视线昏暗处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对方似乎正在垂头看着他,半弯着腰,那几缕散发顺着肩膀落下来,恰好轻轻拂过他的脸颊,没有任何感觉,依然是穿透的现象。
珍贵的东西失而复得那种大喜过望瞬间袭上他心头,充斥了他的脑中,一种澎拜的感觉充满心房让他一时想到一个发泄的地方,一时也是想不到还没到子时还不能碰到沈廉。
一个飞身就扑向了沈廉,沈廉下意识也是伸手去接宁星臣的姿势,只是一个扑了个空,一个也接了空,两人都同时愣了一下。
这晚上大悲大喜过后,宁星臣也无心再逛下去,拎着沈廉这只男鬼就回家了。但是心情一直郁闷得紧,脸色不大好,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沈廉也看出了端倪,再结合今晚他突然消失的事件和宁星臣那一开始无精打采的模样,估计也是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反正就是今晚估计他不好受了,这宁星臣肯定要搞点事儿。
出乎沈廉意料,还以为那晚上宁星臣要闹腾一番,哪知道竟然安安静静地回屋后,擦了身子换了衣服就上床睡了,安静温顺得可怕。
这让躺在他身旁的沈廉都忐忑不安,担忧着接下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等着他。
事实是沈廉想多了,只是在子时时,宁星臣准时地蹭了过来一把紧紧地抱住他外,其他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不过宁星臣抱着他的力度有些不正常,很用力仿佛要把他嵌入身体里,幸好沈廉不用呼吸来维持生命,否则此刻是妥妥地被勒到窒息了。
迷迷糊糊之间,有一个声音模糊不清地念着些什么,沈廉没听清,看了紧闭双眼的宁星臣一眼,没有任何追问下去的*,只是犹豫片刻还是轻轻揉揉他的发丝。
第二天一大早,宁星臣还是要去上朝,回来时手里拎着一个昨晚沈廉看上的那个花灯。
“给你。别人送的。”宁星臣面上不显。
沈廉接了过去,没说什么,也只是笑笑。
沈廉看到了院子外一个衣着华装气质不凡的男子送他回来,亲自将手中这盏花灯递到他手中,沈廉也不必戳破。
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去了,那晚的事情发生了什么沈廉也没有跟宁星臣说,而宁星臣似乎也没有兴趣一样没有问沈廉,不过在一次天气恶劣,风雪交加,宁星臣恰好休沐在家时发生了一件事。
那时沈廉正在看着一本奇人异事,很有趣的,类似于聊斋之类的灵异故事,在那里还算是□□的一类,也不知道宁星臣从哪里扒拉出那么多市面上没得卖的书,不过估计也是那位断袖王爷为了讨主角受的欢心而特地寻来的吧。
宁星臣本来也是在蘸着墨写着什么的,突然就放下了笔,凝视着沈廉。
而沈廉正在被书里面的一个千年美人蛇回来报恩的故事给吸引了,一时也是没有察觉到宁星臣那一眼万年似的目光,等到他看完里面那个千年蛇精被戳死后的悲惨结局后,不禁唏嘘侧目才发现宁星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怎么了?”沈廉都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别说话。”宁星臣竖起一根食指在唇上再配上严肃的表情,一时让沈廉无语。
“那个,我们来配个暗号吧。”
“啥?”沈廉一脸懵。
“经过花灯节的那个晚上,你走丢后的事情,我慎重地考虑过了,要是有一天你走丢了借尸还魂投胎转世什么的,你不记得我了亦或者我不认识你了该怎么办?”
沈廉皱眉,看着宁星臣那一脸严肃,真是差点就脱口而出一句“我也不知道我也很绝望啊。”,但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明显是想找打。
宁星臣见沈廉没回答,就姑且把他当做无话可说了,继续发表着自己的认为很棒棒的解决方法。
“所以我是这么想的,我们来对个暗号吧。”
“哈?”沈廉猜想自己此刻的表情肯定很智障。
“你想要什么样的?”宁星臣循例询问了一下沈廉的意见。
“嗯……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
“要不,天王盖地虎,小猫抓老鼠?”
“……”
“你除了天王盖地虎能不能有点别的?”宁星臣拧着眉一副闹心的模样看着沈廉。
“那你说你想要的吧。”沈廉算是看出来了,宁星臣这丫的压根就没打算采取他的意见,不过他也是没有认真思考暗号什么的,这些暗号压根就是不过脑就说出来的,准确来说,沈廉压根没把这认真地当一回事儿。
宁星臣一听他这么说,眼睛马上亮了起来,喜滋滋地说:“比如说,我问你,我是你的什么?你应该怎么回答?”
你是我的优乐美啊!还能怎么回答,这不是那奶茶的经典广告嘛!
沈廉纵使内里憋着笑,面上还是不显,愣是装出一副疑惑的模样,一派天真无知:“你是我的什么?”
宁星臣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我问你嘛。”
“你是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沈廉你特么在耍智障是吧?!”宁星臣差点就跳起来掐死眼前这货了。
沈廉终于憋不住笑,笑得前俯后仰,间或还得连忙安抚眼前这气炸了的宁星臣。
等沈廉终于停歇了那近乎夸张的笑,认真地问:“那我应该回什么?”
宁星臣纵使想掐死沈廉,可奈何沈廉早就死了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冷冷地回道:“那你是一点想法也没有吗?”
他算是看出了沈廉根本无心在这种事情上,用着一种玩笑的心情看待这件事情,这让认真对待并且为此想了挺久的他感到自己根本就是一个傻~子。
沈廉轻叹一声,有些无奈也有些好笑的意味。抬头直直地望进宁星臣的眼里,那双浅如琉璃的眸子中倒映出宁星臣此刻愣愣的表情。
那目光似海,仿佛要将人溺死在那边浅色无边的柔水当中。
清亮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在此刻安静的屋子里回荡着。
“如果你问我你是我的什么,我就说,”他附身低头在宁星臣耳侧低语着,呼吸都变得缠~绵悱恻,轻轻的几个字落在耳边。
“你是我眼里的满天星辰。”